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去哪呀?”问药怕灰,所以口鼻蒙着布,此番立即追出门去,大声提点道:“王爷别忘了把脸遮起来,被人认出来可就糟糕了!”

“知道了,多谢。”武瑞安背对着问药摇了摇手,边走边将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颊,做出一副得了失心疯的模样。

武瑞安一路尾随狄姜而去,左拐右拐,见桥过桥,渐渐的,只觉周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待看到常乐坊三字明晃晃的立在牌匾之上,便只觉两眼一黑,犹如遭到五雷轰顶。

要知道,他是这里的常客,比自己家还要熟悉,就算他三年不曾踏足,也未必不会遇见熟人。

她来这烟花柳巷之地做什么?

青天白日,未免也太……

武瑞安心中惊疑,又将身上的衣物胡乱的扯掉了一些,头发更加凌乱,确保不要被人认出自己来。

常乐坊九曲十八弯,挨家挨户都是独门独院的欢乐场所,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百花院,里头的都知,胡姬比其余的馆子加起来还多,是文人雅士最喜爱的场所,自然也是武瑞安最常去的地方。

此时临近晌午,姑娘们大多还在睡觉,老鸨就更是要到下午才会起床,幸亏现在没什么人,否则武瑞安一定逃不过这些人精的眼睛,一准被人认出他来。

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武瑞安内心忐忑惊疑交加之际,忽然瞥见狄姜又拐到了一条小路上,路的尽头是一家不算太起眼,但装饰十分得宜的小院子,门上的牌匾上中规中矩的写着“欢宜馆”三个大字。

武瑞安脑子里一轰,想起问药曾说过:“这欢宜馆的花魁,牡丹公子江琼林,可是继您之后的第一美人,才貌双馨,且专只接待女客。”

狄姜……她居然背着本王来嫖妓?!

第05章 欢宜馆(2)

虽说太平府民风开放,但女子上妓院这一做法还是并不那么时兴,所以欢宜馆虽然现在名声大燥,但在江琼林来之前,确实并不怎么受人关注。

于是整个院子从外看去,并不引人注目,尤其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男馆要生存下来,就必须出奇制胜了。

江琼林就是他们的头牌,吸引了好一众人。

女人是为了一睹他的风采,而男人则是为了观察。观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能引得半个太平府的女子都对他垂涎欲滴。大家对武王爷趋之若鹜也就罢了,毕竟身份地位容貌摆在那,可他一介男倌,何德何能?

武瑞安心中也是这样想,便更坚定了要去探上一探的心思。

武瑞安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趁着小厮在打盹,提着裙摆便一溜烟的跑上了二楼,然后从楼梯拐角处闪过,似乎转身便入了一间上房。

他心中一凛,也依葫芦画瓢,避过门口的小厮,小心谨慎地跟了上去。

整座院子呈口字形,分上下两层楼,四周都是房间,中间则有个天井,天井里面搭了一方戏台子,台下摆满了桌椅,这与寻常妓院没什么区别。

武瑞安一边走在走道里,一边低头看楼下的戏台,想象着坐在台下的是女人,站在台上搔首弄姿的是男人,这感觉怎么想怎么不对劲,遂加紧了脚下的步伐,一间房一间房的去聆听,只想赶紧找到狄姜,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在最当头的一间房,房门外摆满了牡丹,一盆一盆的,显然都是经过精心修剪和打理,被或有钱或有势的女恩客送了来。

毫无意外的,他在门外发现了努力向房里偷看的狄姜。

武瑞安几乎没有迟疑地上前去,径直抓住狄姜的手腕,淡淡道:“狄大夫怎么会来在这里?”他说话的时候一脸郁闷,眼睛里还隐约可以见到些许怒气。

“你怎么也在这儿!”狄姜被他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在这安静午睡的欢宜馆中,显得中气十足。

“谁在外面?”屋里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声音,吓得门外的二人脖子一缩。

“小声些。”武瑞安捂住她的嘴,道:“被人发现了,咱俩可有得闹了。”

“知道了……”狄姜点点头,武瑞安便将她放开来,她偷偷瞥了武瑞安一眼,对方立即回来一抹寒芒毕露的目光,吓得她猛地一哆嗦。

狄姜感叹,明明自己是个不喜多事的人,但是怎么在哪都能遇见他?

“你跟踪我?”狄姜凝眉道。

“谁跟踪你了?我来这见个朋友罢了。”武瑞安咳嗽了一声,也趴在门缝往里看。

此时,屋里正烟熏雾绕,香气缭绕,窗边放了一个木质浴桶,浴桶里的热水正腾腾往外冒着热气,而那热气里,正背对着他坐着一身型高挑的男子。

只见他脖颈修长,冰肌玉肤,十指纤纤,莹白若曦。他的背影惹人浮想联翩,端的是一副遗世独立的美人坯子。

“你竟然在偷看男人洗澡?!”武瑞安血气上涌,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他回过头定眼看着狄姜,眉目里充满了斥责。

狄姜哑然,怔怔地望着他,似乎很惊讶,少顷,才又急道:“王,王爷……您怎么流鼻血了?”

“我流鼻血?”武瑞安一愣,随即抹了一把鼻子,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已是鲜红一片。

“这怎么可能!”武瑞安一激动,又忘了压低声音。

此时就连旁边的屋子都传来抱怨声:“谁呀?大中午的吵吵嚷嚷,烦不烦?还懂不懂规矩了?”

与此同时,还有好一阵洗洗簌簌的穿衣声。

二人一惊,提步欲走。

二人此番虽然没有看见牡丹公子的面貌,但光凭他的身姿,连见惯美人的武瑞安都会流鼻血,可见一斑,于是准备先行回家,待下次开市了再来一睹风采。

岂料二人刚迈开腿,便听“哗啦”一声,头顶的房门便朝内大开来,一身穿雪白中单衣的男子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只见他黑发如瀑,垂落肩头,双眼微微眯起,嘴角轻轻上扬。

狄姜与武瑞安都看痴了。

他的凤眼微微上翘,峨眉入鬓,再配上樱唇一点,看上去无限妖娆,让人难以把持。

狄姜只觉得一股暖意从鼻子落下,再伸手一抹,发现自己也是不自觉的开始淌血。

正在她险些昏倒之时,武瑞安眼疾手快,扯下江琼林的白衣一角,塞在狄姜手中,这才让晕血的狄姜幸免于难。

江琼林被武瑞安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却也不生气,只淡淡道:“你们是何人?”

狄姜晕乎乎的,直勾勾地盯着他,说不出话来。

武瑞安被狄姜这幅模样给气着了,遂不自觉的想要与江琼林一争高下。于是当着江琼林的面,拢了拢头发,端起一副王爷的派头来,朗声道:“我们……”

“哪里来的乞丐!还不快滚出去!”这时,楼道里走来一穿金戴银的细腰女人,身材倒是不错,可容貌已经半老,皱纹横生。

江琼林见了,便规规矩矩的低头行礼,唤了一句:“假母。”

狄姜和武瑞安这才知晓,这女子便是欢宜馆的当家人了,俗称老鸨。

“他们是谁?”老鸨儿轻蔑的看了眼武瑞安,再一看狄姜,立即向楼下招呼,道:“请你们回来看门的,怎么反倒让这不三不四的人闯进来了?还不快上来将他们打一顿了再扔出门去!”

“假母且慢!”江琼林急道:“他二人没有坏心,想来只是一时好奇迷了路,请假母不要放在心上,我让他们离开便是。”

老鸨冷哼了一声,甩着袖子道:“你呀就是心眼太好,随便哪来的山野村妇都能与你攀谈,改明儿让那些达官贵妇见了,肯定要不高兴了,你自己注意着点儿,马上就是你的开元日了,小心别教人落了下乘。”

“是,琼林知道了。”江琼林低眉敛目,送走了老鸨,遂转身对武瑞安和狄姜道:“你们快些走吧,不然一会就走不了了。”

“本……我来这里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什么时候被人赶过了!她欺人太甚!”武瑞安说着,就要冲上去与她理论。

狄姜立即拉住他的手腕,咳嗽道:“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模样,在这销金窝里,谁会捧你这般的乞丐?”

狄姜的话把武瑞安从冲动里拉了回来,他立即泄了气,双手握拳,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狄姜“噗嗤”一笑,被他逗得乐不可支。

一旁的江琼林见了,也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也不想懂,于是拢了拢头发,低头淡道:“二位好走,在下不送了。”他说完,又是微微一笑,才重又关上了门。

狄姜不禁又看呆了,连武瑞安的手在自己眼前晃悠都浑然不觉。

她深深的觉得,江琼林与一般以色侍人的面首不同,他不娇柔,不造作,出尘脱俗的气质与生俱来,融入在他的灵魂里,配合着姣好的容貌,更是相得益彰。

这位遗世独立的佳公子,与现在披头散发还月余没洗澡的武瑞安站在一起,毫不夸张的说,一个是身长玉立的翩翩美谪仙,一个是在泥里滚了一遭的乞丐。

狄姜和武瑞安走出欢宜馆时,免不了惹来一众人的白眼,武瑞安扶着额,叹道:“你一个寡居的单身女人,出入这种场所,被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怕谁瞧?”狄姜睨了他一眼,大步走出了欢宜馆,相较于她的坦坦荡荡,武瑞安反而遮遮掩掩,生怕旁人将他认出来一般。

狄姜见了他这副过街老鼠的模样,直笑他:“何苦来这里受罪,安安分分呆在家里不好吗?”

“你以为本王想来?还不都是因为你!”武瑞安没好气道:“以后不许来这种地方。”

“为何?”

“你!”武瑞安气结,看了眼四周,又压低声音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烟花柳巷!男人才能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也就是好奇。”

“以后不许好奇。”武瑞安沉这一张脸,郑重其事道。

但显然狄姜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一脸花痴道:“这牡丹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皮肤简直好得可以拧出水来了!”

“皮肤好怎了?还不是一个以色示人的面首?与我相比可是差得远了去了。”武瑞安清了清嗓子,直起身板,又摆弄了弄散落的头发,故作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可这丝毫没有惊艳到狄姜,她反而又是一笑,道:“您把头发束起来,不怕被人认出来了?咱可还在常乐坊里呢。”

“……”武瑞安光顾着耍帅,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何披头散发,遂又马上将头发落下来,遮住脸庞,闪闪躲躲的走在狄姜后头。

二人一路向南走,不多时便要回到医馆,这时,狄姜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武王爷,什么是开元日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武瑞安汗毛倒立,一脸不耐。

“刚刚那老鸨儿不是说江琼林的开元日要到了么?那是什么大日子?”

“……”武瑞安脸色发绿,支支吾吾的,并不想回答,狄姜几经逼问,他才扭扭捏捏的开口,道:“开元日就是竞卖初夜权了。”

“初夜?!”狄姜惊得目瞪口呆,一旁的武瑞安也是好一阵尴尬。

片刻后,狄姜又疑道:“初夜要做什么?”

“你不知道?”武瑞安一脸狐疑,凝眉道:“你不是已经嫁过人了么,怎还不知何谓初夜?”

狄姜这才恍然,明白了他所说的竟卖初夜权是什么意思,便高深莫测的一笑,道:“良家妇女的初夜和欢场中的能一样吗?何况拍卖的还是男人的初夜权,我奇怪一番不也很正常吗?”

“哦……”武瑞安似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又急道:“总之,那地方以后你不许再去。”

“知道了知道了,王爷您是不是年纪大了,人也变得聒噪了?从前您没有这般话多的呀。”狄姜蹦蹦跳跳的离去,一脸没心没肺。

武瑞安跟在她身后,满脸伤神,似乎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甚至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贯穿了他的全身。

第06章 小雷音寺(1)

晚上,用过晚饭之后,武瑞安便回了自己租住的棺材铺,在阴森森的后院粗粗的洗了个澡之后,就爬上床睡觉了。

之后的几日,他白天在药铺蹭饭,闲暇之余有问药和狄姜陪他聊天,日子不算太无聊。可一等到了晚上,他独自一人躺在钟旭的床上睡觉时,就算入了梦里,也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楼下是一屋子的花圈纸人和香烛棺材,半夜里时常会惊醒。

此时只有打开窗户,看见对面药铺的楼上,狄姜的卧室还闪着温热的烛火,才会稍稍安下心来。

于是武瑞安索性将床挪到窗边,睡不着了就坐起来,趴在窗户上看着对面,偶尔瞥见狄姜的几缕人影,就更是惊喜不已。

这足以令他开心一整晚,一觉安睡到天明。

这日夜里,狄姜照常沐浴完毕,准备焚一丸安神香,才发现香炉里还残留着白日里留下的茉香清柏丸,于是先倒掉了香炉中的香,再打开窗,想散一散房间里的味道。

谁知她刚一开窗,便看见武瑞安正趴在对面的窗户上,一脸满足的看着自己。

但显然自己猛然地一开窗,也将对方也吓了一跳。

武瑞安面色一红,立即用双手捂住眼睛,急道:“对不起对不起,本王不是故意的!”他说话间,十指还张开了一条缝,那缝隙刚好能够看见狄姜,并将她胸前的雪白一览无余。

狄姜这才惊觉自己只穿着素纱中衣,单薄且透明,胸线藏在薄纱中,隐隐约约呼之欲出。

她面色一红,慌忙之下立即关上了窗户,只听“嘭”地一声,连楼下医馆的牌匾都跟着震了震。

狄姜关上窗,平复了些许,连安神香也懒得焚了,直接熄灯就寝。

她躺在床上,胸口起伏不定,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无处发泄。

今晚是自己打开了窗户,是自己穿戴不规整,又怎么能怪得到王爷头上去?

哎……狄姜啊狄姜,切记不要为人世规定所迷,应解放天性,知行合一,不必拘泥于世俗小节。

狄姜想着,很快便进入了梦想。

而对面的武瑞安这下更是激动得难以自持,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晚都没睡着,直到天光微亮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中午武瑞安才睡醒,一睁开眼,便飞快的洗漱完毕,跑去了药铺蹲守,想与狄姜一起吃午饭。

谁知他到了药铺,却只见问药和书香在后院吃饭,狄姜连影子也没有。

“你们掌柜呢?”

“掌柜恐还在睡吧。”问药嘴里一边嚼着饭,一边道:“王爷上去看看便是,把这当自己家,别客气。”

武瑞安心领神会,冲着问药诡秘一笑,于是立刻提步上楼,往狄姜的房间走去。

“咚咚咚——”武瑞安敲了敲门,“狄掌柜,该起床了,日上三竿了。”

门里没有回应,他又接连敲了三下,可过了许久,屋里仍然没有反应。

他这才试着去去推了推门,却不料门轻轻一推,便往里大开来。

床铺干净整洁,但是床上并没有人。狄姜已经不在屋里。

“你们掌柜去哪了?”武瑞安匆匆下楼,问道。

书香和问药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你们没见她出门吗?”

“她经常这样神出鬼没,没事,一会就赶着回来了。”问药招呼着武瑞安坐下,又亲自去厨房拿来碗筷,三人各怀心思,用完了午饭。

下午药铺里照旧没什么客人,武瑞安便与书香下了一下午的棋,每一局武瑞安都险胜了书香一个子,这让问药好一顿惊奇。

“书香的棋艺举世无双,却想不到武王爷的棋艺更加了的。”问药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

坐在对面的书香却全程黑着脸,沉声道:“王爷这样羞辱我,似乎没有必要。”

“哦?本王怎么羞辱你了?”武瑞安一愣。

“你明明可以赢更多。”

武瑞安开怀一笑,道:“这只是个游戏,何必当真?输赢没有太大的意思,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才是本王的修行。”

“王爷好棋艺,书香认输。”书香双手抱拳,郁闷的回了房。

此时,天色已经全部暗下,全城进入宵禁,而狄姜还没有回来……

就这样,武瑞安百无聊赖的过了一日,又过了第二日,直到第三日,狄姜仍然没有回来。

这一日早晨,武瑞安再坐不住,决定去报官,让官府跟他一块找人。

问药连忙拦住他,道:“王爷三思,您这样去官府,恐怕连你母皇都会惊动,到时您如何圆说?”

“本王如何圆说是本王的事,你家掌柜若再不慎被谁捉了去,教本王如何心安?”

问药想了想,咬了咬下唇,道:“我知道掌柜在哪!”

“你知道?”武瑞安狐疑道:“你知道为何不早说?”

“我也不确定……”

“在哪?快带本王去!”

“慢着!”问药畏缩道:“我只知道掌柜的心烦了就会去那里待几天,但是这铺子里不能没有坐镇大夫,我就不去了,我给您指条路,您自己去吧。”

“你确定她在那?”

“八成是那……”

“那你说地址吧,说详细!”武瑞安催促着。

问药立即找来书香,二人商量了一阵,便由问药负责画图,书香负责在图上写字标注,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张类似藏宝图的图纸便递到了武瑞安手中。

“小雷音寺?”武瑞安面色一寒,道:“本王只听说西天极乐净土有大雷音寺,却不知我太平府何时多了一座小雷音寺?”

问药尴尬的笑了笑,道:“反正就是座寺庙,您按照图上走,下午就该到了。”

“多谢。”武瑞安粗粗看了看,知道这寺庙在城外往南十里处,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于是便一个人匆匆上了路。

问药不敢去,纯粹是因为那里住着一位得道高僧,是货真价实的高僧,不是徒有其表的江湖骗子。

问药只敢在熟人圈子里横,真遇到了高人便连看一眼都心惊,于是那地方去过一次便再不想去了。

书香亦是如此,但他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不喜。

不喜欢那里的气氛和香味,总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凄凉的气味,让人感觉沉闷和悲伤。

武瑞安照着地图,从南大街安化门出城之后,便沿着官道往南行。

一路上人很多,可能是因为时值初夏,天气转暖,不少商旅从世界各地接踵而至。一列列的马车排队等候等候,车上载满了货物,更有些西域的胡姬也跟着商队进了城。

有些胡姬见着瑞安,直接明送秋波,搔首弄姿极尽妩媚,可武瑞安现在哪里有心思看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