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的命令,让所有暗卫都不要私自行动,否则就去刑堂自己领罚。”关门声响起,夜修杰收回远眺的目光,语气幽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上谁都有可能在他的背后放暗箭,设下陷阱对付他,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夜绝尘。当然,他这句话还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那便是他没有对伊心染出过手。

在夜绝尘的眼里,权势,地位,金钱都不重要,都可以抛弃,唯独不可以没有伊心染。

那个女人是夜绝尘唯一的弱点,同样也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麟,谁敢动,谁就得死。

哪怕是跟他有着相同血脉的亲兄弟,动了伊心染,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抹杀掉,没有条件可讲。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猜测,对夜绝尘抱有怎样的态度,夜修杰始终相信,这件事情交到夜绝尘的手里,比交到任何人手里都要管用。但偏偏也正因为是交到夜绝尘手里,恐怕会很快就将夜绝尘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幕后之人的心机之深沉,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李棋跟李啸一左一右站在书房门外,他们执行夜修杰的命,但他们不会离开,两人互看着对方眼中的担忧,却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决。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寒风刮在脸上就跟刀割一样的,生疼得厉害,只盼着就这么站一个晚上,夜修杰莫要感染风寒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谁在那里?”

太子书房重地,平时皆是由暗卫巡逻,普通的侍卫不会冒然靠近这里,来人显然就不是他们太子府的。

“是朕。”

夜皇威严的嗓音响起,身后还跟着四个皆不同程度挂了彩的暗卫,瞧得李棋跟李啸愣在原地,好半晌没缓过神来。

“太子可在里面。”

直到夜皇的声音再次响起,方才将两人从神游状态中拉了回来,“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低垂着脑袋,眉头却是打起了死结,这都下半夜了,皇上怎么亲自来太子府了。还有,看皇上几人的模样,显然是遭遇了一场大战,不然身上不会带着血腥味。

血腥的味道太重,饶是在这大雪纷飞的深夜里,也无法掩盖了去。

“你们都守在门外,朕进去跟太子谈谈。”原本,夜皇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是不用向任何人交待的,可当他看到李棋跟李啸眼中那誓死护主的忠诚时,莫名就出声解释了。

他的话,便全当是一个解释吧。

“是。”带着满心的疑惑,两人又不敢冒然的询问什么,只得权衡再三,道:“你们都受了伤,我们请府医过来给你们包扎一下吧。”

能贴身保护夜皇的暗卫,那必定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此刻,这些精英伤得可不是一般的‘轻’,越发让他们好奇,这究竟是遇到啥对手了。

“让府医过来替他们包扎伤口。”夜皇推门的手顿了一下,转身看了一眼为了保护他,险些全都送命的四个暗卫。

“是,皇上。”

外面的响动瞒不过夜修杰,夜皇走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转过身,离开了窗口,顺手还将窗户给关了起来。

父子两人面对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就那么互看着对方,思绪翻涌得厉害。

鼻翼间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夜修杰似要将夜皇从外到里,从里到外,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看透,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声音涩得有些发哑,“儿臣给父皇请安。”

夜皇没动,也没应声,只是一声轻叹。

“父皇可是受伤了?”夜皇的胸口腰腹间都有血迹,夜修杰无法假装看不到,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想要忽略的。

在他心里,还有很多个问题想要问,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

他想问什么呢?

问夜皇相信他吗?

告诉夜皇他从没有想过要夺取皇位,告诉夜皇其实他不想做皇帝,那他又想做什么呢?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看似拥有一切,但他又一无所有。

“父皇没事,这些血不是父皇的。”在夜皇眼中的夜修杰,一直都是很优秀,不管做什么都很出色,他不曾如此近距离的看过他,用一个普通父亲看儿子的目光看过他。

或许,在他的心里还隐藏着恨与怨吧。

明知道皇室中的亲情很薄淡,可夜皇还是满心期待,但他活得很理智,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很有分寸,不会让人产生别的想法。只有面对伊心染的时候,他仿佛就放下了一个帝王所有的防备,不自觉的相信她,纵容她,疼爱她,犹如一个父亲疼爱女儿。

最初,那种感觉让他很陌生,也很是防备。

可是,渐渐的他发现,他需要伊心染对他的依赖与亲近。

在他所有的孩子里面,也只有在她的眼里,他的第一角色不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而是一个会疼爱孩子呵护孩子的父亲,他的第二角色才是皇帝。

他的孩子,不管他再如何疼宠他们,他们都会谨守着一条界线,不会特别的亲近他,哪怕是亲近也会保持距离带着防备,但伊心染不会那样,她想亲近你就亲近你,不会管你是不是生气了,对她是不是喜欢。

反正,她就是想要亲近亲近你,没有别的理由。

你若因为她的举动生气,她会各种撒娇卖萌不解释,直到让你笑开心了才肯罢休。

“嗯。”

记忆中,夜修杰是第一次被夜皇用如此火热,慈爱又带着些许自责的目光注视着,他很是不自在的别开目光,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他母妃早逝,幼时的他特别缺乏安全感,他渴望得到夜皇的重视。因此,不管任何事情,他都力求做到最好。

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夜皇的目光才会停留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自己还有存在感。

轩辕皇后很疼爱他,待他如亲子,她将一个母亲该给孩子的爱都给了他。哪怕后来,她先是生下了长公主夜月渺,又生下了夜绝尘跟夜悦辰,但她给他的爱一分都没有减少。

她甚至很担心,他会觉得她有了亲生的儿子跟女儿就会不疼他,疏远他,而将夜绝尘交给奶娘照顾,就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不受重视。

认真说起来,他比夜绝尘得到的母爱要多很多,轩辕皇后亲自照顾他的时候,根本就无暇顾及到比他小许多的夜绝尘。

那时的他,真的会有那样的想法,觉得他会像宫里其他嫔妃说的那样,不再被轩辕皇后所喜爱,他比不上轩辕皇后亲生的孩子。

所以,他更喜欢缠着轩辕皇后,却又默默的伤害着夜绝尘。

很多年之后,夜修杰才渐渐的发现,幼时的夜绝尘比他更需要母爱啊,可他却是有意无意的抢走了属于他的母爱,甚至从未对他说过一声‘谢谢’。

想要被爱,想要被需要,让他活在痛苦的泥沼里脱不去身。他的挣扎,他的纠结,他的压抑,没人读得懂,却又阴差阳错的,被夜绝尘跟伊心染读懂了。

夜绝尘懂他,才会对他一再的宽容。

伊心染懂他,因此多管闲事的开解他,同样也宽容他。

“你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你是我的骄傲。”大殿之上,伊心染贴在他耳旁说的话,夜皇记忆犹新。

他在怀疑什么,怀疑他自己教导出来的儿子吗?

如果真要是他做的,那么夜皇也只能怪自己,是他没有将他教好,才让他犯下大错。

虽说历朝历代,手染鲜血争夺皇位的例子屡见不鲜,但他要相信,他的几个儿子不会那么去做,他们都是重情的孩子。

“父皇你、、、、、、”夜皇的话,犹如一道响雷在他的心口炸开,炸得他缓不过神来。

鼻头泛酸,眼眶发热,他不禁为夜皇不用自称而想哭。

“今晚发生的事情让父皇想了很多,很多以前不曾注意到的事情,猛然间好像都发现了。”夜皇拉住夜修杰的手,发现他浑身都很冰凉,当然也发觉了他的抗拒,但他没松手。

伊心染告诉他,夜修杰缺少爱,缺少安全感,刚听到她的这般说辞时,夜皇根不相信。可就在他放下自己皇帝的面子时,才发现原来伊心染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作为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孩子都能亲近自己,不要让他觉得像个孤家寡人。可是作为孩子的他们,又何尝不希望他这个做父亲的,哪怕百忙之中抽出一丝心神关注一下他们呢。

爱是相互的,如今他才真正的体会到。

“你先别说话,听父皇说。”父子两人坐到软榻上,夜皇拍了拍他的手背,没松开他的手,又道:“你母妃早逝,父皇将你交给皇后照顾,她也没让我失望,把你照顾得很好,你的表现也让我感到很骄傲,很自豪。”

房外寒风呼啸,拍打着窗,房内涌动着阵阵温暖,只有夜皇的声音以及夜修杰的轻而浅的呼吸声。

“我将你软禁在太子府中,不是因为不相信你,而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你能明白吗?”

“儿臣明白。”

“这件事,表面上是冲着你来的,可实际上是冲着尘儿来的。”若说之前夜皇还有过迷茫,经过来太子府途中那一场刺杀,夜皇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那些人,假装成战王府的死卫意欲刺杀于他,要是没有夜绝尘暗中派来保护他的那些暗卫,估计他是真的性命不保了。

身边带着的四个隐卫都受了重伤,而战王府真正的暗卫损失不少,原本他们是执意要护送他回宫的,可夜皇坚持来了太子府。

皇城内,前朝中,有着这样包藏祸心的人存在,他怎能坐视不理。而现在,正该是他的儿子们联起手来对敌的时候。

“冲六皇弟来的?”夜修杰曾有那么想过,但没细想。他连自己都要放弃了,哪儿还会用脑子去想事情。

“你跟尘之间的事情,他都放下了,你为何还执意不肯放下,父皇记得以前你们兄弟可不是如此称呼对方的。”

“儿臣、、、、、”

“杰儿,人生苦短,有些东西,有些事情,有舍才有得,要放下才能自在,不要总是站在原地回头看过去,你要向着前看。”

夜修杰听得嘴角抽抽,心情却奇异的轻松了,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仿佛一下子就想透了。

“父皇这话用的是六皇弟妹的吧。”能这样说的,定然是伊心染那样的女人。

放眼飘渺大陆之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人来。

“咳咳,父皇在跟你说正经的,你也正经一点。”夜皇面色一囧,他承认这话有盗版伊心染原话的嫌疑。

“对不起父皇,我让你失望了。”

“作为太子,你的身上担负着别人难以想象的责任,而作为一个夜国人,你有责任守卫你的国家,你的臣民。”

“我会跟尘合作,找出布下这惊天阴谋的幕后主使。”等这件事情结束,他也是时候找夜绝尘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

三年了,有些结,也是时候解开了。

“尘跟九儿都相信你,皇后也相信你,我也相信你会做得很好,你是夜国未来的希望,父皇不会看错你的。”

夜绝尘有王者之霸气,仁者之风范,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可谓是做皇帝的不二人选。但是,他不动情尚好,娶多少女人都无所谓;可他一旦动情,那便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

做皇帝,后宫又怎能只有一个女人,那会引起朝野动荡。

夜修杰也重情,但他的骨子里没有夜绝尘那种随性与豪放,因此,他能做一个好皇帝。

“父皇,我很愧疚。”他的心胸还是太小了,太狭隘了。

“那幕后之人心思很深,他像是算准了朕会来太子府一样,在半路上安排了刺杀。”

夜修杰面色阴沉,袖中拳头握得‘咔咔’直响,他真是糊涂,脑子都长哪里去了。

要是夜皇出事,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那些死卫带着战王府的令牌,显然是精心设计的,索性尘儿不放我,派了暗卫紧跟着我才没有出事。以现在的局面推算,战王府里出了内奸,宫中也出了内奸,你的府中想必也不安全,你自己要多多留意才是。”

“儿臣明白。”

“父皇要跟你说的事情都说完了,不要冲动,冷静下来,不管那人心机有多么的阴险深沉,我们父子那么多人还怕斗不过他们吗?”想到策划这一幕幕的幕后人,夜皇就恨得牙痒痒。

“是。”

“尘儿应该会联系你的,父皇相信你们兄弟。”

“我会主动找尘。”

“呵呵,好好好,如此父皇也能安心回宫了。”

夜修杰没有出言阻拦,此时若是夜皇不在宫中,只会闹出更大的麻烦,那些冒牌的死卫既然被击退灭杀,就不会傻得再出手第二次。

暴露出太多的人,即便是没有活口,也会留下些许线索。

布局之人心思之缜密令人防不胜防,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我亲自送父皇回宫。”

“你留守太子府,最好是尽快将内奸找出来,派暗卫送父皇回宫便是。”

“那好。”

一刻钟之后,夜修杰不动声色的调动百名暗卫护送夜皇回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太子妃在何处?”

“回殿下,一直都在心语楼。”

夜修杰蹙眉,眸色深沉,一边走一边吩咐道:“李棋,将元宵晚宴上,我带进宫里人的名单速拿一份过来。”

“是,殿下。”

“李啸。”

“属下在。”

“太子府上上下下,包括所有人在内,将行迹可疑的人都罗列出来,不要闹出动静。”

“属下明白。”

转身,穿过花园,走上石桥,对面就是心语楼。

不管是谁,动夜国,就得死。

【V148章】离别前夕聚

更新时间:2014-8-2023:34:46本章字数:9155

前几天的宿雪尚未消融,映着清冷的月光,白皑皑的照得行宫前那片广场犹如白昼一般,后半夜里刮来的朔风又把这满地的残雪吹冻了,踏上去只是簌簌地作响,很容易就可以避开宫中巡罗守夜的侍卫。

阴沉沉的天空中,半轮冷月在几片稀松的冻云中间浮动,像是冰美人害羞似的涎着半边脸笑,很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大片大片的雪花随风飘飞,几点疏星远远地躲在天角,伊心染一袭月白色的长裙飞快的穿梭在雪夜里,那忽闪忽闪的星子,好像是在对她眨眼睛一般,俏皮又不失可爱,让得她浑身的寒意,顿时消散了几分。

伊心染怕冷,每到冬日里就手脚冰凉,怎么捂也捂不暖和。前世,冬天就飞到暖和的地方去,要不就把空调打成恒温,只要不出门,就跟过夏秋是一样的。

这里,没有空调可供她取暖,夜绝尘就成了她的专属暖炉。

不被他抱在怀里,暖着入睡,她是睡不着的,就算睡着了也是极浅,浑身都透凉。

为此,夜绝尘不惜四处寻找暖玉,让她戴在身上别拿下来,可以温养身体。体内封印有所松动之后,她已经可以自由的调动真气温养着自己全身的经脉,以达到御寒的目的。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觉得冷。

也许,她怕冷,还有不少心理原因,不过她没去深究。

怕就怕吧,反正有夜绝尘给她当暖炉,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

出了元宵晚宴上的事情,行宫中的守卫变得更加森严起来,伊心染小心巧妙的避开所有巡逻的侍卫,兜转了两圈,总算是将伊律瑾的住处给找着了。

“主子,都已经这么晚了,休息吧。”

明天三国所有使臣都必须起程回各自的国家,而伊律瑾回到南国之后,将要面对的形势,更加的严峻紧逼,稍不留神就会有性命之忧。

虽说路上也可以休息,但终归要防范别人背后放暗箭,还是抓紧时间今晚睡一个好觉比较实在。

傅利跟刘尉知道,公主殿下的生辰就在元宵后几天,原本元宵晚宴结束之后,主子还能跟公主坐下来聊一聊,说说心里话。

怎料,好好的一个元宵晚宴会闹出毒杀那种事情。傀儡香,光是听着这三个字,就直叫人心惊胆颤,遍体生寒。

尤其,这毒还是对一个一国之君下的,可想而知,幕后之人心机有多深沉,野心有多大。

一路回到行宫,伊律瑾没发话,他们做属下的也就乖乖的闭着嘴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纵使他们真的满心的猜测。

目前为止,他们三国出手的可能为零,否则以夜绝尘的精明,断然不可能轻易让他们离开。哪怕,他们家主子是他的大舅子,事关夜国的安危,作为夜国的王爷,他不会那么做。

换言之,易地而处,就算是他们家主子遇上这种事情,哪怕关系再亲,也不可能听之任之。

“都这么晚了,公主殿下应该不会来了吧。”伊心染行事素来不按牌理,谁知道她会不会一时兴起跑过来呢。

刘尉的犹豫,迟疑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果今晚主子不能跟公主殿下见上一面,估计只能等明天看能否见上,否则就将要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见面了。

“她会来的。”伊律瑾嗓音暗磁低哑,不管多晚,他就是相信伊心染一定会来。

在他离开夜国之前,她是一定会想办法跟他见上一面的,因为她答应过他,会让他提前为她过十五岁的生辰。

要是没有发生晚宴上的事情,他应该带着伊心染在皇城里游玩,而不是在行宫里苦等。这个时候,宫里应该乱成了一团麻,他想要进宫也是不可能的,为了不给伊心染添麻烦,他只能在这里等。

毕竟,以她的身份,想要进行宫很容易。

“果然是哥哥最了解我了,呵呵。”窗户被推开,伊心染犹如一道白芒射了进来,姿势不太优美的跌落在软榻上。

来这里之前,她特地多兜了一圈,就是去听了听萧国,苍国以及伊靖宇等人的动静,没发现他们有异动之后才来的伊律瑾这里。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不夜,萧国太子的房里亮着灯,苍国太子的房里也亮着灯,她不敢冒然靠太近,以免暴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萧国太子那里尚好,苍国太子那里她是真没把握靠太近不被发现。

那个苍狼,洞察力太敏锐,而且他的感官意识更是灵敏,她隔得那么远都险些被他发现。

要不是她躲得快,估计就该被苍狼请到房间里喝茶了。

伊律瑾听到她的声音,反射性的就伸出手护在软榻前,就怕她不小心掉下来,见她穿得单薄,眉头拧成两股麻花,“怎么不把披风披上,生病了可怎么办?”

这丫头,总是让他放心不下。

“走得急,没想起来。”伊心染吐了吐舌头,她从展颜阁出来,就直奔行宫而来,半道上才想起自己的披风落在夜月渺那里,她总不能又跑回去拿了再跑出来吧。

没办法,只能搓着手臂,飞也似的往行宫赶,那刀子似的寒风,可没少让她受折腾。

“傅利将炉子搬过来些。”

“是,主子。”

“这手炉给公主殿下抱着,会暖和些。”刘尉赶紧的递上一个手炉,得了伊律瑾的赞扬,挑衅的看了眼傅利。

瞅瞅,做事儿就得像他眼睛这么亮。

“呵呵,谢谢啊,这样暖和多了。”将两只小手放进手炉里,伊心染笑得明媚,“刘尉,你这么细心,以后你媳妇儿肯定很幸福。”

呃…。

刘尉一囧,没曾想伊心染会调侃他呀。

就他这样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他过苦日子呀,还得时常提心吊胆的,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没命了。

“你们都是好男人,肯定会遇到好女人的,那些会嫌弃你们的,可不是能牵手走一生的人。”与其说伊心染是在调侃傅利跟刘尉,倒不如说她是在提醒伊律瑾,赶紧给她找个嫂子啊。

她哥这样的绝世好男人,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呵呵。”傅利跟刘尉傻愣着干笑,嘴角抽抽,他们能说什么呢?

说什么错什么的时候,最保险的办法要么是傻笑,要么是保持沉默。

“我跟九儿说会儿话,你们都回房休息吧。”伊律瑾不笨,一听就明白了伊心染暗指的是什么。

男女之事,他现在顾不上。

再说了,也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是,主子。”两人对视一眼,非常识趣的退到房外,但却没有回房休息,而是站在门口候着。

“来,披上。”伊律瑾将自己的披风拿出来,宠溺的看着她,真想一直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每天都能看到她。

可是,他不能那么自私。

她是他的妹妹,不是他的所有物,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夜绝尘,就算他是她的哥哥,也不能破坏她的幸福。

他只盼着夜绝尘能一辈子对她好,疼她,宠她,纵容她,宽容她,让她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就好。

伊心染乖乖的任由伊律瑾替她披上披风,晶亮的眸子注视着他坚毅好看的下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饿吗?”温暖的手掌轻揉着她的发,以前他们兄妹两人相依为命,他总是喜欢这样轻抚她的发丝,现在她不再是小女孩儿,已经长大成人了。

“有点儿。”咧了咧嘴,这一天跟打仗似的,她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伊律瑾要不问,她还没感觉。

这一说饿,她就捧着肚子,可怜巴巴的瞅着伊律瑾。前世的她,肚子饿了也是如此像几个哥哥撒娇的。

“哥哥明天就要离开了,留下九儿在这里,真有些不放心。”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