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家做了一锅中国式的土豆烧肉,外加清炒豆子,烧个蔬菜汤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洗菜,切菜,炒菜,苏夏在厨房挥汗如雨。

中式菜肴炒得厨房到处都是浓烟,但香味穿过篱笆,最后连牛背都坐不住了:“中国菜这么香?”

乔越低咳一声,手指敲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那都是他家的。

最后出乎意料地受欢迎,连带着楼上的左微都被吸引下来。

厨房好久没有变过口味,所有人都忍不住多吃了点。

苏夏捧着碗凑过去给乔越说了句什么,男人微笑低头,赞许地摸了摸她的头顶:“真乖。”

左微喂喂叫:“说什么呢?”

苏夏只得摊牌:“我用了些豆子,尝试发豆芽。”

她说着说着,忽然来了劲儿:“其实还可以想办法弄个磨,可以磨豆子做豆浆,还可以做豆腐!”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众人很惊讶。

墨瑞克拨弄碗里的豆子:“豆腐和豆浆还有豆芽,都是它弄出来的?我以为是四种不同的东西!”

苏夏:“…”

总算缓和了下沉闷的气氛。

一顿饭结束,她莫名其妙地当上了伙食团团长。

列夫偷偷凑过来:“苏,下次能不能给我们煎牛排?”

“鱼也可以,尼罗河里的鱼味道很棒。”

你一句我一句,苏夏头昏脑涨只知道。

“喂。”乔越把她拉到身边,拒绝:“偶尔一顿可以,顿顿都是她?不行。”

苏夏揉着发酸的肩膀,把头抵在乔越手臂上,笑弯了眼睛。

当晚,医队的人直接坐进储藏室,原本只是乔越提议,没想到该来的基本都来了。

只是报着试一试的心态,却并没想到能这么快会把人抓住。

可偏偏运气好。

差不多天刚黑透,一道小小的身影从棚子下摆钻了进来。列夫一把拎起他:“嘿!”

电筒照过去,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

竟然是个八岁多的小男孩。微黑的皮肤,嘴唇厚实,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恐惧,更多的是倔强。

“是你?”乔越有些印象。

“谁?”

“你的肠胃炎好了?”

小男孩一开始挣扎得很猛,看见乔越忽然有些心虚。

“上周急性肠炎患者,”乔越蹲下。身子,和小男孩平静对视:“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孩忽然又开始动,重重一口咬在列夫手上。趁着对方吃痛的档口躬身就想跑。

乔越飞快踩着棚底,他没洞钻了。

列夫逮着他的手,小男孩不住挣扎,口中骂骂咧咧:“放开我,你这个大傻x!”

人熊气得发笑:“你为什么来偷药?”

“不要你管!”

“信不信我把你绑在门口,让大家看看谁哪个小家伙在偷东西?!”

小男孩扯着嗓子开始哭,列夫一把捂着他的嘴。他双腿乱踢:“唔唔唔!”

乔越握着他的脚:“说吧,你家里谁病了?”

男孩忽然停止了踢踹,黑葡萄似的眼睛盯向他,像是在说:“你怎么知道?”

“在那,就是那。”

小扎罗在副驾驶位上喊,列夫蜷在后面无奈:“我觉得我们应该跻入世界慈善大使行列。”

村路一个颠簸,他头就撞上车顶,疼得呲牙咧嘴。

乔越把车拐进去刚停下,副驾驶门已经大大打开,人早一溜烟跑了出去。

“快!”

列夫人胖,几下就落在后面,手电筒扫着远去的乔越和小扎罗,整个人都不好了:“等等我!”

没人等他。

扎罗的姐姐忽然生病,而她的婚礼又在两天之后。

如果男方知道她身体不好在找医生,很有可能选择退婚,所以小扎罗不得不半夜跑医队来偷药。

乔越大致了解了前沿后果,电筒刚照到一间破旧的房子,扎罗就停在那里:“就在这里。”

门帘一掀开,乔越就闻到一股糜。烂的味道。

电筒光下,一个脸色蜡黄的小姑娘躺在床上,嘴唇苍白干裂。

气味是从她身上散发的。

第37章 他在这里

苏夏坐在门口边,紧盯高温下的土道路。

燥热的空气像透明海藻,在黄沙路上舞动跳跃,强光刺得人眼睛难受。

乔越一夜未归,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他似乎忙了一晚上,电话过去带着浓浓的疲惫音。

他说早上回,苏夏特意留了早饭。可现在太阳升高,再不回来食物就变质了。

头上一凉,左微冲她身上洒水。

连水滴都是温热的。

“望夫石?”法国人对中国的传统文化有浓厚的兴趣,左微说起四大名著等传统典故头头是道:“不用担心,人熊在呢。”

话音刚落,一记烟尘涌来,带着灰的吉普车起伏晃动着靠近。

苏夏飞快从凳子上蹦下,往院子里跑去。

“嘁。”

左微目光锁定院子里的人和车,蹲在阳台上吞云吐雾。

乔越他们回到医疗点,已经是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两人一身风尘,都有些疲惫。

苏夏忙把饭菜端出来,乔越拿起叉子又放下,眉心蹙起:“mok还没让人来做饭?”

“他…”苏夏有些为难。

“怎么?”

“他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要走?”列夫愣住,继而脸色沉到极点。

“恩,说等桥通了就走。这几天已经没下雨,估摸着快了。”

人熊没再说话。

乔越闷头吃饭,苏夏忍不住问他:“昨晚究竟怎么回事啊?”

“扎罗的姐姐被毒蜘蛛咬伤,还好发现得早。”

乔越他们赶去的时候,她已经被毒素刺激的神经麻痹,伴随周遭血管炎和局部性肌肉组织坏死。

“那现在呢?”苏夏挺担心的。

这里的蚊虫和蛇都挺厉害,纵使做了很多心理准备,可万万没想到还有毒蜘蛛这一说。

“已经没事。”乔越放下碗,声音有些疲惫,抹了把脸拉她:“我去你屋里,检查下有没有这玩意。”

想起昨晚的病例,列夫也挺重视的:“防虫很重要,我下午把医疗棚里的卫生都清理一下,尤其是不见光的死角。该补的驱虫药都补上,六眼沙蛛这种高危物种一定得防。”

“六眼沙蛛?”

乔越拉着她往楼上走:“一种毒性很烈的蜘蛛,我也是昨晚才知道。”

苏夏跟着上楼,六眼沙蛛?从没听过啊。她究竟还是忍不住:“比黑寡妇还毒?”

“黑寡妇攻击人的案例不少,但六眼沙蛛却难得有。”乔越走进苏夏的卧室,明明是同样的格局,女人的房间和男人的一看就有差别。

整齐中透着温馨,她甚至还找了一堆用过的输液瓶,洗干净后插上不知名的各色花朵摆在窗台边上,生机勃勃、朝气十足。

他把周围都清理一圈,连柜子都抬起来看:“这种蜘蛛一般呆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不怎么有攻击性。”

苏夏好奇心被吊了十成十:“那万一被攻击会怎样?”

男人睨了她一眼:“我劝你不要上网查。”

她那点小心思,在乔越面前仿佛就是透明的,苏夏冲他嘿嘿笑:“好啊。”

乔越下午回去补瞌睡,估计是最近太累了,一睡连晚饭都没来吃。

墨瑞克一群把宿舍和棚子仔细清理一番,最后挨边挨角落地喷上驱虫药,以求心安。

这些举动让苏夏好奇得要死,六眼沙蛛肯定是毒到一定的境界,否则又怎么这么费尽周折地去防范。

当晚苏夏忍不住爬上楼顶,盈盈的电脑屏幕上印着一只跟黄土差不多混为一谈的蜘蛛。

下面附着一段话:“…被发现于非洲和南亚地区,与隐居褐蛛是堂亲关系,但是它的毒性强度是隐居褐蛛的许多倍。没有抗毒血清能够治愈它的咬伤,除了局部骨疽之外,它也能导致弥散性血管内凝血,这就会导致凝块贯穿皮肤以及七窍流血和皮肤流血,而且能导致死亡…等等,骨疽是什么…凝块贯穿皮肤是什么?”

她手贱地点开。

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夏跟炸了毛的猫一样飞快按着右上角的叉,生怕自己晚了一步。

静谧的夜空下,仿佛空气中都带着那些图片,整个人成了惊弓之鸟。

滴答。

msn声响,苏夏吓了一跳,差点从楼上蹦了下来。

自作孽哦。

是陆励言。

空荡荡的一片大白板面,就只写着几句话:“穆树伟已经回国,现在只有你在坚守,任重道远啊苏记者。”

穆树伟回国了?

他不是在埃塞呆得好好的吗?

苏夏瞄了眼时间,这会晚上20点,国内已经凌晨3点多了,夜猫子还没睡。

“为什么?”

她这句话送了几次都不成功,隔了好久齐刷刷全部出去了。

于是在陆励言的那句话下面,跟了差不多十几条“为什么?”。

陆励言:“…别激动。”

苏夏尴尬:“我没激动!”

又发了几次,然后齐刷刷五条飞出。

这下好,看着真激动。

陆励言:“不堪条件艰苦。”

苏夏愣了愣。

条件艰苦?

她这会穿着大背心,头发全部扎在头顶,汗流浃背毫无形象地蜷在电脑前,浑身散发着驱蚊水的气味。

陆励言:“你现在情况怎样?”

苏夏:“挺好的。”

陆励言:“…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一连两个“那就”,苏夏隐隐觉得有些微妙。

她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了一大通,觉得不妥又一个个挨着删掉。最终在上面留了一行正准备往外发,忽然听见身后阴测测的一声。

“谁?”

“?!”

苏夏一下子就弹起来了,捂着胸口惊魂未定:“你走路不带声吗?吓死我了!”

乔医生的脸在屏幕下透着荧光。

苏夏忙侧身去挡:“不好好休息,上来做什么?”

男人就这么坐在简易的电脑桌边,嘴皮一掀:“怎么?打扰你了?”

打扰你…个…球球哦。

“没有,只是吓到我了。”

乔越抿嘴没说话,单手撑在下巴上,难得轻松的闲适。

平原辽阔,一片漆黑,除了这里,目所能及的地方没有半点灯光。在最原始的夜幕下,星空变得格外的亮。

银河璀璨,真的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河流,亘古至今,流向遥远的远方。

苏夏挨着他坐,学着乔越的样子手撑下巴看星空。

她能一眼看出北斗七星,周边无数散落的星辰,不知哪些组成女人们爱聊的各类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