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夫人看了一眼裴迎真道:“娇娇和裴会元之间我是知道的,我如今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都看开了,也并不在意什么门第,况且裴会元年少有为,假以时日定是会有大出息的。”

顾老太傅一喜,“这么说老夫人是应下了?”

许老夫人便笑了,“我可没这么说,我虽不在意他的门第,却十分在意他们裴家。”许老夫人看着裴迎真道:“你可以一无所有,这些没什么,以后总会有的,但是你们裴家当初是如何欺负娇娇的你也是知道,娇娇怕是不会再入裴家的大门。”

“晚辈知道。”裴迎真起身道:“晚辈明白,这些日子晚辈一直在处理和裴家断绝关系之事,等我正式上门提亲之时一定是我与裴家彻底断绝关系之日。晚辈今日冒昧请恩师来,是想先与老夫人说和一下,将此事说定了。”

“我这徒儿是怕老夫人将许小姑娘许给别人。”顾老太傅拆台道:“毕竟许小姑娘如此惹人喜爱。”

许老夫人便笑了,“老太傅这样说倒像是我是个蛮不讲理的老婆子一般,给娇娇定亲我自然是要经过她首肯的,她若是不喜欢我也不会答应。”

裴迎真松了一口气,这他便放心了。

可心还没放下,门口便又丫鬟禀报道:“老夫人,相国大人求见您。”

裴迎真眉头一皱,看来这消息是真的。

看着光幕的阮流君也是一皱眉,原来她还想裴迎真这是被人耍了,定是有人骗他的,他还急急忙忙来提亲了。

却没想到谢绍宗当真来了。

弹幕里——

宅斗萌:怎么回事?怎么都凑到今天来提亲了啊?

今天裴迎真来了吗:有点热闹哦,前任和现任凑到一块提亲了,这修罗场狗血的,希望可以打起来→_→

意大利面:我很好奇到底是谁告诉裴迎真,谢绍宗今天要来提亲的?

隔壁老王:庭哥儿?我瞎猜的…因为也就庭哥儿和谢绍宗在一起,知道他的一举一动,还喜欢阮流君。

“不可能是庭哥儿的。”阮流君低声道:“庭哥儿没有谢绍宗的允许根本出不了相国府,怎么会找到裴迎真给他通风报信呢?”

弹幕里——

隔壁老王:也对,那会是谁?谁还在帮主播吗?

阮流君也想不出来,她又买了几次天眼,继续看。

只见那厢房的帘子被掀开,一角暗红的袍子从外面跨来看进来,正是谢绍宗。

他今日穿了暗红镶银丝的袍子,端端正正的束着发,看起来十分郑重。

他与裴迎真看到对方都顿了顿,两厢里对视,各怀心思。

还是许老夫人先打破的沉默,对谢绍宗道:“不知今日谢相国大驾光临可是有事?”

谢绍宗这才收回眼睛,上前对许老夫人郑郑重重行了个礼道:“谢某今日来,是亲自来向许家小姐,许娇提亲的。”

许老夫人再有心理准备也是吃惊的,不由看了一眼裴迎真,居然…当真来提亲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绍宗又道:“谢某无父无母也没有可代谋着,便亲自来了,若是许老夫人同意了,谢某明日便来正式提亲,或者求圣上赐婚。”

许老夫人又惊了一下,看裴迎真他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周身都是不容亲近的气场。

许老夫人对谢绍宗笑了笑道:“多谢谢相国厚爱,只是…”

她还没说完,裴迎真便已先道:“谢相国晚来一步,我已向许小姐提亲,许老夫人也已经应允了。”他瞧着谢绍宗对他笑了笑,“不过就算谢相国早来一步也是相同的结果,她不会嫁给你的。”

谢绍宗看着他,眯了眯眼道:“便是今日老夫人应了又如何?我记得许小姐立誓永不嫁入裴府大门。”

“这些我自会处理,不用谢相国操心。”裴迎真冷淡道。

“处理?如何处理?与裴家断绝关系?那就请裴少爷脱离了裴家再来。”谢绍宗温和的笑了笑,“我不急,你一日没娶她,我就每日来提亲。”他望向许老夫人,“总有一日会打动许老夫人。”又看回裴迎真,“便是你们已经成亲又如何?”他上前一步,在裴迎真耳边低低道:“只要你死了,我依然可以抢回她。”

裴迎真的手指一点点攥紧。

他已退开,拍了拍裴迎真的肩膀笑道:“裴会元还是解决好自家的事再来吧。”他转身对许老夫人又一行礼,“既然今日已是如此,那我就明日再来,便先告辞了许老夫人。”

许老夫人被两个人弄懵了,什么叫明日再来?明日若是她不应就后天再来?裴迎真一日没有和许娇定亲他就每一日都来?这是…做什么?

许老夫人抬头看裴迎真和顾老太傅,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裴迎真先拱手行礼道:“许老夫人不必为难,晚辈一定尽快与裴家断绝关系,正式来府上提亲,还请许老夫人相信晚辈。”

顾老太傅叹了口气,也一拱手道:“老夫人与我也是旧相识了,我这个徒儿一向言出必行,还请您应了他。”

许老夫人看着裴迎真点了点头道:“我是相信你的,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将娇娇交给你。”

裴迎真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脸色。

光幕一闪,时间到了。

阮流君看着弹幕里一片的吐槽——

最爱病娇变态:谢绍宗好不要脸啊!

隔壁老王:阴魂不散的前任啊,裴迎真要是不杀了谢绍宗简直…一辈子得担心带绿帽子…

我爱主播:主播才不会给裴真真带绿帽子!

隔壁老王:可耐不住被贼惦记啊,可怕。

阮流君想了想,没有再开天眼而是起身开门出去了,她就等在离老夫人厢房不远的回廊里。

看裴迎真和顾老太傅从老夫人房中出来,她就站直了身子等着。

裴迎真一出来就望到了她,加快了脚步过来,眉头一松道:“天这样冷,你怎么又出来了?”

阮流君先向顾老太傅行了礼。

顾老太傅对她笑了笑,拍拍裴迎真的肩膀道:“我在府外等你,不着急。”识趣的先走一步。

等顾老太傅走远了,阮流君抓住裴迎真的手问道:“你…今日怎么和老太傅一起来了?”

裴迎真瞧她被风吹散了发,便伸手将她的碎发挽到耳后,“我听说谢绍宗今日要来向你提亲,所以我就来了。”

阮流君就是在等他这句话,她开口问道:“是谁?谁告诉你的?或许…是骗你的。”

裴迎真俯下身来在她耳侧轻声道:“是许丹夕。”

阮流君一惊,她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许丹夕,许丹夕…为什么会给裴迎真通风报信?还是真的消息。

“怎会…她怎会知道?”阮流君问道。

裴迎真道:“她说她昨日去看宁安了,是宁安告诉她的,宁安要寻死挽留谢绍宗,却是没有挽留住,所以宁安让她来告诉我,让他不能得逞。”

真是这样?只是这样?

阮流君不知为何就是不安心。

裴迎真却将她轻轻抱在怀里,闷声道:“流君,你一定要等着我,一定要。”

“我会的。”她也抱住裴迎真,“你不来,我一辈子都不嫁。”

裴迎真难得笑了笑,“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的。”

他果然没有让阮流君久等,当天夜里裴迎真便来了,他在府门外请人问她睡了没有。

正好许荣庆回府,看到他吓了一跳,他脸色白的像鬼一样,忙带他进了府。

等阮流君赶过去时许荣庆正找大夫过来,他背上全是渗着血的鞭伤,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清。

大夫在里面为他敷药包扎,阮流君坐在外间听见许荣庆在里面惊讶不已的问裴迎真,“你这伤是你爹打的?真的他亲手打的?你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裴迎真声音闷闷的,“进了祠堂,剔除族谱,挨了顿鞭子,离开了裴府,今日算是彻底和裴家没有关系了。”

许荣庆抽了一口冷气,“裴迎真你…可真是个情圣,对自己都这么狠…就为了娇娇?”

“不是。”裴迎真不喜欢他如此说,“为了我自己我也要与裴家断干净,只是为了她想快一些。”

阮流君坐在那烧了地龙的外间,攥着自己的手指眼眶就红了,她不是感动,是心疼。

在她眼里裴迎真是个那样好那样好的人,可是总是得不到善待。

裴家人厌弃他,欺负他,到后开想利用他,畏惧他,却不曾有一个人真心善意的爱过他。

她小声的哭着,弹幕里在安慰她,让她以后好好的跟裴迎真在一起,甜甜蜜蜜的不要辜负了这些不容易。

她看着那些善意的弹幕又想哭,为什么陌生人都能给予你善意,反倒是相熟的人要恶意相向。

大夫和许荣庆从里面出来,她忙扭过头擦了眼泪起身问道:“他还好吗?”

许荣庆看着她红红的眼叹气道:“没事,是一些皮外伤,注意些过段时间就会好了,你进去看看他吧。”

阮流君点了点头,忙快步走了进去。

裴迎真正被下人服侍着穿外袍,阮流君上前接过外袍亲自为他穿上,“别碰到伤口,小心些。”

裴迎真忙伸手要自己来,阮流君拨开他的手道:“让我来吧。”她轻手轻脚的为裴迎真穿上袖子,转到他身前小心翼翼的来为他系衣带,低着头边系边道:“大夫可有说过你的伤口要如何照看吗?开了药吧?你回去让阿守帮你每日里敷药,别碰水,也别喝酒了,这几日先趴着睡吧,别蹭着。”一想他离开了裴府,想来是要住在那小宅子里去了,便又问:“你那宅子收拾好了吗?天气冷可烧了地龙?没有碳让大哥给你送去些,若是不方便,你这几日就过来让大哥的人帮你敷药…”

裴迎真忽然轻轻托起了她的脸,瞧着她红红的眼睛问道:“你哭了?”

阮流君一瞧见他苍白的脸,眼泪就又忍不住。

裴迎真擦掉她的眼泪,轻笑道:“哭什么,这是好事,我终于离开了裴家,终于可以与你定亲了。”

阮流君将脸贴在他的怀里,也不敢抱他,忍着眼泪道:“我是高兴,以后你可以不用应付裴家人,住在你的宅子里,什么都不怕了。”她将眼泪在他衣襟上蹭了蹭,抬头对他笑道:“明日我们就请老太傅来做媒,将亲事定下。”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道:“不许再哭了。”

阮流君点点头,闷在他怀里轻轻问他,“疼吗?”

“现在不疼了。”裴迎真抱着她,“我一瞧见你就不疼了,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七十五

阮流君实在不放心裴迎真如今这副样子回去,况且他只能回小宅子里,小宅子连个被褥都没有,回去要如何睡?

便好说歹说让裴迎真留在许荣庆这里,等明日许荣庆回铺子的时候再一块走。

裴迎真怕这样不好,会让许老夫人不喜欢,这样的关头他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许荣庆听见了叹气道:“行了行了,你跟娇娇那些小九九祖母知道的清清楚楚,反正娇娇死活看上你了,今晚就留这儿吧,我让下人把外间这张榻给你收拾出来。”

裴迎真也没再说什么。

阮流君忽然想起来阿守,便问他,“阿守呢?他可跟你一块出来了?”

裴迎真点点头,阿守是他的人怎会留在裴家,“我让阿守去瑞秋那里了,将这件事告诉瑞秋,让她以后只为自己打算就好。”

阮流君想起来瑞秋,据她所知瑞秋之所以会留在裴府做个姨娘,就是为了裴迎真,她是裴迎真母亲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对他母亲情谊深厚,裴迎真母亲过世时裴迎真太小了,她为了帮小姐照看裴迎真就留在裴府做了姨娘,如今裴迎真已脱离裴家,那她…确实该好好为自己打算了。

阮流君看着下人将裴迎真的床铺好,过去摸了摸,觉得薄又让香铃给添了一床被子。

裴迎真看着她忙活的样子轻轻笑了,他仿佛看到以后流君嫁给他,在他们的宅子里走来走去的样子,真好,她给他一种家的感觉,真真正正的家,时时刻刻惦记着他的家。

香铃熬好药端进来,阮流君借过吹了吹,摸着碗不烫了才递给裴迎真,“不烫了,你快喝了。”

裴迎真瞧着她,伸手握着她的手,就着她的手将药一口一口喝干净。

许荣庆看不下去了,对裴迎真道:“哎哎哎,裴迎真我还在这儿坐着呢,你就这样占我妹子便宜是以为我不欺负伤患吗?”

阮流君脸红的抽回手。

裴迎真将药喝完,碗放下对许荣庆道:“许大哥还不睡觉?”

“哎呀你小子什么意思?”许荣庆上前道:“你以为我会放着你跟娇娇独处?做梦吧。”他推着娇娇出去,“回去睡觉,都这么晚了,他死不了。”

阮流君回头看了一眼裴迎真,不放心的对他道:“你自己多注意些。”看裴迎真要起来,忙道:“你不必出来了,我回去了。”

“走吧,矜持一点!”许荣庆恨铁不成钢的道。

阮流君看着他笑了笑便退了出去,走远了一回头瞧见裴迎真还站在门口目送着她。

她便在那没有星月的回廊下对他挥了挥手。

裴迎真远远的对她笑了笑。

弹幕里——

最爱病娇变态:好喜欢看主播和裴真真腻歪啊,感觉爱意都写在眼睛里,好甜好甜,可又好担心马上开虐…

剑斗:我也是,这是之前留下的后遗症,一甜就怕紧跟着就是玻璃渣。

隔壁老王:大舅子许大哥十分看不下去,太虐狗了。

奸臣爱好者:许大哥不哭,马上你就可以和杜小姐一起虐他们了!

第二天阮流君一大早便起来了,先去向许老夫人请安。

许老夫人面色如常半点儿没提昨晚的事情,只是留着阮流君用早饭。

阮流君心里惦记着裴迎真,刚想去看看裴迎真,许荣庆便来了,阮流君张口想问什么,又怕许老夫人笑话她便忍下了。

还是许荣庆看她那副样子就明白她的心思,开口道:“不必问了,裴迎真已经走了。”

“这么早?”阮流君惊讶,“没吃早饭?那药呢?去哪里了?”

许荣庆坐下对许老夫人道:“祖母你看看,这还没定亲呢,也不关心她大哥睡得好不好,吃没吃早饭。”

小心眼。

阮流君无奈的瞧他一眼道:“你这不是来吃早饭了吗?”

许老夫人笑着拉阮流君坐下,“瞧你急的,我猜过不了多久,裴会元啊就又来了。”又叹气道:“裴迎真是真心待娇娇的,只是为人太急躁了些,他这样急着与裴家断绝关系,恐怕会影响圣上对他的印象,毕竟在外人看来十分的不孝。”

阮流君没有为他辩解,只是道:“人生在世,苦衷自知,旁人如何看不重要,只要他做的是他想做,愿意做的就好。”

许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是啊,不重要。”

果然,吃完早饭没多久,裴迎真便和顾老太傅一起来了,裴迎真换了簇新的衣服,白玉冠束着发,英姿勃发的进了门,向老夫人行礼道:“今日晚辈是正式来提亲的,由晚辈的恩师亲自做媒。”

顾老太傅笑呵呵的上前,瞧着阮流君,问她,“许小姑娘可愿意让我这个糟老头子来做这个媒人?”

阮流君慌忙起身,愿意的,怎会不愿意,由顾老太傅来做这个媒,像是…从前和如今被某种关联扣在了一起一般。

她点了点头。

许老夫人便笑了,“你这孩子,哪有这般一问就点头的。”

阮流君低下头,又抬起头看裴迎真,他正望着自己笑啊笑的,她才不要什么矜持,她们从互相试探走到今日,彼此都放下了一些东西,改变了一些东西,愿意接纳对方,互相迁就,何其不易。

许老夫人让她先退下去,又请了沈薇过来。

如今沈薇是她的母亲,婚媒之事自然要沈薇一同来说了算。

阮流君回到房中坐着,却是没有开天眼,她如今金子就剩下十万了,万一以后有什么急用,她不敢现在就花光。

光幕里的观众老爷们却是着急,生怕出什么岔子这提亲提不成,还有关心谢绍宗会不会再来搅合的。

香铃也急,跑出去偷偷在老夫人房外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