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希听了她出国的消息也很诧异:“叶绾绾,你不是爱着欧致东吗?你怎么舍得就这么走了?”

她微笑,却不答话。半晌,说了句:“希希,我不爱他了。我要出国追寻小帅哥去。”

希希斜了眼,也是半晌,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她扶住了希希的肩:“希希,你赶紧找喜欢的人去爱,别耽误了大好青春年少。”

纪希希不屑的翻白眼:“放心,有入本小姐法眼的,本小姐自然不会错过了。”

她浅笑:“那就好。”

走的时候绾绾没有告诉希希和欧致东。那时候还在暑假期间,欧致东已经开始工作,刚刚换了新的手机号。叶绾绾看着他发来的换号通知,轻轻的删掉了信息,也就删除了和他联系的唯一途径。

老太太在机场给她送行,眼眶红红的:“绾绾,在美国别委屈自己,这点儿钱咱家还拿的起。”绾绾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握着老太太的手:“放心,我一到美国就打电话回家。再说了,我爸都给我存了那么多钱了,您放心我饿不着。”

爸爸也拍她的肩:“别省钱,爸供得起你。也别去打工,一心一意学习就行了。听话。”说着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

绾绾差点就掉了泪,连忙推爸爸的手:“又不是不回来了,我指定去了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回国,报效祖国为国争光。”

于是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一走,就是三年。

绾绾冲着欧致东“嘿嘿”的笑:“我这不没法联系你嘛,我都没法联系希希。”

欧致东一脸无奈:“我开学以后回学校找你,才听纪希希说你出国了,连送都没让她送。叶绾绾,没想到你真这么狠心,连一点儿风声都不透露。”她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等面。

欧致东却不打算放过她,自顾自说了下去:“这次要不是我妈拿你的照片给我看,我才没时间来玩相亲游戏。”她诧异:“感情你一早儿就知道是我了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他瞪着眼,用修长的指节敲她的脑袋:“叶绾绾,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悔改!”

看样子是原谅她了。绾绾傻兮兮的“嘿嘿”一笑,职业敏感瞬间又被敲醒:“哎,你现在干嘛呢?”

他随口说了现在四环上被热炒的房子,就是他的公司在做。原来他毕业第二年就辞了职自己单干,短短三年就见了绩效。

叶绾绾嗤笑:“欧致东,没发现你充当无良开发商还蛮得心应手。”

他不屑:“我向来无良。”

她点头认同:“那倒是,不过你这也忒快了点儿。”

他又上下打量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别看我现在是成功人士,那里头可有我家老爷子一大半儿的功劳。”

她向来不晓得打听家庭状况,于是含含糊糊点了个头,又正色道:“不过欧致东,你不会是真没女朋友吧?”他听了,斜眼答她:“我要有女朋友,我妈能这么火急火燎的让我来见你么?”

绾绾诧异:“那希希呢?你毕业请客吃饭那时候,希希不是跟你表白来着?”

欧致东听了,突然皱了眉,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那天纪希希跟我表白来着?”

她自知失言,忙忙乱乱的掩饰:“我听希希告诉我的呀,她告诉我的。”欧致东盯紧了她,眼睛那么黑那么深:“叶绾绾,我说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出国了,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她不敢和他对视,只是胡乱的左顾右盼:“没有啊,没有。我出国这不是奔我的大好前程去了嘛,再说了,我高中毕业去黄石那时候就发现美国小帅哥巨多,我投奔小帅哥来着。”

欧致东鼻子里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她也不敢看他。不多时,面端了上来。两人用筷子挑着面,朦朦胧胧的热气中仿佛听到欧致东低低说了一句话,但是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也不想再听清。

第二天她才进办公室,就遭遇颜轻的毒舌:“叶绾绾,你要交代不清楚昨晚上那小白脸是谁,你就甭想出这屋子!”她苦笑:“颜轻,你还嫌我这不热闹是不是?”

颜轻神秘兮兮:“快说快说,我看那一卡宴,估计和傅烬阳差不多,也是一钻石王老五。”

绾绾眨着眼睛:“颜大小姐您看错了,那不是卡宴,那就一现代。”

颜轻敲她的脑袋:“少废话,是什么车我还不晓得,你赶紧招供,别指望顾左右而言他。”

叶绾绾苦笑,为什么近来大家都喜欢敲她的脑袋?

终于还是没经得住颜轻的毒手,午餐的时候叶绾绾边吃饭边告诉她和欧致东有关的故事。惹的颜轻在餐桌上就大呼小叫:“原来这个就是让你念念不忘的小白脸儿啊?”

这话说的叶绾绾一脸奇怪:“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没记得我告诉过你啊。”

颜轻狠狠挖了一勺子饭,满脸的鄙视:“自打我见你对傅烬阳爱理不理虚与委蛇,我就晓得你心里头肯定有人。你看看,果然是吧?你别不承认,话说回来,这小白脸指定差不到哪去。叶绾绾,你这丫头还真是有福气。”

话说到这,绾绾的电话又响。是陌生来电,绾绾露出习惯性的语气:“您好。”

那头气喘嘘嘘:“叶小姐吗?我是蒋倾南。烬阳出车祸了,您要是方便,能不能过来一下。”

她蹭一下站了起来,连忙问清楚了医院地址,慌慌忙忙就跑了出去。留的颜轻在后头一个人嘀嘀咕咕。

一路上绾绾不住催着出租司机快点,司机大哥忍不住道:“小姐,再快我就跟飞机一个速度了。”她又将脸埋到手掌里,语气微弱:“我着急。”

司机一晒:“去医院的都着急。小姐,家里人出事儿了?”

她浑身仿佛失了力气:“不是,是一个朋友。”

“噢。”司机了然点头,“原来是男友。”

她无力反驳,只是一个劲儿的巴望着车子再快点儿。不料恰是下午上班高峰期,道路状况奇差无比,车子就堵在了里头。绾绾眼望前头车子堵的黑漆漆的犹如一条长龙,忍不住叫了停,付了钱就匆匆忙忙跳下了车。

仿佛只是心焦。蒋倾南并没有说清楚傅烬阳的情况如何,她提心吊胆,忍不住跑了起来。好不容易过了高峰路段,她又打车直奔医院而来。

才进医院大门,就有人迎了上来:“叶小姐?”她倒怔住了:“对,是我。”

那人彬彬有礼:“蒋先生让我下来等您的,请跟我来。”她跟了上去,忍不住问道:“烬阳……到底怎么样?”

那人答:“倒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傅先生只是不肯扎针。”

这答案让她啼笑皆非,担心了一路,原来傅烬阳只是害怕扎针。

进了特护病房,只见傅烬阳已经换了病服,额头上包着一块纱布,斜斜的歪在病床上。旁边坐着一个男人,和他差不多年纪。那人见她进门,站起来礼貌的道:“我是蒋倾南。”绾绾没来得及回礼,就听傅烬阳在床上没好气的吆喝:“蒋二,没事儿别乱献殷勤。”

蒋倾南也笑着对他说:“没事儿你别乱吃飞醋,安生养你这老腿。”

傅烬阳似乎红了脸,恼怒地道:“诶蒋二,咱两也不是一两天儿了,你什么时候见我吃醋来着?”

蒋倾南一脸好笑:“是是是,以前还真没见过。哎叶小姐来了,我也不耽误您啊。回头我再来看你啊。”

傅烬阳连忙挥手:“赶紧去赶紧去,记得下次来帮我带烟。”口气不耐烦地像是打发小孩子。

蒋倾南走后叶绾绾靠了过去:“傅烬阳,你不一直吹嘘说开车技术多么多么好么,今儿怎么马失前蹄了?”傅烬阳阖了眼不答话,连脸都不朝她。

她狐疑起来:“傅烬阳,我跟你说话呢。”

他突然翻了脸:“叶绾绾,你别以为我一直缠着你不放。我告诉你,等着我的女人多了去了,没你我也死不了。”

相识以来,虽然他隔三差五会来“照顾”一下她的工作,或者是叫她出去吃饭,她也时不时的应付他一下,却从没这般翻脸。其实自打欧致东以后她就不再奢望,于是对傅烬阳的邀请也不当做他真的在追她。何况傅大少身边从来就不缺少女人,她也不打算和许多人分了他,更是对他的话一概不置可否。

她咬了唇:“我就是来看看你。你要不高兴,我改天再来。还有,傅烬阳,你记得打点滴,别嫌疼。”

说完她就出了病房。她是真不想招他不待见,他既然不高兴见她,那她只好先躲一躲。

下了楼,才上出租车,绾绾就有电话过来。她看着上头的“傅大少”迟疑半响,终于还是接了。那头傅烬阳声音疲惫:“绾绾,对不起。”

她倒平静了:“没关系,你心情不好。我明白。”

那头傅烬阳欲言又止,半晌说了句:“嗯。你回家吧。改天我再找你出来。”

她“嗯”了一声,缓缓挂了电话。却突然觉得眼睛涨的生疼,于是自己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脸。

下午她又在公司做了半天劳工,吹着冷气只觉得浑身冷的打颤。好容易捱到下班,绾绾挣扎着回家,头疼欲裂。

才到自家楼下,就见欧致东那辆招风的卡宴停在院外不远处,车窗摇了下来,外头露着的手指上夹着半截烟。她奇怪,自家小区都是独门独户,向来保全措施很严密,他怎么进来的?边想边迎了上去:“你怎么在这?”

欧致东见了她笑了笑,挥手道:“上车上车。”

她刚想推辞,电话却又响了起来,是老太太:“绾绾啊,不着急回来啊,致东要是约你出去玩你就去啊。”说完也不待她发话,就挂了电话。绾绾抬头,只见三楼阳台上老太太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她,让她欲哭无泪。

于是她上了车,右手扶着额问:“我有点累。你打算去哪里?”

他探了手过来,大手直接覆在她的额头:“我看你脸色就不太好,莫不是中暑了?”她微微挣脱了他温热的手掌,只觉得那温热炙烤的厉害。他发动了车子,她又问了句:“去哪?”

“医院。”

她拗了起来:“我不去。我回家睡一觉就好。”

欧致东却不听:“你向来不管什么只说睡一觉就好,心情不好也是睡觉,生病了还是睡觉。叶绾绾,你这睡觉怎么这么厉害?”

她无言以对,只是坚持道:“我不去医院。欧致东我不去医院。”

他却不理她,只管往前走。绾绾懒得和他争执,只好阖了眼,任凭他载着自己去医院。

不料就在车上睡着了。似乎还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似乎还是在美国那个租来的房子里,漆黑又风雨交加的夜,整个房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自己瑟瑟地缩在被窝里发抖。想念排山倒海而来,却又偏偏无力放逐,于是只能任凭思念如海藻般疯长,一丝丝缠绕着自己,无力呼吸,又无力挣脱。

这时似乎有人轻轻将她抱了起来,语气低柔:“绾绾。”

她猛地惊醒。原来是欧致东试图将她从车里抱出来,见她醒了过来,略微局促地道:“你发烧了。我想抱你上去的。”她红了脸,轻轻说:“我自己来。”

于是欧致东自然的将手放到她的腰上扶她出来,才下车,叶绾绾就楞在了当地。

这世界上的事,向来要多巧有多巧。这不,这医院分明就是上午自己才出来的那家。

叶绾绾不肯进去:“咱换一家成么?”欧致东不听:“这家就是城里最好的了,别家我不放心。”

绾绾抬眼望向欧致东。

自打这次见了他,就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从前的欧致东多自我啊,向来都不晓得照顾别人的感受,也许是打小被人捧着惯着便养成了习惯,总觉得世界上唯独只有他自己值得珍惜。在他走马观花般换女朋友那两年,只见他毫不留情的甩了人家,从未见他失过手。绾绾那时候还劝过他,要他没真心就别去招引人家,他不服气:“我怎么没真心了啊怎么没真心了。”

绾绾苦笑。只怪自己傻。

叶绾绾方自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欧致东一个公主抱,便抱了她往里头走去。她应付他已是勉强为之,现下更是惊慌失措:“欧致东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欧致东只管阔步往前走:“你既然不进去,只好我抱你进去了。”她极轻,单薄的可怜。欧致东低头就见她又急又气,细细的牙齿深深嵌入粉红色的唇,衣领略微偏低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当真是活色生香却全然不自知。

他抬眼,却又忍不住低头望她。一个轻飘飘的吻就印上了她的额头。

她彻底慌了手脚,摸不清这个吻的真正含义。一边挣扎着要下去一边转开了视线,却如同触了电。

一楼走廊的那头,一个穿着病服的身影斜斜在地上遮出了阴影。他如同在自家客厅待人般浅笑着,双眼微眯,果真是风度翩翩。他就那么站着,远远的盯着她,让她无所遁形。

第五章

叶绾绾几乎是无力的看着傅烬阳,却只见他也同样无力又平静的看着自己。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是无从言起。现在和欧致东这般亲密的姿势,实在是让她的解释听起来如同掩饰。

谁说的,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故事。

欧致东却挑了眉问:“烬阳?你怎么也在医院?”

傅烬阳缓缓走了过来。叶绾绾只觉他背后的夕阳从巨大的玻璃窗外投射进来,照出一地的铜黄,他却背对着阳光,任由那光亮撒在他并不宽阔的肩膀上,一步一步走的极缓。脚步声在傍晚空荡的医院走廊里清晰地如同印在了她的心上,他瘦而高的影子缓缓拉长,终于拉成一个歪歪斜斜不成样子的形状。

他走近,神色一如往常般平静:“我上午车祸来着,腿上磕了点小伤。被逼着来养养。”浓浓的眉毛跟着眼梢轻微的上挑,对着她露出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她方要开口,就听到他笑着问:“欧致东,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来着?藏的挺严实啊。那天我遇着你家老太太,老太太还让我帮你张罗张罗。”

欧致东低头望她,眉目里突然温柔的要滴出了水:“很久很久以前。”

她呆呆的怔在他的怀里。要解释给傅烬阳听的话似乎也全然不存在了,耳畔唯一回响的就是那句:“很久很久以前。”

到底是多久以前?又到底这句话,是不是在讲给自己听?

她仿佛寻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只是呆呆的不敢确认。她从不曾想过欧致东有朝一日会爱上她,更不曾奢望他说的很久很久以前是在自己尚未出国的时候。她只是执拗的以为自己可以这般默默守着欧致东,守着看他幸福,就已满足。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太过平凡和普通,虽然家境优渥,却全然不如虽贫穷却华丽如蝴蝶般的纪希希。

当年的她不过是一个容易害羞脸红,人多的时候就不敢说话的女孩子,全然不是当时风生水起的他会用心品味的人。

他是那般的干净和骄傲,站在他身边的女子自然也该配的上他的朗目星眉。

只听的傅烬阳的声音远远传来,一反常态的渐渐低了下去:“原来如此。”却犹如在她脑畔炸了雷。

她将视线从欧致东脸上移开,却捕捉到傅烬阳离去的身影。背影依旧,从长到短,落在她眼底却是那般的茕茕孑立。

其实她只是寻常的中了暑。

打吊瓶的时候医生正好在旁边,不晓得怎么就注意到了她的手指,捏着她的手指仔细的看着指甲盖儿道:“叶小姐,你的血压低的也太厉害了。”

她只能陪笑回答:“可能是平日里不怎么注意。”

欧致东听了却不依不饶,死活要求医生测一测血压。果然,叶绾绾测出来的舒张压已经低到了40,着实让欧致东倒抽了口气。他担忧的望绾绾:“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她低了头,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低血压也没什么大的影响,我就没专门注意。”

医生好心的插嘴:“叶小姐,我认为你还伴随着轻微的低血糖。”

这下没有她插话的份,欧致东直接问医生:“有没有办法迅速的补回到正常水平?”

医生想了想说:“没必要专门住院,只是平常生活得注意,家里多备些糖。”

欧致东点了点头:“嗯。”

她伸手去揪他的衣袖,却被他反手握了手:“绾绾,反正你也中暑,公司还是先不要去了,安心放松放松。你回家的话,你妈担心,再说,我也着急。”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却还是像哄个不听话的小孩子。

绾绾皱了皱眉,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紧皱的眉心,慢慢将她的眉头抹平:“乖,你安心的睡一觉。我去办手续,马上回来。”

说罢,又将被子轻轻掖了掖,才转身出了门。她看着他出去的方向,望着他从窗外缓缓走过的身影,耳畔里响起那句“我着急”,突然觉得莫名的悲伤。

原来时间终归还是时间,过去的终归还是已经过去了。

她微微阖了眼,却仿佛看到窗边一闪而过的白色病号服。待她再睁眼,又什么都没有,似乎只是她眼前的幻影。她拿起枕边的手机,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上头又是方才见过的——傅大少。

她接了电话,傅烬阳却不说话,只听的他低低的呼吸声。她问:“傅烬阳?你怎么了?”

他突然挂了电话,待她再拨过去已是关机。正在担心的时候,欧致东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袋桂圆,笑眯眯地跟她说:“买了桂圆给你。”

她苦笑:“哎我现在一手打吊瓶呢,怎么剥。”

他“嘿嘿”一笑:“我剥给你啊。”

她慌忙推辞:“不用不用,我不要,桂圆太甜了。”

他却一本正经:“低血糖不是要吃甜的东西才好么?”说着便去洗了手,剥桂圆喂她。

桂圆看起来就很新鲜,剥了壳以后水灵灵的。他将剥好的桂圆整个儿都倒进一个透明的碗里,拿小勺一颗颗喂她。她诧异:“哪里来的碗和勺子?”他一脸得意:“我方才出去买的啊。”

她眼看着递到唇边的桂圆肉,实在狠不下心去咬,只好一个劲儿说着:“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你帮我剥了壳儿,我自己可以拿勺子的呀。”他却不依不饶,非要喂给她。她只好犹犹豫豫的张了口,却看着他满脸的兴奋只想掉眼泪。

她总记得李晓说的那句:“向来欧致东都不和女生一起吃饭,怎么在你这儿就破例了?”虽然当时自己眉头紧皱,心里却不是不高兴的。她暗想过自己总也有欧致东特别对待的时候,她也不是会挥之即来招之即去,每次只在他要喝酒的时候才会想起来的小学妹。于是她就依靠着这点淡淡的温暖,一直坚持了七年。

头三年的时候,她还可以在学校里假装和他不经意的相遇,或者站在某个固定的位置来等待他的经过,不过就为了那匆匆一瞥。后来她出了国,便连这点微小的盼头也一并失去了。她只能凭借着脑海里的记忆,在每个深夜一遍一遍的描绘属于他的脸。随着时间的流去,他的脸也越来越模糊,后来终于模糊成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再也无法回想起来。于是连同那句从未有机会说出口的我爱你,也一同缓缓沉没到了杳无边际的深海里,甚至连同有过的热情,一丝一丝的被牵扯了去。她披了坚硬的外壳,寄居在这个城市的角落,等冷风轻拂或者空气静止,等雨雪过境,然后风平浪静,心如止水。

她只能记得,在自己的青春华年,曾有这么一个人让她心心念念,让她坚定而执着的深深爱过。她亦不再奢望,自己还能够如同从前般的,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锁定属于他的位置。

只是现在,他就在她的眼前,却让她感觉不到一丝的温度。只怕那份温暖原本就不属于自己,暖得愈热,凉得就愈彻底。

叶绾绾终于还是从他的手里夺了勺子来,看他修长的指在桂圆壳上慢慢跳跃着,忍不住开了口:“欧致东,你为什么没和希希在一起。”

他手指略微顿了顿,又接着剥桂圆,也不回答,也不看她。

她终于发了狠:“欧致东,当初可是你追的纪希希,你为了她失落了多长时间,啊?你别以为你那时候走马观花似的换女朋友,我就不知道你心里头想什么了,我告诉你,那都是白搭!你也就哄了哄你自己!”

他终于抬头,眼神无奈而气恼:“叶绾绾,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迟钝?”

“啊?”这下该她迷惘,“你说什么?”

“我说你迟钝!”他突然恼了,瞪着绾绾,“我当初喜欢上了纪希希是不假,我后来走马观花换女朋友也不假,可是叶绾绾,自从我上了大四你还见没见过我再换女朋友?我隔三差五找你出来吃饭,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果真就笨成这样?敢情你是一直当我还喜欢着纪希希呢?我告诉你叶绾绾,你当初用温柔陷阱包围了我,就算隔了这些年,你也甭打算再收回去!”

晚上八点来钟的时候欧致东接了个电话,回来说要出去一下。绾绾手上的吊瓶还没滴完,所以只好一个人躺着打发时间。正无聊着,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就是她此时最不想面对的:傅烬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