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提起一壶,一壶递到桑成风的前面。

“神医跟我说,明日一早就要带我走了,祝你成功,也祝你幸福!”

蔚卿声音微微颤抖,甚至带着一丝哽咽。

桑成风看了他一眼,伸手将酒壶接过。

蔚卿双手捧起自己的那壶,仰脖,猛地大喝了一口,辛辣入喉,她被呛得“咳咳”了起来。

桑成风也提了酒壶,“哗啦啦”一口气尽数倒进口中。

翌日,天还未亮,东市的刑场就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皆是因为今日在这里要处死两个传奇人物。

一个是当今五王爷桑成钰,一个是皇帝最宠爱的莲妃。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可以一睹龙颜,帝王亲自监刑。

晨曦微露,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临近辰时的时候,帝王才在众多禁卫的保护下隆重登场。

紧接着,两个犯人也被带了上来,桑成钰被锁在一个铡刀的刑具上,而莲妃则是锁在一个十字铁桩上,手脚尽缚。

桑成钰自被带上来见到帝王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近乎癫狂地哭喊苦诉。

他说他是冤枉的,他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莲妃,她并没有在五王府五年,他跟她也是初识不久,才一个月的样子,他说让她在

御前跳舞,完全只是为了讨帝王欢心…

语无伦次、声嘶力竭地说了很多,一副崩溃至极的样子。

而另一个犯人莲妃也一直在跟帝王求饶,所不同的是,她请求绕过的不是自己,而是桑成钰,她一直反复说着,一切都是她的错,一切都是她所为,五王爷不知情,五王爷是无辜的…

于是,一男一女面对生死的表现就形成了鲜明对比。

众人纷纷唾弃桑成钰的同时,都不禁为这样一个痴心女子深深惋惜。

帝王原本阴郁的脸色就更加黑沉。

见桑成钰还在那里歇斯底里,禁不住冷吼道:“朕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大逆不道、又没有担当的孬种!”

桑成钰根本顾不上这些,继续嚎着自己是无辜的,直到帝王一声厉吼将他的话打断:“不要再狡辩了,朕已经派人查过你,你私自招兵买马,暗中集结势力,你秘密打压朝臣,暗杀对你不利之人,你跟边国勾结陷害太子,此次还妄图通过献这个女人给朕,好将朕也控于股掌之中,这一些朕都已查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枉朕平日对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狼子野心!”

帝王愤然抽了身前桌案上的行刑令,重重掷在地上。

伴随着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帝王苍老的声音吐出:“时辰到,行刑!”

当明晃晃的铡刀被侩子手大力压下,帝王闭上眼。

鲜血四溅、头颅滚地,桑成钰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场下乌泱乌泱的人,声息全无。

只有一人伤恸悲鸣:“五爷——”

是同时行凌迟之刑的莲妃。

所谓凌迟之刑,也叫千刀万剐之刑,是历来所有刑罚中最残忍的一种。

由侩子手用锋利的薄刀一刀一刀将身上的皮肉割尽,却不伤其要害,直至最后被行刑之人断最后一口气。

因都是辰时行刑,桑成钰人头被铡落之时,也是莲妃第一刀落在身上之际。

她那痛苦的一声嚎叫,也不知是肉体上遭受刀割痛的,还是心里替桑成钰痛的,就像是受伤的困兽一般,让在场的所有人一阵心悸。

帝王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一片惨烈。

桑成钰鲜血淋漓的人头就滚在地上,双目圆睁,死相可怖。

而在另一个邢架上,凌迟之刑还在继续,侩子手一刀一刀,快而准,只是大家却再也听不到女子一声痛吟的声音。

女子紧紧咬着唇,大汗淋漓,被绑缚的双手紧紧攥着手心,指节露出森森白色,一张小脸也因为巨大的痛楚微微扭曲。

因为很安静,所以皮肉撕裂的声音就显得尤为突兀。

一刀一刀下去,血溅了侩子手一身,女子依旧没有死。

众人却都已经不忍再看。

帝王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起身站起,默然离去。

凌迟之刑继续。

当桑成风疯了一般赶到东市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围观的群众早已散了。

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邢台之上也早已被收拾掉,可是地上、邢架上,大片大片的血迹还在,无不说明着今日在这里发生过怎样的惨烈。

他来晚了。

昨夜蔚卿在他的酒里下了药,他一直昏睡到刚刚才醒过来。

行刑早已结束。

三一死了。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忽然觉得心里一空,脑中一空,整个人都空了。

不时有行人从身边走过,都在说着今日这里发生的事情。

“太惨了,我当时都不敢看。”

“可不是,一百多刀才断气呢,听说,还是痛断气的。”

“嗯,真替那个痴心女人不值,你看那个什么狗屁王爷,都那个时候了,还想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她一个弱女子的头上。”

“哎,是

啊,虽说都是死,他倒是一刀了事,可那个女人还得忍受千刀万剐之苦。”

“两人这样共赴黄泉,也不知道在阴曹地府还能不能遇上?”

“还是不要遇上的好,希望那个女人能遇到一个真正爱她、珍惜她的好男人。”

“哎,人死如灯灭,人都死了,死后的事又有谁知道呢?”

“也是…”

不时有声音钻入桑成风的耳里,每钻入一句,就像是钢刀绞了一次,绞得他的耳膜痛、脑仁痛、五脏六腑痛、全身都痛。

眸子空洞地转,桑成风茫然四顾。

忽然,手臂一重,有人将他拉到了路边。

“四哥,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是最忌讳的,躲都来不及,你居然还跑这里来,你是不是想让父皇也怀疑你跟五哥和莲妃有关系啊?”

是前些日子被派去江南巡视河道的六王爷桑成篱,正俊眉深蹙地看着他,末了,又拖起他的手臂往回去的方向走。

桑成风被动地、机械地捡着步子,好一会儿似乎才将他认出来,反手一把将他的手腕抓住。

“六弟,快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也跟三一一样,也得病了,我也梦游,我出现了幻境,这一切都是在做梦,都是在幻境中,都不是真的,六弟,是不是?”

桑成篱停了脚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眉头皱成了小山。

“四哥,你几时变成这个样子?莲妃利用你,她不是好人,五哥也不是好人,他跟边国的虞云翔勾结,劫走你的师傅和蔚卿,他们都不是好人,现在恶人有恶报,莲妃跟五哥都死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何必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

“你懂什么?”桑成风一把将桑成篱的手臂甩开,嘶吼出声。

“三一不是那样的人,她肯定是被五弟所逼,或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就像师傅说的,一切都可以骗人,瞳颜不会骗人,它开花了......”

“那又怎样?人都已经死了!”桑成篱也同样对着他低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桑成风身子一晃,眼里的灰败倾散而出。

桑成篱闪身上前,一个手刀劈向他的后脑,桑成风身子一颓,他连忙将他扶住,末了,又招呼不远处的两个随从:“快过来,搭把手,将太子殿下扶回东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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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了七千字哈,另外明天还会大更,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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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怎及你笑靥如花【024】【完】

桑成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

桑成篱一直守在边上,所以桑成风一醒,他就发现了。

“对不起,四哥,怕引起什么纠复,所以我只好将四哥强行带离了东市。狸”

桑成风眸子缓慢地转,淡淡朝他看过来,没有说话,撑着身子从床榻上坐起,然后,掀被,下床躇。

“你要去哪里?”桑成篱皱眉。

桑成风依旧没有吭声,跻了软靴,弯腰拔起,就沉默地往外走。

桑成篱禁不住有些恼了,对着他的背影道:“人都已经死了,四哥这个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桑成风脚步一滞。

看着他绷得直直的背脊,桑成篱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了,低低一叹,拾步走到他的面前,轻凝了眸光,专注地看进他的眼底。

兄弟两人都不说话,无声地对视。

良久,桑成风又绕过他的身边往外走。

“你觉得三一希望你这个样子吗?若是知道你这个样子,她在九泉之下能瞑目吗?”桑成篱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声。

桑成风的脚步再次一滞,缓缓回头看向他,一瞬不瞬。

“什么意思?”沉冷的声音从喉咙深处迸出。

桑成篱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前面说三一不是好人的是他,如今说不能瞑目的人也是他。

无声一叹,桑成篱略略别过眼,缓缓朝桑成风踱步走过去,面色略显凝重,声音微哑地开口:“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了,莲妃,也就是三一,不是五哥的人,而是…我的人!”

桑成风瞳孔愕然一敛,难以置信地看着桑成篱。

桑成篱再次叹息。

“生在帝王家,有着光鲜的身份,却也有着作为帝王家的悲哀。皇子一堆,皇位却只有一个,每一个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坐上那个位子,”桑成篱看了桑成风一眼,继续道:“我,也不例外。”

桑成风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其实,想要坐到那个位子,很多人都并不是真的想要拥有那份万人俯首的尊耀和至高无上的权利,而是为了生存。历朝历代,皇位之争,血雨腥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几个当上帝王的人,日后对自己的那些兄弟真正好的,纵观历史,屈指可数。”

“你不相信我?”桑成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桑成篱摇摇头,“我只是想要万全。觊觎皇位的人太多了,朝堂风云瞬息万变,今日永远不能说明日的话,谁都不知道,一觉醒来,第二天会怎样。”

“所以呢?”

桑成风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最亲的弟弟。

冷峻的脸色、坚毅的目光,哪里还有平素的一丝稚气在?

原来,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所以,我秘密培养了一批细作,渗透到朝堂百官和各府王爷身边,还有父皇身边,蓝漪莲,也就是莲妃便是其中一人。她是所有细作中资质最好的,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

桑成风眸光微敛,盯着桑成篱。

桑成篱撇着目光,不知落向远处的什么地方。

“三年前的皇家狩猎夜宴中,我制造了一个机会,让漪莲惊艳出现在父皇面前,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莲妃。”

“她呆在父皇身边,负责帮我了解父皇的心思以及一举一动,顺带关注各个皇子的动向。”

“她对父皇用虚合欢,是我没有想到的,起初我也并不知道,是一次我们秘密见面时,她的手臂流着血,我再三追问,她才说出来的。为此,我还生气了,狠狠地说了她,这样做太危险了,随时都可能暴露,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她却不以为然,反问我,一个女人的第一次不是应该留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吗?当时,我竟是无言以对。本来我想跟她说,对于一个细作而言,有没有明天还不知道,又怎能去奢望有心爱的男人,但是看到她说这句话时,少女般憧憬的眼神,我终是没有忍心说出口。”

“一次和她在御花园秘密接头,被巡逻的禁卫发现,她掩护我离开,自己装作梦游。从此,她有梦游症就在皇宫里传开,其实,那时她并没有。

tang不过,此举倒是给后面的见面提供了很多方便,反正夜里随便跑,可以赖在梦游的头上,只要她装得像,而太医们对梦游症又了解甚少,看不出什么端倪。”

“父皇对她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经常带在身边,有时就算跟朝臣或者你,以及王爷议事也对她不避讳,就让她坐在边上。”

桑成风微敛眉目,这个是实情,当初,他经常遇到,似乎每次他去宫里找他父皇,那个女人都在。

只不过,当时,他对她并无好感,一来,他实在看不惯自己的父亲跟一个比他这个儿子年纪还小的女人卿卿我我,二来,也因为这个女人搬进了他母后曾经住过的凤栖宫,在他的意识里,这个女人就是一个贪图富贵之人。

桑成篱的声音还在继续。

“再后来,随着日子久了,她对皇室之事了解渐深,也对各个皇子了解渐深,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她让我放弃,她说你谦谦君子,有王者之风,将来会是一位仁君。或许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对你产生了好感吧。”

桑成风长睫轻颤,他注意到桑成篱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和伤感。

“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她的话,因为这些不需要她说,我跟你感情甚笃,这些我又岂会不知道?所以,我跟她说,我并不是要你的皇位,我只是要保存自己的实力而已,一旦发生什么变故,也不至于太被动,变故不仅仅是指你这边的,还有可能是其他兄弟的谋篡。”

“漪莲也赞同我说的话,便继续留了下来,这样过了一年。两年前的一天,她忽然跟我说,她快坚持不下去了,求我想个办法让她脱身。我当时还以为她暴露了,她说不是,是因为父皇索取无度,经常对她动手动脚,她怕万一父皇强行要,她又来不及燃虚合欢的香就完了。其实,早就知道她是一个倔强的女子,却没有想到她用自残的方式捍卫自己的这一方面,竟然捍卫了一年。我从来没有如此心疼过一个女人,哪怕她只是一个细作。其实,在我的心里,也没有将她当做细作看。所以,她提出来,我便答应了。”

“于是就有了梦游跌入莲花池淹死的一幕。当然,是假死,提前我给了漪莲假死药。毕竟是皇陵,公然掘墓一定会被发现,我让人挖地道,从地底下走,救出漪莲。”

“原本打算第二天请高人给她换一张脸,从此就让她呆在自己身边,毕竟,对她,我是喜欢的,当时我也以为,她同样是喜欢我的,不然,为何要如此辛苦地守身如玉,肯定是心中有人。”

“谁知道,翌日清晨,我去她的厢房,她却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封信,说她走了,谢谢我的收留和这么多年的照顾,让我保重。”

“这两年我也一直在暗地里找她,都没有找到,我从没想过,将你收留的三一跟她联系在一起,直到前些日子父皇让我去江南巡视河道,我在江南得到消息,五哥的府中出现了一个会跳莲妃一样舞蹈的女人,我怀疑是她,便紧急赶了回来,却还是晚了一步,没能赶上除夕的宫宴,她跟五哥都被抓了起来。”

“昨日,我一回来,父皇就让我去调查五哥的事,我借此去了天牢,见到了她。果然是漪莲,虽然换了一张脸,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桑成风一直听着桑成篱说,薄唇微微抿着。

“那时已是夜里,五哥跟她的判决已下。我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她起先死也不说,后来,我说我去找父皇,说此事诸多蹊跷,请父皇先撤回死刑令,查明真相后再判,她就急了,一副巴不得立即行刑的样子。哪有人求死的?我越发觉得奇怪,就威胁她,必须告诉我真相。无奈之下,她才不得不再三叮嘱我不得告诉任何人,我答应了,她才跟我说了实情。”

“两年前被救回来的那天夜里,她就走了,她自己找了医术高人换了现在的这张脸,准备过新的生活,用她的话说,她想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你的面前。也就是到昨夜,我才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原来是你。”

桑成篱一边说,一边看向桑成风,桑成风薄唇越抿越紧。

桑成篱的声音继续:“可是,那时,她发现原来你爱的蔚卿一直在的,而且你还带着蔚卿和你的师傅一起去中渊。她很伤心,便斩断了对你的妄想,离开了云漠京城,在一个海边的小镇上,过起了平静的生活。这样一过就是两年,直到今年夏日的一天夜里,突然发生海啸,海水淹没了她的村庄,她曾经接受过全方位的细作训练,包括划水,但是很多村民不会,特别是那些老弱妇孺,都被卷进了海里,她帮助那些会水的壮丁一起去救,结果救是救起了很多人,自己却因为最终体力不支,沉了下去。”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就在临波镇的桥洞里,没有了记忆,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世界很大,世界也很小,没想到竟然遇到了你,接下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

桑成篱看着桑成风,桑成风瞳孔微敛,唇瓣动了动,才哑声开口:“她几时恢复记忆的?”

桑成篱想了想,“听她说,应该是你第二次带她去山上,用瞳颜的花给蔚卿医治眼睛那次,她说她病了,病得很厉害,还被大雪所埋,差点死了。等她苏醒过来,她就发现,自己忽然想起了以前的所有事情。”

难怪。

桑成风回想当日种种,当时在山洞里,他就是觉得她有些不一样,眼睛里也有一些陌生的东西,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原来是恢复了记忆。

“她跟我说,她并没有将你师傅跟蔚卿住的地方告诉任何人,那夜,他们来劫人之时,她甚至想替下蔚卿,只不过蔚卿自己不小心弄出了动静,所以被擒。但是,却被你误会,她是细作。”

桑成风眸色一痛,没有吭声。

“后来,你带兵去边国救人,她下山暗中调查此事,发现是五哥跟边国的虞云翔勾结陷害于你,目的就是让你再次冲动妄为,你不顾朝臣反对,带兵前往,正中他的下怀。不仅如此,她还查出五哥暗地里集结势力,秘密招兵买马,所以,她制造了一个偶遇,出现在五哥的面前,她还故意做了很多假象终于取得了五哥的信任,毕竟曾是细作出身,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难。两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一个要帝王荣宠,一个要太子之位。”

“她得到消息,父皇因为你两度不顾朝臣反对,不顾他的颜面,执意出兵,准备在除夕的宫宴上,先收回你的兵权,然后废黜你的太子之位,她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所以跟五哥说,除夕宫宴便是将她献给父皇的最好时机。五哥起先有些犹豫,却终是被她说服,于是就出现了宫宴上的那一幕。”

桑成篱还在缓缓说着,桑成风冠玉一般的脸上却是越来越失了血色,广袖下的大手紧紧攥住手心。

“说白,她就是要牺牲自己,陷害五哥,拖五哥下水,所以,就算父皇不怀疑她是莲妃,她也会朝自己是莲妃上去透露信息给父皇。”

“太医院里有我的人,也跟她熟识,就是那日出现在宫宴上那个。她早就跟他打过招呼了,让他在宫宴差不多的时候,去禀报她跟莲妃的血实际是一人这个惊人发现,不过,父皇先怀疑了,让太医院检测,这正好中她的下怀。”

“所以一切顺风顺水,她成功暴露了,也成功拖五哥下了水,还巧妙地让父皇怀疑到你是被五哥所陷害,更是用自己对五哥的一片痴心成功地激怒了父皇,所以对五哥非杀不可…”

桑成篱的声音还在继续,桑成风却是再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又浮现出前夜他去龙吟宫看到的情景。

女子脸颊红肿,嘴角流血,以一个卑微的姿势跪在他的父皇面前,他的父皇拽着她的头发,如地狱修罗一般。

只要他好?

是只要他桑成风好,她怎样牺牲都没有关系吗?

桑成风的眼睛一点一点湿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将自己裹得死紧,他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