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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下了欲决然而去的态度,压下满心的烦闷,以及喉间的血甜味。

如今,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能幸福!

阿克走上了前来,扶了他往那间简单而净雅的厢房走去,然后,在一阵茶香扑鼻里,由着方重仁细细的给他听脉。

依灵一直担忧的看着钟炎,也一直观察着重仁的神情。

重仁神色淡淡根本叫人摸不着一个底,她一见他探完了脉,就立即不掩关切的问:“他到底怎么样了?”

“不会有大问题的!吃了药休养一段时日就能好。”

重仁淡淡的瞥了一眼全身极度虚弱的钟炎,才看向她,见她满面凝重,便挽她的手,淡笑的安抚着,道:“不必担心,没事的!嗯,先跟我来一下吧!当务之急是先去弄点饭来吃,我们没吃中饭,他更是好几天没好好吃睡了,中午时又没吃,如此糟蹋自己,身子骨不虚弱才怪呢…依灵,你且笑一笑,无需穷紧张的,真没事!这样,你先用药汤净一净手,过来帮我生火热饭可好!我也饿死了,填了肚子好上山采药,家里少了好几味药草,我得赶在天黑之前去采来…”

他话儿温温和和,不曾再冷言恶语,而是低言温语的在缓解依灵绷紧的心弦!

依灵听得这话,才发觉自己表现的太紧张了,瞧着重仁怜爱温存的神色,不曾责怪了她对旁人用足了心思,心里一暖,就浅浅露出一笑,睇了一眼脸色仍是异样苍白的钟炎,点头道:“好,我们去弄吃的!”

精神一松,忽觉得有些饿了,此时莲婶不在,想要填肚子,也只得自己动手,索性这次回来后,她也习惯了帮重仁一起做羹汤。曾经是千金小姐什么也不会,如今倒叫重仁调教着什么都会了一些。

而莲婶也不会宠惯着她,见他们夫妻常在厨房闹腾,常由着他们在油盐酱醋中增进彼此的情谊,于是渐渐的便有了默契,时不时会一起进厨房做饭熬汤。

钟炎眼见得依灵叫人拉进了厨房,眉头本能的直皱,总觉得从小不曾吃过苦的她怎么能跟厨房搭上边,本想喝住方重仁质问他如何照看人的,居然让依灵做粗活。

可瞧见依灵没一点委屈的进了厨房,就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他现在实在没什么立场去说什么!

风吹风铃叮当响,红霞折金光,河面上隐约有渔家晚唱。

钟炎静坐着好半天,惘然若失中静坐不语,叶云天徘徊在门外沉着神情也不知在跟什么人生气,阿克离他几步远,不曾来扰了他,侧耳倾听着厨房里的每一个声响,频频侧目着那一室的温情,满面奇异色!

厨房里,依灵在跟方重仁低低的交谈,碟碟碗碗在碰撞,时而传来依灵慌乱的嚷“焦了”的惊呼,以及方重仁淡笑的低语。

钟炎终于也忍不住侧过头往那边张望,只见依灵围了青灰的布围裙,绾了罗袖婷婷立于在灶前忙碌,一身罗裙本与那土灶格格不入,却因为她身边站了那一道傲岸的身影而显得极为的奇妙。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和谐,简朴的厨室勾勒出的是一种极美丽的画卷。

方重仁给为她烧火,时不时跑到她身边帮忙,不是手把手的帮,而是循循善诱的教导着她,注视她的目光温和之极,完然没有了面对他时的冷利之色;依灵认真受教,时而露出几丝娇憨温柔的轻笑!

方重仁待依灵真是极不一样,依灵也全心的依恋着这个男人,而他们的这种相处更叫钟炎好生贪恋,在寻常的日常生活琐事里相濡以沫的做一些小事,很温馨,很有家的味道!

那是他与依灵一直想追求的东西,如今,他却看到另一个男人给依灵带来他一直不能带给她的那种生活。

是他终究太娇生惯养而过于清贵了,所以,总不屑做那些粗鄙的事,所以,总是做不到真正放开,去溶于寻常生活,即便出得钟家大门,仍带了母亲当年的嫁妆,依旧向往过另外一种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与方重仁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他依恋着依灵身上那种温柔淡静的美,因为她能给他一种家的宁静安心,而方重仁出生于山林,虽然曾经耀眼夺目无人可及,可他有一颗质朴之心,沉稳如山,有山的峥嵘豪迈,又有山的清逸恬静,能轻易抹去她心头的不安与紧张,能叫她笑得从容,活的惬意!

那是他给不了的一种悠然之情!

瞧见他们那种温情款款的画面,钟炎终于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

第七章 玲珑局中局 2[VIP]

半个时辰后,重仁与依灵便把中午没吃的饭菜热了热全移上了饭桌,依灵还试着着给钟炎熬了一些清莲雪蓉羹。

可重仁没有吃上一口热饭以就走了,阿意行色匆匆的走进来在他耳边低私语了一句就将人请了去。肋

她没有追问,只是给他取了两个蒸热的馒头带上,心头则暗暗记下回头定要问他山坳那边又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以至于再次劳驾阿意来请!

轻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阿克跟着悄悄退了出去,同时将跑进来欲发牢骚不平气的叶云天一并揪出了厢房,留给他们一个单独的空间。

净雅的房舍恢复了宁静,只偶尔传来风铃的叮咚声,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这对年轻男女的心房!

钟炎,的确比之前越发的清减了,那本干净若梨花的气息里也渗进了淡淡的酒气,隐隐的便改变了整个人的精神气:有些儿颓废,有些有强自振作,一袭雪袍,弱不胜衣,坐在藤椅上,显得那么的无力可依,胸前的那团诡红色映得他异样的虚弱苍白。

屋子里很安静,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静到能听见厢房外火炉上熬药的冒泡声――是莲婶刚从外头回来,正在炉子上熬着重仁交代的药草。

“这雪蓉羹挺清淡的,先少许吃一些,尝尝味道怎么样?你知道我不会煮东西,不管好不好吃,将就着先用一些吧!清波不在,要不然就叫她给你做一点你喜欢吃的!”镬

依灵给他盛了一小碗浓羹,自己也吃了一些,然后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浮现的全是担忧之色。

他尝了几口,发觉味道很独特,甜而不腻,很清爽,很开胃,不由赞了一声道:“很好喝!”

然后睇着她,摇头发出感慨道:“以前你最不喜欢进厨房,总说那里油浊重,想不到如今居然会洗手做羹汤。”

是的,这世上想不到的事就是这么这么的多!

“若喜欢就多吃一些…”

比起重仁的烹调手艺,她做的真算不上是美味。

钟炎也是吃过天下山珍海味的人,能这般称啧,定是对她突然会下厨而满怀的惊奇之心在作怪,又或是肚子太饿的缘故,饥不择食时,自然什么都是好吃的,于是不由感触的责了一声:“你好好瞧瞧你自己吧!都是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就这么不会照看自己!”

居然把自己饿的食不挑味了。

她心疼的看着他:脸孔清白的不见一丝血色,那是久病的征兆,而她居然没看出他的异样!

钟炎微然一笑,享受着这种以后恐怕再难听到的温柔轻责,贪婪的睇着她淡静雅致的容颜,道:“没事,我好的很!你没听他说我只要好好休养就能好痊的么!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养护自己的!”

“我怎么能放心,阿炎,自己的身子只有自己知道,既然喝不来酒,就不要沾酒水,怎么还由着性子酗酒成性了呢!”

依灵轻轻责备着,见他吃的差不多,便又取了平素莲婶熬着让她净手去毒的药汁洗了洗手,给他重新奉了一杯新茶,等坐下重新吃了几口饭后,她又微皱起眉,困惑的抬眼问:“还有,那个内伤是怎么得来了?”

“叫家奴打的!”

钟炎捂着微微发疼的胸腹。

即便叫她责了,他依旧眉眼弯弯,那一脸温雅的笑,让人觉得好像说的事与他毫不相关一般。

“怎会受了打?”

她不由得盯着那一朵艳红的血花深深的瞅着,越看越触目心惊,一下子全失了胃口。

他素来是爱干净的人儿,见不得一点点脏,衣白似雪,不染风尘,如今,他却对身上的妖红不以为然,似习以为常了般,并不介意,于是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声:“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吐血!”

“也不是经常,只不过有时喝多了就会吐,已经习惯了…”

清醒的时候不会吐,因为清醒的时候总能压抑住自己,唯有喝醉了酒,才会呕出血来。

喝醉了,就会心痛若绞,曾经的良辰美景就会浮在眼际,然后一幕幕刺痛了心肠。

“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打伤!”

她心里酸酸的疼着,因为他一句“习惯”,眼里似有热气要翻出来,忙低头吃了几口饭,等压下了那九曲回肠里的阵阵难受,方抬头不大明白的问。

“别院起火第三天,我也醒了过来,念想着要见你,却叫芷竹拦了去,养了三天,等奴才们说漏嘴才知道你差点自焚的事,本想马上来找你的,可是身体不争气动弹不了,又叫家奴看管着,根本出不来,再后来…又发生了一些意外!”

他声音异样的一句带过那个叫他痛恨的意外,便是那个意外令他糊里糊涂的与罗芷竹有了夫妻之实。

那日自恍惚中惊醒来后,他痛不欲生,气急败坏之下,哪听得进芷竹的辩解,满心认定是她下的计谋,一番怒斥将她骂哭,结果鬼医告诉他:错不在于芷竹,全是他体内的残毒在作怪!

便是他懵得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忽又传来了方重仁便是宇文棠风的骇谈,并且听说他已然带着依灵回去石头村。

这个不可思议的消息令他呆若木鸡,天地万物一时间全颠倒了过来!

他实在想不通,十年前宇文棠风为拒婚而闹的天下皆知,十年后怎会不声不响娶了依灵?

先不去考虑他为了什么娶的依灵,单单想到他在宇文府里有名正眼顺娶的偏妻,就足叫人抓狂。

要知道宇文棠风乃是一代朝野奇公子!

如此人儿怎会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并且还在她身上行起欲擒故纵的伎俩?

那个人到底意欲何为?

钟炎百思难解其惑。

于是,他顾不了一切的想去将人追回来,生怕那豪门公子三心两意便玩弄了依灵。

“我想追来的,是云不意拦住了我,然后告诉我说你身中血蛊,只有宇文棠风曾行经西域,或可助你消得此灾。之后,我父亲也赶来了孟津,见我精神不济,余毒又未全尽清,便想让我回杭州。我不想回去,和家奴起了争执,他们无心打我,我却有意受掌,想要用伤逼迫父亲不再为难我的去留,便故意在家奴掌底下伤了内腑。爹见我如此固执,也就没再强逼,带了芷竹回去。我则在孟津又留了几天,去了京城!”

他极平静的道出了这一段日子的境况。

她知道平静的底下是不平静的心情,皆叫他轻描淡写的掩了去,不想扯出了其中的愁怅,强自一笑,便转了话往下另接了一句,问:“听说你如今在于大人手下办事?”

“嗯,那些年在京城游历,既没考功名,也没怎么交友,独独识得于大人,他也一直想拉我做事,可我不喜欢为烦事所扰,一直没应。这番去本是有求于大人,想摸一摸宇文棠风为人为事的真底子,更是因为不想再依靠家里,便想寻个事来做做!你也知道的官场上免不得有一些应酬,本不大爱喝酒的,也是从那时里被逼着喝上了,等吃着吃着,倒也喜欢上了,才觉得自己的酒量其实也不错的,而且一醉可以解千愁…”

一醉可以解千愁,这才是他想喝酒的真正原因!

因为,于谦大人说宇文棠风虽冷清孤傲,却真真正正是个性情中人,能得识其性情,绝不枉此一生,直道灵丫头能得其为夫,乃是绝世姻缘!

既然,人家成就的是绝世姻缘,那么,他还能去争什么?

论身份,人家是依灵的夫君,而他什么也不是;论能耐,人家有本事保了依灵的命,而他什么也做不了,而且他也没有资格再去拥有她,因为他是有妇之夫!

在孟津与芷竹分开时,看着那个叫他伤得遍体鳞伤的少女黯然离开时,来自良心上的遣责曾淹没了他,既要不了自己所要的,又亏欠了别人满腔深情,他觉自己掉入了无底的深渊,无力争得出头!

尤其是在得知生芷竹怀了孩子之后,他更是恨不得将自己杀了以谢其罪。

一朝错事,毁尽今生,他无处弥补自己做过的荒唐事,唯有借酒浇愁!

可怜一身内伤就这样再也没有痊愈过!

或许,他也不曾想要痊愈,糊里糊涂过着便成了!

第七章 玲珑局中局 3[VIP]

便是这时,莲婶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汤送到钟炎跟前时,笑的温和的道:“钟公子,药可以喝了,你先趁热喝了药,再说话吧!”

钟炎已经见识过这位大婶的厉害,忙起身道了一声多谢,瞄了那一眼黑糊糊的药汤,不自觉的微微皱了一下眉。肋

依灵不由笑了一下,知道他怕苦,便道:“等一下!”

在他的疑狐里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出来时递上一小包蜜饯,望着他微微错愕的脸孔,说:“这蜜饯很甜,和着吃就不苦了!”

笑了笑,她眯着眼瞧着他道:“嗯,我记得小时候你生病那一回,遇上喝药就闹性子,背了姥姥偷偷把药给倒了,结果还遭姥姥骂来了!”

热气翻腾中,他叫她的话忆起了旧时的光景,那次被太祖姥姥气恼汹汹的责了一顿后,还是喝了重新熬来的汤药,而她还特意叫人煮了糖水去他嘴里的苦腥。

“想不到,你还记得!不过,现在我用不着蜜饯了,灵妹,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他微笑的推开了那包清甜的蜜饯,端了瓷碗一口喝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真的已不是年幼时那个怕苦的男孩子。

她微微一呆,然后,浅浅而笑,自径取了蜜饯往娇艳的朱唇里送了一颗,满嘴的甜丝丝,又酸滋滋,就像儿时那色彩斑驳的美丽一般,极有味道。镬

“我还是怕苦!最近又老是吃药,没有甜嘴的东西我都不敢碰那些苦汤!”

她轻轻的说,这些蜜饯是重仁知道她怕苦才从地窖里取来的,皆是他闲暇时蜜制的果饯,重仁并不爱吃,就是喜欢做,据说那是因为婆婆在世时很爱吃零嘴的缘故!

“良药苦口,不过,方重仁配的这药还真是苦的厉害,比鬼医配的药苦多了!我也尝一个…”

他皱了一下眉,不是真的怕苦,而是看到这种场景触动了心中的美好记忆,想到以后再也不可能与她这般面对面的闲话儿时,便不知不觉伸过手来拾了一颗往嘴里塞去,然后眨眨眼,说:“果然舒服不少!”

一顿,又叹道:“喜甜厌苦,人之天性呵!”

人总是喜甜厌苦,但生活中恰恰与其相反。

有些人拼命地追求甜蜜,而得到的却是一杯接一杯的苦水。

就像他,刻意的想要那宛如海市蜃楼的爱情,结果爱情却将他却之门外!

“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不愿再想别的事了,他轻轻的要求着。

依灵瞄了他那件满是血渍的袍子,迟疑的没应下,半天只问:“要不要换件袍子!!这里景色是很不错的哦,出去散散步固然好,不过,你穿这袍子出去怕会吓到人的。”

钟炎刚想拒绝,就听得依灵笑着又往下说道:“钟炎,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很美,以前,我根本不晓得这里好看的就像仙境,这番回来才发觉自己竟差点错过了这世上最宜人的景色!”

她巧笑倩兮走向屋外,望着园子里淡淡的烟霞迷人色,雪白的轻轻葱指拨过那一片菊花。

那一刻,她云鬓高环,珠钗斜挑,半露贝齿含轻笑间,桃腮雪肤,明盈盈薄光动,而一袭锦罗飘飘举,婷婷静立于花丛就是一卷夺人目光的美人图。

他立即收住嗓子里的话,缓步跟了出去,不去瞧那绝美的晚暮极景,而将目光盯着她直转,摒着呼吸问:“如果错过了,你是不是会后悔!”

听得他话里有话的问,她一楞,继而又一笑:“如果没有回来,就不会发现奇丽色,既不知身在奇境又怎么想到去后悔!”

如果没有回来,就不会如此深刻的去认识了重仁。

如果没有认清了他的本性,她就不知道自己心里在钟炎之前还曾住过一个人,一个迷惑了她年少纯挚之心的神秘陌生人。

如果那日火焚死得惨烈,她的心只会牵挂钟炎,对于她的夫君,只怀歉然!

如今,在她幡然觉悟时,亏欠下的反是钟炎这番痴痴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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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重仁回来时已经很夜已经很深,一身玄色的袍子融于月夜间,来时静若无声。

药草采好之后,其实时间尚早,他没有回来,又折回去了山坳坳里,直到夜深人静时才回了园子。

或许他也是有意避着,让依灵与钟炎单独说说话吧!

竹亭里只点了一笼风灯,微弱的泛着淡淡的光。

依灵倚靠在石桌上,就在那一寸淡淡的亮光里恍惚的入了睡,因为实在是太累了,今日里她经历的事太费精神,明明还在与钟炎说话的,说着说着就睡觉了。

莲婶轻轻的过来给她披了一件衣裳,见钟炎痴怔的目光,想劝依灵回房睡的,可想到重仁没回来,只怕她也不会肯,便默默的退了下去,由着那个男人陪她坐上一会儿。

钟炎便坐在她对面,已换了一件素淡的布袍,本不想换,却因为拗不过依灵,也不想身上这一身血腥熏了她,只好换了那人的寻常布衣,淡淡的全是茶香,很悠远,而那个人也像茶一样耐人寻味。

之前他们没有出去走,前脚才踏出屋门,就叫莲婶跑过来一把拉住押回了屋里,直说:“刚才吐了血,又喝了药得睡一会儿,不可以乱走,要不然气血翻腾,又会呕血的!”

依灵很听那个女人的话,再也不肯陪他走动,直盯着他躺一会儿;他睡不着,她便请那个女人取了一尾质地绝佳的古琴来,来往的弹着他爱听的曲儿,然后,昏昏沉沉又睡了去,等到醒来时,天已天暗,她一盏微弱的灯光里继续弹着,那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过去,在叶家的书房里,午饭后,听着她的曲儿入睡,又在她的琴曲里翩然醒来。

但到底已经不一样了!

今日里两次见得她,初见她惊慌失措,就像一个迷茫又受屈的孩子,再见,她已恢复了她天生的宁静,雪颊有妍霞,黑眸盈盈生光华,那样的神彩很迷人,散发的是一种自内而外的风姿,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女儿妩媚。

她本就风华绰约,如今那个男人只是令她越发的光彩照人罢了!

不一样的美皆为那个人而绽放,不是为他!

此刻,淡色的灯光映得她肤色朦胧生奇姿,兰香飘迷里,他唯在心头叹息。

想到之前听到的笛声,淡淡悠然宁人心魄,明明是同一首曲子,自己却怎么也吹不出那种宁静的精气神,而那个人却可以,因为他是曲子的嫡传后人,依灵有含蓄的跟他提及了方重仁与太祖姥姥的关系,如此微妙的关系令他惊异。

第七章 玲珑局中局 4[VIP]

方重仁走进竹亭时,他正在望月,快要中秋,将有风云大变,她真的能这淡静的幸福下去么?

跟着那个在十年前叫她一曲惊奇的男子简简单单的一辈子?

她与他都有不寻常的人生:她身负血咒,他满身神奇,他们若能做到平淡安康一世,那个男人若能用他的神奇破她身上的血咒之迷,那么,他放手就放得值了!肋

可是,这个男子真的就能护住她的性命,给她一生幸福吗?

方重仁欺到依灵身边,见她睡得沉,不吭一声便将她揽进了怀。

睡梦中的依灵动了动,翕开爱困的杏眼,朦胧中瞧见了他淡若清风的面孔,却分不清是梦还是幻!

“睡吧!我带你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