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瑾太看得起秀喜了,秀喜才多大,才懂多少人情世故呢,只发挥想象力猜测:“六皇子刚开蒙,一定很辛苦,您看陪读的谡元少爷最近都瘦了一圈呢,再说他是皇子,身份高贵,小姐您要多哄着六皇子,千万别跟他置气。”

钱珞瑾竟然很认同秀喜的猜测,慕从锦以前对她多好啊,好到谢梦瑶天天焦急地扯手帕看他俩嬉闹,怎么会突然对她不好了呢?一定不是她的问题,毕竟她聪明伶俐长得又好看,一定是慕从锦自己出了问题,是功课太难了还是被丽贵妃穿小鞋了?

“含翠,把我的针线都拿来。”

“小姐,今天没有女红课。”

“我知道,拿来,还有笔,得先画个图样。”

满屋子的丫鬟面面相觑,小姐这是喝错茶了么?以前小姐最讨厌针线,平时都不许针线出现在她眼前,今天竟然主动要绣花?

平时上课没好好听讲,真到要绣时只弄得乱七八糟,还扎出满手血。

“小姐!您这么拿针非扎死自己不可,这样…”

含翠的绣工还算及格,搬了矮凳在珞瑾身边坐下,帮着珞瑾理针脚。

慕从锦回了宫还一直在想钱珞瑾的事情,坐着发呆总能想起被钱珞瑾夺走初吻的画面,更可气的是对方一点都不记得,但这种事情他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心里好冷。

有一种被吃了豆腐之后又无情抛弃的感觉。

脸上时不时微妙的表情变化让原本在宫里就寡言少语的慕从锦看起来更阴郁,寝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嘚嘚瑟瑟地站着,一动不敢动。

总觉得遇见钱珞瑾之后,烦心事比以前更多了。

以前慕从锦只要眼巴巴盼着长大封王就好,要不是为了钱珞瑾,他也不用和镇国公府扯上关系,现在不仅丽贵妃认为他是被皇后安排去拉拢镇国公府的,朝堂上甚至真有想要拥护他的势力,一群猪队友,谁想当皇帝!

慕从锦生气地放下茶杯,茶杯磕在桌子上,哐当一声,吓得屋里小太监们都打了个寒战。

果然还是应该和钱珞瑾断了联系,皇子争储事关性命,再说自己和她非亲非故,既不是她哥哥也不是她爹爹,大家好聚好散,也不能说他没有老乡情义,慕从锦这样想着。

福鲤弯身进来,走近慕从锦身边,轻声禀报:“殿下,钱小姐身边的丫鬟秀喜托奴才转送东西给您。”

福鲤把东西呈上来,是个荷包,乍看之下挺粗糙,细看更粗糙,针脚之间都快有指头大了,也不懂藏线。

用惯了御用贡品的慕从锦就没见过这么丑的荷包,好奇地拿起来把玩。

福鲤搭腔道:“秀喜说是钱小姐亲手绣的。”

“这么丑,想也知道是她绣的,这是什么…”

把荷包翻到正面,慕从锦看到荷包上的图案都惊呆了,正面绣着一只扭曲变形的喜羊羊。慕从锦能推测出绣到喜羊羊的嘴巴时珞瑾被针扎了手,因为那里还留着血渍。

荷包正面是一只扭曲变形嘴角流血的喜羊羊,慕从锦整个人都不好了。

荷包里还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虽然不知道你最近为什么心情不好,我大致能猜到和宮里有关?我看过电视剧里康熙的儿子们九王夺嫡多恐怖,想了很久,要不我们诈死逃跑吧?我很会做生意,我养你,一定不会让你饿死。

慕从锦马上把纸条放入烛台里烧掉,这女人真是…到底知不知道诱拐皇子是死罪?慕从锦嘴角却露出笑容,自己都一团糟,还大言不惭要养他,真敢说。

纸条在蜡油里翻卷发黑成为灰烬,点点烛火把慕从锦的心也照得暖和。

自慕从锦敲定伴读人选后,本来二皇子和三皇子分庭抗礼的局面被打破,因为郁斛成了六皇子的伴读,朝堂上以郁宰相为首又涌出一批拥护慕从锦的官员,别说丽贵妃跳脚,连跟慕从锦肉身有血缘关系的三皇子都对慕从锦起了猜忌。

帝王之家,人情冷漠,慕从锦早有体会,只是没想到钱珞瑾如此真心待她,虽然她这份“仗义”大抵也是因为她一生顺风顺水从未体会过困苦,慕从锦心里依然受用,有一种冲动想要她永远保持住这份难得的天真,想要她永远维持现在的样子,不要变。

看来不能跟钱珞瑾恩断义绝了呢,不仅不能断,还得把她放眼皮底下,一举一动都要看牢,省得她惹出事端。因自己的缘故,镇国公府重新回到惹眼的位置,连带着钱珞瑾也可能没以前那么闲逸,这个责任,慕从锦要负起来。

“秀喜还在外面等着么?”慕从锦问道。

“在,她在东门外,没有腰牌不能入内。”

“把这些装起来,让她带给她家小姐。”慕从锦指着自己桌上的一盘子点心说。

慕从锦还没意识到他心中的规划叫做“圈养”,而他现在这种行为叫“投食”。

要说慕从锦给珞瑾打包的这包点心可不简单,有一天珞瑾心血来潮说想吃沙琪玛,问遍了府里的厨子都没听说过这东西,今天慕从锦也心血来潮,就把大致做法交代给御厨,到底还是皇家的御厨水平高,做出来的沙琪玛有模有样的。

能吃到朝思夜想的沙琪玛,钱珞瑾幸福得快要流出眼泪,还不忘跟秀喜数落:“瞧瞧人家御膳房的水平,再看看咱们府里的。”

“小姐,宫里的东西自然和咱们的不一样。”

“同样的东西,宫里做的也比咱们府上好吃?”

“肯定的,能在宫里当御厨的都是各方酒楼最有名的大厨。”

秀喜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几句吹捧给慕从锦招揽了多大的一个项目,第二天珞瑾就威逼利诱谢谡元进宫读书时捎信给慕从锦,说她想吃豆沙包。

谢谡元觉得她疯了,六皇子会管她想吃什么?谢谡元说:“帮你带话可以,六皇子要是也觉得你疯了,我可不管你。”

谢谡元万万没想到,他下课之后,慕从锦真的让他抱了一屉豆沙包回来。

“怪了,六皇子干嘛对你这么好?你也进谗言威胁他了?不能啊,你又见不到皇后娘娘。”谢谡元满脸不解。

岂止谢谡元不解,慕从锦自己都很不解,皇子送出去的东西那叫赏赐,上回心血来潮赏了钱珞瑾点沙琪玛,怎么就变成她主动点菜了?更不解的是,他还乖乖地差人去御膳房下单,慕从锦脑海里想出一个奇怪的画面,马戏团里驯兽师啪啪两鞭子,凶猛的狮子老虎就要做出服从的动作。

钱珞瑾该不会在马戏团工作过吧?慕从锦暗下决定,下次见到钱珞瑾要问问她穿越前的工作。

第30章 珞瑾的愿望

这世间果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连能“脚踢北海幼儿园”的钱珞瑾都头疼无比的暴躁郡主落在管三公子手里竟变了个人似的,有了新目标的冰心郡主不缠着慕从锦了,她开始缠着管幸书,整天缠着管幸书讲故事。

但管幸书又不是皇亲国戚,不方便天天在宫里逗留。慕从锦哪能放过甩出烫手山芋的机会,背后给冰心郡主出主意:“没时间讲,可以让他写出来,来上课时带给我,我再转交给你。”

就这样,慕从锦轻轻松松的两句话,给管三公子安排了个大活儿。

最近还有个人很糟心,那就是宫里最得宠的丽贵妃。

郁宰相是个实干家,心里起了主意马上就召集关系好的同僚一起谋划,别看六皇子年纪还小,这拱皇子立储就和培养明星一样,得早早地就开始炒作,别管作品如何,先把营销态度亮出来。

以郁宰相为首的这群新势力在丽贵妃眼里都是眼中钉,不过这些都是小钉子罢了,最大的钉子还是镇国公府。六皇子和镇国公府走得那么近,她不得不防。

“娘娘,何必伤神,六皇子能成什么气候?宫里谁不知道六皇子生性孤僻,这样的人哪能称帝?再说六皇子学语比咱们二皇子晚了整整一年,那时候宫里都传言皇后生的是个傻子呢。”宫女说着偷笑一声,想起那时的情景就乐呵,皇后那么要强的人,生的儿子却愚钝不堪,那几年皇后的苦瓜脸当真想着就解气。

“你懂什么,本宫担心不是六皇子,是镇国公府。”

“娘娘,您就是担心太过,现在的镇国公府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别说咱们威国公府的荣耀,便是寻常侯门他们又比得上?等哪天镇国公咽了气,哼,成不了气候。”

丽贵妃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拨弄香炉里的香灰,陷入深深的沉思。

她有个秘密,无人知道,连她死去的亲爹都不知道。

她,曾经死过一次。

上一世威国公府何其凄惨,只有她知道。

这帮现在沐浴在威国公府荣恩里的下人根本不能理解她想要步步为营的心情,荣恩岂是天上平白掉下来的?不都靠着她的双手一点点算计来,一步都不能错,既然上天让她重生于世,她定要改变整个威国公府的命运。

上一世她便是这么瞧不起镇国公府,上一世她做了太子妃,瞧不起当时只嫁给庶皇子的镇国公府的嫡女谢淑敏,没想到最后登基的却不是她的太子夫君,而是那位庶皇子。

上一世的她何其惨,整个威国公府都沦为都中城里的流浪狗。

这一世她力求改命,布局促使谢淑敏嫁给一个远在卫陵的商人,虽命运依然不如她所愿,那位庶皇子早早便另娶了别人为妻,她仍有回旋余地,略施手段嫁其为妾,一步步走到今天宠冠后宫的贵妃之位。

“镇国公府…”丽贵妃深吸了一口香炉中迷离的味道。

“娘娘?”宫女小声询问。

“让兄长去试探一番,不能为我所用,就…”丽贵妃说着吹了一口气,炉中最后一撮香灰被吹出香炉,落地消散。

被丽贵妃盯上的镇国公府还处在一片祥和中,谢老太君和谢夫人一起欢喜地给府里的小姐们准备乞巧的东西,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过乞巧不过吃些巧果,贵族小姐们过乞巧的花样可就繁多了,谢夫人早早就给四个丫头各准备了一套新衣服,两套新首饰,巧平还给每位小姐都编了个新鲜小花环。

今年孟三娘做东请镇国公府几位小姐一起到孟府过乞巧,谢梦华早早就先一个人去了孟府,她和孟三娘都到了要定亲的年龄,过乞巧的步骤也比其他几个孩子繁琐。

小姐们还睡着觉,丫鬟们可个个起了大早,含翠准备了一盘瓜果放在供桌上等着喜蛛结巧,胡妈妈领着秀喜把珞瑾要穿戴的衣服首饰都提前配好,只等着珞瑾醒了又是一番折腾。

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洗发,今天澡盆里的花瓣加量不加价,飘在水面上都快把珞瑾整个人埋起来了。泡在花瓣水里,半醒半睡的钱珞瑾怔怔地想,又过节了,慕从锦不会忘了送礼物吧?

有这么个厚脸皮会主动开口要礼物的人在,慕从锦怎么敢忘?果然差人送了宫里御制的巧果给镇国公府的女孩们,四个女孩人人有份,唯独谢谡元这个男孩没有,谢谡元不高兴地嘟着嘴:“祖母,我也要过乞巧。”

珞瑾塞了一块巧果在谢谡元嘴巴里:“行啊,表哥先跟我学女红吧。”

“表妹,你还别说,我指不定真比你绣的好呢。”谢谡元还嘴道。

珞瑾以一人之力已经气走两个女红师傅,这份卓越的功绩被整个镇国公府都津津乐道着。

慕从锦送的巧果很得珞瑾欢心,又是一次成功的投食。

孟府的当然没法和镇国公府相比,不过是户稍微富庶的官宦人家,足见镇国公府几个女儿教养都是好的,没人和自家相比露出嫌弃的神色,谁说武勋家粗糙,镇国公府的女儿们可比些什么脏腥世家的女儿强多了。

太医这官虽然小,得的宫里赏赐却多,孟三娘摆出一套乞巧的玩物皆是太后赏赐。

乞巧节对珞瑾来说就是一场羞辱,全是穿针引线的活动,珞瑾是真的尽了全力,结局凄惨,就连比她小的谢梦曦都能碾压她。

拔得头筹最多的还是孟三娘,她现在就是初中生吊打小学生,了解内情的谢梦华嘿嘿一笑:“孟三姐姐乞得巧最多,一定要有喜事儿了~”

孟三娘脸上绯红,嗔道:“你这丫头!”

珞瑾马上就听出味儿来,孟三娘该不会是定亲了吧?

果真如珞瑾所想,今年夏天,孟三娘刚定下了和鲁参领家的嫡子鲁公子的婚事,所以之后各府宴请就鲜少见她露面,她现在就忙着躲在家里绣嫁妆呢。

待嫁少女心中充满了期盼,对乞巧也格外上心,别人哪能抢走这份风头,不管是穿针乞巧还是投针验巧,孟三娘都得了大满贯。

女儿定了亲,孟夫人脸上也是满满的喜气,招待几位小客人更周到,珞瑾看着孟三娘明明心里欢喜却不想表露出来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替她高兴。

结婚大概是古代女人一生中的头等大事吧,除了祝福,珞瑾也帮不上别的忙。

用过晚膳后姑娘们结伴去三清观。

每年乞巧节,三清观都会依照惯例在道观里挂满巧灯,都中女子纷纷来三清观的许愿槐树挂上写了自己的愿望的红布条,诚心祷告,以求神明达成心中所想。

作为一名骄傲的党员,珞瑾当然不觉得真有神明能实现愿望,不过就当是赏灯也挺好的。三清观不愧是吃皇粮的,布置起来也格外大手笔,一溜五颜六色的巧灯挂在各处,天黑点亮后,到处都是流光溢彩。

后院正中的槐树已长成参天大树,树枝上缠着道符,已有先来的人在上面挂了不少红布条。

东流亲手将相应数量的红布交给几位小姐,给珞瑾布条时,小声说了一句:“二十两。”

珞瑾都要炸毛了,别人都免费的东西到她手里也要钱是吧!一个出家人,搜刮那么多钱干嘛!难道你还能娶老婆吗?

“孟三姐姐,你写了什么愿望?”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三妹妹写的什么?”

“她啊,还不就是明年多买点毛笔什么的。”

这次三清观服务很到位,槐树下专门有两个道士帮各位女眷将写好的红布条挂到树上去。将布条都交给道士,几位小姐又寻思起新行程。

“咱们去庙堂里喝茶吧?”

“也好,珞瑾妹妹还没尝过这里的清福茶吧?”

“孟三姐姐你只管走吧,什么茶给她都是白搭,她只要有茶点就够了。”

“二姐姐你又黑我!”

“黑你?什么意思?卫陵方言?”

“额…对…方言…”

东流一直在槐树下呆到黑夜夙尽,曲终人散,送走了最后一位女客,道士们开始一个个摘下观里悬挂的巧灯。

东流依然站在树下,抬头便是满树悬挂的红布,被风吹得一动一动,离他不远,挂在树梢末端的布条就是珞瑾那一条,东流心里一直暗暗留意,因为好奇一个连道士都贿赂的人会写下什么愿望。

东流走过去,轻手轻脚将红布条取下,却见上面写着:好想穿越到女尊。

东流伸手招来一个道士,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镇国公府的钱小姐脑子有些问题?”

那道士摇头:“倒是听说那位钱小姐聪慧平和,连安广侯夫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东流又默默把布条挂了回去,传言皆不可信,那位钱小姐的脑子一定有些毛病。

第31章 二爷之死

谢二爷的病愈演愈烈,已经连着三日下不了床,珞瑾每日都去小竹轩,一坐就是小半日。

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枯萎,像是心里多了一份准备似的,反而没那么心如刀绞的疼痛,只是不断的下沉,下沉,沉到连脑子都是麻木的。

丫鬟们在外间,时不时就有人抹眼泪,以往珞瑾来了,谢二爷总要领着她写上一两篇字,如今谢二爷连那份精力也没有,珞瑾坐在谢二爷对面,小脑袋趴在桌子上,呆呆地望着谢二爷,面无表情。

谁都知道珞瑾和谢二爷最亲近,连丫鬟都觉得不忍:“二爷要是…表小姐该多伤心。”

“表小姐还不懂这些呢,哎,要是等她再大一大…”

“二爷前阵子还说等表小姐大了要给表小姐攒嫁妆,二爷…呜呜呜”

外间几个丫鬟低声抽泣,强忍着怕屋里人听见。

珞瑾哪里是不懂呢,她只是,太懂了。

转眼间又是深秋,落叶簌簌碎了一地,珞瑾想起自己刚穿越来时也是这样一个秋天,那时她总是猜想她这一生会活成怎样的颜色,也许女承父业当个商场女霸王,也许包养个县城第一美男享享清福,再也许走了狗屎运当个诰命夫人之类的,她想的从来都是自己的事情。

她又怎么想得到,她不过是穿越来的孤单灵魂,生命里却还会有别人的位置。

“二舅舅,”珞瑾抓着谢二爷的手放到自己头顶,就像他平时总会做的样子:“我还有好多字不会写,你什么时候教我?”

谢二爷看珞瑾的眼神有些乏力,被珞瑾放在头上的手无力地摸摸珞瑾的头发:“是啊,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教你…都中那么大,也怕你,被人欺负…”

谢二爷倦怠地说出的话,让钱珞瑾顿时眼泪婆娑,她本就是感性的人,最受不了温柔的关心,直如一把把利刃□□她心里,想那时她还信誓旦旦地立誓要替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还谢二爷一份天伦之乐。

“二舅舅,珞瑾来这里是让你开心的事情么?”

“开心,这段时间是我一生最开心的日子。”

只这一句话,似乎什么都值得了,故意卖蠢也好,变着法儿地卖乖也好,都值得。

深觉自己怕是挺不过这一关,谢二爷拖着疲惫的身体,着手布置自己的后事。

谢二爷虽因身体原因早已退出朝堂,却一直是谢老太爷的军师,在为官之道上,谢二爷反而比他这位骑马打仗几十年的老爹强得多。

最近威国公府的两位老爷都曾来找谢老太爷,言语中多有试探的意味,尤其是窦二爷,他身居要职,龙恩傍身,人也傲慢,竟有些逼着镇国公府在皇子里选边站的意思。

能让这两位老爷都出来游说,肯定是丽贵妃授意。确实,二皇子是现在最热门的立储人选,最得圣心,太后也青眼有加,背后又有威国公府的庞大势力,如果再加上镇国公府,几乎就是稳赢的局面。

投资二皇子是个保本的优质基金,镇国公府的门客们无不是劝谢老太爷买下这股基金的,谢二爷连夜强撑精神和谢老太爷谈了很久,其中便有一条被他反复提及:镇国公府要远离储位之争,更不能站在二皇子那边。

谢老太爷也有苦处,如果只他一个人,说上天去他也不想卷进皇子之间的斗争,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再多荣华富贵,当年先帝在世时他也享受过,但他的儿子和孙子要怎么办?此时拒绝了丽贵妃,他日如果二皇子登基,镇国公府绝没有好日过。

“便是我们帮了二皇子也没有好日子过,咳咳咳,不如把后路铺到别人身上。”

“你是说…扶持六皇子?”

“咳咳,别看郁宰相折腾得热闹,怕是六皇子自己都没有这个心思。”

“六皇子才多大,他还不…”

“父亲,别小瞧了六皇子,谡元是他伴读,珞瑾与他投缘,若他将来顾念这点情义,镇国公府也就不愁了。”

“唉,但愿如你所说,但愿我的几个孙儿都是有福的孩子。”

“呵,你的儿孙必然都是有福的,只看大哥便知,这辈子他可曾愁过什么?”

“你大哥当然最有福,可惜你…”谢老太爷不忍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