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李浅身为朝廷大员却不知尊卑,丢尽朝廷脸面。应受责罚。”御史沈通奏道。

李浅假装低眉顺目,心中却道,“来了,开始发难了。”

齐曦澜早就憋着机会想插嘴了,此刻忙道:“皇上,李浅罪恶滔天,依臣看应该放在油锅里炸七七四十九天。炸到浑身焦脆为止。”

楚天歌挑眉,“炸成这样早糊了。难道还能捞起来吃?我觉得还是清炖好,放点花椒、大料,又入味儿,又营养。”

李浅眨眼,他们确定说的是她,而不是合合居的干炸羊肉和清炖羊肉?

这两个人纯粹没事找事,拿李浅寻开心,齐曦炎也不理他们,只道:“那沈大人以为该如何罚?”

“臣以为罢免李浅职务,以儆效尤。”

“那沈大人觉得该罢免哪一个呢?”

“这,这个…”这话倒把沈通问住了,李浅三个职位都是要职,每一个都关系重大,按他的意思最好全罢了,省得看她碍眼。可她的罪说到底也没大到包天,无非是自我惩戒,自毁官家颜面,毁的有点张扬过分了点。

这罪名可大可小,端得看皇上怎么想了。

他答不出,却有人替他答道:“启禀皇上,李大人身穿紫衣卫首领服饰,那丢的自然是紫衣卫的人,若要罢免应罢首领之职。”

“哦?”齐曦炎看他一眼,见是都官尚书左卫东,心里已经了然。这位左大人是最反对建立紫衣卫的。

“那左大人觉得罢了李浅该由谁担此重任?”

左卫东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一个声音道:“启禀皇上,奴才觉得紫衣卫副统领李我相貌英俊,为人谨慎,对皇上忠心耿耿,堪当此任。”

说话的正是李浅,在她眼中的李我长得美是第一位的,其余倒是其次的。

齐曦炎听得眼皮突突直跳,他忽然觉得这臭小子是故意的,故意在午门弄了这么一出,故意惹得群臣笑话,故意搞坏自己名声,其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辞了紫衣卫首领之职。

可笑啊,可笑,他费了半天劲想维护她,却架不住人家去意已决。

他心中恼怒,便冷声道:“准奏。李我相貌英俊,为人谨慎,对朕忠心耿耿升为首领,李浅丑陋不堪,粗心大意,无视君上,降为副统领。”

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李浅趴在地上来了个五体投地,手中的木牌也硬在金砖上砸了一个浅浅的印。他说她丑陋不堪她也认了,可今天她费这半天劲儿,合着白瞎了。

好吧,她承认刚开始确实只想让齐曦炎解气来着,顺便做点好事改变一下紫衣卫的名声,例如慈善救灾什么的。可亲眼看见百姓对他们的惧怕后,便打消了这个主意,只要以后依然干的是杀人、抄家、挖人**的事,就没有人会喜欢他们。只会对他们又惧又怕,心怀憎恨。所以最好的办法干脆辞了这破官。她的面子不重要,皇上的面子也不重要,而她的心情最重要。她不喜欢杀人,就是不喜欢杀人,一点也不想勉强。

可是齐曦炎也明显看破了她,他很了解她,她一撅屁股,就知道她拉什么屎。所以现在她基本没有任何想法了,如果硬说要有的话,那就是想问问他,她的屎究竟臭不臭?

皇上已经下旨,已无可挽回,众臣都识相的保持沉默。心里都在想着,皇上待李浅果然是不同的。

议完事,众臣都退了下去,独留李浅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装死人。

“起来。”一只脚在她屁股上狠狠踢了一下。不用说,脚的主人一定是穿着明黄色靴子。

“诺。”李浅立刻跳了起来,对着齐曦炎笑得一脸谄媚。

齐曦炎本来闷着满腔怒火,可一看到她这张脸,火气忽的消了一半,略有些无奈又带着一丝宠溺地叹口气:“以后不许胡闹了。”

“诺。”李浅乖巧地回答。心里却兀自强辩,她哪里胡闹了,她只是为自己争取一点权利而已。

犹豫片刻,终于开口,“皇上,奴才不想做这个首领。”

“朕知道,只是现在朕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替你。”

“李我很好。”

“他…。”齐曦炎没说,眼神里隐有几分忧郁。

李浅认命地叹口气,皇家的事永远是麻烦事。她几乎是爬着出了殿门,然后叫小太监架着下了宫阙。她腿疼,心也疼,不想动。

望着她被人架出去的背影,齐曦炎也长叹一声,吩咐黄门,“叫李我过来。”

李我升任首领,与李浅做首领,对紫衣卫来说没啥太大的区别,而且李浅身兼三职原本就管不过来,紫衣卫的大小事务也早交给李我打理。

或许要硬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名字,李我的名字。

这一日李浅心情很好,想出宫走走,正巧遇上李我,忽想起几天前他似乎跟她说要改名的事,便问他:“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就是在我叫你李我之前。”

李我闻听,感动地都快哭了,拉着她的手道:“首领,你终于问起我的名字了,我盼这一天盼了好久了。”

太夸张了吧。李浅甩了甩手,问:“那你原来叫什么?”

“顾盼宜。”

这么好听的名字,和他的花容月貌果然配对啊。

“你既然做了首领那以后就用回原来的名字吧。”

“谢首领。”李我感动地稀里哗啦,那满是眼泪的脸上,很有一种认祖归宗后的幸福。让李浅一度有些内疚,看来真是她起的名字太烂了。

嬉笑着跟李我告别,在他幽怨的眼神注视下出了宫。

她本想去仙乡楼吃只鸭子,嚎一嗓子烂歌,以犒劳近来受损的小心情。可走到街上,忽然看见一妇女抱着个孩子匆匆走去。

看着那小孩,她猛的忆起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晚上,她曾把一个婴儿托付给一户人家。当然说托付可能差点,她基本是扔给人家的。

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这个救人的总要去看看被救的活得怎样了。

这么想着,也不去吃什么鸭子,循着记忆的地方找那户人家。

那天晚上她是从房顶过去的,真要正正经经的在路上走,竟发现忘了那地方在哪儿。这大白天的,总不好再做个飞贼,只能凭记忆找到大概位置,然后挨家挨户的看。

记得那户人家门口有一个破缸,院里有个破牲口棚子,养着头瘦的皮包骨头的驴。

也是她运气好,在走过第十八家的时候,终于看到那心念已久的破缸。她欣喜之下,忙上去叫门,等里面出现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瞪着她时,才醒悟得找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大哥,路上走路口渴了,借碗水喝行吗?”

那汉子盯她一眼,很有些纳闷,城里随处的茶馆、酒楼,渴了不去那儿,跑民家来干什么。不过她穿的衣服想是个富贵人家的,便也点了点头。

第八十章 相思不断

进了门,果然见牲口棚里有头瘦驴。心里确定,便笑着跟在水缸里舀水的汉子攀谈起来。

“大哥,日子过得怎么样?瞧您这几间瓦房盖得还算敞亮。”

“做个小本生意,也挣不了三瓜两枣的,对付着过吧。”

“家里几口人啊?”

“四口吧。”

“嫂夫人没在家吗?”

也不知是她长得不像好人,还是眼神太带“色”,那汉子忽的转头,警惕地看她。

李浅也意识到问的太莽撞,她现在也是个男的,打听人家媳妇,不叫人看成色痞才怪。也不敢再问下去,接过汉子递过来的瓢,大口灌着。

她也确实渴了,早上厨师做的骨汤面盐放多了,咸的都发苦。这样的面她一口也吃不下去,可齐曦炎居然面不改色的吃了满满一碗,也不知他想什么出了神,居然连面是啥味儿都吃不出来。

想想也是,新皇登基,国事繁多,待在那个位置就得干那个位置的活,哪像她这么好,可以在这儿闲磕牙。

见她一瓢水喝个干净,大汉好心问,“小哥,还喝吗?”

李浅含笑点头,任他给自己又盛了一瓢凉水。

正喝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从屋里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看见那孩子,李浅双眼顿时一亮,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来。

“相公,家里没小米了,你再去买点,不然孩子晚上没得吃了。”妇人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道。

那汉子应了一声,却没动。眼睛一直盯着李浅。

李浅视而不见,几步跨到妇人面前,俯身去看孩子,“哎呀,好漂亮的孩子,是夫人你的吗?”

一句“夫人”把妇人叫得心花怒放。也不觉这小子行为唐突了。捧着孩子叫她看。

李浅一个劲儿的说着赞美的话,在确定这孩子正是她送来那个,更觉放心。看样子这家人对孩子还是很好的。

妇人听得欢喜不已,而那汉子则越听脸越黑。他这个媳妇是四里八乡的美人,在老家时就经常被些小流氓惦记,而眼前这个更让他觉得是个油腔滑调。只会骗女人的小白脸。

“这么好的孩子,我看着也喜欢,今天见到更是缘分。在下有没有幸收他做个义子。”不知为何,她竟萌生了养个儿子好傍身的念头,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呆了一下。

是因为觉得这孩子可怜想帮一把吗?还是对前途感觉太过渺茫,一辈子了无希望,做不回女人了?

汉子的表情比她还惊诧,几乎可以用惊悚来形容。他突然抄起墙根一根铁锨对着李浅拍了过去, “你个不要脸的。想做俺儿子的便宜老爹,想欺负俺媳妇,老子活拍死你。”

他一会儿“俺”一会儿“老子”叫得人精神错乱,李浅几乎是跳出院子里,在他的铁锨下落荒而逃,跑出好远才意识到出了什么事。

难道自己竟被人当成无耻的登徒子了吗?

好吧,这回不成,下回找个机会再来试试吧。毕竟是她做过的很少好事中的一件,总要有始有终。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五月底。

五月是鲜花盛开的季节,五月是男女恋爱的季节,五月更是齐曦炎大婚的季节。

若不是李浅提醒,齐曦炎根本就忘了自己还要娶媳妇的。在匆匆忙忙之下准备,虽全宫上下齐动手,等到准备好也拖到六月初了。

皇上后宫空虚,除了做雍王时隆章帝赐给的四个夫人入宫封了贵人外,他的女人几乎约等于零。这么空虚的内宫,让满朝文武大臣的眼睛晶亮的好像看见血的大狼,自是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把女儿妹子往这儿送。

先皇后被废,宫里只有先贵妃,也就是六皇子的母亲位分最高,封了太贵妃,其余几位太妃都以她马首是瞻。在她的大力倡导下,于是最新一轮的选妃应运而出。

按祖制,并没定下选秀的年制,隆章帝在世时曾经三年一选,也曾经五年一选,到后来年岁大了精力有限,就变成了十年一选。可惜第一个十年一选还没到,他就已经与世长存了。而今年正好是十年的最后一年。

皇后入宫,再加上皇上选妃,最忙的莫过于身为内廷总管的李浅,好容易迎了冀小姐入宫,办完大婚仪式,她已经累得浑身虚脱,抱根柱子都能睡着了。

“总管,你先去歇歇吧,皇上这儿有我来照顾。”小路子看不过去了,对着眼皮打架的她小声劝道。

李浅勉强睁了睁眼,骂道:“走个屁,你没看皇上这会儿都没到皇后宫里吗?两个主子不熄了灯,上了床,再办上事,你我都甭想合眼。”

“办啥事啊?”小路子一双大眼闪着好奇。

“笨。”伸手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扭脸望向御书房,那地方还亮着灯。她小声问:“你说皇上这会儿在干吗?”

小路子揉揉头道:“这奴才哪儿知道啊。”

“你进去叫一声。”

小路子立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奴才可不敢进去,刚才皇上还说呢,谁敢进去,就砍了谁。”

这话齐曦炎确实说过,可大婚之夜,皇上在书房办一晚上公,就太说不过去了。回头他们也没法和太贵妃交代啊。

李浅急得原地直转圈,在转到第七圈时,突然蹲在地上,对着上书房的门缝学狗叫,“汪汪——汪汪——汪汪——。”

如果齐曦炎能听得懂狗语的话,那想必能听出这叫的意思是:皇上你出来呀!出来看看我呀!

齐曦炎也听到了狗叫声,深更半夜的,这叫声在空荡的宫殿传得格外远,想必隔着几堵墙,别人都会知道他这里多了一条狗,而且还是条被阉了的尖嗓门的狗。

实在听不下去了,扔了奏折从书房出来,一眼看见李浅蹲在那儿,双手扶地,吐着舌头,形状可笑。

“你狗叫什么?”抬腿对着她的膝盖就是一脚,却只轻轻的,也没用力。

李浅顺势在地上一滚,转身爬起来笑道:“皇上,你可算出来了,再不出来,奴才就死了。”

齐曦炎笑骂,“朕看你嗓门挺高的,精神不错呢。”

李浅突然抱住他的腿,眼泪说来就来,嘴里喊着:“皇上救命啊,念奴才伺候您这么多年,您救救奴才吧。”

小路子看得直瞪眼,心道,也就是总管吧,要是他敢这样,十个脑袋都砍了。

齐曦炎甩了甩腿,没把她甩下去,俯身去掰她的手,问:“谁要杀你?”

“是太贵妃、太妃、太嫔、还有满朝文武,还有皇后,冀大将军…,今天要是皇上不入洞房,恐怕一百个想杀奴才的人都有了。”

其实她这话倒真不是夸张,身为内廷总管,皇上大婚不入寝宫,那可不是小罪。不仅她,恐怕伺候皇上的太监宫女都得跟着挨板子。所以说这人吧,就不能干三份差,还担三倍的干系呢,有啥事都能找着她的错。

齐曦炎眼神忽然暗了暗,掰着她的手突地一紧,好像要握断几根骨头。他的双眼灼灼地盯着她,仿佛烫红的烙铁一样,带着丝丝热气。

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没长大时还会和几个贴身宫女混混,真枪实弹也来过几回。虽不觉有多过瘾,却也深知其中滋味儿。可这两年却不知为何,忽然对女人没了兴趣,反倒是李浅这张巴掌大的小脸总叫他有些遐想。时而想亲近她,想碰触她,想看她在他身下是如何辗转承恩,娇喘不断。

这个想法让他有些疯狂,每次见她都有种想深拥入怀中的冲动。即使现在,这张脸布满泪水,鼻涕横流,谈不上半点美感,居然也唤醒了他内心里最深层的渴望。

“皇上,皇上,你怎么了?”清脆的呼声打断了他的遐想。

齐曦炎定了定神,道:“朕去皇后宫,摆驾吧。”不就是和女人做吗?他倒看看自己到底行不行。

“诺。”李浅欣喜地爬了起来,吩咐太监抬了御撵,伺候着一起前往皇后殿。

亲眼看着皇上进了殿门,她总算松了口气,嘱咐太监宫女好生伺候,自己则从里面退了出来。她只管送佛送到西,至于佛爷干不干活那就不归她管了。

小路子是随侍太监自是不能离开,一脸艳羡的看着她扬长而去,心里祈祷着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李浅自是回云芳斋睡觉,走到半路却看见莲香和菊青站在一株桂花树下。自新皇登基后,原来的四大丫鬟都进宫做了女官,莲香和菊青两个都在齐曦炎身边伺候,一个掌管皇上衣物,一个掌管膳食。

此时莲香拿着帕子不停拭泪,菊青则在这一边轻声劝着:“皇上大婚是喜事,你这么哭哭啼啼的,一会儿让别人看见可怎么好?”

莲香哽咽道:“看见了更好,就是要让李浅看见。”

李浅心道,这又干她什么事?

菊青轻叹一声,“要是李总管看到倒好了,他跟咱们一起从雍王府出来的,多少回顾及点感情,要是让其他人看见告诉皇太妃,说你在喜日子哭泣,给皇上带了晦气可就糟了。”

说着掏出拍子给她擦泪,“行了,别哭了,不是你的总归不是你的,咱们命薄,就不要想那些不可能的事了。”

李浅不想让她们看见,忙快走了几步,心里忽觉很坦然。不是自己的就不该心存幻想,就像她,只想着门当户对的沈致就好。

第八十一章 辗转承恩肥猪拱门

齐曦炎一直都是个很冷静的人,所以即使在那个东西刺入皇后的身体时,他还在想着:我没什么毛病,看看,这一拉一刺,一刺一拉,分明运转正常嘛。由此看来,他是一个很正常的男人,可为什么却对个阉人有了感觉?真是奇哉怪哉?

他心里想着,却不知已低喃出声,冀兰忍不住问:“皇上在奇怪什么?”

齐曦炎狂呼一声,把某个东西拔了出来,表情淡淡道:“没什么,在想朝堂的事。”

这不是冀兰第一次见他,第一次是在仙乡楼,虽然瞥了一眼,却并没放在心里,往后的日子他以各种方法打动她,她才逐渐对他上了心,宫宴时隔着众人偷偷瞧过,只觉他那面庞莹白如玉,那剑眉浓黑密密入鬓,那眼幽深如鸿,那长长的睫毛如扇轻抖,那鼻如秀峰直垂高挺,那唇虽薄却是润泽盈盈。他身上有种生来就高人一等的气质,只看就叫人心生仰慕,再想到他的温柔多情,更觉倾心。

那一眼她看中了他,所以才会在爹爹问起时,起了想嫁他的心思。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已然成型,是那么的风度翩翩,那么的多才多艺,那么的情意绵绵。可是,不知为什么,在他抱着她,跟她亲热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他不是她心里那个人。他看她的眼中分明没半分情意,就算与她最亲密腻缠时,他的眼神也是飘忽的,仿佛她不是那个焦点,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所以她才会出声,问他在好奇什么,想迫切地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一句朝堂的事就把她打发了吗?她是他的妻,他的皇后,他在爱她时,怎么能想别的事?甚至别的人?

不甘,委屈,各种情绪慢慢袭了上来。想哭却不敢哭。都说新婚之夜哭泣不吉利,只能紧咬着唇,强迫自己眼泪不能掉下来。

“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他轻道了一句。背过身去,不一会儿听到轻微的鼾声,看似竟是睡了。

冀兰真想晃醒他。对着他大喊:“你怎么能睡,怎么能独自睡,这是咱们的新婚之夜。”可是她不敢。入了这个宫就身不由己,就不能任性行事。所以她只能忍,即使咬破嘴唇,心中苦涩之极也只能忍下去。

齐曦炎并没有睡着,他在等,等她做出反应。可是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等到,不禁有些失望。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是期待她会像李浅一样想方设叫自己回头。还是期待她像李浅一样想各种招数逗自己开心?

他不喜欢女人哭哭啼啼的博取同情,也不喜欢默不作声的忍受。更不会喜欢有人拽着他的脖领子叫他起来。原来真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一样,像她一样出其不意,永远猜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想到李浅嘴角不由的翘了起来。若是她此刻躺在他身后,肯定不会哭,不会默不作声,不会暴力,而是想些小招数引起他的注意。她会怎么做呢?是像不久前在上书房学狗叫,还是像曾经一次为了把他叫起,在他房里放了几只画眉,或者像小时候把只青蛙放进他被窝,还美其名曰让他与大自然亲近。不,或者比这些更离谱,更怪诞,更可笑,却也更能打动他的心。

她就是这种人,平日里拿腔捏调,私底下却常常冒出些令人咂舌的念头,做出让人出其不意的行为,而当你被她的猥琐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她又迅速地回到了正派的样子,还教你觉得,你把想得这样猥琐,其实是你太下作的缘故。

他庆幸他的生命中有了她,若没有她的陪伴,那曾经冰冷的皇宫他一刻也待不下去,若没有她的陪伴,这布满荆棘的成王路他一步也走不下去。

不知何时她已经驻进了他的心里了,被他小心的藏在某心脏夹缝中,轻易不敢拿出来晒晒。他是男人,他也是男人,断袖这个事可不是随便做做就能行。

但是现在,他似乎沦落了,仅仅陪伴似乎已不能满足他,他想要得到更多,她的所有,她的一切,想的发疯,想的发狂。或者许久没尝过女人滋味儿,欲念迅速迸射而出,从未如此番这般想放纵,这般急切底想要…

侧头望了眼身便躺着的皇后,冀兰,冀大小姐,这个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女人,原来也不过是索然无味。

他忽的坐起来,穿衣,穿靴,毫不犹豫地走出殿门,直到被殿外凉风一激,看到坐在地上正不断点头的小路子突然惊醒,骨碌着爬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怎么就出来了?

“皇上外头凉,您还是进殿去吧。”小路子小心翼翼道、

既然出来了,断没再回去的道理。

“你陪我走走吧”他轻声道。

“喏。”小路子应一声。

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下了台阶,向黑暗中走去,他忙拿了个灯笼赶上去,心中却想,大晚上的,皇上抽什么风?

向西走了十几步,又向北走了七八步,齐曦炎忽然顿住脚,问:“李浅住哪儿?”

“李总管…,大概在云芳斋侧殿吧。”小路子说着很有些忐忑不安,看皇上意思竟想去找李总管。也不知若李浅知道是他带皇上去打扰她睡觉,会不会抽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