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浅哼一声,“那是你眼花,我眼可没花。”

他们待的这个位置视线正好,门口出入的人都瞧得非常清楚,那些跑出去的人明显都是小角色,真正的大人物可能还在里面。

这不,等着等着,不就出来了吗?

“走吧。”她跳起身,缀着那马车而去。

齐曦澜无奈,只能在后面跟着。顾相宜则晃悠着走到街对面的馆子里吃面去了。救皇上而已,与他何干?

李浅一行大约十二三个,都是精选过的高手,分散开来跟着马车,一时也不容易被发现。

第三百四十九章 娇滴滴风骚美娇娘

皇上丢了,京都城里已经戒严,城门口更是戒备森严,来往的行人车辆都要接受盘查。 .有箱开箱,有筐开筐,就是只耗子藏起来也会拎着尾巴拽出去。

那些人中有几个是紫衣卫,李浅都认识,她停在不远处等着,本以为肯定能拦住马车,可谁想连人带车竟轻而易举就出了城。

她不禁心中疑惑,抢步走过抓住一个紫衣卫问:“刚才那辆车里坐的什么人?”

那紫衣卫神情有些痴傻,吭吭哧哧了半天才回道:“赶车的是个汉子,里面坐的是一个绝美的女人。”在看到那女人的一刹那,他心荡神怡,竟有一种难言的**感。

李浅心中疑惑,她明明看见上车的是四个男人,怎么却变成了一男一女?难道真的是她眼花了吗?

心中微有不甘,跟紫衣卫要了几匹马,从后面紧紧追上去。她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会从仙乡楼出来。

齐曦澜在后面打马赶上来,轻声劝道:“李浅,算了,我看未必会是皇上,咱们且先回去,再追下去怕会有危险。”

李浅摇摇头,若真是错失了这个机会,她怕她会后悔。

前面那辆马车跑得极快,他们追出城门十里的地方,才追上马车。

她一勒马缰,对着马车嬉皮笑脸道:“里面的小娘子,爷们看上你了,你出来叫爷们瞧瞧如何?”

马车里没有反应,赶车的汉子,相貌平常,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觉眼熟的人。

李浅就觉他很眼熟,可是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

那汉子一看见她,立刻暴跳如雷,吼道:“哪儿来的无赖小子。还不赶紧滚。”

李浅腆着一张脸,却不肯走,轻佻地叫着:“让我看看嘛,让我看看嘛。”

那汉子跳起来要打人,只听马车里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奇儿住手,她要看,便让她瞧瞧又如何?”

随后,一只青葱般的玉手掀起车帘,露出一张娇艳之极的容颜。

那真的是个女人,还是个美人。美得鼻涕冒泡的那种。

美人对她展颜一笑,“小子,你瞧好了。我可长得美吗?”

李浅只扫了一眼,立时便觉得心神荡漾,她强自镇静,片刻后才恢复心神。

心中一阵烦乱,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了。

那美人轻“咦”一声。随即笑起来,“这小子心神倒也坚定,无奇,你带上他一块走。”

无奇应一声,一探手抓住李浅肩头,李浅觉得身子软绵绵的。被人一推,竟滚在了地上。

齐曦澜在旁边看着,一见李浅摔倒。立刻带人冲了上来。

十几个武士围住马车,刀剑齐对着车上的美人而去。

无奇一看情势不对,忙松了手,转回身来救车上美人。他一把抓起美人从车中飞出,与此同时十几把刀剑齐扎在车身上。

齐曦澜见时机正好。一个纵身跃过去,掀起车帘。谁想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皇上的影子。

无奇也见机很快,飞身把地上瘫坐着的李浅捞起来,一把刀横上她的脖子。

美人媚眼一扫,叫道:“快走。”

无奇犹豫,“那马车呢?”

“马车就送他们吧。至于这个小子先带着。”美人说着,哈哈一笑,抢了两匹马,带着李浅狂驰而去。

齐曦澜拨马就追,刚追出一射之地,就听前面的美人叫道:“放着皇上不去救,却追一个无赖小子,启王不觉自己太过无义了吗?”

齐曦澜怔了一下,皇上当真在马车里吗?

他这一迟疑,前面两匹马已经跑远,再想也追来不及了。

心里知道,这个时候还是救皇上要紧,他拨马回来,几个属下正对着那辆马车大眼瞪小眼呢。

“皇上在哪儿?”

“禀王爷,咱们也正在找呢。”

齐曦澜冷笑,这还有什么可找的,把马车劈开,里面有什么,自然就露出来了。

下令属下们照着做,一群人却没一个敢动的。开玩笑,若不小心把皇上劈死了,谁肯给他偿命啊?

齐曦澜也是一时心急,他惦记着李浅,想快点把事解决了好去救人。可这样做无疑是把皇上给豁出去了。他想了想道:“那就把马车拆了,一点点小心的拆。”

这辆马车比寻常的马车要厚重许多,车底宽大,下面有夹层,放两个人也不算什么,只是稍嫌挤了些。

周天易恁是缺德,他没把两人并头放置,而是头靠着脚,脚靠着头,在让人窒息的空间里,还能顺便闻一闻脚臭味儿。

也幸亏他们救的及时,否则即使不被闷死,也得臭死。你说,洗了半天脚,怎么这味儿也不见消了半点呢?

付言明很纳闷这件事,所以一关进去就昏倒了。齐曦炎勉强还能支撑着,但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齐曦澜掐了人中,又让人淋了点凉水在他们脸上。

不一刻两人苏醒过来,齐曦炎被人扶着站起来,只觉头晕目眩很是难受。

齐曦澜问:“皇上,你怎么样?”

“还好吧。”齐曦炎苦笑,今日这个跟头可是栽到家了。

他缓过一口气来,看看四周,问:“人呢?周天易有没有追到?”

齐曦澜道:“已经让人去追了,这会儿八成已在十里之外了。”

拆车就花了很长时间,一炷香功夫过去了,想追李浅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齐曦炎一听李浅被抓走的事,急得火上房,立刻转回京都城,让李人带着紫衣卫去追。另外还让朝中文官把寻人的榜文写了一万两千份,在各地张贴。至于榜文上的内容,自然不能写贵妃娘娘丢了,只说寻找一个痞小子,相貌极优,顺便附送画像一张。

齐曦澜看那画像,不禁感叹皇上知她甚深,就连那因小计得逞得意洋洋的小眼神,也画的惟妙惟肖。有了这张画像,也不怕寻不到人了。

李浅可没启王想得这么乐观,她被人挟持着连动都不能,屁股被马颠得几成八瓣,却连哭喊的力气也无。

她知道这都是刚才看那美人一眼惹的祸,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世间有种很要命的武学叫“摄魂**”,凡是看了练此武功人的眼睛,都会变得神思不清,继而听从他的命令。

她现在虽然还没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不过也觉浑身酸软无力,就像和齐曦炎在一起欢爱了七八次之后的感觉一样。

她吸了口气,道:“美人,你说,你长得这么美,动作这么粗鲁做什么?”

那美人幽幽一叹,“李浅,你也算是熟识本大人的,才没几天就不认识了?”

李浅大为惊诧,瞪着眼看了他半天,才惊声道:“你…你是周天易?”真是横看竖看都不像,这分明是个娇滴滴风骚到家的美娇娘。

眉眼隐约有几分相似,但被厚厚的脂粉一掩,也看不出原来模样了。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真是滑嫩似豆腐,“你确定你原来不是个女人吗?”

“你要试试吗?”拿起她的手欲往他胯下放,吓得李浅几乎尖叫起来。

这个玩笑可不是随便开的。她苦笑,“国师大人,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无财无势的,你何必跟我过不去?”

无名小卒吗?周天易冷笑,“无名小卒会和启王爷还有东鲁王在一起?你这个小卒可真够无名的。”

李浅也有些后悔从一开始,就让他看到自己和齐曦澜和齐曦鹏在一起,现在就是想撇清关系也不好撇清了。

摸了摸鼻子,瞎掰道:“我是商人,商人自然是要巴结权贵的,我与王爷在一起吃吃喝喝,贿赂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周天易被她给气乐了,“你这小子嘴皮子倒利索,觉得这么说我就会信了?依我看,你跟那齐曦澜的关系绝不一般,刚才他追你那眼神,恨不能与我同归于尽了。”

李浅眼神开始发虚,她故意眨了眨眼,继续装无辜。

周天易淡淡道: “你老实说吧,你到底是谁?”

她自不肯老实说,她的身份要是泄露了,那才是没命了。

眨眼…

“我就是李浅啊。”

周天易疑惑,世上有一个叫李浅的吗?

或者几年前应该有一个的,皇上最得宠的太监,不过已经葬在皇陵了。

他冷笑,“好,就算你不肯说,我早晚也会知道。”

李浅自不会杞人忧天,那也是早晚,没准到那时候,已经逃脱他的魔手了。

她嬉笑,身体向后挪了挪,离他远些,省得不小心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就不好了。

他们一路打马紧赶,也不敢在客栈打尖,只在道边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窝上一夜,头枕着石头,以天空当被,大地做床,倒也凉快畅意。

只是睡的也就罢了,在吃食上周天易也颇不讲究,与他那柔嫩的形象大为不符。

接连着两三日,他们只啃几口干粮,喝些山泉水,一点荤腥都没见,让人着实憋屈。

李浅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便又吵又闹,大叫着要吃点好吃的。

周天易对此充耳不闻,在她抓起一把土撒在他的干粮上时,他终于肯拨空多瞧她一眼了。

“你想吃什么?”声音清淡,还带着点不耐烦。

李浅装没听出来,脖子一梗,高声道:“我要吃烧烤。”

山里那么多野兔子,怎么也不见他抓来一只?

第三百五十章 李浅之黑白无常

周天易似乎心情还不错,没给她来个立时翻脸,只是冷冷瞟了她一眼,然后吩咐无奇去弄些可以烤的东西来。

无奇去罢多时,不一会儿就抱来四五个灰突突的东西,洗也没洗就埋在地上。

不一刻香气袭来,烤成焦炭一样的玩意,递到她面前。

李浅还以为能吃到什么叫花鸡叫花兔子之类,等看到黑皮里那黄澄澄的东西,不禁暗叹自己命苦。

她想吃烧烤,齐曦澜就给她捧个烤红薯过来,这个无奇更无趣,也不知从哪儿弄个土豆给她吃。

好吧,有土豆也好过啃凉干粮。

她啃着土豆,这土豆太烫,她不停地伸着舌头,双手也左右翻着,试图降低它的温度。

也是饿极了,不一会儿老大一个就被她吃了个精光,她在身上擦了擦手,衣服上立刻多了几个黑手印。

看了一眼对面吃得颇为优雅的周天易,半路上他终于脱了那身女装,换上男装,让人看着也舒服了点。

李浅揉了揉被他的怪异伤了许久的眼睛,其实这丫的长得真的很好,如果要评选燕宋两国第一美男,她一定会投他一票。只是他似乎有点阴阳怪气的,或者说难听点就是太娘气,没事长得那么像女人干什么?

其实她本来应该怕他的,毕竟是是俘虏身份,可谁叫太娘气的人就是叫人怕不起来呢。

或者她的神情太过专注,表情又太过诡异,周天易终于拨空多看了她一眼。

“你想做什么?”

李浅嘻嘻一笑,“我能做什么?就是好奇而已。我说周大人,皇上赏你的那个美人呢,你怎么没带在身边?”

周天易倒是记得这事,只是死活想不起来那女人长什么样了。

“美人嘛。自然要待在相称的地方,怎么能陪我风餐露宿,吃尽苦头?”

李浅咧嘴,他这是在暗指她不是美人吗?

她叹口气,这些日子亡命天涯,连洗脸的时间都没有,身上早就臭成一条咸鱼了,这自然就谈不上美人了。不过让她纳闷的是,这般逃亡,他身上也总是干干净净的。就像被雨洗过的天空。可身上再干净,也掩不住他肮脏变黑的小心脏。

当初林嫔选择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不会是个美满结局。不管周天易是不是真的看上了她,都不可能把她带回宋国去。

他那小心眼里肯有所谋。

但…他谋的又是什么?只是戏弄一下皇上那么简单吗?

心里有太多疑问,也不知他和皇上的签约如何了。可这种事能直白的问吗?

她又从土灰里挖出一个土豆,一边剥皮一边问他,“我说国师大人。你都做什么坏事了,不就是绑了一会儿皇上嘛,至于这么千里奔逃吗?”他千里奔逃也就算了,何必拉上她呢?”

周天易没理她,旁边的无奇有些不耐烦了,“你要再多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李浅吓得一捂嘴,这一下,双手的黑灰全抹到嘴上。上白下黑,顿时成了一张鬼脸。

周天易这般不轻易笑的人,也不禁脸现笑意。

无奇也不禁咧嘴,“公子,他这样子很像个黑白无常呢。”

半张脸黑半张脸白算什么黑白无常?李浅干脆往脸上一抹。整张脸都涂黑了,这下就完全成了黑无常了吧。

周天易扑哧一笑。“你这小子,也挺有趣的。”

李浅亦笑,“大人若觉得我有趣,倒不如放了我,何必非得带个累赘?”

无奇忍不住跟着说道:“大人,让这小子滚吧,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他是最好静的人,现在却每天被一只超大的蜜蜂在耳边嗡嗡个没完,害得他心绪烦闷,每每都有想杀人的冲动。

周天易一挑眉,“你觉得她不是大人物吗?我倒不这么认为,这人骨骼清奇,命格贵重,绝不是普通人,你且瞧着,肯定有人会来救她,到时候就是一个挡箭牌。”

无奇这才不再多言,却又忍不住瞪李浅一眼,威胁道:“你个臭小子以后少说点话。”

他双目圆睁,那模样竟是格外狰狞可怖。李浅吓一跳,表面点头,转过头去对着火堆做了个鬼脸。

她就算再不服无奇,也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这都源于这些时日受到的教训,这些日子她每天都想着逃跑,可却没有一次成功。

无论她有什么异动,周天易总能发现,然后无奇会在最短的时间出现在她身后,把她像拎布包一样拎回去。他的肩膀宽大,把她颠的骨头都散了,而且那大巴掌跟小蒲扇似地,打在她屁股上,真是痛彻心扉。

尤其每回都是当着周天易的面,让她觉得很是难堪。不过后来也想通了,反正在一个神经质面前,也没什么脸面可言了。

这一夜是周天易话说得最多的一次,日后的几天没再听他多说个一个字,任凭李浅如何想办法套他的话,也没得到半点关于燕宋两国的消息。

李浅原本还想着逃跑,可现在看他这个样子,反倒息了逃跑的念头,她想要知道周天易到底得了什么宝贝,才会这般狂奔狂逃。

三日之后,他们来到兴州,却并未入城,而是绕了几十里,从一个村子中穿过。

在这里他们遇上假扮成村民的宋国人。或者原本就是在这儿等他们的。

周天易和他们说了许多话,也不知谈些什么,李浅很想听,被无奇拎着脖领扔上墙头。他就在下面守着,等人都走了才允许她下来。

李浅恨得直磨牙,要是能打过他,早就在他头上狠狠来一拳了。

在村子里换了三匹马,他们继续上路。

这一道上,李浅的唇舌依旧干练,即便被无奇教训了好几回也不屈不挠。她不断的询问、追问、探查,恨不能把他爹叫什么也问出来。

周天易初开始的时候不搭理她,后来被烦不过,终于开口了,“你怎么会这么坚持?”

李浅笑道:“有个人告诉过我,做人不能认命,只要有一口气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这个人就是齐曦炎,那会儿他正在为得到皇位挠头不已,满心满眼的全是他的梦想,给她灌输的思想也是积极向上的。那会儿他自然想不到她会把这句话做的这么彻底。

周天易问:“那你现在想做的是什么?”

“烦死你,然后放了我。”她笑,笑得颇为张狂。

她自然不肯说实话的,周天易也没再问下去,只叫无奇把她看得再紧点。

他们一路往西走,离方州越近碰上追查的官兵越多,沿途之上到处是画影图形,画的不是周天易,不是无奇,而是李浅那张俏脸。

李浅对此赞叹不已,没想到齐曦炎的画工也这么好,瞧把她的小模样画的那叫一个传神。

无奇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才会被人贴得全天下都是。”

李浅也有些诧异,按说齐曦炎应该抓的是周天易,怎么反倒通缉起她来了?难道他怀疑她和周天易私奔了吗?

虽然不想把他想得太坏,但有时候小人的心思还是要揣度揣度的。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只想找到她,对于其他的人似乎全不理会了。

被这些画影图形闹的,他们不敢再走大道,专拣无人行走的小路,攀山越岭,披荆斩棘,身上被树枝划了无数道血痕,走得好不凄惨。

周天易按说是宋国人,却对大燕的地形颇为熟悉,他知道哪条山道通到哪里,往往能在没有路的时候,突然找出条路来,似乎比当地人还要清楚。

李浅甚是疑惑,几次想开口问都没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