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胜男直接抓着晏明礼的手按在印泥上,晏明礼挣扎着不肯:“胜男,胜男你要干嘛?”吓的声音都变了。

旁边的晏家人一阵鬼哭狼嚎,彷佛那不是离婚协议书,而是催命符,晏老太太都不敢提晏海了,只求别离婚,别离婚。

错眼间,晏老太太瞥见楼上的晏洋,顿时如见救星:“洋洋,洋洋,你快劝劝你妈,好好的家怎么能散了啊。”

叶胜男沉默的看着楼上的儿子,彷佛在等他做决定。

“你确定要跟他离婚,不后悔?”晏洋面无表情的俯视叶胜男。

叶胜男反问:“你希望我们不离吗?”

“洋洋,你爸妈离了婚,你就没家了。”晏老太太试图说服晏洋,叶胜男有多宝贝这个儿子,她再清楚不过。

晏洋咧嘴恶劣一笑:“说的好像我有家似的,离啊,早该离了。”

晏明礼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目光晦暗的儿子。在这样的目光下,他不禁瑟缩了下,忽觉手上一疼,扭头一看,叶胜男已经抓着他的手在离婚协议上摁好手印,浑身血液在这一瞬间结冰。

叶胜男淡淡道:“之后的手续我会办好,稍后把离婚证明给你,好了,你们可以滚了。”

脱离桎梏的晏明礼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正要上前,便被一个警卫员拦住,

叶胜男往楼梯上走了几步,听着晏明礼还在歪缠,转过身冷冷看着他:“再纠缠不清,信不信我让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滚回老家。”

晏明礼身子一颤,霎时噤声,只大睁着眼,一脸的凄然,喃喃:“你就真这么绝情,就算不看在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上,难道也不顾及洋洋?”

话音未落,从天而降的花瓶砸在晏明礼脚上,若不是警卫员拉了他一下,只怕不是脚而是脑袋。

晏明礼痛呼一声,惊骇欲绝的抬头,看清之后,瞳孔骤然收缩,面皮发颤,彷佛看见了极为可怕的景象。

二楼的晏洋直勾勾的盯着他,眼底一片阴森晦暗似乎酝酿着风暴,一声比一声凌厉:“当年你跟那个女人抱在一块啃的时候,怎么不顾及下我!她虐待我的时候,你怎么不顾及下我!”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一股阴寒顺着脊椎骨争先恐后地袭向心头, 晏明礼脑子里那根弦‘啪’的断了, 两条腿弹棉花似的不住打颤,顷刻间浑身骨头都开始颤抖。

本能的,晏明礼张嘴欲辩, 却是恐惧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连眼珠子都动不了。

便是晏家其他三人,又惊又恐, 不敢置信的望着晏明礼, 一颗心直往下坠。

晏老太太浑身发寒,冷汗直流,完了, 真的完了,猛地扭头去看叶胜男。

那是一张震惊暴怒到扭曲的脸, 叶胜男眼底充斥怒意, 足可翻江倒海,鼓着眼恶狠狠地盯着骇然失色的晏明礼,那种目光抽筋剥骨一般, 落在哪儿, 哪儿就发刺。

晏明礼吓得几欲魂飞魄散,上下牙齿都在打颤,磕磕巴巴地解释:“胜男, 你听我说, 不是这样子的, 他胡说八道。”

满脸阴鸷的叶胜男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 提着他的衣领,一字一顿道:“你早知道贝莉虐待洋洋!”

贝莉绝对是叶胜男这辈子最痛恨的一个人。

她是晏家的远房亲戚,十三年前,她调到南市负责主持缉拿特务工作,公务繁忙,十天半个月不着家都是有的。晏明礼在大学里任教也没时间,故而他们请人照顾晏洋。

本来晏明礼想让晏老太太来照顾,只叶胜男知道晏老太太根本不会养孩子,看晏海就知道,所以断然拒绝,她可不想孩子被宠坏,也不想家里多一个指手画脚的人。

晏明礼退而求其次便推荐了远房亲戚贝莉,叶胜男看她手脚麻利,人也老实,便同意了。

万不想这一次的走眼将儿子推入了虎穴,贝莉这女人两面三刀,在他们跟前对孩子无微不至,家里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转过身,就给晏洋乱喂药,还经常把晏洋关在黑不见光的储物室里。

孩子身子越来越差,性子越来越沉默,她这个当妈的也没多想,她生晏洋的时候已经三十岁,孩子又是不足八个月的早产,打小身体就不好,性格也内向。

她见惯丑陋阴暗,却怎么也没想到贝莉会如此丧心病狂。

她的儿子就这么被虐待了整整两年,要不是一个任务临时取消,她毫无预兆地提前回家,她都不知道她不在家的时候,她的儿子遭受着这样非人的折磨。

她是在储藏室的柜子里找到晏洋的,那上面还扣着一把锁。

打开柜门,叶胜男就见她的儿子静静坐在那里,不哭也不闹。

这不正常,一个五岁的孩子在那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怎么可能不害怕不哭闹。

那一天,叶胜男枪都拔.出.来了,是晏洋喊了一声妈妈才让她冷静下来。

她没毙了这女人,她把晏洋吃的那些药和从她房里搜出来的药灌进贝莉嘴里,然后把她关在那个狭窄的柜子里,让她切身体会晏洋的痛苦。

消了气之后,她才把贝莉交出去公审批.斗,眼下,这女人坟头的草估计来来回回都割了好几茬。

到死,贝莉都没有扯出晏明礼,事后,晏明礼还辞了工作,专门研究心理学辅导晏洋。以至于叶胜男想迁怒他都发作不了。

可是叶胜男万万没想到,晏明礼和那个女人居然有一腿,怪不得贝莉对晏洋会那般狠毒。更想不到,晏明礼早就知道晏洋被虐待,却一声不吭,由着贝莉折磨儿子。

趴在栏杆上的晏洋讥讽一笑,火上浇油:“他怎么不知道,有几次就是他把我从柜子里放出来的。他还恐吓我,我要是告诉你,就得一辈子都待在里面出不来。”

晏明礼眼冒金星,抖如糠筛,叶胜男两只眼珠子都红了,一脸要吃人的的暴怒。不禁想起了那一天下班回来,叶胜男就是这副样子,拿着一堆药在往贝莉嘴里灌。

贝莉对晏洋做的那些事,他撞见过,他警告过她的,可她总是要不了多久又故技重施,怎么劝都没用。

“他胡说,那会儿他才几岁,怎么可能记得住。这些都是他臆想出来的,他有病,你难道不知道 。”晏明礼吓到口不择言。

“你他妈说谁有病。”叶胜男勃然大怒,一脚踹在晏明礼腰间,将人踢飞,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到沙发角上,痛得他连声惨叫,整个人蜷缩起来不断抽搐。

“明礼。”晏老太太尖叫一声,就要扑过去看儿子,却被警卫员牢牢挡住。

晏老太太惊惧交加,转脸竟然见叶胜男掏出了腰间配枪,登时身子发软瘫倒在地,她又一个激灵跪起来,使劲磕头,颤声道:“胜男,胜男,这里头肯定有误会,洋洋那会儿才多大,他肯定记错了。明礼怎么可能和贝莉有关系,他怎么敢,更不可能找知道她虐待洋洋的事,洋洋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多疼洋洋啊,还专门为孩子换了研究方向。”

叶胜男充耳不闻,一手掐着晏明礼的脖子,另一只手拿枪抵着晏明礼的眉心,青筋鼓胀,双目暴睁,嘶声道:“晏明礼,你他妈连个畜生都不如,畜生都知道护崽。”

被枪指着的晏明礼骇得魂飞魄散,大张着嘴,发出刺耳的惊叫,剧烈挣扎,却徒劳无功,只能冷汗直流。

“局长,”警卫员硬着头皮道:“您别冲动,不值当为这人惹上麻烦,您想想洋洋。”说着他抬头央求的看着二楼的晏洋。

这个王八蛋死不足惜,可他死了,叶局长就得惹上官司。何况亲妈枪毙了亲爸,让晏洋如何自处,虽然这个爹禽兽不如。

叶胜男一顿,抬头看着神情已经恢复冷漠的晏洋,剧烈起伏的胸膛稍稍平复,一枪托重重砸向晏明礼太阳穴。

晏明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便晕了过去。

叶胜男低头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堆垃圾,指了指抖如糠筛的晏家三人,厉喝:“滚!”

望着黑压压的枪口,再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晏明礼,晏海父亲咬了咬牙拉起哭得东倒西歪的晏老太太就跑。

叶胜男正在气头上,活生生一头发狂的母老虎,再待下去,那就真是往枪口上撞了。又骂晏明礼老太太吃砒.霜——嫌命长,居然偷吃,还连累了自己儿子。他隐约记得贝莉也就是个普通样貌,又不是什么大美人,老二就这么缺女人了。冷不丁的眼前又冒出叶胜男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突然间有点理解晏明礼了。

贝莉样貌是普通,可好歹是个温顺的小女人。哪像叶胜男,这就是个男人婆,还是个性格比男人都强势的男人婆。

叶胜男踢一脚死狗一样的晏明礼,吩咐:“拖到杂物间。”只恨这里不是南市那套房子,要不也让他尝尝儿子遭的罪。

两个警卫员咽了咽唾沫,不敢多问,也不敢把人抬起来,一板一眼的执行命令,将晏明礼拖走了。

叶胜男深吸一口气,把枪插回腰间,拾级而上。

晏洋冷然看着缓步靠近的叶胜男。

叶胜男只觉得心都揪成一团,又像是有什么在撕扯五脏六腑,小心翼翼的问他:“洋洋,你记得小时候的事?你一直都记着还是最近才想起来?”

晏洋一扯嘴角,满不在乎道:“都记着啊。”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撇嘴:“不是说我脑子跟别人不一样嘛。”

“你比我们都聪明。”叶胜男想也不想道,她的儿子学东西比别人都快,如果这是幼年磨难的补偿,叶胜男宁肯不要。

她定了定神,不想再提这一茬,回归正题:“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妈?”

晏洋淡淡道:“我看你挺喜欢他的。”

叶胜男心头发刺,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疼起来:“洋洋,妈妈最喜欢你,你要知道这世上妈妈最爱你,谁也没有你重要。”

“工作也没我重要?”

叶胜男忙道:“当然没你重要,妈妈努力工作是为了给你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洋洋,妈妈保证以后会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你。”

晏洋切了一声,插着裤兜往回走:“我不需要你陪了。”

~

第二天上午,叶胜男带着晏洋还有一篮子水果和一大袋罐头营养品来了病房。

许家昨天就从江平业口中得知了事情经过,连叶胜男和晏明礼离婚的消息都听说了。

许清嘉直嘀咕,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她差点就成了豪门恩怨的炮灰。

见到叶胜男,许清嘉不禁多看了几眼,眉峰刚毅,鹰钩鼻,十分霸气的长相,再配上这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女强人。

怪不得能这么干脆利落地蹬了凤凰男,单从这一点,许清嘉就要给她竖个大拇指。

有权有势有地位,还要对婆家忍气吞声,带着孩子受罪的,都是神经病!

再看晏洋,模样和叶胜男有几分相似,不过明显五官更精致,剑眉星目,挺鼻红唇,就是脸色有点儿苍白。

据江一白透露,他父亲是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这小帅哥应该是遗传了父母各自的优点。

“对方是冲着我们来的,却连累到你们家孩子,我们十分抱歉。”叶胜男正色道:“后续的医治我们都会安排好,你们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直到彻底恢复为止。”

这几天,他们人没来,东西倒是派人送来了。还有好几个专家前来会诊过,其中有江平业的份量,也有叶胜男的缘故。

再看叶胜男态度比那天更诚恳,许向华脸色也缓和几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何况这事细说起来,晏洋也是遭人暗算,遂许向华淡淡点了点头。

“坏人!”愤怒的童声从门口传来,许家阳抱着两个还挂着水珠的大苹果,义愤填膺的瞪着晏洋。

“阳阳。”秦慧如拍了拍许家阳的肩膀。

晏洋一愣,才反应过来不是在叫他,不由看向圆圆脸的许家阳。

许家阳瞪圆了眼睛,自以为十分凶巴巴的瞪着他。

便是叶胜男也诧异了下,这小男孩也叫洋洋?

许家阳一边虎视眈眈的瞪着晏洋,一边跑到许清嘉跟前,面朝晏洋站定,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突然扭头问许清嘉:“姐姐,这个坏人来干嘛?”

望着如临大敌的弟弟,许清嘉啼笑皆非:“阳阳,不许没礼貌,这个哥哥是过来道歉的。”

虽然撞伤了她,但也说不上什么坏人,想想他被堂哥设局谋杀,父母还为此离了婚,也怪让人唏嘘的。

晏洋皱了皱眉头,觉得怪异极了。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正月十三, 秦慧如带着许家康和许家阳, 与江家三口作伴儿,一起回了余市。许清嘉的伤势已经稳定,剩下就是康复的事情, 伤筋动骨一百天, 总不能一家都把正事儿撇在一边,就围绕着她转。

如此这般秦慧如三个, 便在万般不舍之中跟着江平业一行一块儿离了京。

许清嘉还想劝许向华跟着走, 三家村那边也是一摊子事。反正她这儿,秦父秦母他们都在,还有护工, 完全没问题。

她觉得没问题,许向华跟秦慧如怎么可能觉得没问题, 再怎么也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首都。

许向华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你别瞎操心, 这里有电话,你三伯,再春叔都是妥当人, 我经常和他们联系就行, 真有要紧事,我回去一趟也容易。”

这病房条件相当好,有会客厅, 陪护间, 卫生间还有一个小型厨房, 可以炖点汤什么的。

此外还配备进口取暖设备, 电视电话一应俱全。

环境令人相当满意,当然这价格也很让医院满意。

秦慧如他们走后,许向华一半时间在医院,另一半时间在外面跑。最近他在首都这边发现一种特殊的经营模式。

一些厂挂着街道办或者国营厂分公司的招牌,其实内里都是私人性质。可这样一包装便不再受雇工限制,更重要的是还能够买到机器设备。

许向华对这种经营模式十分感兴趣,琢磨着能不能也起这么个摊子。

他想挣钱,挣很多很多钱,不想再体会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挫败感。

这一回,晏家这态度还算过得去,要真碰上跋扈点的人家,撞你那是你运气不好,活该,你能怎么办?

最近一阵许向华仿佛在思考,如果叶胜男没离婚,执意要保她那个使坏的侄子。这次车祸,是不是只能以意外收场,他们家只能自认倒霉。

宴海那人被绳之于法,极有可能面临死刑。肇事的晏洋道歉的态度十分诚恳,叶胜男也尽量在弥补。

他们应该知足,应该心平气和了。然而许向华又清楚,这一切他们家只是在被动的接受,如果对方蛮不讲理,凭他自己不可能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这一次的飞来横祸,让许向华彻底看清自家的处境。他们家算个屁,在部分人眼里,彷佛蝼蚁。

这种感觉很不好,许向华不想下一次孩子再出事的时候,他只能寄希望于别人的良知。

老话说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他不是当官的料,也没这能耐,幸好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还有一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果他有钱,很有钱,特别有钱之后呢…

他对目前的形势极为看好,他觉得改革开放的步伐只会越来越大,商业也会越来越繁荣,从商者的地位不可能永远这么低。

如果他成为这一行的佼佼者,他是不是就有了更大的话语权,他说的话,别人都能听见,都会重视。

之前他挣钱是为了让家人衣食无忧,同时满足自己的成就感。现在他又多了一个目标,在别人不讲理的时候,他能抡得起拳头。

他没想仗势欺人,但也不想被人仗势所欺!

许清嘉还不知道自己这一场飞来横祸让许向华立志成为超级有钱人。

要知道她肯定能不顾打了石膏的那条腿蹦起来。她有一通发财计划可以支持他,这几年当个体户积累原始资金,再过几年股市重开可以买股票,八十年代末去海南买地皮,九十年代国企改革可捡漏,九十年代末杀入互联网,二十一世纪囤地建房,买也行。

还能拿着大把钞票去当金主爸爸,做大佬背后的财神爷,就是想冲向世界都没问题。

她还记着好几个风口,某位大佬说过,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他们总不至于连猪都不如。

一无所知的许清嘉正在认认真真地看课本,这是初二下学期的课本,秦慧如给她寄过来的。

有那么多年的基础在,她想成绩名列前茅不难,可要是想稳住第一名的宝座真心不容易,她努力,别人也在努力,甚至更努力。

她并非智商超群之人,穿越一回也就是个一般人的水平。她的第一名是靠课前预习,上课认真听讲,课后复习,保持住的。

当学霸的感觉会让人上瘾,许清嘉十分乐意维持自己的学霸人设,悦人悦己。

现在课是没法上了,可不得自学起来,等她腿好之后,杀回去继续当她高处不胜寒的学霸女神。

看课本之余,许清嘉还会看点课外书,再每天练一张大字,心情好,她还会去小厨房炖点汤。

若不是每天都要进行康复训练,许清嘉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一枚病患。

很多人都觉得伤筋动骨一百天,骨折了就该好好静养。却不知要是真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会造成韧带挛缩、关节僵硬等问题,严重点可留下终身缺憾。

许清嘉之前有过右手骨折的经历,所以知道康复训练的重要性。她当年咬着坚持下来了,事实证明没白受罪,彻底恢复之后,右手行动自如,丁点儿都不妨碍她继续拿着乒乓球拍虐人。

所以这一次许清嘉也严格遵照医生的叮嘱做恢复训练,哪怕有点儿疼。

这一天许向华出去了,护工林阿姨便推着许清嘉去三楼做康复训练。

林阿姨是叶胜男安排的,三十来岁,温和细致,一张笑靥,观之可亲。许清嘉和她处的颇好。

这是许清嘉伤后第三周,已经进入第二恢复阶段,开始加大肌肉锻炼的强度,主要进行非固定关节的屈伸活动,防止废用。做起来微微有点疼,正常现象。

林阿姨带着轮椅等候在外面,透过窗户看着里面在做仰卧直抬腿锻炼的许清嘉,眼底透着怜惜。

她是这医院的老护工,见过好些比许清嘉大的姑娘在做康复训练的时候忍不住疼哭了,甚至还有几个大小伙子,还有些哭着叫着不肯做,结果自食恶果。

似许清嘉这般小小年纪,却一声不吭忍下来的极为少见,这小姑娘还格外懂事,老是挑她爸爸不在的时候下来。

林阿姨不禁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希望能保佑她恢复良好,这么年轻一小姑娘要是落个不足,那太可惜了。

正感慨着,余光瞥见一道身影,林阿姨不由转头,客气道:“来看嘉嘉?嘉嘉在里面做训练,再过个几分钟就能出来了。”

晏洋淡淡的点了点头,抬眼看着里头躺在垫子上的许清嘉,忽尔定睛,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林阿姨拿眼悄悄看着晏洋,她知道就是这雇主的儿子,也知道就是他撞伤了许清嘉。这大半个月,他也来过几次,是个话不密的,放下东西就走,连杯水也不喝。

四分钟后,里面的护士喊了一声,林阿姨便推着轮椅进去接许清嘉。

晏洋跟上。

坐在垫子上的许清嘉额头上挂着几颗汗珠,见到晏洋毫不吝啬地给了一个灿烂笑容。护士姐姐说她恢复很好,许清嘉心情正大好。

晏洋动了动嘴角,扯出一抹笑。

许清嘉心里好笑,小帅哥好酷!要不是他眼里的愧疚货真价实,她都要怀疑他是被人逼着过来看她的,每次都酷着一张脸。

她上次还委婉暗示过,她已经没有大碍,他不用过来了。奈何小帅哥主意特别正,这周还是过来了,只是依旧冷冷的。

以至于许清嘉都想问一句,他是来看望病人的,还是来讨债的?

许清嘉在林阿姨的搀扶下,单脚跳着靠近轮椅。

晏洋顿了顿,伸手扶住轮椅。

许清嘉对他笑了笑,发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左脚的…石膏上。

洁白的石膏上布满了涂鸦,大部分是许家阳的杰作。离开的时候,他眼泪汪汪不肯走,许清嘉就哄他写了祝福,结果小家伙无师自通,觉得几个字不足以表达他比山高比海深的爱,信手涂鸦。

许家康和江一白也跟着凑了热闹,一个比一个画的丑。

实在是太丑了,丑的许清嘉都会拿条毯子盖住。但是训练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要露出来,以至于许清嘉惨遭围观,引来一片啧啧声,随即病友的胳膊腿也变得精彩纷呈。

许清嘉拿毯子盖住腿脚,微笑。

晏洋目光移到她因为运动而显得红润的脸庞上:“最近好些了没?”

许清嘉笑道:“好很多了,宋医生说我恢复情况很好,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以后就是想当运动员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