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家的梨,正好今早新摘下来的。要不是那年闹饥荒,王爷出银子帮我们果农解决苦难,否则我们一家老小早就归西了,哪还有命种梨啊。”

“还有郡主经常施粥,还带着我们骑过马呢!也不嫌弃我们是乡下姑娘,教会我们许多招式,打跑流氓坏蛋!”

“这是我家……”

四周响起激动的感谢声,这些老乡们有大半夜就从乡下赶过来的,甚至还有提前好几天赶着牛车过来的,只为了给他们一家送行。

此时百姓们纷纷拿出手提的篮子或者盆,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大多都是吃食。

哪怕有些瞧起来有些寒酸,可是对比他们身上还打着补丁的衣裳,就觉得手里那一小篮子鸡蛋,犹如千金,重要的是这份情谊。

一家三口正好坐在同一辆车上,此刻听着外面的动静,神色都有些难过和不舍。

萧瑾瑜终于还是忍不住,撩起了车帘,冲他们挥挥手。

结果那些百姓们更加热闹了,还有个壮汉仗着自己手长,将手里的那篮子新摘下的小青菜递到窗口,想要她收下。

萧瑾瑜摆了摆手,看着那些面带焦急和疲惫的百姓,耳朵里传来一道道或祝福或挽留的话语,她的心情就更加激动了。

眼眶都有些发潮,她不敢再看,生怕一眨眼就落泪,若是让这么多人瞧见,得多丢脸啊。

因为有侍卫们拦着,百姓们硬塞的东西也没塞成功,萧瑾瑜靠在白雯的怀里,有些无精打采的。

她放下帘幕之后,把脑子放空了,那股泪意倒是被逼了回去。

“爹,你怎么了?”

等出了那条主干道,挤得人就少了,马车的速度也逐渐加快,结果就听见擤鼻涕的声音。

萧瑾瑜一抬头,就发现萧荣低着头,正用手帕擦着鼻子,而且看他头也不敢抬的模样,估计是正伤心呢。

她这么一问,她立刻胡乱地抹了两把脸,还将用手扇了扇风道:“哎哟,风太大迷了眼。”

萧瑾瑜挑了挑眉头,得,她没哭,她爹先哭上了。

“你坐到边上去,看窗外,别转过头来。”白雯见了,立刻给萧瑾瑜下了命令,她倒是坐到了萧荣的旁边。

她中途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就见她爹靠在她娘的肩膀上,正抽抽着呢。

萧荣那么高的个子,为了靠在白雯肩上,姿势极其别扭,看起来就不舒服,可是他还不放弃,谁也没辙。

“不许看!”萧荣瞪了她一眼,萧瑾瑜立刻转过头去,撇了撇嘴。

不就显摆你们是恩爱夫妻嘛,等她成亲后,也一定拉着自己的夫君好好秀一把。

等等,她夫君是齐衡啊,秀个屁!打死他!

“都怪齐衡那混账,偏要我们瑾瑜嫁给他,他倒是入赘啊。不仅不入赘还要我们一家子也搬去望京,这下好了,连累我们一家三口都成了抛弃燕北之地的坏人了。我舍不得啊……”

萧荣觉得靠在白雯的肩头,似乎不够舒坦,最后直接抬起手把她抱在怀里了。

夫妻俩真是如胶似漆,萧瑾瑜完全待不下去,等出了燕北的地界,她立刻换了一辆马车,才不在他们面前碍眼呢。

曾跃和陆少亭一辆马车,两人在车上一路上都探讨吃的,还说等待会儿休息的时候,找个干净的地方烤蝎子吃。

是的,陆少亭那些宝贝都带出来了,全都装在车上,看守那辆车的侍卫,耳聪目明,每次除了马车的走动声之外,就还有那些五毒之物在爬动的声响,让他心里发毛。

至于卓然,萧瑾瑜根本没敢打扰他,他把燕北王府他所有的书籍都搬出来带走,装了十几辆车运往望京,也多亏之前燕北王府的仓库够大,否则还真不够他收这么多藏书。

而且他从决定离开燕北开始,就一直神神叨叨的,每天在纸上写着什么,似乎有什么丰功伟绩等着他去建立。

当然他也落得清静,自那日遇到的面嫩医者,手腕上露出的那一块红胎记,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在他的脑海里深深的印下了,每次只要闭上眼,就想起那块胎记,哪怕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依然在梦里纠缠他。

这么多年,他报仇的心都死了,就是因为一家老小,无一活口,只剩下他一个废人,仇人过得还如日中天,没有丝毫机会,所以才彻底放弃了。

不问任何望京世事,只愿意躲在王府里面苟且偷生,如今他儿子还活着,宛如久旱遇甘霖一般,让他重燃复仇的希望。

马车一路行驶,路线都是规划好的,而且他们并不是太着急,反而慢慢悠悠,每次都是住最好的店。

并且客栈里面的一应东西都准备的特别充分,而且饭菜还特别符合萧瑾瑜的口味,甚至路过一处,就有人送上当地的小玩意儿。

“我们这儿的人爱吃甜的,饭菜也如此,不过姑娘放心,你们一行人的饭菜已经提前请来燕北的厨子做的。这是我们本地做的奶糖,还有一些果子。您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客栈老板娘亲自过来给萧瑾瑜请安,并且大致介绍了一下客栈,还带来了这里的土特产。

萧瑾瑜在饭菜方面口味比较重,但是却极爱吃甜食,见那些奶糖和果子一个个圆溜溜的,似乎都在冲她招手,顿时就有些馋了。

一旁的小丫鬟先拿起一个试吃,确认没什么问题,才端到萧瑾瑜面前来。

她捏了一个奶糖进嘴,舌尖上立刻就泛着几分甜,让她赶路的疲惫都去了些,不由得踢了踢脚尖,像个孩子一样。

“我们这儿还有双面绣,这是小女子自己绣的,您可以瞧瞧。若是有喜欢的,小女子待会儿带上来几匹布,给您挑。今儿晚上饭食里还有一道糖藕,您一定尝尝,小女娃都爱吃。只不过晚上不能吃太多,里头夹了糯米,容易积食……”

这客栈的老板娘嘴皮子极其利索,事无巨细的一一叮嘱,完全是贴心备至。

“如意,给赏。”萧瑾瑜被伺候的舒服了,立刻挥挥手,如意便找了银子往老板娘手里头塞。

老板娘连连摆手:“小女子已经得了赏,不好再要双份了,客官歇息的这两日吃好喝好,便是对小女子最大的赏赐。”

最后还是如意硬塞过去,她才接了。

因为客栈住的太舒坦,他们的车队还多停留了一日才离开。

结果接下来每次留宿的客栈,都是如此热情妥帖。

甚至每次都有当地的小吃和特产送上来,萧瑾瑜根本不用出门,就好似已经把这儿逛过一圈一般。

要么是老板娘亲自来说,没有老板娘的,就是老板的女儿上门陪她叙话,还有读过两年书的小姑娘,给她像说戏文似的说了当地几件出名的事情。

原本疲惫而无趣的旅途,竟然因为每一次停留时的小惊喜,而变得异常生动风趣,甚至她都希望从燕北到望京的路途再长一点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多住几家客栈,多听一听这些有趣的故事。

“这位姑娘不用给赏银的,小女子已经收过了。”

又是这句话,萧瑾瑜对那位提前给赏银的人异常好奇,究竟是谁能提前预知他们歇脚的客栈,还把每一处都打理的十分妥帖。

并且每一位来萧瑾瑜面前说话解闷的人,都是聪明人,哪怕猜到萧瑾瑜的身份肯定极其贵重,却也丝毫不畏缩,只是一开始有些不习惯,后面放开了就都非常讨人喜欢。

“之前给你赏银的是谁?”

“小女子不能说,那位客官说好了,会亲自告诉你的。若是我们这些人说了,那他就白费了心思,还要惹您不高兴呢!”小丫头冲她咧嘴一笑,便行了一礼离开了。

徒留撅着嘴的萧瑾瑜,这一路上,每个人都是这么回她的。

一开始她还觉得好玩儿,证明这个人十分有情趣,像是在跟她玩儿捉迷藏一样。

可是后来她猜了一圈,既不是她爹娘,也不是王府的任何人,甚至这种老板娘亲自上门陪聊的体验,只有萧瑾瑜一人。

当然其他房间也都有地方特色送上,萧荣稍微打听了一下,不知道得了什么答案,也就不再过问。

哪怕萧瑾瑜问他,他还一脸的不高兴,根本不爱搭理她。

等这会儿离望京越来越近,她还是没得到那个人的确切名字,再加上萧荣的反应,她这心底就有些毛毛的了。

“不会吧?谁能对我这么好,这整个车队最应该巴结的是我爹啊,主要巴结我也没用啊。这冲着我来的,除了那个——”

她终究没说出名字,只是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我在望京有关系,只有他一个人啊。剩下的谁会记得我是谁啊?”

“不会真是他吧?”萧瑾瑜嘀嘀咕咕的,边说边满脸忧愁,而且都快怀疑人生了。

屋子里留下来伺候的几个丫鬟,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郡主猜的那个人,大家心底都有数,并且伴随着离望京越近,这名字就越发的呼之欲出。

能如此有耐心和手段哄郡主开心的,除了那位齐公子,还真没第二个了。

而且每次齐公子一出手,就能成功地挠到郡主的痒处,就看郡主这几日吃得都多了,心情也好,连之前瘦下去的肉都长回来了,足以见得这几回的客栈之行有多么令她满意。

“之前不是说他重伤都快死的呢,要赶紧回京治伤。我瞧着他这一路还挺有闲心思哄小姑娘开心的嘛,根本就不像有重伤的样子,肯定又是骗我!”她边吃着酒酿圆子,边气呼呼地拍着桌面。

“咳咳——”结果由于她边说话边吃东西,一下子呛住了,外加这酒酿圆子刚出锅就盛了一碗端过来,还有些烫嘴,把她咳得差点吐出去,又立刻咽下去。

不能浪费粮食,特别是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安心地吃吃喝喝,直到进入望京的地界,他们在京郊的一处客栈又住了一晚上。

这家客栈很宽敞也很奢华,光从外面看,还以为进了哪家大老爷的宅院,布置的极其有高门大户自家的意思。

萧瑾瑜刚进去,就迎面走上来两个十三四岁的丫鬟,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分明就是双胞胎。

“奴婢春华,奴婢秋实。见过王爷、王妃、郡主。”

这两人声音脆生生的,说的就是官话,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家风范,分明是被调-教好的。

两个丫鬟引他们入座,桌上早已摆满了饭菜,卓然他们也同桌,碗筷数量刚好,显然又是有人提前布置好的。

“这是烤鸭,我们望京的烤鸭特别有名,皮酥肉嫩,配上特地调制的酱,用小饼卷上葱和黄瓜,简直是一绝。”

春华在旁边负责介绍,秋实则动作利落地卷了好几个小饼递给萧瑾瑜,显然这俩丫头主要是为了伺候她,其余人都是顺带着沾光。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萧荣在旁边看得分明,冷哼了一声,气呼呼的自己卷了一个恶狠狠地咬下去。

咋,他没人搭理呗,没人讨好呗,真不是东西!

白雯看他为了这点小事儿就气上了,也知道他是闹着玩,不由得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亲自给他卷了一个,喂到他嘴边才见他的脸色缓和下来。

“王爷,这道板栗烧鸡是专门让大厨给您做的,板栗软糯,里面带着鸡汤的鲜美,也是一绝。”春华立刻又指了一道菜,显然表示并没有厚此薄彼。

萧瑾瑜原本是无辣不欢的,望京这边的特色菜并没有太多辣的口味儿,但她依然吃得十分满足。

这些菜十分地道,外加鲜美又可口,她吃完之后,还觉得回味无穷。

吃饱喝足之后,她就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不想动弹,秋实端了一杯茶来给她漱口,那毕恭毕敬的架势,每一个动作都掐到好处,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还有些赏心悦目。

哪怕萧瑾瑜因为接近姓齐的地盘,而感到心情暴躁,但是此刻也挑不出错来。

这俩丫头的确也没有错处可挑,相反还处处和她心意,若是无主的人,她都想买回来伺候自己了。

虽说如意她们几个都用惯了,也坚决不差,可是如意她们年纪也大了,跟不了几年就要嫁人,来望京之前,白雯就在给她挑小丫头,是她没耐心才一拖再拖。

这一顿饭吃的,如意就没能上手,一直在旁边站着,全程都是由春华姐妹俩代劳的。

她默默围观了全程,也不得不佩服这两人,明明是头一回伺候萧瑾瑜,却丝毫没有什么错处,甚至像是伺候了她很久一般,连郡主的一些小习惯都了若指掌,不用猜这又是那位齐公子的杰作。

再看郡主,如今吃饱喝足了,半眯着眼睛品茶,分明是心情极好。

此刻也是她最好说话的时候,若是齐公子现在出现,估摸着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显然这也正是齐衡先前打得算盘,他对人心的把控,已然到了完全可怕的地步,每一步都算计到了。

被这样一个人盯着,也难怪郡主最后会被他骗得定了亲。

春华姐妹俩对视了一眼,悄悄地给站在角落里的跑堂打了个眼色,那个跑堂的立刻从后门钻出去了,显然是去传递消息了。

这边春华又让人端了几道果子上来,还有冰糖葫芦。

“说起来糖葫芦也是我们这儿的特产,郡主不妨尝两个,正好山楂助消化。只不过晚上不能多吃,太酸容易生蛀牙。”

萧瑾瑜立刻拿起咬了一个,外面的糖衣又甜又脆,配上去了籽的山楂,简直酸甜到她的心里。

“哎,几位客官,我们店关门不接客了,还请您几位去对面的客栈住店吧。”外头传来店小二的声音。

“放肆,这是徐国公府的马车,我们姑娘瞧中了你家的店,是你们的福气,还推三阻四做什么!”

外面传来争吵声,春华姐妹俩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最好的时机,主子没来,倒把惹事儿的等来了。

她俩再一瞧萧瑾瑜微微皱起的眉头,不由得紧张起来,真怕好容易哄好的郡主,又变得不高兴了,那今晚这一切也就白布置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日更哈,这个月日六千,定在每天的凌晨零点十分,暂定。

因为我没存稿,随时可能往后推,尽量守时~

☆、027 赔罪开始

“真不成, 今日我们店不接待外客。”店小二有些招架不住了, 掌柜的立刻跑出去拦住了。

“怎么不成?哟,这不是正招待了呢。怎么他们能进去, 我们就不能了?这几位眼生的很,你们是不是欺负我们姑娘?还是说你们瞧不起我们徐国公府?”

这个说话的丫鬟一看就是个厉害的,看她衣着打扮也该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 可能常陪着姑娘家出来,所以见过不少场面, 说话一点儿都不怵。

并且在打量萧瑾瑜他们这一桌的时候,还快速的辨认出并不是望京什么大人物。

“这位姐姐什么话说的,徐姑娘冲着我们客栈来, 必定知道这客栈是谁开的。”春华立刻走出去,站到了掌柜的前面。

她这分明是去跟人理论的,但是语气却慢条斯理的, 一点都不像是去吵架的模样, 还是以和为贵。

“掌柜的没骗您,这客栈今日真的不招待外客, 里面坐的是我们自家人,还请这位姐姐去跟徐姑娘说一声, 莫要自作主张在这里大吵大闹, 叫别人瞧了笑话。”她这后面几句说得就有些不客气了。

对面的大丫鬟脸色一白, 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是瞧了瞧桌旁坐的那些人,气质上瞧起来也不像是外地穷亲戚, 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毕竟只是丫鬟,最多狐假虎威一下,再冒犯下去可就不是那么好收场的了,因此立刻跑回去跟马车里的人禀报。

实际上这丫鬟的声音喊得那么高,方才那番对话,马车里的人应该听得清清楚楚才是,依旧不吭声。

要么是无声的鼓励丫鬟继续找茬,要么就是让丫鬟表现丑恶的嘴脸,之后车内人再表现得落落大方,这么一对比,兴许还能给人留下更好的印象。

萧瑾瑜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这望京人还真的心眼多。

过了几瞬,就换了另一个丫鬟上前,这丫鬟倒是很知礼,先是给春华和掌柜的行了一礼道歉,才道:“方才小妹失礼了,姑娘特地让奴婢给几位道歉,打扰了贵客们用膳的雅兴。我们姑娘听闻悦来客栈烧得一手好菜,慕名已久,让小厮们来买过,没想到前几回都不得巧。这次为了显示诚意,亲自过来,放那丫头也是心疼我们姑娘又要白跑一趟了,才失了分寸。”

她边说边拍拍手,立刻有人送上两个长盒子:“恰好我们姑娘车上带了两支人参,就送给贵客压惊,希望诸位在望京玩儿得痛快,不要败了兴。”

瞧这丫鬟一出手,那是里子面子都给足了,若是一般人说不定就这么揭过了,还要感叹一句徐国公府不愧是百年世家,府内教养出来的姑娘简直出类拔萃。

可惜他们碰上的是萧瑾瑜,她就不是愿意吃亏的主儿。

无论这马车内的徐姑娘究竟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反正她让萧瑾瑜心里就不舒坦了,就不会让她好过。

“不愧是徐国公府出来的丫头,有礼有节。”萧瑾瑜扬高了声音开口。

春华见她出声,立刻让开,让门外的徐家人能瞧见萧瑾瑜的尊荣。

那丫鬟半低着头,快速打量了一下萧瑾瑜,只觉得这姑娘长得好生精致!

说实话大家贵族精心教养出来的姑娘,都不会长得差,就算不美,那也绝对是出类拔萃。

可是眼前这位眼生的姑娘,是极美,美到冲击人的地步,不用细细瞧,这围观者就会生出自惭形秽的想法。

“奴婢谢姑娘夸奖。”她立刻低头,再不敢看,只是心底着急,暗自猜着这姑娘究竟是谁,恐怕自己小姐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丫鬟的确是好丫鬟,只不过你们姑娘未免也不会用人了些。为何一开始不派你出来问话,反而派了个又蠢又没规矩的,这是冲着要故意得罪我们的来吧?爹,我们果然是许久没回京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窜到你面前来撒野了,赶明儿您可得到圣人面前求一求,免得这位徐国公府的放过我们了,明儿又遇上其他国公府的谁了,那可是您得罪不起的啊。”

萧瑾瑜冷笑一声,她的话还没说完呢,着什么急啊。

一听她说这番夹枪带棒的话说出来,对面徐国公府的人都愣了,皇亲国戚之下就是国公府最厉害了,他们有多少年没被人明面这么折辱过了,顿时一个个面色难看,似乎随时会冲过来一样。

“敢问这位姑娘姓甚名谁,为何要以如此大的恶意诬陷我?”终于马车里的人开了口,语气之间已然带了几分恼意。

“我不与躲在马车里的人互通姓名,况且要问别人究竟是谁时,最起码先报上自己的名号。我以为这是几岁小孩子都懂的道理。”萧瑾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不给她面子。

她现在吃得饱,有的是精力跟这人斗嘴,不过只怕这姑娘面皮薄,不要被她说哭了才是。

“你,齐侯府怎么会有你这种亲戚,真是好生没有教养。我们走!”

那姑娘显然是说不过她,气急败坏地丢下这句话,就让车夫驾车准备走。

萧瑾瑜一听这话,脸色当场就垮了下来。

果然这客栈是齐侯府开的,那伺候她用膳的春华秋实,包括之前路上那几家客栈,被人打点好的老板娘们,显然都是出自齐衡之手。

再者这女人竟然敢骂她,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还不等她开口,外面就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站住,徐姑娘这是往哪儿走啊?”

萧瑾瑜一听这声音,顿时像是被针扎到一般,屁股也舍得离开凳子了,直接快跑到门口,就见齐衡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他穿着飞鱼服,更加显得英气勃勃,身后还跟着一群锦衣卫,完全气势汹汹,帅气逼人。

“齐公子,你这亲戚也未免太不知礼了些,我们姑娘明明好声好气的说话,她竟然——”

这种告状的事情,都不需要徐姑娘亲自开口,自有她身边跟车的丫鬟开口。

只不过这丫鬟还没说完,就已经忽然惨叫出声。

“主子说话,哪里有下人插嘴的份儿。徐姑娘,你这丫鬟太不懂规矩了,直接开口顶撞我,我替你教教她。你如果介意的话,可以让徐国公明日上朝参奏。”

男人的声音显得有些冷,他把玩着手里的马鞭,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鞭身,像是在夸奖它刚才抽得好一般。

那丫鬟被他直接一鞭子抽倒在地,虽然手捂着嘴巴,但是血还是顺着指缝慢慢留下来,将身上青色的裙衫都染得一塌糊涂。

萧瑾瑜歪在门框上瞧热闹,看着跟没骨头似的,徐国公府的人自然是无人在意她,倒是齐衡逞完威风,一偏头就瞧见了她。

立刻冲她眨了眨眼,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一如之前勾-引她时,将自己的好容貌发挥到最极致的地方。

萧瑾瑜下意识地想要回以一笑,瞬间警醒过来,呸,这混蛋!

她立刻冲他翻了个白眼,更加提高了警觉,明明他没用什么奇奇怪怪的香料啊,自己怎么就开始自动反应了,果然还是那朝夕相处的一个多月,自己被洗脑了。

齐衡忍住嗓子里的笑意,轻咳了一声,他怕控制不住笑出声来,反而更加惹恼她。

明知被骗后的再次相遇,他带了这么多人来,准备得那么充分,还把挑了最聪明的两个丫鬟提前讨好,以及打点一路客栈大献殷勤,都是希望她能消消火。

人多力量大,这些属下都是给他壮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