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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流星失笑的抿唇,冷峻刚毅的脸上,线条更加柔和了许多,抬脚,徐徐跟上。

第四十章等待,新郎入新房

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掬水留香”的匾额。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紫藤,一带水池,碧水潺潺,彩色的锦鲤欢快的在跳跃。

这里,便是馨香园。

游廊的当中是穿堂,地上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上房最中间的那一间,便是恭亲王与平阳公主的婚房。

宽敞的房中,耀眼的红,衬托出喜庆的气氛,奢华又不失雅致的装饰,处处彰显着房间主人的高贵与品味。

一架绣着比翼双飞的磨砂屏风后,便是内室。

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顶绯紫色的书柜,暖暖的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一把支起的古琴上,粉色的纱帘随着风从窗外带进一些花瓣,轻轻的拂过琴弦,香炉里升起阵阵袅袅的香烟,卷裹着纱帘,弥漫着整间卧房。

丫环、喜婆、嬷嬷、海静、诺妍静静的分站两侧,傅筝端正的坐在婚床上,房里,静谧无声。

自叶迹翎送她回房,他一言未发的离开后,她便谨遵礼数,坐的端端正正。然而,这样子如雕塑一般坐久了,全身自是发疼发酸,本想再坚持的,可是看看日头,离天黑还早,傅筝便轻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的陪嫁丫环留下便好。”

“王妃…”喜婆欲说什么,可是想到恭亲王逾越礼数的抱新娘子入府,这其中的荣宠不言而喻,是以,便立刻堆满笑容道:“奴婢告退!”

“是,奴婢告退!”嬷嬷见状,会意的一福身,便招呼丫环们跟着退出房门了。

待屋里只剩下了主仆三人,傅筝终于承受不住的倒在了床上,海静和诺妍忙扑过来,关切的问道:“公主,您怎样?是不是很累?”

“嗯,给我倒杯水,我真想睡一会儿。”傅筝软绵绵的答道。

“是!”

诺妍点点头,迅速返回桌前,斟了温水送来,服侍傅筝喝下后,和海静两人分别给她捏肩和捏腿,傅筝昨晚几乎没睡,这会儿眼睛一闭,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春季的白日,总是很短暂,待太阳落山时,天色已经渐黑,宾客们陆陆续续的告辞回府。

宾客归去,新郎便快要入新房了。

“公主,快醒醒,不能再睡了!”

“公主,驸马快来了!”

耳边响起俩丫环的聒噪声,傅筝缓缓睁眼,呆了呆,才回想起她已经嫁人了,此时正在婚房里,于是慌忙坐起,俩丫环帮她刚整理好衣裙,门便被推开,喜婆等人匆忙进来,“皇上和太后回宫了,王爷马上就过来了,快坐好!”

这一语,令傅筝顿时紧绷了身子。

洞房花烛夜,她的夫君…会怎样待她?会不会发现她已非完璧?会不会…反复想来,肯定会,即便此时喝醉了,待明早起来,床上没有落红,依然会发现…

第四十一章今夜,洞房花烛

夜幕降临,一轮圆月升起时,外头的喧闹声,终于慢慢平息,一切归于宁静。

烛火在红盖头外跳动,房里悄无声息,只有香炉里的袅袅香烟丝丝钻入鼻中,傅筝不禁愈发的紧张不安,交叠的双手十指紧扣,身子冰冷。

对于叶迹翎,她实在了解不多,也根本无意去了解,然而,到了此时,她又后悔该多探听一些他的情况,至少可以知道,该怎么应对他,而不会惹他讨厌,不会连累到大周和她的婢女…

愁怨交织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杂乱无章,隐隐有男子的说话声,“王爷,您小心,这是门槛儿!”

“本王不用你提醒,又没…没喝醉…”叶迹翎酒醉微红的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侧眸瞪一眼池冰,打着酒嗝道:“开门!”

池秋忙推开两扇雕花大门,叶迹翎步子虚浮的踉跄跨入门槛儿,张毅回头朝一个家丁吩咐道:“赶快去厨房端解酒茶来!”

“是!”

傅筝咬紧了牙关,交织的手心里,竟渗出了薄汗,她的夫君…叶迹翎竟喝醉了!那么…今晚能不能逃过一劫?她身下还痛着,若他强行与她圆房,怕是不等他发现真相,她便要痛死过去了…

“恭迎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

正猜想间,喜婆嬷嬷等人已全部跪拜在地,海静和诺妍楞了一瞬,也忙跟着跪下,叶迹翎绕过屏风,踩着红地毯,一步步走近,池冰扶他在桌前坐下,便一拱手退出去了。

接着,有端着红漆托盘的丫环,鱼贯而入,依次排开站在了叶迹翎身后。

“都起来吧!”叶迹翎手肘撑在桌上,柔情满溢的眸子投向坐在床上的人儿,丹唇微翘起,嗓音中略带着些许的沙哑。

“谢王爷!”

下人们起身,叶迹翎轻笑不语,琥珀色的眸中,染上酒醉的迷蒙,专注的凝视着他的新娘,那唇边的笑容,如沐春风,令人心底荡起涟漪。

海静和诺妍脸上悄悄红了几分,驸马相貌竟这般的好看,凤眼绛唇,眉目如画,真如画中走出来的仙人,公主也是个天仙般的人儿,若能忘了遥公子,便真是般配的一对壁人!

有丫环进来,端来了一碗解酒茶,叶迹翎接过,喝茶的空隙,那眸光,依然直直的瞧着傅筝,不禁令喜婆丫环等人喜不自胜,羡慕的看着那红盖头下的新娘。

殊不知,看不到一切的傅筝,已经紧张的几乎窒息!

茶喝尽,叶迹翎撑着桌面站起,摇晃着身子走到床边,在傅筝身旁紧挨着坐下,两人身体相碰,她陡然一震,指甲掐进了掌心,一颗心似就要跳出胸膛!

叶迹翎侧眸看她,聆听着她紊乱的呼吸声,邪肆的勾唇,漫开一抹轻挑的笑,右臂伸出,将她双肩一揽,然后执起她的纤手,在她的惊慌失措中,缓缓移至唇边,低头吻在她的手背上,她一惊,本能的便要抽回手,他却扣紧了她,轻轻吸闻着,笑意从唇边蔓延,“好香…”

第四十二章揭盖头,合卺酒

“夫,夫君…”傅筝身子抖的厉害,以为他此刻便要洞房,心中一慌,忍不住低声道:“别,别这样…”

“王妃!”

叶迹翎抬眸,有稍许的错愕,继而笑意更浓,“是本王唐突了,盖头未揭,合卺酒未饮,竟心急成这般,让王妃笑话了!”

语毕,松开傅筝的手,却仍是紧拥着她,抬起纤细的长指,捻住盖头的底端,缓缓掀起!

“夫君——”

傅筝呼吸一紧,呆呆的抬眸,目光定格在叶迹翎的脸上时,心中陡然一震,这副相貌…怎会恁的熟悉?竟有几分记忆中遥哥哥的影子…

四目相对,叶迹翎竟亦有片刻的痴迷,这一张楚楚动人的倾世之颜,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都如一张网缠绕在他的心头,令他魂牵梦萦…然而,她却不是他的梦中人…

琥珀色的眸,微微一闭,叶迹翎心中涌动起极端的恨意,今夜,本该是他与蔷儿的洞房花烛,却…十指,在不经意间紧握成拳,他眼眸一眨,不着痕迹的平复了情绪,看着傅筝徐徐轻笑,“千里姻缘一线牵…王妃,真是好美!”

“夫君!”傅筝一惊回神,木讷的看着他,也自悄悄握拳,他怎会是她的遥哥哥?一定是她太想遥哥哥了,才会出现幻觉,他是大邺的皇族王爷,遥哥哥只是大周的平民百姓,根本就是完全不搭边的两个人!

“上酒!”

叶迹翎俊美的脸上,漫起儒雅的笑容,温润柔和,令傅筝紧张的心竟稍稍放松,心里不禁想,他果真和二皇兄一样,是个性格很好的人,那么…洞房后她向他坦白请罪,会不会得到他的谅解?只说…说她年少时不小心摔过跤,伤到了身子,似乎听宫里的嬷嬷们提到过的,这种情况下明明是完璧身,也会没有落红…

“请王爷和王妃共饮合卺酒!”

嬷嬷端着红漆盘近前,那笑容明亮的竟似吃了蜜,叶迹翎接过一杯,在他烔亮的眸光下,傅筝暗吸一口气,稍挪动了下身子,想脱离他的拥抱,谁知他却丝毫不理睬她的举动,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且噙笑道:“王妃端酒呀!”

“哦,是。”傅筝羞囧的垂眸,双颊红晕尽染,端起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看着那透明滚动的液体,声音细若蚊蚁的问,“要怎么喝?”

“这样子。”叶迹翎一笑,端酒的手从她臂弯穿过,举至唇边,她学他的样子,两人竟有默契的同时饮下杯中的酒。

“愿王爷王妃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一屋子的奴婢又自跪下,高兴的齐声喊道,海静和诺妍更是激动,驸马真是很好的人,真是很喜欢公主,真好,真好!

傅筝心境是难言的复杂,情绪虽缓,却仍是忐忑,在她以为他会遣退下人,与她独处时,却未曾想到,他竟松开了拥揽她的大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琥珀色的眸中,流光溢彩,笑容亦缱绻,“听说大周女子在及笄之时,都会在臂腕点上守宫砂,以示贞洁,本王一直很好奇,在大邺没有机会见到,今日有幸娶得平阳公主为妃,正巧能一睹守宫砂是为何模样了!”

第四十三章掌落,失身为妾

这一语,如一记重锤击在傅筝的心上,她颊上的红晕,一点一点的褪下,渐成苍白,呆滞的看着叶迹翎,他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润;他的嗓音,依旧那么柔软,而他的话语,却在顷刻间,浇熄了她所有的幻想…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应对,他已在谈笑间,执起她的右腕,将她的衣袖拉高,露出了她雪白的藕臂,而他的目光,便在她臂上搜寻着,一寸寸上移,一直移到顶端,在所有下人的注视下,俊脸渐变铁青,笑容渐失,直到完全散去!

“夫君…”傅筝艰难的咬紧了唇瓣,欲将她方才想好的说辞托出,“夫君,我的守宫砂…”

“王妃!”

一声冷喝,将傅筝的话噎回,叶迹翎豁然起身,沉声道,“你说,你的守宫砂在哪儿?不要告诉本王,说你没有点过守宫砂!”

“我…”傅筝语塞,呆滞的看着他,心中凉意浸透,谎言是无法圆的,终有一天可能会被抖落出来,因为那个男人还在…

“公主,您的守宫砂,怎…怎么不见了?”海静一扑过来,跪在傅筝跟前,不敢置信抚着她手臂上原来点着守宫砂的位置,脸色完全泛白。

诺妍激动的直摇头,“公主,怎么会这样?不,驸马爷,我家公主是清白的,她是清白的!”

“清白?”叶迹翎讥诮的勾唇,冷眸一扫站在下方完全呆傻了的喜婆嬷嬷等人,一字一顿的道:“那就验身,以示清白!”

“不——”傅筝突然大吼一声,蹭的站起扶住床柱,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激动的道:“我不验身!”

“公主,验一下证明…”海静起身搀扶住傅筝,原本要劝的话,到了嘴边却蓦地顿下,联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忽的明白了什么,身子猛的摇晃了几下,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不验身,又无守宫砂,如何证明你是清白的?”叶迹翎冷冷的看着傅筝,周身散发着肃寒之气,俊眉一挑,“王妃,刘嬷嬷乃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历年宫中选秀,都是刘嬷嬷为秀女验身筛选的,所以,她会很公正,也会小心侍候你的!”

傅筝眸中现出惊恐,“不,不要——”

叶迹翎不理她,看向一排下人,“刘嬷嬷,为王妃验身,喜婆跟着留下,其它人退出!”

“是,奴婢告退!”

丫环们脸上,已不复来时那般的充满喜悦,人人带着一股惊诧的偷瞄一眼傅筝,然后鱼贯退出。

“王爷,就在这里验身么?”刘嬷嬷迟疑着,小心的问道。

叶迹翎点点头,“对,你…”

“我不验!”

傅筝突然挣开海静,一步冲了过来,下巴高高抬起,直视着叶迹翎,眸中水雾氤氲,却咬牙道:“我承认,我已非完璧之身,你可以休了我,但不能侮辱我!”

“啪!”

叶迹翎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向傅筝,大掌挥落间,阴霾的眸中盛满了暴怒,看着她跌落在他脚下,冷眸睥睨,狠辣无情,“平阳公主,臂无守宫砂,婚前不贞,废黜王妃之衔,**为妾!”

“傅筝…谢过夫君!”一抹刺目的血,自嘴角缓缓流淌,她莞尔轻笑,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未曾再看他一眼,踉跄步出婚房…

第四十四章称呼,无心改变

无情的掌掴,无情的宣判,恍如晴天霹雳,将屋内所有的人,震的目瞪口呆,久久的反应不过来!

叶迹翎缓缓回身,深邃的眸紧盯着傅筝的背影,攥紧了双拳…

“公主!”

海静陡然回神,大喊一声,发疯般的冲了出去!

诺妍身子一阵乱晃,在碰倒了桌边一个凳子后,大脑才渐渐清晰,重重的喘着气,煞白的脸上,愤怒在蔓延,早将傅筝的叮嘱抛却脑后,一个箭步冲到叶迹翎面前,不顾任何后果的朝他吼,“我家公主冰清玉洁,她是清白的!公主的尊严不容践踏,她金枝玉叶,你竟然打她,竟然贬她为妾,你——”

话未说完,喉咙便被一只大掌扣住,诺妍立刻感到窒息,惊恐的瞪着叶迹翎,却仍是不屈的咬牙,“你配不上我家公主!”

“找死!”叶迹翎眼神一凛,眸中划过道道冰寒,掐着诺妍喉咙的大手,在不断的收紧,她的双脚渐离地面,竟被他举至半空!

刘嬷嬷和喜婆早已吓的双腿发软,见此情况,“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面如土色!

谁能料到,如此一场大喜事,竟会突然演变为悲剧!

“恭亲王…你不能如此对待…对待公主,她是…是很好的姑娘…”诺妍声音越来越弱,直到再说不出话来,似是下一秒,喉咙便会被那只大手拧断!

“诺妍!”

突来的一声娇喊,令叶迹翎失控的心神微震了下,手上的力道不由松了几分,缓缓侧眸,看向屏风处!

傅筝觉察不对,去而复返,看到的便是如此景像,她嘴角血迹未干,颊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若不是海静扶着她,她此刻已再次软倒在地,红唇抖动着,她用着全身的力气说道:“放了她,求你!”

“胆敢辱骂本王,无礼犯上,便该死!”叶迹翎冷厉的勾唇,心中却如一团烈火燃烧着,计划中的事情,他却没有计划中的得意,无端的怒火,在看到她时,似乎更甚!

“不要!”

傅筝慌乱的惊呼,急步走近,看着叶迹翎,卑微的乞求,“王爷,所有的错,皆因我而起,诺妍只是太着急才胡乱说话,她是无心的,求你不要杀她,不要杀她!”

叶迹翎抿唇,心中的怒意又增了一分,盯着傅筝的眼神,可怕的似要一口吞了她,胸膛起伏不定,不自觉的又加重了力道!

“王爷!”

傅筝大惊,却殊不知,正是她这改口的称呼惹到了叶迹翎,一急竟屈腿跪在他脚边,扯住他的衣角,泪如雨下,“你若不解气,就杀了我吧!诺妍跟着我千里迢迢到此,她不是我的丫环,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姐妹啊!”

“驸马爷,奴婢求您,求您饶了诺妍,求您开恩!求您开恩啊!”海静跟着跪倒,泣而哀求,心痛的如撕裂了般。

叶迹翎的目光,只狠狠的盯着傅筝,俊脸铁青间,终是缓缓松手,诺妍的身子从他手中滑落,仰面跌在了地毯上!

“诺妍!”

傅筝急呼,身子才一动,叶迹翎却长腿一勾,拦下她,“暂且饶过,若敢再犯,必死无疑!”

语落,他颀长的身子绕过她,亦不曾再看她一眼,夺门而去!

第四十五章夜入宜园植蔷薇

夜阑珊,独倚栏,凭月寄相思。心事如天,醉揽美人泪。

手中剑,仗天涯,豪情杯中酒。胭脂恁红,卧笑桃花间。

风起,蔷薇架上嫩绿的枝叶飘起又飘落,满园的红灯笼,将宜园照耀的明亮喜庆,无名亭上,纱幔飞扬,亭下,一盏灯笼照在地上,一片月牙白的衣角随风而动,衣角的主人,正拿着小铲,专注的为一株蔷薇添土。

“王爷,这样就好了,再浇点儿水,这株很快就会长好的。”张毅提着灯笼,弯着腰,捋着胡子微笑道。

叶迹翎点点头,嘴角浮起淡淡的喜悦,“希望五六月时,能看到它开出美丽的蔷薇花,你记得每日来查看,一旦开花了,就第一时间来禀报本王!”

“是,奴才记下了!”张毅答道,看着叶迹翎的平静,心中不禁暗叹,大婚之夜废黜王妃,从婚房里暴怒而出,本以为王爷会回拙园,狠狠的发泄怒气,或者是去侧妃屋里,弥补今夜所亏,谁知…竟是回房换下喜服后,便直接到了这里,这宜园似是另一番天堂,让王爷的怒气立刻消失,平静的如常人,甚至心情竟一下子好转,脸上还有了难得的笑意,竟还有兴致的亲自种植起了蔷薇,虽然他知道王爷在做戏,一手导演的棋局,目的是什么,他不清楚,但他更不明白,这宜园,这满园的蔷薇花,于王爷来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回去拙园的路上,叶迹翎一直是沉默的,纤瘦的身影在月光下,影子被拉的好长,他负手而行,月光在他的侧脸上,洒下银色的光辉,衬的那一张俊美的脸,更加的引人痴迷,却也带着一股淡漠的冰冷,令人无法亲近,或是将他人拒于千里之外。

“明早,本王会进宫,王妃不洁被贬为妾之事,无须四处张扬,刘嬷嬷是太后的眼线,自然会很快就将这消息送进宫,你在刘嬷嬷明日离开王府之前,变着法儿的告诉她,就说本王心怀极大喜悦的欲与平阳公主做对恩爱夫妻,却不想平阳公主竟德行欠缺,婚前与人苟且,大周国君根本是在戏弄本王,本王心中愤恨,咽不下这口气!”叶迹翎在步入拙园后,缓缓开口说道。

张毅稍楞,便明白过来,立刻点头道:“王爷放心,奴才会将王爷的意思圆滑的透漏给刘嬷嬷的!”

“嗯。”

叶迹翎淡淡的应一声,再不多言,在临近卧房时,张毅斟酌着用词,小心的又问道:“请示王爷,那平阳公主…日后居所还在馨香园吗?饮食起居按什么标准供给?”

“…”

叶迹翎沉默,迈进门槛儿时步子稍显迟缓,平静的琥珀色眸中,微起一层涟漪,直到坐在桌前,一连饮下三杯酒后,才轻声道:“既贬为妾,本该以姬妾标准供给,但因其身份特殊,乃一国公主,便恩准其继续以王妃标准享受王府待遇!”

说这话时,他是面朝窗子的,并不看着张毅,眼前零碎的闪过,她嘴角那一抹刺目的血…

第四十六章夜静,偷捡膏药

夜,极黑了。

屋里的烛火,在一下一下跳动着,静谧的,只能听到火苗滋滋燃烧的声音。

抱膝,坐在床沿下的红地毯上,傅筝埋首在腿间,久久的,保持着这一个姿势,虽然身子早已僵硬,身心俱疲的令她可能随时昏过去,事实上,她也想昏迷,彻底的昏睡,再也不要醒来,然而,心中越是这样想,脑筋却越是清楚,连想睡着都不能。

带着父皇和大周子民的期盼而嫁,如今,却带给大周无尽的灾难,她要如何给父皇交待?还有何颜面再见父皇母妃?大周…似是永远的离她而去了,即使有一天,叶迹翎休了她,她也再回不去,大周的子民会怎样指责她,父皇会怎样唾骂她,她心中再清楚不过,她已是他们的耻辱…

“公主,回床上睡会儿吧!”海静抱住她的肩,因哭的太多,嗓子干哑。

诺妍喉咙受了伤,痛的说不出来话,将大红褥子上的红枣桂圆等全收拾掉后,急的直接往起拉傅筝,海静便也帮忙,两人吃力的将傅筝僵硬的身子抬上床,褪了她的嫁衣,凤冠,为她散了发,含泪扯过喜被,为已成行尸走肉一般的她盖好。

门外,突然响起轻叩门板的声音,令俩丫环一惊,扭头朝外看一眼,再瞧向傅筝,只见她已闭上了眼睛,似是刚刚睡着。

停了一下,那叩门声又起,海静用力的咬牙,然后紧捏着手中的帕子去开门,意外的,竟然看到恭亲王府的管家站在门外,一脸肃容,看到她,平淡的说道:“王爷有命,馨香园本是王妃居所,现平阳公主被贬为妾,按规矩应搬出馨香园,在新住所未收拾整理好之前,恩准暂住于此,原拨到馨香园的下人,重新按姬妾标准抽调,除平阳公主陪嫁丫环外,只留一婢一仆,其它饮食起居,看在公主特殊身份上,仍按王妃标准供给。王府中,有两处园子无王爷许可,不得随意靠近,乃为宜园和拙园,不守规矩者,无论主子还是下人,一律按王府家法处置!”

“什么?我们公主…”

海静的话,还未说完,张毅已漠然的回转身子,步下台阶朝外走去,宽大的衣袖在摇摆间,却不经意的抖落出一个小木盒来,而他似是未曾发觉,脚下步子一刻未停的,继续朝前,拐了个弯,向园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