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白看着元泽窘迫的样子,便笑着凑近他调侃:”怎么了,阿泽最近用膳变得斯文多了,有点儿国师的样子了。“
元泽轻咳一声:”嗯,这是小白施主你的膳食,贫僧再不济也不会去和一个病人抢食,何况月奴她们也会备下各式点心。“
秋叶白看着元泽纤长的睫毛,安静美丽的银灰色眸子,明明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着一本正经的话,却让她莫名地觉得很想笑
她有时候其实也并不明了自己的这种心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弄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不知不觉地让这个有些呆蠢的和尚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但是,她看着他脸红而窘迫的样子,便更想要逗弄他,直到他无奈地抿着薄唇不说话,她方才心满意足地收手。
看着他拿着佛经,安静地陪伴在她身边,周身宁和的气息让她仿佛觉得时光都静止,夕阳的光芒将彼此的身影交错在一起,让她的心情都安宁,连背上的伤口似的疼痛都缓解。
只是到了目前为止,这个和尚虽然承认他心中也许亦有了她这个‘魔障’,亦忙着祛除‘魔障’,但是她还没有想好,是不是真的让他心中的‘魔障’成真。
如果她真的打算引诱元泽,她相信在感情方面完完全全是白纸一张的元泽,自然能如她所愿。
但,若是到头来,她发现自己也许只是因为贪恋他身上的那些纯净宁和的气息,而不是真正的动心,便坏了他的修行,她也不会原谅自己亵渎了阿泽的干净。
阿泽虽然来自神秘而邪气森然的真言宫,但是那么长久的日子相处下来,阿泽身上也许依然有许多不解之谜,但她依旧相信阿泽出淤泥而不染,或者说那些存留下来的稚子本心。
他不是一个坏人,若是因为她的鲁莽,而让阿泽仅存的本心都消失,只剩下如真言宫的邪气,她亦无法原谅自己,所以这些日子也只是略亲昵地接触者他。
”等我伤好了,在小厨房里给你做好吃的点心和小饺子,可好?“秋叶白吃完了元泽碗里的饺子,笑着道。
元泽点点头:”说起来,小白施主很早就答应了我了,到现在都没有实现呢。“
秋叶白噎了一下,挑眉道:”放心,我堂堂藏剑阁主,也不会打诳语,在这些小事上食言而肥。“
元泽想了想,搁下手里的碗,一本正经地道:”好,那贫僧想吃包子,就是上次小白施主的那种。“
秋叶白一僵,脸色异常的古怪:”阿泽,那包子有那么好吃么?“
包子,包子,这家伙的执念到底是有多深。
元泽点点头,露出个温柔,兼怀念的微笑来:”嗯。“
秋叶白揉了揉眉心,能不能不要用那种表情来回答她。
不过
她看着他笑起来的样子,银灰色的眸子里都是想起食物的温柔满足感,她忽然有点儿心痒痒的,伸手示意他靠过来。
”阿泽,来。“
元泽迟疑了一会,这些日子,除了第一次小白施主亲了他的鼻尖和额头,平日里也只总是喜欢拉拉他的手,揉揉他的脸颊,让他很有些无奈,但是对方也不算太过火,再加上小白施主的手总是仿佛异常的温暖,让他便渐渐习惯了这些亲昵的姿态。
他还是顺从低下头,看着她,温柔地微笑:”怎么了?“
秋叶白看着他的眼珠在夕阳下泛出柔和的色泽,倒映出自己的样子,她忽然笑了笑,抬头触上他的嘴唇:”没什么,只是想进一步确定阿泽是不是我心里的魔障罢了。“
若他真的是她心中的魔障,也不坏,她太过复杂的人生,有如阿泽这样简单的人儿陪伴,也是幸事一桩罢。
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在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双漆黑冰凉的诡异双眸。
元泽瞬间僵住,脑子里再次彻底成为一片空白。
入夜,月明星稀,薄云浅浅。
月奴撑着一盏灯经过元泽的房间,正见着他站在偏殿门前,望着月色发呆。
她有些奇怪,走过去恭敬地问:”国师,您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里?“
国师从下午回道偏殿之后,就开始发呆,明明是念经参禅,却似在神游太虚,也不不知道念到哪里去了。
元泽听见人唤他方才如梦初醒一般,转过身摇摇头:”没事,风奴在重新布置房间,本尊一会就进去。“
月奴闻言,迟疑了片刻:”回禀国师,听说燃灯师太已经回宫来了。“
元泽顿了顿,神色瞬间冷淡了下去:”知道了。“
月奴见元泽没有其他表示,便退下了。
元泽看了看月色,神色愈发的冷漠,随后转身进了房间,只是一进房间,他就颦眉:”这是怎么回事?“
风奴垂着头,并没有让元泽看见她的眼中的不安宁甚至绝望,她只简单地道:”回国师,这是宫主让人从真言宫带回来的佛像和新的木鱼及小鸣钟。“
元泽目光从完全焕然一新的房间里扫过,佛像、鲜花、木鱼、纯金小鸣钟、装饰佛乐小编钟,甚至新的蒲团和檀香,他面无表情地点头:”明白了,你们去吧。“
风奴伺候元泽时间很长,自然知道元泽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这是表示他不悦了,元泽并不喜欢太过奢侈的布置。
但是,今日
她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而是向门外走去,关上了殿门,同时有些不安而惶惑地闭上眼。
但愿这次能成功。
元泽不曾多想,只走到熏香面前,冷冷地伸手一拂,将带着催情香的香火拂灭,重新上了寻常的檀香,随后简单地在新的精致的黄金净手盆里洗手,然后坐在了新的蒲团坐垫上,重新开始敲木鱼。
木鱼咚咚的几声响,竟似带着金戈之声,又似绵软异常
元泽愣了愣,但是也不疑有他,只以为是新木鱼才如此,便继续一边敲木鱼,一边轻念静心咒,想将下午的那一幕驱逐开去。
但是他不曾想到,就是这么一敲,忽然小鸣钟和不远处的装饰用的小编钟似有看不见的手推动了起来,一瞬间竟然都发出幽幽淼淼的乐曲声,似妖异的野狐鸣叫,又似西域天竺的艳乐,靡艳非常。
元泽的手瞬间顿重,浑身僵硬,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绮丽无比的画面,吉祥天女光裸着身体,还有一幅幅的男欢女爱之图。
他手里的木鱼椎一下子就落了地,他闭上眼,努力抗拒着血气的上涌,不停地念着波若密心经。
站在门外的白衣侍女,含笑看向已经是一身极为性感薄衫的风奴:”还不进去,这可是宫主费心布置的靡音阵法,效果极佳,国师毫无准备,加上宫主在宫内作法,他定已经气血翻腾,若是你不进去,国师可能会受伤呢!“
风奴看着她点点头,转身推门,白衣侍女放心地一笑,正要说什么恭喜的话,却忽然身体一僵,眼珠子一翻,整个人向后翻倒了下去。
风奴吓了一大跳,看着侍女被一个高挑的身影接住,她有些忧心地看向那人:”一白,这样真的可以么?“
一白看着风奴一笑,带着一种狡黠而恶劣的笑容:”为什么不可以,我已经让人通知秋叶白来了,那家伙一到,我就把他关进去,这里已经被鹤卫掌控,一切都不是问题。“
风奴还是很担心,一白却一把将那侍女扔给了一边的鹤卫,拖着她转身就走,同时不耐地道:”你这一身暴露的,是想要勾引谁呢,快走,快走。“
风奴想骂人,但是此刻情形紧急,也只得担忧地一边回头地被一白拖走。
”什么,阿泽中了那种咒,要怎么解?“秋叶白一怔,神色变得极为古怪,她一来,就听见了这消息,她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件事,就下意识地直接快步进了偏殿。
一白就打开门,点点头,叹息:”没错,所以需要你解咒。“
说罢,他一把直接将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阿泽,你这是怎么了?“秋叶白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就不敢置信地看着团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元泽,看着他唇角全部都是鲜艳的血色,瞬间觉得心中微痛,赶紧试图将他拉起来。
元泽忽然抬起眼看着她,银灰色的眸子里没有狂暴的目光,却是一种近乎冰冷到极点的眸光,让人不寒而栗。
”滚。“
秋叶白一惊,非但没有离开,而是一把抓住了他,按着他躺下,试图安抚他僵硬的四肢。
她同时厉声问门外:”一白,你把我关进来,是打算怎么个给他解咒!“
一白懒洋洋地隔门轻笑:”很简单,你知道国师他中了咒语,你把自己脱光了和他滚一滚床单,便是破了咒了。“
”你疯了么!“秋叶白不敢置信。
一白轻蔑地嗤笑:”怎么,不敢么,你这些时日不是和国师亲密得很么,如今他面临生死关头,你却不肯相救么?“
秋叶白大怒,正要说什么,却听见元泽忽然‘嗤’地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飞溅了她袖子半幅,并且试图从她身下逃离,她大惊,按住了他,厉声再问:”一白,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一白冷笑,毫不客气地道:”没有法子,这是靡音咒,一旦发动,除非受者死,或者与人交合,否则没法子解咒,随便你,反正国师死了,对殿下是好事。“
秋叶白再唤他的时候,门外却已经没有人再应了。
她虽然心知这事必定有蹊跷,但是如今这种情况却由不得她犹豫,尤其是在她试过想要制服元泽,为他调息的后果是换来他吐出的更多的血。
秋叶白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将手搁在他炽热的胸膛之上:”阿泽,你认得我么?“
元泽这个时候,却忽然沉静了下来一般,银灰色的眸子里赢荡开一层泪光,他点了点头,喑哑地道:”小白。“
秋叶白笑了笑:”既然你我都是彼此的魔障,那么此劫,若是你我不能共度,便是你会怨我,我也顾不得了。“
她闭了闭,一咬牙,吹熄了桌台上的烛火,伏下身子。
室内陷入一片旖旎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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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改来改去,也只能这样了,小剧场7月1号放出
第十四章 魔障 下
空气里仿佛一瞬间就安静了下去,漆黑一片之中,只有近乎破碎的低吟在空气里回荡。
秋叶白借着窗外的朦胧月光低头看着自己身下浑身僵直的元泽,伏下身体,一边用自己的衣袖替他擦拭唇角的血渍,一边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还有别人在看,但是我们要尽力避免一切威胁性的因素,阿泽,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我说什么,对么?”
元泽的银眸没有焦距,一片涣散,原本的泪光已经渐渐地变成了血雾,好一会,他才僵硬地点点头,却没有出声。
秋叶白也点点头,一边轻抚着他的胸口,一边在他耳边轻声道:“吸气,深深地吸气,再慢慢地吐出来,放松,放松。”
元泽僵硬的身体不时地微微抽搐一下,秋叶白的轻抚摸着他僵硬的身体,从胸口到腰肢,试图安抚下他僵硬的身躯,隔着一层薄薄的夏衣,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炽热又坚硬,似乎被火焚烧的岩石。
元泽的体质似不太好,体温一向是偏低些的,也就是温凉一片,如今这种热度让秋叶白的心惊。
不过,她的抚触似乎是有效的,元泽的僵硬的肌肉线条似乎慢慢地软了一些,脸上僵木的神色也慢慢缓解了一些。
秋叶白才略略地松了一口气,正打算想点别的什么办法,毕竟她背上的伤口也才愈合不久,虽然宝宝的医术极佳,但是如今背上的痂都还没有完全脱落,动作太大多少还是会牵扯着痛,但是下一刻,元泽身体猛然地蜷缩了起来,浑身颤抖。
她一惊,正打算压制住他的颤抖,故技重施安抚他,却不想他忽然嘴一张,一口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流淌了出来。
秋叶白蓦然一惊,立刻伸手试图再次强行按住他,但是元泽却瞪大着银灰色的眼眸,不断地颤抖:“停下,停下那么乐声停下!”
秋叶白呆了呆,环顾黑暗的四周,除了元泽的不断低低地颤抖呻吟,根本没有任何声响。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安抚他:“阿泽,那是幻觉阿泽!”
元泽的回答是眼角也开始缓缓地淌血,如同流泪一般,但是双手死死地拽着她的手臂,不断地试图贴近她的身躯。
猩浓的血色在黑暗之中也异常地刺激秋叶白在打通生死玄关之后比平常人更敏锐的视觉和嗅觉,她一咬牙,眼底神色深沉,伸出手探入了元泽的衣衫下摆,指尖直接点住他的穴道,压住他痉挛的身躯,在他耳边尽量放松了声音,轻轻滴吻着他的耳垂:“放松,阿泽,放松,我在你身边,你一定能战胜你的心魔。”
她抱着他,温柔而坚定地按照着自己当初接手绿竹楼向其他的小倌馆老鸨学习安抚的技巧,生涩地安抚着元泽。
黑暗中传来青年痛苦的近乎哭泣的轻喘渐渐地重了起来,但是血腥味却也渐渐消散开来。
不远处的宫殿里头,那近乎疯狂地敲击着编钟的黑衣妖尼忽然睁开了眼,露出一丝近乎狰狞的笑容:“开始了么,呵呵。”
一边伺候的雪奴几步上前,小心地看着她:“宫主,怎么了?”
燃灯师太冷笑了起来:“没有什么,只是这一次太后老佛爷真是看走了眼,竟然会让那么一个心智不坚,信仰匮乏的小贱人去伺候国师。”
雪奴一愣,心中却说不上是喜还是奴,只忙着道:“怎么,风奴伺候国师的时候出问题了?”
燃灯师太轻嗤笑:“没错,看来那个小贱人手段倒是并不少,只是这一切如果就这么结束,那就不是本宫主费心钻研了多年,结合了天竺本教湿婆秘法,研制出来的靡音阵了,这样的阵势就是真佛未必躲得过,何况国师活佛。”
她转身又坐回了蒲团之上,让人将一只金色的吊钟放在了她的面前,她拿起一只敲钟的锥,看着面前的钟,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抬手轻轻地开始敲击那钟鼓。
那钟声渐渐地从弱到强,燃灯师太的手也不住地近乎疯狂地敲击着那钟鼓,刺耳钟声竟让一边的雪奴都受不了,浑身发软地捂着耳朵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云消雨散,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的咸味。
秋叶白随手扯了一块贡桌的桌布擦了擦自己的手上白黏,然后低头看着旁边已经被他拽上床榻的元泽,他几乎可以说是气息奄奄地躺在床上,衣衫凌乱,幽幽的月光反射下,他苍白的美丽面孔和失神的银灰色眼眸,让秋叶白有一种莫名的仿佛亵渎了禁欲的、干净的真神的错觉。
“你还好么?”她已经放弃去叫人了,方才动静那么大,也没有看见有人进来,直接去桌上倒了一杯水,自己喝了一口,又递到了元泽唇边,打算喂他也喝上几口。
元泽这时候,银灰色眼虽然还有些滞然,但是已经不再抽搐,而且秋叶白已经给他将那些喷出来的血都擦洗干净,看起来状况似乎好多了。
元泽半垂着眸子,让她喂着自己喝水,同时有气无力地低声叮嘱:“小白施主房间里的钟,打碎钟、木鱼所有能发出声音的东东西全部都不能留。”
但是就在元泽乖乖地让她喂下水,秋叶白才放心的那一刻,正疑惑他古怪的要求时,忽然不远处的漏刻钟忽然响起了起来:“咚咚咚咚。”
而房间里新放置的小鸣钟也跟着忽然响了起来:“当当当。”
只是那钟声声音诡谲奇异,竟然有一种古怪的扭曲妖异感,细细长长地直磨得人耳朵疼,但是却身上一阵阵地传来瘙痒和酥麻,那种痒竟似乎要透过皮肤直接浸入骨髓。
秋叶白不是蠢人,相反她很敏感,立刻意识到了元泽古怪痛苦的状态和这些钟声大有关系。
她立刻伸手一下子打翻了旁边的木鱼,又打算拿着盘子飞过去将那小鸣钟打算,却已经来不及。
“咣当。”她手上的盘子一下子就掉在地上摔个粉碎,而与此同时她忽然发现了一个惊悚的事情,她忽然那发现自己的手和身体,竟然已经渐渐地动弹不得了。
而那诡谲的钟声却还在响起,让她身子一阵软一阵发麻,她正视图用全心的意志和丹田内息压制住自己翻涌逆流的内息,而元泽却忽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转过脸来,银灰色的漂亮眸子直勾勾地看着秋叶白,里面原本平息下去的欲色红雾气又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地笼罩了元泽的眼眸,让那银灰色看起来格外诡谲,甚至可怕。
秋叶白看着元泽,心头蒸腾起不安,她只温柔地道:“阿泽,阿泽,你要放松,你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我,我是小白啊。”
元泽直勾勾地盯着她许久,似乎在判断她是谁,空气里一片诡谲古怪的宁静。
下一刻,元泽忽然一伸手就将秋叶白死死地抱在自己怀里,秋叶白感受着他颤抖的身躯,还有那极具侵略性之处死死地抵着自己的小腹,她努力地试图唤回他的理智道:“元泽,我是小白,你别。”
她虽然喜欢元泽,但是还没有坐好准备要走到这样不可回头的一步,还没有弄清楚彼此的’心魔’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彼此。
但是元泽似乎等不了,他浑身紧绷,力气大的吓人,她几乎以为他会将自己的嵌入他的身体里,背脊未痊愈的伤口立刻让她感觉到了疼痛。
但是下一刻,元泽却忽然颤抖而僵硬地开口:“贫僧知道贫僧知道是你,小白施主,钟声,钟声停不下来,但是,贫僧会忍耐。”
随后,他开始低声颤抖地吟诵般若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那梵音似乎强行压制住了那些钟声,秋叶白也觉得自己身体里古怪的骚动似乎平复了不少,自己的手也松了不少,竟似能动了,她松了一口气,正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却忽然感觉自己肩头一阵发热,她梭然一怔,随后那血腥味越来越浓郁。
她不安地问道:“阿泽,你怎么样了?”
元泽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念经:“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但是随着他颤抖的念咒声,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
秋叶白心头不安渐渐扩大,用尽力气一把将元泽扯了开来,才看见他闭着眼,神色带着一种扭曲的平静,薄唇不停地念咒:“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但是他一边念,唇角的血就不断地流淌,但是他仿佛一无所觉一般。
秋叶白大怒:“你停下!”
元泽只似全无听见一般,脸色惨白如雪:“不能停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
秋叶白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扣住他的后脑,狠狠地吻住他的嘴唇:“闭嘴,如果保住你我清白的代价,是你死,那么清白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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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节,实在是改得不能忍,今日重新又修了后面,添加了这章节!
第十五章 真相大白
她一点不客气地吻住了他薄薄的嘴唇,试图控制住他的嘴唇,让他闭嘴。
但是元泽浑身一僵,只感觉自己心头颤抖得不成样子,这个略显粗暴而笨拙的吻和下午她戏弄又温情的吻全然不同。
若说今晨的亲吻,如此温情脉脉而青涩得撩人心弦,那这一次的吻便似诡谲的火,带着浓郁的血腥味,烧毁着他的灵智,让原本付出艰辛代价才慢慢稳定下来的灵台意识,佛音梵调一下子全部都消失不见,让他忍不住慢慢地开始发抖。
直到感觉到面前的人儿忽然翻身压住了他,元泽才一个激灵,猛然睁大了眼,死死地闭着嘴唇,困难地试图别开脸:“别小白施主贫僧。”
他的拒绝和那些不断响动的诡谲铃声合在一起,让秋叶白只觉得心头也燃了一把火,她一把扣住了他的肩头,另外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贴着他的嘴唇轻声道:“阿泽,阿泽你会死的你知道么,还是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她方才探过他的脉搏气息,他体内的筋脉已经开始逆行,丹田内息紊乱,气冲肺腑,血气不稳,她甚至可以在迷蒙的月光下都看见他皮肤出现了淤血,那是体内出现了内脏出血的表征。
“因为是小白施主。”元泽闭上眼,单手搁在她的肩头,面容平静,声音因为强行压制着翻腾的内息而不断颤抖,却依旧温柔而坚定:“所以才更不可以这样伤害。”
秋叶白握住他试图推开她的手腕,指尖搁在他的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阿泽,我从来非圣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担忧,任何现在我做出的选择,我都会负责,阿泽,你讨厌我么。”
她不是圣人,今日的抉择,她不需要谁来负责,也不需要去想未来过去,只是知道一个人悄无声地进驻了她的眼底,即使她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在乎他,但是她知道,这个人心中有了她,甚至宁愿毁坏自己的身体,亦不愿意坏了她的清白。
人间路漫漫,她前半生独自前行,走马江湖,恣意纵情,也曾想过谁人能伴此生风月,曾猜测过那得自己另眼相看的人定是洒脱的江湖儿郎,或者是征伐千军,看破生死,落刀题风歌,长枪击瀚海的沙场战将。
却未曾想过会是这么一个看破红尘万千却断不得口腹之欲的‘活佛’,更未曾想过将自己这般仓促地交出去。
但是她更不愿意看着这个能牵动她心底隐秘幽微情绪的人就这么死去元泽闻言,一颤,没有焦距的银眸,看不清楚秋叶白的面容,但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捧着她的脸:“贫僧,怎会讨厌。”
“嘘,听我说,阿泽,你要记得,今夜是我要渡魔障,才坏了你的修行,非你之过,佛祖会原谅他的弟子在红尘修行之过。”她还是用手指点住了他的薄唇,轻叹了一声,随后低头再次吻上他的薄唇。
她不是寻常的女儿家,上天让她拥有不安分的灵魂,注定是这样危险的出身,又选择了的这条路必定一路荆棘,一路危机四伏,一路风云万里,或者一路暗算血腥,所以她自不能求一个如寻常女儿家相夫教子,在高门大宅里渡过此生的‘好结局’。
自然是只能一响贪欢,不问明日天长。
她只做他修行里的魔障。
元泽看着她轻轻地解开他的衣衫,他颤抖着闭上眼,不再挣扎和抗拒,双手犹豫了片刻,顺从着自己心中的翻江倒海的渴望揽住了她的腰肢,颤抖着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扯下她的衣带。
散落下来的黑发铺散在秋叶白雪白的肩头和刚刚愈合,疤痕未落的脊背上,她轻轻地喘息,汗水一点点地顺着她的额头滴落在元泽的结实优美的肩头,每次都烫得他忍不住颤抖,捏紧了她纤细的腰肢,只是银灰色的眸子里一片翻腾的血雾和泪光,脑中一片空茫,只剩下雪白和殷红的交错,超脱了尘世,却又到不了西天的极乐。
“阿泽,阿泽,阿泽我是谁。”
她不停地唤着他,笑起来,带着痛,或者说是带着着痛快的模样,像一个女妖,又像是九天之上的吉祥天女。
“白白白你是白。”他轻声地应和着,一如他在吟诵梵音,在中间寻得宁静与愉悦。
月光迷离,铃声妖娆,暗夜里似缭绕开靡丽的雾气,勾动着人心底最柔软最隐秘的,金光四射的佛依旧高坐莲台,手捏莲花,静静地观看着莲台下弟子和他魔障的爱欲纠缠,痴离嗔伤。
幽暗的空间里异常的炽热,而台上瓶子里一朵彼岸花悄无声地随着情事的顶点到来的那一刹,陡然盛开。
“阿泽。”她忽然觉得身下的人有些异样,似乎激越过度,扣住她腰肢的手越来越紧,几乎要掐进她柔软的腰肢一般,动作恣意又放肆,让初尝人事的她难以承受,忍不住一把抓住他:“阿泽,你慢点。”
但是对方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越发的放肆而邪恶,逼得她几乎穿不过气来,愈发地觉得他不对劲,只能伸手试图抓挠他,他轻笑了一声:“小白施主,不要担心,贫僧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熟悉的语调瞬间让秋叶白浑身一僵,元泽的笑声总是或者羞涩或者温柔的,而如今身下的人虽然自称着贫僧,但是她却听得清楚明白,那般低柔幽魅的诡谲声音的绝对不是元泽,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那是——恶魔的笑声。
“你——你不是元泽,你是你是谁!”她下意识地就一把推开他,扯着被单掩了自己的身子,向后坐去。
黑暗里的魔,恣意地笑了起来:“呵呵,你当然知道我是谁,我的小白?”
秋叶白的心如同瞬间落入冰窟窿之中,浑身僵如木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哒。”一声清脆的响指响起,几盏长明灯忽然诡异地亮了起来,露出来一张白皙艳美的男子面容,依旧是元泽的面孔,但是却更苍白,眉梢眼角因为未曾褪去,而显出妖异的靡艳来,仿佛人世众生艳色皆生于他的眉目之间,弗远无边,浓稠得似黑暗冥河中最妖娆的红。
一双原本该是清澈迷离的温柔银灰色眸子里,此刻一片漆黑,泛着幽幽的光,瞳孔扩散到整个眼睛,几乎一点眼白都没有,宛如诡谲的地底生存的未知魔物,幽光粼粼,魅艳诡谲到令人毛悚然。
“是你!”她张了张嘴唇,死死地抓着被单,喉咙里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脸色惨白如雪。
竟然是他,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
“吓到小白了是么,其实本宫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太舒服了,太兴奋了,一下子忍不住就出来了,真是抱歉啊。”他懒洋洋地拨了拨自己的一头白色流光一般的长发,嘴上说着诚挚的道歉话语,可惜神色太过诡秘而轻浮,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子诚意。
秋叶白努力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仍旧忍不住闭着眼试图抗拒自己眼前的一切:“不,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一定不可能。”
明明她拥抱的人就是阿泽,怎么会,怎么会变成他!
百里初着精壮的半身,随意扯了块帕子裹在腰间,走进了秋叶白,在她面前半蹲了下来,单膝靠在席子上,一手支着脸颊,一手轻抚着她柔软的黑色长发,似笑非笑地道:“本宫的小白什么时候变成这般胆小的人了,是谁方才说嘘——阿泽,我从来非圣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担忧,任何现在我做出的选择,我都会负责的呢?”
秋叶白梭然抬起头,一言不发地抬手就是一巴掌朝着他扇了过去,却被百里初一把扣住了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秋叶白冷冷地看着他,百里初微微勾起唇角,似一点也不介意她的怒火,只低头在她手背上落下轻柔的吻,诡谲的漆黑一片的瞳孔仿佛在看她,又不似在看她:“怎么了,你在害怕么,还是想要反悔,就因为发现了‘真相’?”
秋叶白目光锐利地看着他:“真相,真相就是我不知道你到底打算玩什么把戏,初殿下,我也不关心你到底是谁,我只关心元泽呢,他在哪里?”
她相信方才她拥抱的人一定是元泽,而不是面前的百里初,他们的演技都没有好到能让她混淆所拥抱的人这种地步。
百里初似乎被她的问话逗笑了,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幽凉而诡魅:“小白,小白,想不到堂堂藏剑阁主也有自欺欺人到这个地步的时候,不知道传出去,是不是会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秋叶白忽然反手一拍地面,扣着自己身上的丝绸薄被单一卷一掖住,抽身疾退,然后一抬手从墙壁佛像手上抄下一把金色长枪,一抖手臂直指着百里初的咽喉,冷冷地道:“阿泽呢,说!”
百里初似一点也不意外她会忽然动手,只低头看了眼那把尖利的枪头,再看了眼杀气四溢的秋叶白,舔了舔嘴唇,轻笑:“小白,你这样散着长发,半裸着身子赤脚持着长枪,满脸怒火的样子,真是让人着迷。”
秋叶白双眼都有些充血,忽然一抖手,长枪一点不客气地划破了百里初的脖子,她再次冷声道:“阿泽呢,说!”
百里初摸了下脖子上的血渍,他漆黑一片的眸子里闪过幽幽冰冷的光:“看来,你真的很在乎阿泽呢。”
他顿了顿,挑眉道:“你确定你要杀了本宫么,但这具身体的拥有者除了本宫可就是阿泽了,或者说要本宫说明白一点么,本宫就是元泽,元泽也是本宫。”
“闭嘴!”秋叶白几乎浑身颤抖,尖利地拔高了声音。
不可能,这一定是哪儿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