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喇嘛说许是当初那凶手动手捂死润儿的时候,见润儿没有了声息便不再理会,但润儿不过是一时间晕了过去,被她那么用力一抱,刚好压到他的胸腔和小心脏,间接地救了他。

“七小姐最是宝贝这个孩子,如今看着润儿平安无事,她地下有灵一定很开心。”宁秋看着小润儿追着秋叶白的手指咬,便忍不住想笑,但想想又觉得有些凄凉。

宁春冷哼一声:“照我说,七小姐一定要保佑杀她的人不得好死!”

秋叶白闻言,神色微冷:“一定会的。”

“咕咕。”

她忽然觉指尖一软,不由好笑地地低头,正看着怀里的小包子逮着她的手指吸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失笑:“这小家伙是饿了么?”

宁春点点头:“到点儿吃奶了,奶娘一会子就过来,估计这时候是有些饿了,润儿可能吃了。”

秋叶白抽回指尖点点润儿的鼻尖,含笑:“小东西,一会有你吃的。”

说着,她便将怀里的小包子递给一边的宁春,温声交代:“莫要让人发现润儿还活着。”

那些人既然敢对润儿下手,想必是打算拿润儿当牺牲品了,若是这一次没有得手,难保他们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宁春和宁秋皆颔首:“是。”

只是宁春刚要抱过润儿,秋叶白才抽手,润儿愣了愣地瞪着大眼睛看过来,竟然小嫩嘴儿一扁,眼里迅速地浮上两泡泪水来:“呜。”

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这小东西,倒是像被从自己娘亲怀里抢走一般,还真是。”宁秋忍不住失笑。

润儿不知道是不是能感觉四少是救了他的人呢,对四少特别的依恋,每次哭了,四少一抱就好,但是一松手就哭。

秋叶白看着那小小嫩嫩的小娃娃,神情柔软:“好好照顾他。”

宁春颔首,将哭闹不休的小包子给抱走了。

“走罢。”秋叶白看了看阴郁的天空,淡淡地道。

太极殿

今日皇帝陛下都顶着残败的身体,亲自到了金銮殿上主持这一场‘公审’。

原本应该在大理寺审讯,三司会审即可,同时也不该有这么多大臣出席,但是作为一场满朝上下都极为关注的‘大事件’,牵扯多方势力,最终各方角逐的结果还是就定在了金銮殿上审案。因为被告身份太高,乃是帝国如今实打实的决策人,摄政首辅大臣,所以案件的主审自然是皇帝,文武百官旁观。

由大理寺、刑部、司礼监皆派出人来组成副审官团。

大理寺如今已经掌握在杜家手里,而刑部虽然是秋云上为尚书,但是由于其身份乃是秋叶白之父,所以为了避嫌,便让刑部陈侍郎出任副审官,反而是司礼监倒是没有这些忌讳,直接由周宇出任副审官。

此刻文武百官皆齐聚,聚精会神地看着殿上这一场唇枪舌剑,从各种证人上场到证物上场,当日看见现场的宁侯夫人等人、仵作证词、齐王府的仆人、秋家的仆人等等双方各自上证据摆事实,各方加以驳斥和肯定,已经足足一个时辰,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其中最关键的便是案发的时间、杀人的手法、杀人凶手的目的。

“虽然说首辅大人对亲妹出手之事匪夷所思,但是那齐王妃脖子上的痕迹却是做不得假,几名仵作都已经查验过,那掐痕与首辅大人的手掌、手指大小宽细皆是一样的,请问这要如何解释。”大理寺卿秦大人是新上任不久,但也是出名的厉害人物。

他冷笑一声,手里各自拿着一张纸举了起来。

众人皆齐齐看去,只见左边上面是一份拓印,一个清晰纤细的手掌印在上面极为清晰,另右边一张也是拓印,稍微模糊一些,但是也能清晰地看到痕迹形状和左边纸张上那张颇为相似。

秦大人看向秋叶白:“左边的是我们从首辅大人手上取下来的,右边是仵作从齐王妃脖子上取下来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痕迹,而且加上云儿死前也指证了您,你要怎么解释?”

秋叶白看了一眼那拓印,淡淡地道:“这不是我的手印。”

“您说不是就不是了么?”秦大人冷笑一声。

“您说是就是了么,这痕迹又不是掌纹,只是形状相似而已。”周宇也冷笑一声。

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虽然他们都觉得秦大人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周宇的话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秋叶白依旧高坐在帝位下侧的特设之位上,她居高临下地看了秦大人一眼,忽然道:“你想看看我是怎么杀人的么?”秦大人一愣,只觉得秋叶白的明眸冰冷蚀骨,仿佛杀人于‘他’而言不过切菜瓜。

他忍不住打了和寒颤,随后便看着宁秋忽然抽出一名羽林卫身上的宝剑递给了秋叶白。

秋叶白看也不看,直接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剑身,手腕一转,只听得“咔嚓”一声金属响,那剑瞬间断成了两截。

那秦大人脸色一变,只觉得对方似掐在自己喉咙上,他知道秋叶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首辅大人捏断一把长剑也不过是两个手指就很做到的事情,那么捏断一个女人的喉骨需要五指用力么?”周宇看着他讥诮地一笑。,

众人见状,皆窃窃私语起来,这事儿确实太匪夷所思了。

首辅大人的手上功夫可不一般。

秦大人见状,虽然脸色并不太好,但是却也没有慌张,只冷声道:“首辅大人武功盖世,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但是那又如何,您既然倾心齐王妃已久,未必真的就想要了她的命,也许您只是一时间让她不要尖叫呢,何况齐王妃的颈骨是断裂的,符合被习武之人捏断喉骨的推定!”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不管是您离开前院东暖阁的时间,云儿来唤您离开的时间还有仵作查验齐王妃死亡的时间都是符合案情发展的,您走到下人房何以需要两刻钟那么长的时间,只怕这个时间都用在了房间里纠缠齐王妃或者动手了罢?”

这已经是裸地指控了。

秋叶白冷冷地道:“本座说过很多次,云儿道其吃坏了肚子,所以去解手,路上耽搁了一刻钟不止,所以本座到了房间的时候,七妹已经被害。”

若是早到一点,也许善媛就未必会死!

她的目光闪过一丝森然冷意,目光掠过襄国公,却见襄国公神情有些僵木,竟一副说魂游天外,根本没有听的样子。

她见状,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疑色。

是什么能让襄国公在这种时候,思想开小差?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深思,便忽然听见秦大人冷哼一声:“如今人已经死了,这算是死无对证,大人说的话要如何证实,何况在下已经查过,云儿今早根本就没有用过早餐,仵作已经解剖过她的是挺,胃里什么都没有!”

他顿了顿,又眯起眸子道:“何况云儿一到司礼监手上就死了,这很难不让人想到杀人灭口。”

秋叶白转脸看向秦大人,见他如此理直气壮,便和周宇互看了一眼,对方果然做了完全的准备,连这些极为细节的地方都顾及到了。

若是当时她就贸然离开,不但润儿不会得救,一定会更难以洗脱罪名。

周宇看着秦大人轻笑了一声:“您说得没有错,但是云儿如果要构陷首辅大人,她找出这样的借口并不为奇,如今她身死看起来像杀人灭口,但是按照咱们司礼监行事惯例,定是要抓到她,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才对,那么首辅大人何须在这里接受这一道道的质疑,让她死了,才是真可惜。”

此言一出,众臣深以为然,这周宇面若桃花,行事手腕却狠辣无比,按照他那作风,杀了证人才是浪费。

“你。”秦大人眼珠子一转,随后冷哼一声:“你这都是推测,周大人,说话要真凭实据,你只凭借推测如何能服众!”

“没错,这般都是猜测,何以能服众。”杜家一系之人皆纷纷道。

“这种大庭广众之下首辅奸杀亲妹之事,听着就荒谬无比,一看便是构陷,你们没有长脑子么,就算有证据那都是假的!”李牧沉不住气,忍不住怒道。

百里凌风也淡淡地道:“本王也相信以秋首辅大人武能定国,文能安邦,若是‘他’真想要犯案,又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破绽。”

他一表明自己支持的态度,皇帝就狠狠地扫了他一样,百里凌风只当做没有看见。

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喧哗吵嚷起来,中立一派的也多有分裂。

秋叶白忽然站了起来,冷冷地道:“够了,既然仵作可以解剖云儿,那么也就可以验善媛的尸,周宇。”

周宇立刻站了秋来,似笑非笑地扫了秦大人一眼:“没错,我这里也有一份齐王妃的验尸案卷。”

一干大臣们看着那报告,脸色都是一变,这司礼监果然够狠辣,验尸解剖原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寻常的王公贵族尸身若是被损毁,都是大不吉之事,家族之中势必追究到底。

那云儿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婢女,会被剖尸查验倒也是说得过去。

但是秋善媛毕竟是正儿八经的齐王妃,大家闺秀!

“你你们太过分了!”杜家有人忍不住怒道。

周宇桃花眼森然地横了一眼过去:“什么叫过分,让齐王妃沉冤不得雪就不过分了,让齐王妃含冤而死,还陷害了当场首辅就不过分了?”

那人在他冷戾眸光的逼视下,呐呐住口。

“咱们这就来说着验尸报告,其上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齐王妃确实是被人扼死,颈骨断裂,身上多处挫伤,对方手法非常残忍,从这一点上看,此人对齐王妃抱有极大的怨恨。”周宇看了眼秦大人。

秦大人不知道他看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没错,在下这里的报告也指出此人与齐王妃绝对有怨,正正符合云儿口中首辅大人苦恋齐王妃而不得,因爱生恨之情!”

周宇闻言,淡淡地道:“而且之前秦大人也已经请出了秋家仆人做人证,证明首辅大人这段时间确实与齐王妃来往频繁。”

秦大人见状,不知道周宇卖的什么关子,但还是颔首道:“是。”

“您也说了,王妃死亡的时间符合秋大人作案的时间,而且秋大人第一时间没有逃走,是因为他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对么?”周宇再次道。

秦大人心头莫名有点慌张,总觉得周宇在引导着自己说话,但还是点头道:“是。”

周宇冷笑了起来,看了眼大鼠,大鼠等人立刻将拓印过的验尸案卷交给了皇帝还有诸位臣工。

周宇放开那案卷,冷冷地道:“诸位大人看好了,三名各州府仵作验了齐王妃的尸身的结论都是齐王妃在被掐死之前,曾经在半个时辰之内,遭受了至少两人的行凶,因为仵作查验了死者的下身伤处,侵犯之人甚至用了极为粗大的物事捅入死者下身,致使死者下体伤及子宫,出血量才那么大。”

此言一寸,庭上众人尴之余皆是一片哗然。

凶手手段竟然如此残忍,实在令人发指。

到底什么人竟然会对齐王妃憎恨到如此地步?

而且若是当时才行凶完毕就被发现了,秋首辅武功高强若此都没有能离开,那么参与行凶之人又能躲去哪里?

“而且现场并没有找到任何符合插入死者下身的凶器,既然首辅大人是刚刚行凶完毕就被发现了,请问她将凶器藏在哪里?”周宇冷声道。

此时,之前作证的宁侯夫人忽然惊呼一声:“没有错,臣妇想起来了,首辅大人身上衣着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根本没有任何血污!”

周宇看着那宁侯夫人一笑,随后环顾众人:“既然是失手杀人,必定慌张无比,藏凶器、藏同伴、还要清理干净衣服下身,诸位,你们觉得这符合失手杀人的行为轨迹么?”

宁侯夫人之前曾经指证过秋叶白,自然不可能被收买,众大臣立刻皆不由自主地纷纷点头。

“没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正是。”

“这是什么人在构陷么?”

见舆论风向瞬间逆转,杜家众人皆面面相觑。

那秦大人也不住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他们怎么就忘了秋善媛的尸体

但是也没有人告诉他,把齐王妃弄成那惨烈样子的是两个以上的人啊!

这不是明白地洗刷了秋叶白的罪名么?

这时候一个杜家一系的大臣自作主张地冒出一句话来:“谁知道首辅大人是不是谋杀。”

听着这话,周宇瞬间冷笑了起来,李牧等人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这话你说了你信么?”

一个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之人,一国首辅要谋杀一个女子,会大庭广众之下留下这么多漏洞,会让人抓着‘他’?

那人话刚刚出口就后悔了,瞬间遭受杜家一脉诸人的大白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襄国公仿佛才回过神,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随后又看了眼秋叶白,脸上却没有什么太多的慌张神色。

周宇看向脸色不佳的皇帝,微微一笑:“微臣要问的已经问完了,请陛下裁决。”

皇帝神色阴沉古怪地看了眼秋云上,又看了眼仿佛松了一口气的百里凌风,忍不住咬牙切齿,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道:“秦大人,你们还有什么新的证据么?”

那秦大人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眼珠子转了转:“这。”

他怎么听着皇帝陛下好像不希望秋叶白无事?

“秦大人再有什么证据都没有用,因为我能证明秋首辅大人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凶手。”一道娇软的女音忽然在殿门口响起。

众大臣一愣,齐齐向殿门看去,便看见一道戴着黑色兜帽的窈窕人影跨入宫门。

秋叶白一见对方那身影,忽然瞬间危险地眯起眸子:“来人,将擅闯金銮殿的狂徒,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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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魔物进化论 上

秋叶白的命令一下,周宇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只下意识地看向来人,女子的一阕青灰色的袍子在黑色的披风下露了出来。

百里凌风倒是立刻反应了过来,眸里闪过森然寒光,直接厉声道:“无诏擅闯御前,羽林卫何在,击毙刺客!”

原本秋叶白令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羽林卫们在听到‘刺客’二字便立刻一涌而上,向那刚踏进宫内的女子围去。

不光是群臣们瞬间怔愣住了,就连那女子都吓了一大跳,愣在当场。

她只能愣愣地看着羽林卫手上的刀剑直向自己刺来,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啊啊啊——!”

千钧一发之计,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厉喝:“等一下咳咳!”

皇帝的一声厉喝瞬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羽林卫的刀剑略一迟疑,那站在门边的女子便被人一把扯开来,挡在了身后。

“何必那么着急,这大庭广众之下,首辅大人和大将军王这是要杀人灭口么?”男子讥诮而尖锐的声音瞬间响了起来。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便看见一个大太监领着几名侍卫推着一木制的架轮椅进了门。

众人瞬间皆是一惊。

那轮椅上的黑衣人和他身边的女子一样戴着兜帽,看不清楚面容,但是他身边的那个大太监,他们却是认得的。

那是齐王身边的亲信大太监老彭,难不成

秋叶白则是盯着那轮椅上的男人瞬间眯起了明眸,眸子里闪过凛然杀气。

老彭伺候着那人脱下了兜衣兜帽,那人露出的面容让所有人都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虽然他的面容惨白而削瘦,右边脸上还有一条狰狞的疤痕,佝偻着背脊,还少而来右手,但是谁都能认出来那一双百里家族之人特有的精致的眼眸,尤其是那人的绒毛和摄国殿下百里初如此相似——那是齐王!

只是此刻他那眼睛里堆满了怨毒,再加上那憔悴的模样,让齐王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狰狞,像一条盘踞在轮椅上的毒蛇。

让人看着简直不能相信那是曾经意气风发的五殿下!

“空儿!”皇帝陛下也震惊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想到秋叶白竟然如此能耐,七天之内就找到了证明她自己清白的方法,而他又不能让这次夺权的机会就这么轻易失去,忽然看见有突然出现的黑衣女子,便直觉地认为其中必定有猫腻和转机,所以才立刻出声阻止羽林卫击杀那女子。

却不想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儿子居然在那女子身后出现在!

“空儿,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顺帝虽然决心不然杜家所出的皇子再登上皇位,但是他却还是颇为喜欢百里凌空这个儿子的,如今陡然看见自己儿子竟然这般模样,也是在忍不住震怒。

“父皇儿臣好苦啊!”百里凌空见顺帝一问,立刻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来,浑身颤抖着想要站起来,却最终还是一下子坐回了轮椅上,仿佛无法忍耐一般,眼中也跟着落下两行泪水。

这倒是他的真心话,丝毫没有作伪。

这些日子,他活得实在太痛苦了生不如死!

他一转头,眼眶腥红,满是杀意地看向上首坐着的秋叶白,伸手一指:“就是这个贱人,这个祸国殃民,试图谋夺我江山的贱人将本王害到这个地步的!”

众臣们瞬间哗然,皆有些茫然,这又是上演哪一出戏?

先是指控秋首辅大人见色起意,谋害齐王妃,后来司礼监力证了秋首辅的清白,就在秋首辅基本上洗脱了谋害亲妹的嫌疑之时,原本‘死’了许久的齐王却忽然出现,指控秋首辅谋害他,甚至——谋逆?!

大臣里不少人忽然想起了最初隐秘而荒谬的流言——秋首辅恋慕亲妹,为此借机谋害了齐王。

难不成这是真的?

众人脸色精彩纷呈,皆凝神屏气地看向上首。

却见首辅大人面无表情地坐着,一脸冰冷,甚至杀气凛然地看着齐王。

秋叶白冷冷地看着台阶下的这一幕,心慢慢地沉了下去,她讥诮地轻勾了一下唇角,低声道:“本座就说这桩案子来的蹊跷,看似杀局,其实破绽无处不在,只要有心求证,以司礼监的能耐要推翻并不难,这般大费周章原来不过是为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这里等着本座呢。”

既然齐王能骂她是‘贱人’,看来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周宇是知道齐王当初设下陷阱试图谋害秋叶白的,但是他并不知道齐王要用什么手段,只以为齐王要倒打一耙,冤枉秋叶白谋害他在先,便笃定地低声安慰秋叶白:“大人不必担忧,齐王的指控无凭无据!”

但百里凌风在看见那女子之时,瞬间认出了那女子是谁,心中一动,便大概知道杜家即将要用上的手段是什么了,尤其是看见齐王出来破口大骂叶白是‘贱人’,而不是‘贼子’,他心中也跟着瞬间沉了下去。

只恨自己还是指挥羽林卫慢了一步,他应该自己直接上前动手,就地斩杀那女子才是!

百里凌风看向秋叶白,锐眸之中闪过担忧之色。

“秋爱卿,你怎么解释!”顺帝一来正愁自己找不到从秋叶白手里夺权的机会,二来见自己儿子变成这般模样,心头不是不怒的,便立刻目光森然地看向秋叶白。

何况如今秋叶白同胞亲妹都亲自指证,秋叶白为女儿身的事情,只怕不会有假。

秋叶白看了眼皇帝,淡漠地道:“陛下既然不想相信微臣,还是先听听齐王殿下怎么说罢。”

她早已在自己身份第一次泄露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既然不能改变事情的发生,便顺其自然罢了。

顺帝见秋叶白这般轻慢的口气,顿时又恼了起来,一口闷气在胸口:“你。”

他想说放肆,但话还没有出口,便咳嗽得厉害。

“咳咳咳。”

郑钧见状,暗自摇摇头立刻上前扶着他的胳膊,拍着他的胸口,又顺便抹掉他唇边咳出来的血,再喂了顺帝一口热茶,才算是安抚了他下来。

顺帝强撑着没让自己厥过去,只瞪着眼看向百里凌空:“空儿说。”

群臣们一头雾水,皆是不明所以的样子。

而百里凌空早等着这一刻,盯着秋叶白狞笑:“秋家四小姐,你真是好狠辣的手段,好聪明的头脑,倒是真有妲己、褒姒之能,妖星降世名不虚传。”

此言一出,朝廷之上瞬间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一个大臣反应过来,几乎所有人都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

连顺帝和郑钧都呆呆愣楞地模样。

直到那戴着兜帽的女子忽然前行一步,掀开了自己头上的兜帽,露出自己的削瘦却依旧美丽的脸孔,看着秋叶白微笑:“没错,我是秋家六小姐秋善宁,而坐在首辅之位上的正是我的同父同母的亲姐姐,秋家四小姐。”

此言一出,如巨石落水,瞬间惊起了千层巨浪,文武百官皆瞬间沸腾了起来。

“这不可能!”

“荒谬啊!”

秋云上看着这一幕,神色阴郁,唇角露出一点苦笑来,还是无法避免啊。

百里凌风握紧了拳头,一向锐利明亮的眸子瞬间变得阴沉,他有些不敢看那座上的女子。

而周宇则是早已彻底愣住,失神地看向秋叶白。

秋叶白只平静地坐在椅子上,面色淡漠。

她的镇定让一干朝臣们都纷纷质疑起秋善宁的话来。

“你有什么证据!”

“你是哪里来的丫头,信口胡诌!”

“秋家四女那可是初代国师预言里惑国妖女,你这信口胡诌,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首辅大人哪里像女子!”

秋善宁没有想象到自己都出来证明了,还会有这么多人质疑自己,她先是有些慌乱,毕竟自己也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这个事实。

起初自己也是怎么都不相信的,但是那人信誓旦旦,她到底还是信了。

她心中才生出怯意来,身边的百里凌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怕那西贝货做什么,事实就是事实,你忘了是谁把你送到那种地方去吃苦么!”

秋善宁心中一定,再看着秋叶白那平静而淡漠的样子和她一身华服地坐在金銮殿上,自己却在那清苦的地方吃苦修行,煎熬了好几年,她心头便憋了一股气儿,瞬间恶向胆边生。

她看着秋叶白,讥诮地一笑:“秋叶白,你何苦做出那种平静的样子来迷惑别人,你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星,心狠手辣连自己身边的兄弟姐妹都不放过,如今我冒死前来指证你,必定要在天下人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

她一定要撕破了秋叶白那张平静的脸!

她要将她扯下那高高的神座!

百里凌空则是向秋叶白,阴沉地一笑,补上一刀:“秋首辅,如果不是本王发现了你的秘密,你也不会对本王下此毒手,只是你没有想到本王如此命大,嗯?”

此时,因为这个消息响起的冲击的已经过去一些,所有的朝臣们皆多少都有些猜忌起来,不少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了堂上的刑部尚书——秋云上。

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有谁比身为父亲的秋上君更明白呢?

堂上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只是秋云上沉默着并不说话。

顺帝脸色阴晴不定,他捂住胸口,森然的目光从百里凌空扭曲的脸上和秋善宁的面容上移动到秋叶白的脸上,最后停在了秋云上的沉默的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