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失败后,不知道她是否多心,纪良生有意无意地和她保持距离。

她想仰天长叹,学着咆哮哥大喊一句:“纪良生,你为什么对我如此绝情。”

纪良生,不带这样的,怎么就真的连一点希望不给呢。

她孟可不仅战斗力十足,恢复力也是强大的,尽管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还是继续进行的倒追。

而这种没有收获的日子一直度过一个学期。

学期结束,教授组织几个得意门生留校实验,其中,包括她和纪良生。这是学习的好机会,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个专业。

但是有天她整理名单的时候,发现纪良生并不在里面。

她问教授怎么没有纪良生。

教授的语气颇为可惜:“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说是要早点回家。”

寒假,因为单相思,她过得并不愉快,她父母以为她学业重,为了给她放松心情,计划了周全的家庭旅游。

但是以前可以让她兴奋的事情,她怎么也提不起兴趣。

爱情真他妈什么玩意儿,有它这么害人的么?

时间也是个恼人的玩意,她越是希望白驹过隙,它越是度日如年,明明只是寒假的时间,孟可只觉得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很想去找纪良生,但是怎么也觉得唐突,她想去看看他的生活环境,想看看他的亲人,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亲人,可以让她用如此温柔至极的语气对着手机讲话。

寒假过去,开学报到的是一个大晴天,连着之后的好几天,都是好天气,这感觉就像她看见纪良生的心情一样,纯净得想瓦蓝天空的白云朵儿。

相反,在学校的日子过得很快,暑假快到的时候,她居然在一家女鞋店看见过来买鞋的纪良生。

她坐在沙发上试穿新鞋,定眼就看中了纪良生拿着的那双鞋。她走过去,看了眼鞋子的样式,笑道:“很漂亮的鞋子,送给人么?”

纪良生对她扯了下嘴角,算是笑了。

“女朋友?”

他眉目柔和。

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容:“还是不要送鞋的好,寓意不好。”

他淡笑:“她不计较这些,因为脚漂亮,所以喜欢穿凉鞋。”

暑假,她过得很不快乐。

暑假回来,她看到了纪良生的努力。不是课业上,而是想尽办法赚钱,做家教,买股票,写策划书…她想问他,如果他真缺钱,她可以借给他。

时间过得很快,当她觉得纪良生变得越来越陌生的时候,意外听到这样一个传闻。

纪良生在校外租房子跟一个女孩同居了。

她孟可不想放弃,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直到有天,她看见坐在篮球架下纪良生,那时晚自习回来的一个夜晚,她从实验室回来,正巧看见灌丛林里的篮球架下,坐在地上的纪良生和他身边放着的几罐啤酒。

“怎么喝酒了?”她也坐了下来,低声问道。

纪良生抬眸看了她一眼:“是你啊。”

她:“是我啊。”

惨白的月光下是纪良生惨白的脸。

“孟可。”

“我在。”

“你喜欢我?”

“你有女朋友了吧,问我这个干什么?”

“没了,什么都没了。”他低笑起来。

“你想开点…”

“你做我女朋友吧。”

“纪良生…”

“算了,我开玩笑的。”

“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她顿了下,说,“纪良生,是你自己说的,现在我就是你女朋友了。”

老师布置下来一个课题研究,她的母亲是第一医院的脑科主任,所以她找资料做研究很方便,可能出于私心,教授把纪良生跟她安排了一组。作为教授的得意门生,教授对纪良生一直很照顾。

得知这个消息,孟可开心坏了,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纪良生的时候,他只是淡笑,说了句:“那样挺好的。”

孟可一直认为她变成纪良生的女朋友,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关系,不过后来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个女人,怎么就那么幸运了。

因为被分配到一组,她就有机会常常和他呆在一起,跟她同一组的同学也知道了她和纪良生的关系,时常开他们的玩笑。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研究结束。意料之中,他们这组取得了最好的成绩,校方还拨下款来,说是补偿给他们的研究经费。

所以那晚,他们那组在一位东北男生的建议下,在KTV包了个包厢。

因为都是同系的学生,大家彼此都是认识,而且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感情也加深了,所以今晚的聚会,大家都玩得特别疯。

“小可,这次我们组夺冠,还真要谢谢你,没有你妈妈提够的资料,我们也没有那么顺利。”班长拿起一杯酒,“我在这里敬了,你女孩儿,喝不喝就随意啊。”

“哪有不喝的道理。”她也拿着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她敬了纪良生一杯球,她的酒量不是很好,刚刚一杯酒的后劲上来,她脑袋像是轰炸开来。

“纪良生,我敬你。”

纪良生也不推辞:“这酒我喝了,你就别喝了。”

她笑了起来:“好,那我就不喝了,心意到就好。”

这次,一个男生起哄:“行啊,在这里那么一群人中间,小可就听我们良生的话啊。”

她笑:“怎么了,有意见啊。”

“哪敢啊。”

大家哄堂大笑。

随后,大家开始相互灌酒,纪良生也喝了不少,一双黑眸像似染上了一层水润清辉,同样却黑得灼灼其华。可以灼伤了她的眼。

“光喝酒多没有意思。”班长笑着说道,“要不,我出个主意,大家觉得这样玩成不?”

“你说。”

班长的主意刚说完,就被大伙鄙视了。不过窥探别人秘密,不管男女老少,都是潜意识里存在的恶趣向。

所以游戏恶俗无聊,但是大多数人通过,大家还是玩起了拼酒的游戏,谁输了,谁就说一个自己的秘密。当然,如果秘密质量不过关,就要自罚喝一杯。

一个输的人是出主意的班长。

他拿着酒瓶沉默了很久,然后爆出一句:“今天大家说的话,可就那么这群人知道啊,谁都不能外传。”

大家摆摆手,证明说都不会说出去。

“那我说了啊。”班长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后凑过脑袋,低声说道:“我的第一次是16岁那年…”

班长说完,大家都嘘唏起来,然后一个男生挂在班长身上,笑道:“班长,你来炫耀的吧。”

班长乐呵呵,什么话也没有。

因为她是这里的唯一女生,而且酒量不行,所以大伙都同意她退出游戏,而她就坐在纪良生的身边,一边笑,一边听着这些所谓的秘密。

第二轮,小志输了,他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小男生,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个锃亮的小尖牙。

“既然班长刚刚说了一个带颜色的秘密,我说一个这样子的事情。”

小志话音刚落,班长勾勾他的肩膀:“小志,有你的啊。”说完,还加了句,“别顾着小可在,大家就含蓄啊,这小妮子其实也是个奔放的主,大家别忌讳她啊。”

她用力拍了下班长的脑袋:“有你这样挤兑人的吗?”

大伙又笑,然后开始第三轮的游戏。

第三轮,输的是纪良生。

她看向他,纪良生脸上的醉意颇重,眼皮就快瞌上去了,长腿长手地挂在沙发上。

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生推了推纪良生:“良生儿,别装睡啊,轮到你就装睡,你咋那么厚道呢。”说完,一把扯起纪良生,笑嘻嘻问他,“今天就跟哥们说说你的秘密啊,大家同学那么久,就你把自己整成了神秘人似的。”

纪良生脸颊两处有着不自然的绯红,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五官被藏在了暗处显得不分明。

然后他紧闭的双唇终于吐出了这样一句话:“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大家哄堂大笑,纷纷说纪良生是不厚道。

“这是什么秘密啊。”

“大伙都是成年人,良生儿,你怎么那么玩人啊。”

“…”

“她是有夫之妇…”

“啊?”班长耳朵有点背,“良生说什么?”

小志耳朵灵活,将纪良生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说他爱上了一个女人,是有夫之妇。”

话音,包厢安静了几分。

然后班长猛地拍了纪良生的脑瓜子:“你丫说什么的,喝醉了吧。”

孟可只觉得自己手脚发冷,然后用微微颤抖的手打来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后,突然笑着开始圆场。

“纪良生醉了呢,不当真啊,不当真。”

大乔番外(一) ...

他从来想过自己会如此爱一个人,就像他预料不到自己会犯下如此荒唐的错误。但是他想,如果对象不是她,他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反思。

其实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对的吧,她只是他的妻子而已,他会给予她最好的物质和丈夫应尽的责任。但是有些事情很出乎意料,比如他会爱上她,比如她也会离开他。

第一次见到她,她应该还是一个大学生,不过那时她对他还没有印象。人群中,她一身干净清爽的牛仔裙还算惹人眼。

因为她和他的侄子乔子冠的恋情被乔云清知道,所以让他去处理,他本就没兴趣当这破坏人,何况他有这感觉,这女孩并不好惹。

后来乔子冠过来找他,笑着向他保证:“小叔叔,你就放心吧,顺便带话回去让老爷子也放心,那女孩,我只是玩玩而已。”

“你心里有数就好,别玩过火。”

乔子冠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小叔叔呢,身边怎么就没有一个女伴,别总是摆着脸工作啊,太正经的男人女人不会爱的。”

他笑了下,没说什么。

再后来,他有点喟叹姻缘这东西还真让人有点感慨。

天边的那块地是北外滩开放必不可少的,乔云清对那里的投资算是这辈子他下的最大赌注,所以对于那块地,他有着势在必得的念头。

后来乔云清和慕高达商量联姻了,联姻对象不是乔子冠,而是他。他想了下,如果子冠真的要从他手里拿走锦宸,确实需要一个后台僵硬的岳父,而不是慕高达。

答应联姻对他并没有坏处,不仅可以帮他掩人耳目,而且他真的需要一个妻子了。那天随意一瞥,他并没有记得她的长相,但是却记住了她的笑容,清清浅浅的,让人很舒服。

再后来,既然他接受了联姻,他觉得应该有见面的必要。那时他还把婚姻当做工作,他习惯当规划者,习惯由他逐步的安排下,有进程地进展着。

他约了她见面,穿了一件绿色的连衣裙,因为肤色白,他觉得她挺衬绿色的,后来结婚后,他给她买过类似的裙子,只是觉得那天她穿这条绿裙子实在是养眼。

在餐桌上,她用各种暗示希望他能结束这联姻。表面上她把自己处于被动位置,但是却在这场联姻中掌握了主动权。

所以正真接触到她,她给他的第一感觉是,这是一个会计较的女孩,心思也分明着。关于这点,他很满意,有点小聪明的女孩会有种锦上添花的感觉,只要不是自作聪明便好。

慕家应该是不同意解除婚约了,所以她试图让乔家主动解除联姻,并且为了这点,参加了ZZC旗下影片的试镜,所以她给他的第二感觉是,这是一个会折腾的女孩。

但是只要不折腾出他的掌心,他可以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闹腾。

总而言之,她给他的初步印象只让他觉得这女孩还算个生趣的人。而那时他突然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受的了和他结婚后的沉闷生活。

之后在梧桐镇的进一步接触,随着他对她的逐步了解,他感到自己是庆幸的,也清楚明白地知道和她结婚,比跟其他女子踏入婚姻让他来得更欢喜些。

她在梧桐镇拍戏那段时间,他承认她给他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印象,所以他答应了陪她去拍那些无聊的结婚照,即使那段时间他忙得要命。

梧桐镇上,她的欢乐,那么明显,她的低落,虽然经过了掩饰,但是他想说,她的演技还需要有待提高。也许正是这样一个喜欢掩盖自己悲伤的女孩,让他心生疼惜之情。

去法国的那几天,她跟他的关系近了一层,同样她应该也安心地接受了这段婚姻,跟他一样。当他意识到这点,心里有点喜悦,而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感受,自己并不是那么清楚。

但是在意就在意吧,他是要成为她丈夫的人,在意是一种最基本的情绪。

在意不代表在乎,更不代表爱。

而爱,这是一种他很抵触的情感,他对它陌生得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和感受过一样。所以结婚后有天,因为某个契机,他明白自己爱上自己的妻子时,他是惊慌失措的,为了掩盖他的不正常,他那次没有抽出时间陪她去外婆的乡下度那所谓的蜜月。

在法国那几天,她很开心,同样他也感受到自己身心从来没有这样愉悦过,而他愉悦只是因为她发自内心的那种惬意的笑容。

比如她送给他那枚刻着“ZS”的胸章时,脸上流露出的真挚神采会让他心头一暖,虽然这“ZS”的胸章,粱奕洲曾经送给过他一个一摸一样的。而对于两个一摸一样的胸章,给他的感觉也是不同的,前面一枚只是一件普通的礼物,而她送给他的这枚,或许他有了这份收藏它的心思。

“逃逸都市,享受慵懒,在普罗旺斯做个时间的盗贼。” 这句话是她在波城古堡拍婚纱照时念给他听的,字正腔圆的读音像是洒落在这田园里的碎金子阳光,他那时感到了动容。

他不清楚动容跟动心的距离还有多远,但是他还是能意识到,如果他接二连三的“动容”下去,他就要动心了。

其实有些事情,他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他一向喜欢求解,万事都想弄个明白,比如为什么那么多女孩,他偏偏对她如此中意,比如她的一些小性子他会觉得可爱,比如她会让他觉得安心和舒服。

这感觉像是一轮投照在他心间的弯月,没有明亮光线,但是就是因为这些光不够明亮,他才没有抵触,反而渐渐接受了,慢慢适应了。

所以那段时间,他有点相信命理这东西,因为他也希望她就是冥冥之中注定会出现在他的生命力,同样,那时他开始侥幸了,如果她是老天爷给他冥冥之中注定好的,那就跑不掉了。

跑不掉好啊,他怎么舍得她跑去他的世界。

也许他心中存有那么一份侥幸,或许是出于自信的心理,为了完成报复乔云清的夙愿,他选择了用她掩人耳目。

他开始设计她,和粱奕洲一起设计她。

现在他想,如果记忆可以选择性遗忘,他真希望自己能忘记这一段,每当他记起这段,只要一想到她所有的惶恐不安都是睡在她身边的枕边人安排,悔恨的情绪就像涌向他的汹涌潮水,这些带着咸味的潮水,就想要把他整个灵魂浸泡,然后他感受到负重在他灵魂里的盐水,刺激他连喘气都困难。

所以那段时间,他每走一步都感受到了步步维艰,谎言已经开始了,他乔兆森亲自导演的戏剧已经开演了,他却没有了喊停的权利。

所以,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倒变成了桎梏住他的枷锁。

第一次,他感受到了骑虎难下的惊慌和无奈。

但是既然谎言开始了,为了不让谎言戳破,为了让她永远也不知道这其实是他导演的戏码,他开始用一个个新的谎言去圆那个谎言。

这种情况有点像用一张张的纸去包住一团火,不过可笑的是,这火是他点的,而用纸包火的可怜行为也由他完成。

如此担心受怕,如此荒谬可笑,如此悔不当初。

所以那时他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可以最后绑住她留在自己身边的孩子,这同样也是一种侥幸心理。在商场上他永远会给自己留有退路,但是在这场感情婚姻里,他发现忘记给自己善后了,在游戏开始的时候他自信能掌握好这场局面,但是在游戏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他已经可悲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