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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交了东西来,一应首饰都是放几张托盘里的,郑琰翻看了一下,果然样样精美。高兴地把余款付清,又问他们还能做复杂的么?

两人这才来了精神,情知上回是考验他们呢,答道:“镶珠花、串链子、一应首饰没有不会做的。我们这里也有样子,可供县君挑选。”当然啦,被朝廷弄去干活的,水平不高是不可能混得下去的。

郑琰又订了几套女子的首饰,是给母亲、嫂子和姐姐的。两个匠人听郑琰所说的样子,一估摸就知道是给成年人的,这才是戏肉呢。眼前这丫头是谁?让她送礼的女人,能简单么?如果手艺被看上了,日子必会好过很多。

答应得很是卖力。做活计也是很快,不消几日,郑琰要的东西就都得了,连首饰盒都奉送了极好的。一排子六套珍珠首饰,杜氏、庆林长公主、方氏三妯娌、赵瑜,人人有份——除了郑琰自己。

然后,两个匠人以为做几套首饰就是戏肉了,却不知道郑琰心中的好戏还没开始。接过盒子,检查了一回,郑琰问他们:“你们会串珠子么?”

胡子稍浓些的那个答道:“县君要串珠帘?珍珠串的帘子不如杂色玉珠。”这话倒是中肯。

郑琰道:“我不要珠帘,帮我串件儿衣服。”小时候儿看《包青天》,对着珍珠衫流了许久的口水!

这是个大工程,匠人们以前没做过,老老实实道:“串珠子容易,只是怎么串,您要什么样儿的,还得琢磨琢磨。”

郑琰也不逼着他们马上交:“我给你们尺寸样式,你们合计合计。”

两人看了图样尺寸之后心中又有一番计较,这一回郑琰嘱咐了一句:“不许叫旁人知道。”两人也答应下来了。都是做惯了的,虽然是编件衫子,倒也不是太难,估计好了用料,再留些余量,报上数目,领了材料,保证年前就能做出来。

郑琰也不怕他们耍滑头,她爹又不是死人!

两箱珍珠终于还是被她糟蹋了!终于只剩小半箱了,分装到小匣子里,郑琰美美地睡了个好觉。某些白富美的行为真是拉仇恨!

一觉醒来,郑琰去了心头负担,又想起她的香肠来了!算来从灌制到现在也有半个多月了,哪怕是冬天,也该好了。赶上顾益纯孕夫症候群发作,她又得了一天假,麻溜地换上了男装,骑上马,带着人就要出门。

还没出大门,遇到了休沐的郑琬、郑瑞、郑德兴。一看到妹子这付打扮,郑瑞两眼放光:“阿琰要出去?是吃火锅?”

郑琰满眼悲哀:“…”难道她是个吃货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郑瑞很是高兴:“我跟你一直去吧!”丝毫没有觉得蹭吃有什么不对,还一手拉着一个,“五哥、大郎,一道罢!”虽然吃完之后会拉肚子,他还是抵挡不住诱惑。早听说郑琰有空就跑出去解馋了,今天可让他给逮住了。

郑琬不由蛋疼,他吃不得辣,根本咽不下去。可是郑瑞打定主意要拉人下水,使父母不好责备、妹妹不好意思拒绝。郑琬武力值颇高,对上弟弟无压力,但是面前站着的妹妹就让他很有压力。郑琰VS戴瑶成的事情他知道得极早,当时就给妹妹打上了不能惹的标签。不能扫了妹妹的面子,可是又吃不得辣,郑琬纠结着。

如果说郑琬是蛋疼的话,郑德兴就是菊紧。郑德兴颇喜欢辣味,吃的时候爽,也不拉肚子,问题是…拉粑粑的时候菊花疼。一听郑瑞说火锅,他就猜到是麻烦的,小姑姑喜欢吃嘛。郑德兴口水滴哒,菊花收缩,一脸的纠结。

见两人不说话,郑瑞很高兴:“阿琰,咱们走吧。哦!肉算我的!”

郑琰也痛快:“成!”你们当香肠的首批试吃人员好了,好吃不好吃都得吃!

四人一路策马,到了郑琰的私宅。郑瑞在门口下马,缰绳扔给仆役,他是头回来,很是兴奋:“我听说你在外头弄了个吃饭的地方还不信,没想到…”你真是个吃货啊!败家丫头,为了吃东西买幢宅子!

郑琰道:“你这样说很丢脸哎!今天不吃火锅,吃香肠吧,我做了辣的。”

“好吃?”郑瑞伸过头来问。

“当然…应该吧,”配方应该没记错,“我还没吃过呢,你们是头一拨吃到的哦。”

第五十八章 真是丢人!

胡说!

门被大力地拉开了,一道影子蹿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气极败坏的人:“小畜牲,站住!”

郑琰心下很是奇怪,这声音是留守宅子看门兼看香肠的人的,他们这是追啥呢?

想也知道,这么多肉食堆在这里,还散发着香气,猫猫狗狗的鼻子可比人鼻子还要灵。它们身手又灵活,不过来蹭点吃喝真是对不起老天爷的厚爱。郑家家法颇严,留守的人怕责罚,捞着根竹竿不遗余力想要追上小偷。

一路你追我赶,连上墙的机会都没给小偷,就这么沿着墙根儿追了过去。一转弯儿,撞车了。

郑琬几人从看门的老仆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本不欲管,只进去蒸香肠吃,没想到居然听到了一声惨叫。不由带人往前走了几步一探究竟。

真是丢人!

她家俩仆役五体投地依旧爬不起来,前边一个美人儿一脸的风轻云淡,美人儿旁边一只猫叼着根香肠警惕地四下张望。

靠!

见来了主人家,仆役底气也足了:“七娘,就是它偷了咱家的肉。”人还没爬起来就告状,还指着猫。

郑琰想捂脸,这场景真不是一般的丢人啊!郑琬已经发话了:“还不快起来!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只猫计较。”

仆役很是苦逼,他们是看守东西的,东西少了,必要着落在他们身上,不逮着猫,他们没法交待,能不计较么?

池脩之一弯腰,揪着猫的颈皮就拎了起来:“叼扰了。家里的猫不懂事儿,这个,”看了看猫口中的东西,“价值几何,我当原数奉还。”

有理有据。

郑琰摸摸鼻子:“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这也是头回做,还从没人吃过,也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它都来偷吃了,可见味道还是不错的。可我新做的东西,吃下去总是会有各种毛病,要是它吃出个三长两短来,你别怪我就是了。”

池脩之:“…”伸手从猫嘴里扯出香肠,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郑琰眉眼一弯:“你也住这儿?以后都是街坊了,别伤了和气,有事儿你就去忙。我们也回去了。”

真要是撞车,该双方都倒才是,除非池某人怀着绝世神功,不然她家这俩仆役,怕是被这家伙给绊倒的。怕是认出自家猫,又看有人追,他老人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护着自家猫再说。管你是什么事儿,我的东西谁都不能动,哪怕是只猫。就算干了坏事儿,也得我来罚。

这样的人不好惹,郑琰也不想戳破,没事儿干嘛得罪人呢?

郑琰想得很对,背后池脩之拎着猫,歪头轻声对猫咪道:“罚你两顿不许吃饭。”正正姿态,缓步回家。小猫咪颤抖:“咪咪…”

远远地听到一个声音抗议:“我不要吃你新弄出来的东西,你不说我都忘了,你上回差点儿火烧厨房!我要吃火锅,我不要吃这个。”

郑琰这房子结构布局颇为合理,宅子也是分为前后两部分。前半部分用以待客,后半部分是住宅区。叔侄四人在前院摆下一张大圆桌,郑琰到后厨看了一下,让他们仨先喝茶。

郑琬苦逼着一张脸,心说除了包容万物的火锅有什么好吃的也不可能单吃这一样啊,保不齐他妹子还要弄个麻辣锅来折磨他。而且听那个“香肠”谁TMD要吃动物内脏啊?他这辈子顶多吃个肚片儿,还得经过艺术加工。

好容易放一天假,居然赶上这么倒霉的事儿!他不敢记恨妹妹,暗地里不知道拿眼睛剜了郑瑞多少回。小账本儿上又给郑瑞记上了一回,打算让这弟弟饭债肉偿。

郑琬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郑琰是与他没有血海深仇的同胞妹子,很体贴地弄了个鸳鸯锅,郑琬可以放心以涮他喜欢的青菜,连他面前放的香肠都是蒸的没放辣椒的。别说,也许是穿越前做过的原因,料配得很不错,搁蒸笼里一蒸,不大的宅院里都弥漫着一股很香的味道。而且里面居然是肉!郑琬实在憋不住问了一句:“肠呢?”

郑琰一指盘子里切成椭圆的肉片儿:“这不就是了?”

“…”你不说是肠么?死丫头,居然吓我。郑琬低头啃青菜。

郑瑞大为高兴,他看着个火锅,眼前是一大盘子香肠。由于是郑琰的地盘,郑琰又酿了不少酒屯着准备过年的时候或送人,或弄到家里孝敬爹娘,郑瑞还不客气地弄了一壶酒自斟自饮。

郑琬好歹记起自己是人家哥哥,就是要揍弟弟也要回家再揍,阴森森地道:“你再喝下去仔细骑不稳马,摔个鼻青脸肿,回去我都不忍心揍你了。”

郑瑞表情一僵,堆起讨好的笑:“哎哟五哥,这不有你吗?你能眼看着我摔下来么?”

郑琬:“…”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郑琰咬了两口香肠,感觉十分不错:“这下我可放心了,可以带回家里过年加菜了。”心里盘算着,一共六百斤,这里还要留一点,万一有个什么用处的也不至于慌了手脚,嗯,趁着年前年后宰杀牲畜多,可以再多买点肉再做一批备用。

想到这里,郑琰忽然一顿,嘴巴里叼着片香肠,傻了。为了方便,她这回没有坐车,是骑马来的,他们一行人都是骑马,这要怎么把几百斤肉肠横穿半个京城带回家?

放下筷子,派人回家取货车,注明是要干净的。看哥哥侄子都有酒了,又命驾两辆车过来接人,这才回来继续吃。郑琬还问:“怎么?有为难的事儿?”

郑琰摇头:“没有没有,你接着喝,我叫他们回家叫车了,酒多些也没什么,只要别叫阿爹抓着了。”

郑德兴是晚辈,人又正直,左看右看,非常识时务地不插话,一个劲儿地吃吃吃,就算菊花疼也没关系,反正…回到家里绝对是吃不上这么过瘾的辣的。

四人吃得尽兴,郑琰临走时带走了大部分的香肠,又留下钱,吩咐人明天去买肉和调料,她过两天再过来新做一批。她老师的孕夫反应强烈,现在从顾益纯手里请假还是比较方便的。而且再过不了几天,各种交际活动就得全面展开了,想不放假都不行了。

郑琰打得好算盘,货车里装着肉肠,喝多了的郑瑞装到另一辆车里,一行又浩浩荡荡行往家里走。

到了家,郑琰跳下车:“后头我带了些东西来,先别卸,使人好生看着,我先见阿娘去。”郑琬叔侄三个都有些酒意,不敢就这样在家里出现,各自回去洗漱换衣服醒酒。

杜氏已经知道自家孩子一起出门了,中间还派人回来取车,她留了个心眼儿,当场就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得知几人只是在郑琰那里吃饭,笑骂一句也就过去了。此时见郑琰独个儿过来,还故意板着脸:“你长了本事了,与哥哥侄儿一道出去吃酒。”

郑琰笑嘻嘻地道:“我哪是顾着自己享乐呢,这不是去试菜了么?阿娘~我弄了好吃的来~”

杜氏一抖:“又是辣的?”

“哪儿能呢!我叫他们拿些样子来啊!”

很快,肉肠拿了来,郑琰极力推销,杜氏始终带着怀疑。赵氏在婆母身边伺候着,心里也是不敢苟同。只是拗不过郑琰的面子,婆媳两个才勉强同意拿到厨下蒸一下尝尝。

口感真心好。杜氏这才放了心,自家闺女一旦认真了起来,真不是厨房杀手。郑琰趁机道:“我做了好多呢。年下给哥哥姐姐们送些好不好?”

杜氏道:“忘不了。”

郑琰一拍脑门儿:“我还忘了一件事儿呢。阿庆把那几个匣子拿来罢。”

赵氏便问:“什么事儿?”

“等会儿你就知道啦,是好事儿。”她想起那几套珍珠首饰来了,如果是给郑琦等处送肉肠,不如带首饰一块儿捎过去。道虽然不算太远,今年雪大,再派拨人也太烧包了。

每只匣子上都有标记,郑琰抽出了其中一个,捧到杜氏面前:“这是阿娘的。”杜氏狐疑地打开,心里不是不高兴,还要皱眉道:“既是你得的东西,自己不戴,怎么胡乱拿来镶首饰了?我的东西都戴不完呢。”

郑琰一摆手:“那不一样,我打落地,一针一线都是爹娘给的,唯有这个,算是我从圣人那里弄来的。嘿嘿。”

杜氏嗔了她一眼,细看首饰:“这手艺可不赖。”

“那是~央了阿爹找将作的人做的呢,”又抽了一只匣子,给赵氏,“这是三娘的。”

赵氏有些欢喜,唇角翘了一下:“还有我的?”

“呵呵,”郑琰笑得尴尬,“那啥,厨房里的事儿,给嫂子添麻烦了。”

赵氏翘起的唇角一抽,仿佛回忆起了那段惨痛的经历:“以后小心就是了。”

郑琰指着余下的匣子:“这是大嫂的、这是二嫂的、这是公主的、这是姐姐的。”没说哪个公主,但是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谁。

杜氏打开一一看了,几套首饰的风格都不太一样,杜氏的就显得庄严稳重些,赵瑜的就略显活泼。合上了:“大娘、二娘的我使人一道捎过去罢,你去写个字儿,也显得是你的心意。你做的那肉统共有多少?我好有个数儿分一分。”

郑琰道:“买了几百斤肉,不过风干了就轻了,也有不少呢,尽够的。”

“也罢,一处五十斤总是够的罢?”

郑琰点头:“尽有的,我还打算接着做呢。”

杜氏道:“到账上支些银钱,家里也做些,要多久能好?”

“现在得大半个月呢。”

母女俩一问一答间,赵氏已经有了主意:“阿娘,公主府上与四娘那里倒是七娘亲自过去一趟,您说呢?”让郑琰自己做人情。

杜氏一笑:“你说的很对。”

赵氏又凑趣儿说,年前年后要戴着这首饰走亲戚,引得杜氏也高兴:“上好的珠子,又是好手艺,倒也见得人。”这也是郑琰早送礼物的原因,首饰不就是戴出来给人看的么?什么时候能比过年更热闹?

第五十九章 “郑顾一体”原则

香肠味道重了一点,但是对于味觉略有退化的上了年纪的人来说,却是难得的酒肴。郑靖业吃得很欢快:“不错不错,做了多少?”

郑家菜又多了一道私房菜。

根据“郑顾一体”原则,郑靖业这里有了什么好东西必忘不了顾益纯的那一份儿。顾家那一份儿是当天晚上郑靖业开了手令,着人顶着宵禁送了十斤过去尝鲜的。第二天郑琰就揣着首饰带着一堆香肠到了她老师家里。

庆林长公主心情开朗:“听说这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又取笑,“总算没白烧了厨房。”

“谁说我烧过厨房的?我只是放烟、放烟!”

庆林长公主掩口而笑:“矮油,不气不气,阿琰最能干了。你师傅还说呢,闺女比儿子顶用啊,有阿琰这样的闺女,吃喝全有了。来来来,看看这个。”

说着从榻上摸出一匹光灿灿的缎子来:“这是宫里出来的,就是样子新些,过年了,拿去做身儿衣裳新着也精神呢。”

郑琰一看这缎子就知道不是凡品,是混着金丝织的,上面的花鸟像是活的一样。上前一步,丫还会变色!

不客气地接下了:“谢师娘。”然后摸出自己的匣子来递上:“我也有打扮您的东西呢。”

庆林长公主在郑琰的目光下打开一看,这匣子首饰比宫里的也不差了,一想,就明白了,与杜氏同样的语气神态嗔道:“小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给自己存点儿东西,我且有呢。”

“那些都不是我送的呢。”

庆林长公主一指戳在郑琰额上:“亏得你是个女孩儿,要是个小郎君,还不知道要哄多少小娘子去呢。”

郑琰嘿嘿笑着。庆林长公主道:“我看你自己也没戴新首饰,怎么不做些?”

“我串了条链子预备过年戴呢。”

庆林长公主又问杜氏有没有,还说郑琰该给嫂子们表示表示。郑琰笑道:“我办事儿,您还不放心么?”庆林长公主被郑琰的大人样儿给逗乐了:“我就说了,你该是个小郎君的。”

“我把家里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难道不好么?”

庆林长公主继续笑,直到郑琰走的时候她的嘴角还没办法放平:“年下你家里也忙,倒是我这里,人口少,你看家里太忙没人玩,不如过来跟我玩。我叫他们也点起火锅,可好?”

这话说得真是有预见性,没两天,郑瑜就一路狂奔到她这里来了——避难来的。

却说将作那里的匠人真要认真干起活来,效率那是相当的高。说年前给郑琰把珍珠衫给郑琰做好,就真的在十二月中旬给做出来了。郑琰又发了十贯赏钱,再三密令:“不许说出去!”

话说郑琰抱着庆林长公主给的衣料回家,杜氏一看就说:“这可不是易得的东西,听说今年总共就贡上那么几匹,庆林长公主那里怕也没有三五匹,这就匀了一份儿给你。去寻个手艺好的裁缝给你做条裙子,剩下的好好收起来,以后我还有用呢。”她算是知道了,跟女儿说“不许糟蹋了东西”是没用的,郑琰的每欠胡搞都不认为是在糟蹋东西,只有跟她说“我还有用”,她绝对会小心给你留下来。

可惜,这话说晚了。

郑琰心情好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新裙子很快做好了,配上大红袄、珍珠项链儿,腕上几付金镯子叮叮轻响,很是亮眼。

她心情一好,忍不住就显摆。反正首饰也做好了,时间也进入了十二月,干脆给大家发年终奖。发得人人欢喜,杜氏这回倒不说她浪费了。

坏就坏在没有继续打击她的积极性上了!郑琰欢乐地想,她过年这形象很过得去了,她娘的形象也要更好才对。于是,她拿出了那件珍珠衫,没错,这是给杜氏准备的。

然后…险些被揍。

杜氏当场就脸不是脸了:“这得多少珠子?你不会全用了吧?你混蛋!”快十年了,她还从没这样骂过女儿,“我是怎么说的?不要糟蹋了好东西!你给我过来!我要行家法!让你浪费东西!”

马屁拍到马腿上。

郑琰手里还理着那件衫子里,满屋的女人惊得合不拢嘴,杜氏已经发威了。

郑琰抱头鼠蹿,管事娘子与婢女们都得了她的好处,又素知她不那么好相与,竟不真心拦她,只当没反应过来。让郑琰一气跑到大门口:“来个人,陪我出门儿一趟。”

见众人两眼发直地看着她,才想起来手上还拿着件宝贝!连忙塞到怀里,好大一坨!

带着人就跑到庆林长公主那里避难了。

“她去了顾先生那里?”郑靖业拈须笑问杜氏。

杜氏没好气地道:“可不是,跑得比贼还快!”

也不是穿不起这珍珠衫,本来这世上就有类似的佩饰,很多贵妇也喜欢身披珍珠,只是像郑琰这样“大手笔”的,还真是少见!

要是个男孩子,这样对他妈,真是好得不能再好,温柔体贴啊!连庆林长公主都想到了。长大了一定是个花丛好手,可她是个丫头啊!

杜氏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怎么就不知道存东西呢?嗯?哪像个过日子的人啊?她怎么就不像个丫头呢?”

杜氏不好意思伸手女儿的东西,就是要让郑琰自己攒起来的。郑琰倒好,全祸害光了。过日子不知道留一手可怎么行?还有,这丫头对自己也太不上心了,想到别人就不想自己,无私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郑靖业对女儿的神奇行为已经麻木了,这一回做得虽然略显奢侈,却也不是不能接受。在郑靖业看来,她不是给自己弄的,而是孝敬母亲的。如果郑琰养成个土拨鼠的习性,他才要犯愁呢。

郑琰再容易犯二,有一点在郑靖业看来是难能可贵的,那就是大气、果断,该下手就下手,并不拖泥带水。她有了钱,想买房就买房,知道不能置私产,不用父母说一个字,干脆利落地上交了。酿出酒来,方子二话不说就上交。谁给她难看,她连犹豫都不带犹豫地就抽回去。想给母亲添置首饰,直接去做。就连跑路,咳咳,都跑得这样雷厉风行。

再一次感叹,这要是个儿子就好了!

“让她担心两天,就使人接她回来,我看思玄那里也不会留她过年的,今晚就人信息过来也说不定,”郑靖业下了结论,又劝杜氏,“这也是孩子的孝心不是?孩子有良心,该高兴才是。阿琰,”顿了一顿,“也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

杜氏犹带怒意:“都是你,把她惯坏了!”

“是我是我。”郑靖业低声下气赔不是。

正说话间,顾府已经派人带着顾益纯的手书来跟郑靖业解释情况了。

郑靖业笑道:“叫她师傅再收留她两天,让她娘消消气。”

郑琰就这么在顾府暂住了。

顾府人口简单,但是人情往来却并不简单,谁叫顾氏是大族呢?谁叫庆林长公主娘家亲戚多呢?亏得庆林长公主是可以开府的,她有一整套的班子在运作,顾氏夫妇要做的不过是最后把关而已。又因庆林长公主情况特殊,有些不想去的聚会完全可以推掉。

郑琰就在庆林公主家蹭吃蹭喝兼取笑她老师的准爹蠢相了。顾益纯对付她还是有一套的:“听说有人是来我这里躲板子的。”

郑琰的脸就垮了下来。

庆林长公主安抚郑琰:“你娘不过是不乐见你这么手松,并不是真的生气。”

郑琰怀里揣着珍珠衫过来,惊魂未定地求收留。庆林长公主必然要问及始末,郑琰自己都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只得请教师父师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挺怕杜氏一怒之下把她的好心碾成珍珠粉,必要搞清原因。

庆林长公主要求看一看珍珠衫,不看则已,一看也吓了一跳:“你就这么,”比划一下,“捧到你娘面前了?”这珍珠衫真是漂亮,边缘是珍珠串成的流苏,主体是珠子编成的花纹,可不像是寻常那样的大菱形,跟渔网似的,而是细细编串出的花草图样。于领口地方垂两条丝绦,绦上两颗小红宝石的坠脚。

花大本钱了!构思也巧,不是做不出,而是没想到。

庆林长公主叹道:“难为你这份儿心,”倒也感动,“罢了,我与你师傅就给你说和说和。”

郑琰大喜:“好啊好啊。”

“这样的好东西你就这么拿了回来,仔细磕坏了。好好收起来,等你娘气消了,再恭恭敬敬地奉上。”

“哎。”

她本以为有庆林长公主的面子,且两家乃是“通家之好”,大不了狠狠卖萌,然后问问徐徐回转,问明白杜氏不高兴的原因,改了就是。两家长辈通了气,郑靖业的话带到了,庆林长公主也放了心,郑靖业不生气,郑家的事儿就没什么波澜。

没想到半道来了个搅局的,来头还不小!

话说皇帝是一个弹性很大的职业,不但是指年龄、后宫人数,还指工作量。想忙的,累得像条狗,想闲的,懒得像只猫。眼下这个皇帝,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劳碌如老牛,操劳国事、操劳咳咳房那个事。如今上了年纪,觉得国家承平,他就闲了下来。

有郑靖业这样的优秀劳动力,自己再什么都过问那是呆子,皇帝心安理得地摸鱼。快过年了,年终总结一搞完,衙门都开始放假了,皇帝也给自己放了假。又不是平民百姓家里,男人还要亲自宰头猪、杀只鸡、贴贴门神什么的,他就彻底闲下来了。

第六十章 微服出游?

这一闲,就想起MS他妹子还欠他一顿饭,都欠了大半年了!不行,一定要吃回来!因苗妃等还要准备宫里过年,他老人家自己就过来了!别人吃不吃的不打紧,皇帝的债是不能欠的。

哥哥看妹妹,即便是皇家,也没有某些时代那么隆重,皇帝也没摆大驾,带着护卫、太监就来了。这种事情还算是比较常见的,皇帝根本不用“偷溜”出宫,只要登记带人,而且不要去那啥啥的场所被御史发现喷唾沫,一切OK!不能随意出宫的,那是宫里的未成年和已婚妇女。

轻轻巧巧,皇帝就到了庆林长公主府上。随行太监的脸倒是识别度颇高,皇帝止住了开中门迎接,熟门熟路就杀过来看妹妹。如果顾鼐这熊孩子还在这里,一定会鄙视:皇帝好没规矩!

来了就遇上了郑琰。

皇帝先跟妹妹说话,庆林长公主听说皇帝要来蹭饭,很是高兴:“我这里正有好东西呢。”介绍了郑琰同学孝敬的好吃的。说来如今饭桌上极有特色的酒啊肉的,还都是郑琰搞出来的。皇帝很满意地表示:“今天咱们人又不多,围坐着吃,中间点个火锅,难得的热闹。”

庆林长公主表示这样很好,她哥哥很英明。

“阿琰也在?还没放假?来看你师傅师母?”关心完妹妹的学习生活,皇帝对郑琰发动唠叨攻击。

“圣人?您来啦?”左看右看,这算是微服出游?啧啧,你还想趁热闹逛大街,再诱拐无知少女啊?

“你皱着眉头干什么呢?被骂了?”

他这一说,又说到了郑琰的伤心事。她刚咬牙决定,如果杜氏不高兴,大不了把衫子拆了,串成项链大批发。

庆林长公主玩笑道:“我正要说她们娘儿俩呢,一个满心赤诚要孝敬母亲,一个就心疼闺女。”简要地介绍了郑琰的囧境,也是在皇帝这里备个案,给郑琰打个底稿。

皇帝来了兴趣,要看珍珠衫。郑琰不太乐意地取了来:“看吧,为了它,我差点儿要见识家法了,幸亏跑得快。”

皇帝看惯了好东西,也得说这衫子不错:“是好东西,你又有孝心,你娘断没生气的道理。要不把她找来,我给你们开解开解。”他开始抢居委会大妈的工作了。

郑琰的脸一下子青了,今天是顾郑双方商量好的“阿琰回家请罪日”。皇帝这一搀和是要闹哪样?

郑琰的脑袋疯狂运转,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如果是台机器的话,已经超负荷到冒烟了:“不要!”

引着外人来压爹妈?这得是怎样的脑缺才能想得出这样的主意啊?借力打力也不是这样打的好不好?

这情形有个不恰当的类比,好比国家内斗,吴三桂打不过李自成,回头找满洲帮忙。是,吴某人是得了足够的好处了,而且付款的还不是他,结果呢?反正没多久吴三桂就不得不造反,造反有啥下场,大家都知道了。

虽则李自成不是吴三桂的爹妈,兄弟也算不大上,两处都是在争夺利益而已。事实却证明了,“帮”你打架的真不是为你的王八气征服的小弟,更多的是想坐收渔人之利的黄雀。“指使”与“被利用”是TMD两码事啊有木有?能击败你动不了的人,表明这个外力比你强大得多,你跟玛丽苏神借来的智商认为这强大的外力就必须是你的忠犬。人可以二,但不可以这么二!

眼前的事情或许不到那个地步,皇帝也没那么蛋疼,但是,此例不可开、此风不可长!

某些白痴公知根本不明白,让某国来干涉本国内政“关注兔子国X权问题”,帮他们取得了好处之后,就该签订《二十一条》了。或许他们是明白的,但是…与国家危亡比起来,个人眼前得失要重要得多。

真是连黑社会都比不上,基本上有点职业道德的黑社会,即便由于出卖而被捕,也不会与警察合作。

郑琰很自觉地把自家归入黑社会,把皇帝当条子防范。

“我今天是要回家请罪的,估摸着我阿娘气也消了,现在已经腊月末了,只能说吉祥话儿,我盼这一天盼好久了。”年前年后有一段时间,风俗来说,只能说吉祥话、不能打小孩子,郑琰对这个倒是门儿清。

庆林长公主瞋目:“你躲我这儿就是为了这个啊?”

皇帝大笑:“我跟你回去看看,保管出了年也不叫你吃亏。”

“不行!您一露面儿,他们就是心里生气也得不生气啊,君前失仪什么的。哪有拿皇帝压着爹娘不叫罚我的?”

“条子”倒是很好说话,充分体现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良好素质:“你说怎么办吧。”

郑琰得寸进尺:“那等会儿您得先躲着,等我阿娘不生气了,您再出来。”

“先出来了我生气啊。”郑琰表示出了威胁。就这样她还不乐意呢,最好是皇帝马上回宫里窝着,等她家的事情解决了再出来。她爹怎么会不知道皇帝出宫啊?还是有种逼迫父母的罪恶感来的,可惜是皇帝,不能往死里得罪。

逗得皇帝直乐,别人要这么说,皇帝估计得生气,换郑琰来说,也就这样了。这丫头就是个吃货啊吃货,她给皇帝最深的印象就是“童言无忌”与“吃”。她说生气,那就让她气呗,反正皇帝听完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既觉得郑琰是“童言无忌”的实诚孩子,她的上述行为就可以解释成为死守孝道底线,不让父母为难,而不是心机深沉、面面俱到。

这也是皇帝纵容郑琰的地方,要是郑琰求他帮忙劝杜氏,皇帝估计也能答应。但是,郑琰这样强硬要求皇帝不要插手,皇帝更觉得郑琰有规矩。还是那句话,求你爹妈的领导来要求你爹妈不生气,这孩子本身的想法就有问题。还是这样憨直地不忤逆父母、不给父母难看的孩子讨人喜欢。

皇帝也答应了下来:“我悄悄跟着去总成了吧?他们不知道我来了,怎么样?”皇帝表现出了老小孩儿的某些特征。

“成交。”

皇帝失笑。

过了两天,杜氏的气并没有消,只是转移到了郑靖业的身上。这货居然不关心女儿!七娘长歪了可怎么办哟!这么想着,杜氏很没给郑靖业多少好脸色看。有郑靖业拉去大半仇恨,郑琰回来的请罪之旅倒是颇为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