楚易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死死地盯着萧文,忽然拍桌而起,指着萧可大声喝道:“陛下,我敬你是个英雄,所以自请为信使,想要化解两国这场纷争,以免百姓受难,生灵涂炭,却没想到,你居然任意妄为,平白这样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给大楚,如今谎言戳穿,你还有何话说?”

萧文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楚易身前一拦,深怕他对萧可出手,急急地道:“楚大人你何出此言!有话好好说!”

萧可坐在位置上面不改色,只是拿起茶盅饮了一口,淡淡地说:“萧文,你出去暂避片刻。”

萧文一愣,回头惴惴地说:“陛下,此人如此大胆,你小心为上…”话还没说完,却见萧可眉头紧皱,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他只好把话缩了回去,无可奈何地往外走去。

楚易却不干了,上前欲拉住他,嘴里嚷嚷着说:“不许走,留下来把话说清楚!”

萧文深觉莫名其妙,慌不迭地避开他的手,逃一样地走到帐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守在帐外的杨名见他一脸的惊慌,不由得紧张起来,手按在宝剑上,问道:“怎么了?”

大帐里没有声音,萧文心里却还有些七上八下:“杨大人,你看那楚国的使臣,会不会是个武学高手?”

杨名摇摇头:“他脚下虚浮,身形羸弱,必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萧文顿时松了一口气,在旁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恨恨地说:“这个楚易,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这一坐,就坐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见帘帐一掀,萧可和楚易从大帐里走了出来,居然还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楚易向萧可行礼告退,末了还走到萧文跟前,深鞠了一躬道:“适才是在下孟浪了,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看着楚易的背影,萧文惊愕地张大了嘴,不明白此人的态度为何一刻三变。

“傻看着干什么?人家都走远了。”萧可嘲弄的声音响了起来,“过来,朕身上黏滑,来伺候朕沐浴。”

“沐浴?”萧文惊叫起来,那声音上扬十分刺耳。

萧可皱了一下眉头,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嘴角浮起一抹微笑:“是了,光伺候沐浴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朕的沐浴水就由你提来装满吧。”

萧可沐浴的木桶很大,看起来足足可以容纳三个人,萧文拎着一小桶水吃力地往里倒进去,水花四溅,把他的衣服都弄湿了。他急忙摸了摸脸,还好,没有溅湿,然后又愁眉苦脸地往里看了看——水才不到一半。

一旁的萧可坐在桌边,一边用膳,一边看着他忙碌,看起来心情十分愉快。“萧文,你可要快点,不然水凉了,你又要重新提过。”他慢条斯理地说。

萧文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走到帐外,杨名早就帮他拎了一大桶水等在门口,看着他的样子,只是摇头叹息:“幸亏现在是夏末,不然只怕陛下要被你冻死了。”

萧文忽然精神抖擞,喃喃地说:“不就拎点水嘛,你们都瞧不起我!”说着,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力气,把那小桶一扔,颤颤巍巍地拎起了那一大桶水,半拖半拉地挪进了帐内。

站在这浴桶前,萧文一运气,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想把这桶水往上抬一抬,刚抬起了几寸,却觉得后力不济,眼看着这木桶就要砸下来到他的脚上,顿时,萧可一个箭步窜了上来,在桶下一使劲,那水轻轻松松地就倒在了浴桶里。

萧文呆了呆,呐呐地说:“多谢陛下相助。”

萧可看起来有些尴尬,重新回到桌前坐好,沉着脸冷冷地说:“朕只是怕水凉了,误了朕沐浴的时刻。”

萧文心一横,心想:十有八九萧可已经认出她来了,反正左右是要死了,死了也要做个饱死鬼。一想到这里,他凑到萧可面前,腆着脸说:“陛下,小人没力气了,腹中饥饿,让小人吃点东西再干活吧。”

萧可扫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对面:“坐下来,朕赏你口酒喝。”

萧文心里高兴,立刻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盅酒:“陛下你少喝点,臣帮你都喝了吧。”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甘甜直冲入喉中。

“好酒!”萧文赞道,举筷夹菜放进自己的嘴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这酒是萧可特意让杨名去东涌府最有名的八仙酒坊买的,镇坊之宝二十年陈的竹叶青,色泽金黄透亮,柔和爽口,只是后劲绵长,酒量一般的人饮个几杯就醉了。

萧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自饮自斟,飞快地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不一会儿,他算计着萧文的酒量差不多了,边把酒壶拿了开来,皱眉说:“好了,别光喝酒,吃点东西吧。”

萧文眼神微微迷离,笑了笑说:“陛下,你以后要少皱眉头,不然你的臣子都被你吓死了。”

“是吗?朕看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萧可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萧文摆了摆手,笑意盎然:“那怎么一样,我不一样的,我们从小的情分,就算你想杀了我,那也是不一样的。”

萧可咬了咬牙,真恨不得一掌劈在他的后颈,让他从此以后都乖乖地听话。

萧文胡乱吃了点菜,渐渐地,酒意上涌,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小可,每天不要太过勤于政务,要劳逸结合,太上皇的话也不能全听,累出病来可怎么办?还有,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后宫里的妃子,也不要太多了,太费神,也不要耽误人家女子的青春,挑几个自己喜欢的就好了。我家里人,你要是实在看不过眼,罢黜就罢黜了吧,祖父早就想告老还乡,小叔原本就是喜欢经商胜过当官。”

说着说着,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萧可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不会把我们方府抄家灭门的,对不对?”

萧可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恨恨地盯着他,喃喃地说:“原来你就是吃准了我不能拿你怎么办。”

“小可,都是我不好,我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结果什么都没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萧文的眼里涌出泪来,滴落在萧可的手上,滚烫滚烫的,“你杀了我,你会不会伤心?不,你还是别伤心了,我在阴曹地府看着会难过的,不对,小可,你要是不伤心我也会难过,这可怎么办啊…”

他喃喃地自语着,手颤颤地伸了出去,想去摸萧可的脸。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傻呵呵地笑了笑:“这样吧小可,你偶尔伤心一下,就当念在我陪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每年我的忌日,你不许去找别的嫔妃,到我的坟前,来撒一杯酒…不对,我真傻,你都要杀我了,当然不可能再来看我…”

说着,他伤心地捂住了脸,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在萧可的怀里。

萧可的脸色铁青,只觉得头顶气得冒烟:这个傻女人!一口一个死字,她是从哪里看出来朕要杀她了!朕要是想杀她,还用得着在这里和她费这功夫!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小可,你要检讨一下自己啊,你瞧瞧,你害得文渊多伤心啊~~

第 49 章

眼前的人醉态可掬,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萧可已经七窍生烟,刚刚下肚的酒让她浑身都有些发热,鼻尖也微微出汗。她难耐地扯了一下衣服,嘟囔着说:“小可,我觉得有些热…”

萧可冷冷地看着他,脑中想着要好好地惩戒他,可一双手却不受自己的控制,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半晌,他才咬着牙齿说:“好,我等会儿就让你凉快凉快。只是你先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

方文渊瞪大眼睛毫无焦距地看着他,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好多人要杀我,听说刀上还煨毒,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萧可忍不住心里咯噔了一下,疑窦丛生,思忖了片刻,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从宫中逃出来?是不是因为那…那田景文?”说吧,他屏住了呼吸,定定地看着他。

方文渊点了点头,萧可的心一沉,手下不由自主地一使劲,方文渊忍不住痛呼了起来,眼里含着泪水,忿忿地说:“小可,你总是骗我,你是不是要杀景文?我都听见了,你还骗我说会好吃好喝招待他…”

“胡说八道!”萧可怒喝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在你面前胡言乱语?

“才不是呢,吴贵妃告诉我我还不信,后来我自己都听见了,那天你和杨名在天牢外偷偷在说,我全都听见了…”方文渊得意地说着,又去抓了抓自己的衣领。

萧可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又气又恨:“我说的是田景文那厮吗?我说的是你那只波斯猫,躲在御膳房偷东西吃,被打断了一条腿,差点没命了!”

方文渊有些听不懂,摆了摆手,皱着眉头说:“打断景文的腿也不行,我还是把他先救出去,然后我就回来,乖乖地当你的皇后…不对,你已经不要我了…”

她的泪水又涌出了眼眶,一双眸子含了水,仿佛如秋后的露珠,晶亮剔透,只可惜放在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十分不协调。

萧可用手指刮了一下耳后,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于是便解开了她的衣领,露出了大半个肩膀,果然,此处的肌肤和脖颈完全不同,白里透着粉,摸上去滑腻而有弹性,锁骨微微凸出,精巧而性感…

萧可一阵心猿意马,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的锁骨处亲了一下,想想又不解气,又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顿时留下了一排牙印。

方文渊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萧可将她的外衫褪了下来,露出白色的亵衣,细细的胳膊、不盈一握的腰肢,让人看了就心疼了起来。萧可长叹了一声,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她拦腰抱了起来,走到浴桶边,试了试水温,将她慢慢地放入了桶中。

方文渊惊了一下,死死地抓住了萧可的衣袖,桶里的水温稍高,热气蒸腾,让她整个人愈加迷糊了起来。她喘息了一声,低低地问:“小可,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萧可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想着是谁?除了我,难道还有谁会对你这样?”

方文渊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毫不犹豫地说:“有!”

萧可刹那之间血往上涌,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却听见她笑嘻嘻地说:“方屏啊…”

萧可的身子不由得摇晃了一下,这样下去,不是他在惩戒这个女人,而是他在被这个女人折磨。“闭嘴,不许再说话了!”他轻斥道,脱去了自己的衣衫,跳入了桶中,缓缓地抱住了方文渊,两个肌肤相贴,一股热意从他的小腹升起,他忍不住急促地喘息起来.

方文渊却浑然不觉,这几天来,她星夜赶路,又女扮男装不敢在萧泠面前露出半点破绽,纵然有余定风帮着遮掩,也一直神经紧绷,现在这这个大大的浴桶让她疲惫的身心都得到了暂时的放松,萧可的怀抱又是这么温暖,她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就往萧可的身上蹭着。

萧可定了定神,用水拍在了方文渊的脸上,然后随手撕下方文渊的一片亵衣,就着水在她的耳后慢慢地擦了起来,好一会儿,那白布上慢慢地染上了一层黄色,一些药膏剥落了下来,白皙的肌肤也慢慢地露了出来,方文渊的脸终于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谁帮你化的妆?我要办了他!”萧可恶狠狠地说着,心里明白十有八九就是那个神医余定风。

方文渊没有说话,她半坐在萧可的腿上,侧过身来,环住了他的脖颈,把脸贴在了他的脸上,喃喃地说:“小可,我心里真快活,就算现在死了,我也甘愿…”

说着,她仰起脖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又伸出舌来,舔了舔萧可的唇,咂巴了几下,困惑地皱起了眉头:“奇怪了,话本里说这唇甚是好吃,我怎么一直没觉得?”

话音刚落,萧可的唇便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那唇瓣柔软,萧可用力地吸吮着,仿佛想把她整个人都吞进肚子了,紧接着,他用力地撬开了她的齿关,把她的惊呼吞入腹中,舌尖在她的口腔中来回地梭巡,仿佛在宣告着对她的主权;炽烈的气息在两人唇齿之间流窜,萧可紧紧地扣着她的脖颈,断绝了她的所有退路,她的整个灵魂只能跟着他的舌尖上下起舞。

良久,萧可终于松开了她的唇,看着她变得嫣红的唇色,腹中的热意越来越重,忍不住喃喃地说:“你这个小野猫,真想在这里…要了你…”

方文渊被他一松开,顿时人在水中晃了晃,差点溜到了水里,慌乱间随手一按,按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由得奇道:“咦,怎么水里还有石头?”

萧可闷哼了一声,浑身一阵酥麻,差点没叫了出来,几乎怀疑是眼前这个人在故意报复他,咬牙切齿地说:“方文渊!你快松手!”

方文渊的手一颤,慌不迭地松开了手,却再也平稳不了身子,整个人都掉进了水里,呛了一大口水,咳嗽着扶着桶壁站了起来,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亵衣紧贴在肌肤上,露出了玲珑有致的身躯。

萧可诅咒了一声,只觉得这惩戒实在是太失败,赶紧拿来了旁边的浴巾,帮她把水擦干,帮她把亵衣换掉,又把她抱到了床上。他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伺候人的活,这一路折腾下来,只忙得满头大汗。

等宫人们把浴桶和杂物都收拾干净,萧可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再去看床上的方文渊,却发现她已经仰躺着睡着了,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睡颜,良久,神色复杂地叹了一口气,俯□,一下下地吸吮着她的肌肤,从脖颈到胸口,又辗转到了小腹…留下了一串串红色的印记…

末了,他仰躺在床上,喘息着,双眼直瞪瞪地看着床顶,整个人都快烧了起来,而那个始作俑者却只是象猫似的哼哼了两声,缩在他的身旁,把一股浅浅的香味直送入他的鼻中…或者,命中注定,这是一个甜蜜却残忍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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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色大亮,方文渊这才揉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昨夜一夜无梦,十分香甜。她伸了一个懒腰,忽然整个人都呆住了:自己盖着一张毯子,毯子□无寸缕,躺在萧可的床上!

她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入手是滑腻的肌肤,心里什么都明白了。昨夜的印象依稀地涌上脑海,大大的浴桶、裸身的萧可、迷乱的亲吻…她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和平日里一样,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不知怎地,一丝遗憾隐隐浮上心头:如果昨晚真的成了他的女人,是不是就可以死而无憾了…

床边放着一整套衣服,还有长长的裹胸布,显然,萧可只是想让她恢复方文渊的身份,她慢吞吞地换起了衣服,总觉得身上有些麻痛,仔细看了看,发现皮肤上尽是一颗颗暗红色的小点,不由得挠了挠头:咦,难道是起了红疹?

下了床,她方才觉得脑袋有些发胀,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往外走去。帐外依然守着杨名,一见她出来,伸手一拦:“公子请留步,陛下说了,你不得外出。”

“陛下人呢?”方文渊一出口依然是那个刺耳的声音,杨名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了起来,呐呐地问:“公子,你的声音,难道,就只能这样了?”

方文渊忍不住想逗他:“对啊,是不是很难听?”

杨名古怪地看着她一样:“臣自然是无所谓,只怕陛下会伤心的。”

方文渊叹了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了一颗药丸,放进了嘴里:“骗你的,那是变声丸,服了解药就好了。”

杨名松了一口气:“公子你回帐里去吧,陛下叮嘱了,不可让别人看到你,你有事就叫我一声。”

方文渊纳闷地走回了帐里,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如今萧可既然已经抓到了她,那就再也没有必要和大楚开战,何必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难道说…他抓她只是个借口,他真的想要吞并大楚,一统天下?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萧可真的有这个心思,那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的白骨堆积如山!

作者有话要说:先上点前菜,咳咳,可口吧?

第 50 章

方文渊呆在帐里,左思右想,想两国的战事,想萧可的病情,也想着自己即将到来的结局,只想得脑袋发疼,不一会儿,杨名送来了一些笔墨纸砚,闻着熟悉的墨香,方文渊这才觉得心绪渐渐平息下来,提笔作画,渐渐地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你在画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冒了出来。

方文渊的笔一抖,顿时在纸上留下了一大块黑墨,她烦恼地抓了抓脑袋,笔锋一变,就着这团墨晕染了开来,变成了一块石头,又刷刷地改了几笔,一幅南疆山水图便跃然纸上。

“陛下,我画的是大衍的天下,盛世繁华,四海升平。”方文渊把笔轻轻一放,转过身来,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

萧可漠然地看了一眼画,并没有答话,只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淡淡地问:“方文渊,你可知罪?”

方文渊撩起长袍,跪了下来,低声说:“陛下,臣罪该万死。”

四周一片静默,良久,萧可淡淡地说:“你就没什么话和朕说吗?”

“陛下,定王世子虽然心思灵活,但我这几日和他相处,发现他仍不失为一个坦荡磊落之人,你今后多加嘉奖、安抚,但也不可失去戒心;你的病我已拜托那余定风了,他妙手仁心,一定能让你药到病除;你这几年来虽厉兵秣马,但大楚兵强马壮,骁勇善战,两国如若相争,必然两败俱伤,既然我已归案,不如请芷姐姐调停一番,你和那楚天扬握手言和…”方文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却没看到萧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一番之后,方文渊抬起头来,语锋一转,眼神凄楚:“陛下,我假传圣旨,欺骗陛下,私自放出大楚的重犯,又不能及时回转宫中实践诺言,辗转流落在外这么多日子,虽非我所愿,但事实俱在,又有何可狡辩?恳请陛下看在方家数代来忠君为民、兢兢业业的份上,不要罪及他们,如果陛下不允…”她停了下来,垂下眼睑,一滴泪滴在了地上。

萧可等了片刻,没见她说下去,不由得哼了一声:“如果朕不允,你待怎样?”

方文渊哽咽了一声:“求陛下先赐死臣,臣先走一步,不用受这锥心之痛,到了地下…”她说不下去了,一想到年近花甲的老祖父,还要受到她的牵连,不由得心痛如绞。

萧可半晌没有说话,末了冷笑一声:“好啊,你就去死吧,你死了,朕就让萧泠、让那个余定风统统给你陪葬,然后和大楚好好打上一仗,说不定到时候朕也死了,一起到地下凑个热闹。”

方文渊愕然抬头看着萧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你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还居然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赐死就准备扔下这一切走了吗?”萧可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那,那你要我做什么?”方文渊有些绝望,“我都把命给你了,你还想我做什么?”

“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萧可慢悠悠地说着,眸色渐深,满意地看着方文渊打了个哆嗦,“你先告诉朕,你走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想到过朕?现如今你有没有后悔?”

“我没有想走!”方文渊急急地分辨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些阴差阳错,“陛下,我若是有这个念头,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流落在外,无时不刻都想着陛下,想回到你的身边…”

萧可怒视着她:“那你为何这么长时间都杳无音信?我发了通缉令、抄了你们方家、发兵大楚,这么大的动静,你怎么也不遣人来通个音信,留我一人在宫里独受着煎熬?”

“我…我那时躺在床上,病得快死了…”方文渊低声说。

“什么?你…你得了什么病?”萧可顿时懵了,不假思索地蹲了下来,捧起她的脸,仔细地打量着,只见她下巴尖削,以前养出来的一些肉都不见了,顿时心痛莫名。

方文渊不敢说自己绝食,只好支吾着说:“什么都吃不下,吃了就吐。”

“又和以前一样?都瘦成这样,方文渊,你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萧可又气又怒,真恨不得把她扔在床上,好好打上一顿。

方文渊瞪大眼睛看着他,呐呐地说:“陛下,你不是要杀了我吗,还管我瘦不瘦做什么?”

萧可语塞,半晌才坐回了椅子上:“我要养肥了再杀。”

方文渊呆了半天,忽然欣喜若狂,试探着上前了一步,拉住了萧可的手,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又把手贴在了自己脸上,他的手宽大而温暖,带着一股特有的熏香味,让人沉醉。“陛下,你,你原谅我了吗?”她屏息颤声问。

“还没有,留在身边查看一番,以观后效。”萧可板着脸说。

方文渊一阵晕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无伦次地说:“陛下,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乱跑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萧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真的?”

方文渊坚定地点了点头,仰起脸,犹豫了一下问:“那,我的祖父呢?”

萧可恨恨地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还有脸问!太师得知你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当晚就气得病倒了,让朕安排这场抄家灭门的骗局,想把你骗回来,朕坐等右等却还是没人,又不敢让太师知道,只好哄他说朕去接你回来。”

方文渊顿时傻了,半晌又问:“那小叔呢?方正钱庄呢?你难道没有查封接手吗?”

“方正钱庄的掌柜全部轮换了一遍,方爱卿向朕告假半年,巡视钱庄去了,不过他说了,方家的财产,朕要是想要,就收了去,这算不算是朕查封接手了?”萧可说。

方文渊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所有绷紧的神经全都松懈了下来,身子一软,顿时坐倒在地上。

萧可把她抱了起来,只觉得手中仿如无物,不由得一阵心酸,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喃喃地说:“文渊,以后我们俩好好地过日子,不要再折腾了,再折腾下去,只怕我们两条命都要交代了。”

方文渊靠在他的胸口,忽然之间泪如泉涌,这些日子来的担忧自责、辗转反侧终于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她何德何能,能让眼前这个帝王对她如此包容厚爱、深情厚意!“小可!”她叫了一声,泣不成声,“都是我的错…”

萧可俯□,用唇封住了她的唇,把她的哽咽吞入腹中,缱绻地摩挲、吸吮着,最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不,我也有错。”萧可将她放在了床上,伸手一拉,纱帐垂了下来,床上顿时幽暗了起来。“文渊,我太过自以为是,从来不去想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方文渊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的,半晌才喘息着应了一声。

“你成了我的皇后,我欣喜若狂,却一直还是把你当成后宫中普通的嫔妃,却不知道,你自小便自在潇洒,你想要的岂止是一个皇后的位置,你有亲人、有朋友,有抱负、有喜好,你虽然爱我,但若要你从此困在深宫,岂不是太残忍了。文渊,对不起,这么多日子,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们俩总是错过,幸好,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幸好,总算不是太晚…”

萧可在她耳边低低地诉说着,方文渊半晌才消化了这些话意,心里的某个角落顿时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戳了一下,又酸又软。她主动环住了他的脖颈,低低地说:“小可…你能这样想,你居然能这样想,我…”

她仰头吻住了萧可的唇,生涩地吸吮着,慢慢地鼓起勇气,把舌尖在他的唇上舔了起来,萧可顿时一颤,含住了她的丁香小舌,吸吮着她口中的蜜液,两个人唇舌交缠,仿佛交换着彼此的灵魂。

所有的热情仿佛在此刻被点燃,萧可终于按捺不住,手下微一用劲,方文渊上午刚换上的长衫便被撕了开来,露出了白皙的肌肤,还有昨夜留下的红痕。他把整个人都覆在方文渊的身上,含住了她的耳垂,啃噬了几下,只惹得方文渊一阵惊喘,又酥又麻,微微扭动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