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和尚仍躺在床/上,面带淫靡的微笑,继续做着他的美梦。

“简直……放肆!”狄姜怒不可遏,伸出手去,抬手一指,一道红光隐入他的天灵盖,他的笑容便永远定格在了面上。

他到死还做着美梦,再也不能醒来。

狄姜浑身颤抖,气得久久回不过神。她看着住持的尸体,寻思着要不要再上前去狠狠踹上几脚?门外传来武瑞安的呼喝:“狄姜——狄姜!”

很快,便见武瑞安一掌推开了住持的房门,阔步走进屋来,便见老和尚脱/光了衣服倒在床/上,而狄姜则在一旁瑟瑟发抖。

“狄姜!你没事吧?我……”武瑞安一见她紧张害怕地颤抖,立即想到三人所说的‘人体开光’,便是怒从心来,一掌落在了老和尚的肩上,他整个尸身都飞了起来,头颅撞在墙上,霎时四分五裂,鲜血四溅。

“不要怕,不要怕,没事了,他已经被我打死了。”武瑞安悉心安抚着狄姜,然而她的身体却仍是止不住的发抖。

狄姜不是害怕,而是生气,她怒不可遏,恨恨道:“他有辱佛门清净地,简直不配为人!”

“是,我已经将他打死,他再也伤害不了你了!”武瑞安一下一下抚摸着狄姜的背,狄姜在他的臂弯里渐渐安静下来。

武瑞安的怀抱不同于老和尚。

他的怀抱里,只有怜惜,没有情/欲。

紧紧相拥的臂弯里,只有止不住的懊悔和心疼。

狄姜感觉得到。

或许这就是戏里所说,喜欢可以放肆,爱却是克制。

待狄姜稍稍放下心后,武瑞安便抱起狄姜,走出了门去。

他们一路向下,走到寺院大门的台阶下,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主持他他他……他圆寂了!”

临行前,二人听闻小沙弥们惊恐的叫喊声,但是谁都没有当作回事。

他们正大光明地从宝光禅寺的正门走出,寺院大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

但是很快,大门重新又打开来,一众拿着棍棒的僧人追了出来,但他们却像是看不见狄姜二人一般,连连发出一声声奇怪的嘟囔:“明明刚刚才离开的,怎么这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武瑞安抱着狄姜不疾不徐地走在青石板路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溪水边。钟旭长生和问药已经等候在这里多时。这是他们早先便约好的会和地。

马车已经被长生洗刷一新,在阳光的照射下,看上去似乎会发光。

二人上了马车后,长生“驾——”地一声,一甩缰绳,马车便向前疾驰而去,身后是阵阵尘沙,以及一众不知所措的小和尚……

宝光禅寺未来会变成什么样,狄姜不关心,只是这样的住持,留在世间就是一个祸害,下一世,该让他活得猪狗不如。

不,哪怕生生世世永不超生,都不足为过……

番外十 南柯春梦

许多许多年以后,武瑞安辞去了官职,在京郊寻了一处鸟语花香的境地,带着心尖上的狄姜在此避世。

庄园里种满了花卉绿植,春来有红杏、桃花和牡丹,夏来有丹若、芙蓉和木樨,秋来赏菊花、紫薇和木莲,冬来还有玉茗、水仙和腊梅凌霜盛放。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洞房花烛夜,新房内一对龙凤花烛烧得正旺。狄姜穿着凤冠霞披,端坐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她的身边站着笑得灿若春花的问药和书香,他们已经在房里等待了大半个时辰。

外头的更声响起,吕晨飞等一干老部下扶着微醺的武瑞安走进房里。他们将他扶到床边,在问药和书香的帮助下,挑开了狄姜的盖头。

“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二人在几位亲近之人的围观下,喝了合卺酒,吃了五香果。

待闹完洞房后,其余人等便齐刷刷地走了出去。

新房里就只剩下狄姜和武瑞安两人。

武瑞安靠在床柱上,脸上红彤彤地,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狄姜,神色迷离又充满了引诱。

“我渴了。”狄姜吞了口口水,怔怔道。

“我去给你拿。”武瑞安高深莫测地一笑,随后走下床去。

狄姜刚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但不一会儿,他便又走了回来。

武瑞安的面上有着微微地调笑,手里却没有拿茶盏。

“水……”狄姜还没说完,便被武瑞安一把搂在怀里,压在了床/上。

他吻上她的唇,将嘴里的水一点一点地喂进了她的口中。

狄姜只觉得浑身发热,脑子越来越迷糊,此时的她连呼吸都觉得沉重,却仍是弱弱地推了推他的胸膛,道:“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武瑞安邪魅一笑,轻噬着她的耳垂,道:“你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你说我想干什么?嗯?”

“是不是……太快了……”狄姜嗫嚅着,小腹似有一团火在烧,她极力地扭动着身子,却丝毫也逃不开武瑞安的桎梏。

“一点也不快,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六年。”武瑞安停下对她耳朵的攻势,右手轻轻撩开她的衣襟,很快,她就变成了一只被扒光了的小白兔。名副其实的莹润洁白。

“你真美。”武瑞安的双唇来到狄姜的胸前,含住了她胸前的一点樱红。他的身材高大,胸膛宽广,她在他身下,只能任他予取予求。而她发现,自己并不抗拒跟他如此亲密,反而很乐意让他这样做。

“我想要……”

“嗯?想要什么?”武瑞安抬头,眼神略带迷离又充满了情/欲。

“想要你……”

狄姜的声音细小如蚊蝇,但是在武瑞安听来却犹如聆到了圣令。他迫不及待的一点一点的进入了她的身体。小心翼翼却又充满了坚定。

这种幸福,充实又饱满,她好想要他再深一些,再快一些。

这种既痛苦又快乐的事,让她不自觉的哼吟出来……

“掌柜的怎么做梦都在笑呢?怎么这又哭了似的?她这是做了什么梦呀……”马车里,问药蹙眉看着在睡梦中仍满脸绯红的狄姜,面上充满了迷惑。

武瑞安做了个‘嘘’地手势,轻声道:“让她多睡会。”说着,他将毛毯往狄姜的肩上提了提,生怕哪里没盖好,会惊扰了她的美梦。

问药愣愣地看着武瑞安,只觉他眼里的温柔就快要把掌柜的给融化了。她觉得自己留在这里有点多余,便撩开车帘走了出去。

可问药离开的动静到底还是惊醒了狄姜,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在看见武瑞安的那一瞬,一团红晕便飞上了面颊。

“王爷……”

“你醒了?”武瑞安俯下身,侧着身子斜倚在她身边,微笑道:“梦见什么好事了?是不是梦见我啦?”

“你……”狄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索性拉过毛毯蒙在脸上,不去看他。

她的小心肝仍在狂跳,身下更是汪洋一片,还好武瑞安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只当是她大病初愈,有些害怕与人接触罢了。

这时,武瑞安索性躺在她的身边,轻轻地从背后将她抱住,细声安抚道:“不要怕,有我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武瑞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让狄姜更是羞怯。

咳,她哪里是因宝光禅寺的事情而担惊受怕?

她纯粹是被自己的梦给吓的。

南柯一梦也就罢了,可怎么还是春梦呢?

狄姜百思不得其解,决定不去想这个问题,她暂时不想说话,便任由武瑞安抱着。她的周身都是武瑞安的气息和体香,不一会儿,她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她做了一个续集…………

第七卷 紫薇遗芳

楔子 归来

仲夏夜午时,华灯已歇,万籁俱寂。

太平府东西南北面共有十二道城门,南边的城门依次是安化门,明德门,启夏门。

明德门的城门宽约十五丈二尺,分为三重三楼,由外向内,分别是闸楼、箭楼和正楼。除南门箭楼外,其余各楼下都设拱形门洞,门洞高、宽各三丈,深八丈。

正楼为重楼,面阔七间,进深二间,高十丈,三层檐歇山顶,周围有回廊。乃系太平府最大的一座城楼之一。

明德门的守正名叫吕晨飞,据传言,他曾系已故神佑将军六皇子武瑞安的左膀右臂,但因其早年送昭和公主和亲渎职,导致皇子三年前失联至今,而被女皇辰曌判了个护主不力的罪名。

他本该被处死,但因其战功赫赫,故而功过相抵,最终被贬为城门守正,兼巡简司司长。

巡简司司长是做什么的?

简而言之,就是白天帮民众抓猫抓狗抓小偷,夜里还要时不时轮班来看守城门宵禁的一个基层官员。

可谓是虎落平阳,再不得用武之地了。

吕晨飞时常被同僚嘲笑,但是他全然不在意。他的口头禅就是:“无论在下的官职多么微小,多么清闲,但我永远不忘武王爷的教诲!我永远都是宣武国的将士,不管在哪个岗位,都会誓死效忠国家!”

吕晨飞每日里按时按点的出巡,风雨无阻,到了夜晚宵禁之后,站在城门里的官员一个二个都在打瞌睡的时候,他也仍是昂首挺胸站如松,不动如山。

他的体内仿佛有一股用不完的洪荒之力,每日里迸发出的热血和活力足以抵抗掉所有的流言蜚语。渐渐的,他又成了被众人欣赏和仰慕的官员。一个抓阿猫阿狗都能让人仰望的巡简司司长。

这一晚,吕晨飞例行守夜,除了他以外,明德门主楼之下还有四十名守军,守军被他分为了两列,左右各二十名。

“军姿的动作要领还记得吗?”吕晨飞站在守军中间,孜孜不倦的讲述着一个军人最基本的态度,就是军姿要站好。

吕晨飞左右看了一圈,忍不住骂道:“张老二,你是不是没吃晚饭?还是媳妇儿跟人跑了?一脸倒霉样!”

人群爆发出嬉笑声,吕晨飞又是一瞪眼:“笑什么笑?很好笑吗?你,刘大胖,你是不是把张老二的晚饭给吃了?肚子挺那么大?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人被吕晨飞一瞪眼,一个二个立即扳起脸,立正站稳。

“挺颈,挺胸,挺腿!”

“收下颔,收腹,收臀!”

“眼睛要睁大!头要向天顶!”

“记住!我们是明德门的守正,是保卫陛下的第一道屏障!我们决不允许有任何一只苍蝇飞进……”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达达的马蹄声打断了他的话。

马蹄声由远及近,愈渐清晰。

众人立即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看向远处。

不多时,便见一辆灰褐色的马车行了过来。马车上挂了两盏红灯笼,远远瞧去,似乎就只有两盏灯笼在黑夜里缓缓逼近。

“吁”地一声,马车稳稳停靠在城门前。

众人这才看清,驾车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身穿道袍,眉清目秀,很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意味。而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小童子,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

“你是什么人?胆敢在宵禁时入城?不想活了吗?”吕晨飞大喝一声,拦在了马车前。

众将士亦整齐划一,剑戟相向。

男子不慌不忙,淡定地跳下了马车,抱拳道:“在下钟旭,因今日在途中有所耽搁,故而不得已才在此时入城,请各位见谅,通融一番。”

“通融?”吕晨飞失笑道:“我通融了你,让你们入了城,等你们再被巡夜的守卫抓住,那谁来通融我啊?来人!给我拿下!”

“且慢。”就在这时,马车里传来一好听的女声。

吕晨飞心头一跳,总觉得她的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是这会儿又想不起来了。

他此时也管不了许多,只眯起眼睛,喝道:“还有什么人在里头?赶紧跟我滚出来!”

马车里窸窸窣窣了一阵,但是过了许久仍不见有人出来。

吕晨飞接连怒道:“里头的人见不得人么?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他这一句话,让所有守军都提起了戒备之意,剑戟整齐的杵在地上,造成了不小的震荡。

“吕副将,许久不见,你还是这样冲动。”这时,随着女子说话的声音,车帘被她挑开了一角,露出了她洁白干净的手腕。

只见她的腕子上,戴着一只通体莹润,内含丝丝金线的手镯。

手镯明晃晃的,刺痛了吕晨飞的眼睛。

“难道……你……”吕晨飞长大了嘴,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紧接着,车帘又被挑起了大半,这时,车里坐着什么人就显而易见了。

只见马车里坐在一男两女,共有三人。男子面色如玉,好看得不似凡人。

他微笑地坐在中间,两名女子则分别坐在他的左右。

只见他双唇张合,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在巡防营都能混得风生水起,那么以后就继续待在这里吧。”

“王……王爷?!”吕晨飞睁大了眼睛,眼底霎时间充满了各种莫名的情绪。有激动,有惊讶,有着盘桓了许久的思念。

他的眼底噙满了泪水,几乎是立刻的热泪盈眶,哽咽着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守城的将领除了吕晨飞,没有人见过武瑞安,都有些不明所以。

但下一刻,他们见吕晨飞单膝跪地,便知道想是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人物,也都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吕晨飞抱拳行礼,眼泪婆娑道:“属下吕晨飞,恭迎神佑大将军武王爷回朝!”

他这一嗓子,终于拨开了众人心头的疑云。

众人心中惊愕万分,半晌之后,却也纷纷颔首高呼:“末将恭迎武王爷回朝!”

当夜,临近五更天,太极宫承天门上,第一声报晓的钟鼓声敲响,各条南北西东大街上的鼓楼依次被敲响。

只不过今日的鼓声却不仅仅只是报晓,更向大家传递着这一重大新闻。

随着三千鼓声一波波的传开,城内所有的人都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一消息——失联三年的武王爷武瑞安,终于平安无事的归来了。

第一章 有妖气

武瑞安回王府前,先送狄姜回了药铺。

“咦,见素医馆竟开在这里……这几年下官把太平府翻了个底朝天,曾无数次的经过这里,却没发现这里竟还有个医馆呐?”吕晨飞看着见素医馆的牌匾,显得迷茫不已。

“可能是你眼神不好,记性也不好。”问药翻了个白眼,随即开开心心地敲响了铺子大门。

门很快便向里打开来,书香似乎一早就知道他们要回来似的,早已经做好了饭在等候。

“掌柜的,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不是说会赶回来吃晚饭吗?”书香睡眼惺忪,似乎刚刚睡醒,但依照他开门的速度而言,大概也只是趴在柜台上打了个盹儿。

“还不都怪这个呆子!”问药横了长生一眼,道:“他驾车居然睡着了,走岔了路,害我们多翻了两座山,多渡了一条河。”

长生再次被问药奚落,仍是涨红了脸低下头去,显得羞愧无比。

狄姜笑了笑,打圆场道:“晚饭当作早饭吃,也没什么打紧。”说完,又对几人道:“你们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些,垫垫肚子?”

钟旭和长生点了点头。

武瑞安则摇了摇头,道:“三年不归,我先回府,等见过母皇再来看你。”

“好。”狄姜颔首,不再赘言,目送武瑞安和吕晨飞几人离开。

武瑞安一路向北,去往皇宫。

钟旭看着一行人的背影,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狄姜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好奇道:“钟道长,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钟旭摇了摇头,沉吟道:“那里……有妖气。”

狄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的,便是皇宫之上,笼罩着一团阴云。阴云低压压的,连带四周的空气一起沉凝。仿佛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阴气之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要不要我去保护武王爷?”钟旭道。

狄姜思索了片刻,便摇了摇头,笑道:“武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你大可放心,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我?”钟旭不解道:“我怎么了?”

狄姜从书香手里拿来一串钥匙,扔给他,笑道:“你的棺材铺已经被我买下,从今以后,我是你的债主。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尽快赚五十一两银子还给我罢。”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不善经营的钟旭顿觉压力巨大,闭上了嘴。

……

时值七月,临近月半。

中元节鬼门大开在即。

五更天,深居大明宫内的辰皇才歇下不到一个时辰。

连日来,她都觉得精神萎靡,困顿难当,夜里更有咳嗽不止的症状。日日都要被病魔折磨到三更天时才能睡下。

这些天来,她一直带病上朝,撑了大半月,而今终于不敌,昨夜听了侍女的规劝,喝了太医署送来的安神汤药,陷入了昏睡。今晨,亦是她执政以来,唯一一次休朝之日。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