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叫我来搭把手吗,将军呢?夫人老挂念她了,要她回府吃饭呢。”

文白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勒住常小馋的脖子敲他脑门:“吃吃吃,就晓得吃。我跟你说正经事啊,你给我听好了,要是泄露出去一个字儿,小心你的 子!”

常小馋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 ,道:“军师,你有话好好说嘛,干啥老吓唬人啊。”

文白扯着他,把他带到内室门口,那里悬挂着厚厚的棉帘,遮住了屋内的景象。文白 一个小口让常小馋看。

常小馋被刺鼻的药味儿熏的够呛,捂住鼻子问道:“军师,里面躺的是谁啊,这么重的药味儿,伤很重吧。”

“里面是澜江。”文白怅然道。

“什么?”常小馋惊呼,转身就要往里冲。

文白死死拽着他,“行了,你给我老实点儿,里面有御医呢,你身上脏兮兮的,灰尘大,对澜江不好。”

常小馋老实了,红着眼睛问:“将军这是怎么了,就一天没见就成这样了,伤的重吗?”

“很重,不过还好,救过来了,现在就靠养着,”文白坐在桌前,点点桌子让常小馋也坐下,“有人刺杀澜江,险些就得手了。我现在告诉你,你回去不要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不要让澜江娘亲发现了。现在一切关于澜江的伤情都要保密。她现在重伤在身,没办法指挥这边的城防,我得替她看着,赵府那边,我就交给你,你务必要帮我、帮澜江把府里看好了,一个苍蝇都不要漏进去。府里的一百多号人都是先锋营的好手,你好好用着,保护好她的亲人们,明白吗?我怕有人对她们不利。”

“嗯,我知道了。军师你放心吧。”常小馋重重点头。

“还有,把陈碧、孙寅他们叫来,这边人员复杂,算来算去,还是他们在这儿我放心一些,你只说是叫来保护将军,别的一个字都别说。”

送走常小馋,李甘匆匆赶来。

“文军师,昨日除了被赵将军杀掉的那名刺客,别的都跑了。被杀的是我营里的一个小兵,入伍几年了,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其他在场的士兵我都一一交代过了,赵将军的伤势不会泄露的。只是,马上钱永忠的大军来袭,赵将军不出现,怕是军心会动摇啊。”

“这个我有打算,李统领你放心,往日都是澜江在前我殿后,这次换我来打头阵了,我绝不会让钱永忠轻易破城的。”文白坚定地说道。

李甘本是不太放心这个看上文文弱弱的小军师的,可是见他如此又莫名的多了几分信心。

文白交给李甘一张单子,要他尽快派人去采买。自己换了衣服净了手脸后,进了澜江的病房。

老御医熬了一夜,已经疲惫不堪的靠在药柜上打着盹儿。药徒坐在药炉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火。

澜江躺在病床上昏睡着,衣服从衣襟处剪开,露出正心口的伤口,伤口已经被药糊覆盖住了,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文白跪坐在病床边,把头贴在澜江头上,连那细微的呼吸声都称得上是美妙的声响了。

澜江,你可知道,到这世上以来,第一个相信我的人,就是你,如果没有你,我也许还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浑浑噩噩的活着,而不会像现在,经历着这个时代每一次震撼人心的变革。以往我总是自认高人一等,觉得领先你们良多,可是我错了,我不如你,扪心自问,倘若我身处你的位置,我不会做的比你好。澜江,你是我存在这个世上的最大证明,如果没有你,也许都不会有人记得,有一个叫文白的人,他曾经来过这里。我曾经那样孤独,迫不及待的想着任何办法希望可以回去。现在不想了,我想留下来,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保护你。求你给我这个机会,快点儿好起来,我会拼尽全力为你守护住你想守护的东西。等一切评定下来,我们卸甲归田,牵手共还乡可好?

文白在澜江头上印下一吻,深情的凝视了片刻,然后坚定的离开了。

八十八、稳定军心

钱永忠的大军在一天后到达了城门下。南城门外一里处,黑压压的全是人。虽然李甘极力控制澜江遇刺的消息,但是人多口杂,还是有一些小道留言传了出来,在如今这种局面下,不少禁卫军将士们人心惶惶,单是一天,就抓到了五十余名逃兵。

“文军师,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西南军还没攻上来,我们的士气先弱了一截。”李甘愁眉不展,几天下来头发都少了许多。

文白神在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天不答话,急的李甘团团转。内室的帘子突然掀开了,一个戎装的女子走了出来。

李甘一愣,紧接着一喜,“赵将军,您的伤大好了?”

女子抬头冲李甘微微点头,李甘仔细一看,不是赵澜江,他立刻明白了文白的意思,有些担忧的望向文白。

“她是内庭女官,陛下赐给澜江的,身量和澜江差不多,武艺也很好,下面的士兵多数没见过澜江,她去顶一会儿,应该不会露馅。”文白简单介绍了一下陈碧,陈碧这也是第二次假扮澜江了,她日夜跟随在澜江身边,早已习惯了澜江的穿衣打扮和走路姿态,模仿澜江十分神似。

“好是好,也只能这样了,那军师,我们这就上城楼上去吧。”

文白和孙寅他们几人交代了一番,便和陈碧李甘一道上城楼上去了。一路上李甘和文白都十分敬重的跟随在陈碧后面。不少将士一见,便主动行礼,都认为是澜江来了。

在城楼上转了一圈,顺顺当当的平稳了一片军心。就在他们准备回营房时,忽然有将士上来报信。

李甘一听冷汗都下来了,他低声对文白道:“孙临来了,还有金莫声。”

“这两个人怎么会来?城防重地,赶他们走。”文白皱眉。

“可金莫声本是兵部侍郎,他来视察也是情理之中,把他们赶出去怕是不妥啊。”

文白略一思索,答道:“现在城防已经由禁卫军接管,赵澜江是最高指挥,他一个小小兵部侍郎来巡视个什么,恐怕是另有居心,本来澜江遇刺他们的嫌疑就最大,这个时候还巴巴的凑上来,我不派人揍他们都是给面子了。让他们快滚,这里由不得他们撒野。”

李甘无奈,只好亲自去解释,客客气气的把暴怒的孙临和金莫声送走了。

孙临一路咆哮着回到府中,管家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迅速整顿衣装赶到书房。二皇子在此等候已久。

“外公,你去城门了?情况如何,赵澜江是不是真死了?”二皇子急切的问道。

孙临叹气,道:“二皇子,我和金莫声去了城门,那李甘好大胆子,居然不让我们进去,说是现在城防由赵澜江全面接手,不同意我们上去查看。”

“那就是没见着赵澜江了?莫不是李甘那个老狗故意做的假象,让我们以为赵澜江还活着。”

“我们找了几个巡防下来的小兵,嘴都紧的很,我们恩威并施,才打听到,赵澜江今天一早就上城楼去了,还转了好大一圈呢。”孙临愁眉苦脸的说道。

“这个赵澜江!”二皇子恨恨的砸拳,“居然这样都不死,我派去的人都说她被捅了一匕首还中了一箭。难道当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孙临劝道:“二皇子稍安勿躁,还是从长计议吧,如今已经悄悄送了消息给城外的钱永忠,他已经知晓城里的变动。估计不日就要发起攻城了。那赵澜江再威风,也威风不了几日了。到时西南军一进城,还有她赵澜江赵府的存在吗?一家老小肯定一个都跑不过。”

“这倒也是,如今我父皇就差一口气就要去见皇爷爷了,等到钱永忠打进来,我就登基,再把西南划给钱永忠,封他做王。老大还有老三、老四,一个都别想跑。还有蒋皇后那个贱女人,我要让她给我母妃做奴做婢。”二皇子志得意满,仿佛明日就是登基之日一般。

孙临陪着笑,心里盘算着要讨要一个什么爵位好呢,一定要比赵光远那个老匹夫的高。

八十九、第一箭

钱永忠的进攻在黄昏时打响了,士兵如潮水一般向城楼处涌来。从未见过这等阵仗的禁卫军们不少吓的 筛糠。文白和李甘一得到消息,便迅速和陈碧一起上了城楼。眼看着西南军的士兵们就要进入射程了,文白低声问陈碧:“可会射箭。”

陈碧笑了道:“我可是猎户家的女儿,你说呢?”

“好,给我射上一剑,不要射人,就射在他们阵前。”文白指着不远处的入城青石板路的起始点。

陈碧拿过禁卫军将士的大弓,对着城下搭箭张弓,“咻”的一箭,箭支牢牢钉在青石板上。

文白 自己腰上别着的扇子,随手窝成一个喇叭状架在嘴前。叉腰使出吃奶的力气吼道:“城下的人听着,只要跨过这一箭,我们将无差别射杀。”

声音顺风飘了很远,城下的西南军有了片刻迟疑。而城楼上的守军闻言,纷纷举起了手弩和弓箭瞄准城下。

不知是西南军钱永忠又下了什么命,士兵们又开始缓慢向城楼逼近。

李甘带着几个士兵匆匆跑来。“军事,这是你要的号令兵,平时都在营中负责喊号子,操练将士们的。”

“好,嗓门大不?”

一个矮个子的汉子大声回道:“大!”

这一嗓子,差点儿没把文白耳朵震聋,“好好好,我信了,你们几个,给我冲着城下,背军规。”又转头冲着两旁紧张瞄准的守城士兵们吼道:“一会儿都跟老子一起,给我背军规给城下的兔崽子们听听,让那帮子欺君罔上,不忠不孝之徒们听听,他们还配当大魏朝的军人吗。”

片刻后,城下的西南军听到了整齐响亮的声音,背诵的恰恰是他们最熟悉不过的大魏朝军规,这军规为开朝皇帝起元帝所著,一代一代传到现在,已有近百年历史。

“忠吾之君,爱吾之民,不畏不惧,奋勇杀敌…君臣之礼,袍泽之义,诵于心间,万年铭记,天佑大魏,吾军奋起,雄踞五洲,四海康平!”

这短短不过百字的军规,自入伍第一日起,每日饭时都要背诵,可谓是刻在将士们骨子上的规则。这背诵声一起,不少西南军的将士们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念起来。虽然军纪官跟在后面抽打,可士兵们的行进还是慢了下来,最后堪堪停在那一射之外。

文白见状,对那大嗓门士兵耳语几句,那士兵大声对城下道:“你们站在这一射之外,便还是我大魏将士,只要踏入一步,从今往后,你们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受万人唾骂。”

此言一出,原本就已战意松动的西南军更是战意全无了,不少士兵开始往后退却。端坐后防的钱永忠之前前面城楼上呜呜啦啦的不知讲了些什么,西南军的士兵们居然还是往后退了。他顿时坐不住了,令自己的亲信到前方去,下令砍杀后退的士兵,杀一儆百。有了这等血腥镇压,西南军们不敢后撤了,硬着头皮踏进了那一射之地。

文白在城楼上看的清晰,他挥手示意放箭,半响没有一支箭放出,他怒视四周唯唯诺诺的士兵们,怒吼道:“下面已经不是你们的友军,不是你们的袍泽,是乱臣贼子,前来造反的,你们还要留情吗,我说放箭!!够不够清楚。”

“咻!”站在文白身侧的士兵颤抖着放出了瑞武二十八年帝都之乱的第一箭。有了这开头,如雨般的箭矢洒向了下面的西南军将士们。他们早已没有了曾经妄想的升官发财之梦,只是徒劳的举着盾牌躲避着铺天盖地的箭雨。举着长梯的士兵没有遮挡,很快便被射杀,后面的士兵又接上,继续向城门处进发。

无数的生命在此消亡,西南军依旧绵延不绝,用人数的优势来抹平地势上的劣势。

后防的钱永忠看的心在滴血,这么一帮子将士,是他花了无数金钱和精力堆砌起来的,如今有不少要折在这城门下了。可是,能分封称王的诱惑太大了,已经让他顾不得眼前的这点儿损失,毕竟只要有西南在,他想征召多少士兵都行。

九十、给我砸

因为攻城器械的缺失,攻城战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文白无比的庆幸西北军的保密工作,还有瑞武帝的英明神武。如果当日他收到澜江发回的投石机和云梯车的图纸后,大肆宣扬分发各地驻军的话。那么今日,文白他们面临的将会是一场灾难。

城楼上的箭矢筒空了又满,满了又空,运送箭支的小兵们跑的满头大汗,为弓箭手更换箭筒。城楼下,死伤遍地,惨不忍睹。终于,在禁卫军浇下第一桶滚油后,西南军退下了。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没有获得任何益处,甚至没能够消耗掉禁卫军的兵力。这也是这个时代攻城与守城的巨大区别,也是为什么当然澜江听闻文白可以做出攻城器械后那么激动的原因。

西南军一退下去,城上的禁卫军自发的欢呼起来。虽然作战并不激烈,甚至没有耗费多少力气,可这帮子士兵们明显看着要比以往坚定的多,没见过血的剑,无论再名贵,也称不上杀器。

虽然暂时打退了西南军,但文白心中始终没有放松警惕。西南军人数太多了,虽然今日一战杀伤了不少,可对于二十万大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如果钱永忠聪明点儿,派军绕到其他几处城门去,同时进攻,那么不消一刻钟,他们就能攻进城来。下一次,绝对不会像今日这么容易了。文白秘密从赵府调来了三十名先锋营的士兵,安排他们带着密令运送几个箱子到其他几门处镇守。而文白本人,继续守在南城门。

城门处的交锋很快传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各种流言蜚语传个不停。而因折子戏而大有名气的祥安茶楼破天荒的停了新戏,而换成了说书人,对南城门处的大战说了又说。

贼眉鼠眼的说书先生扇子一扬,指着南城门,阴阳怪气道:“那南门向来是个太平地儿,如今倒成了个大坟场,西南军的将士们,那叫个血水流成河,哀鸣化作悲。都是战功赫赫,劳苦功高的人啊,怎么今儿个就冤冤死在了自个儿家门口儿了?都是自家袍泽,这禁卫军怎么就能下得去手,箭箭穿心的杀了自家兄弟。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啊。禁卫军这么些年,除了山贼,可没对谁动过刀,怎么到了英明神武的赵大将军手下,就成了杀友军眼都不眨的刽子手了?”

这一番唱念俱佳,把屎盆子牢牢扣在赵澜江身上。台下还有几个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老夫人,哭天喊地的闹个不停,说自家儿子在南城门那儿被射杀,连尸首都收不回来。

一番闹腾,楼上楼下的观众们议论纷纷,不少脾气大的还说要去赵府门前砸烂菜叶子去。坐在二楼包厢里的李辙气的一圈砸在桌子上,弄的茶水四溅的。

“你瞧你你瞧你,我都跟你说了要淡定,嘴长在人家身上,你能咋地,敲桌子能解决问题。真是的,毁了我一壶好茶。”君释青嫌弃的擦擦身上的茶迹,教训道,“喊你来就是要你看戏的,等着瞧。叔叔我精心安排让你瞧儿好儿。”

话音刚落,楼下就有一个高个子读书人站起来反驳了,“你这说书先生好生不讲道理。明明是那西南军围城作乱,倒让你说成是无辜被杀的了。我家就在南城门处,昨日的前前后后我都听的一清二楚。那禁卫军一再喊话,让西南军不要靠近,偏偏他们执迷不悟,为了唤醒他们,禁卫军还背了军规。声音大的,一条街都听见了。哪有你说的这么无辜。”

“好一个黄口小儿,收了人家多少好处,在这里抹黑西南军,都是为国立了汗马功劳的将士们,岂容你在这儿污蔑。”说书先生气的胡子直翘。

“那我堂堂大魏的女将军、异姓王爷就容得你在此污蔑?”那读书人还没开口,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李辙定睛一看,原来是兵部尚书刘浅。

“呦,这老小子也来了,倒还有几分骨气。不过坏了我好戏,要拿他是问。”君释青兴致勃勃的盯着楼下。

刘浅个儿虽不高,可嗓儿门不小,指着那说书先生骂道:“今日中午有部下来报,说有无耻小人,在京城里散布谣言,污蔑澜江王,我说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做出这种下作事,来此一看,还真气煞我也。你个贼眉鼠眼的东西,又知道些什么?那西南军安居一方,这么些年来,可打过一场胜仗?南苑一个弹丸之国,都能频频骚扰我边境,那要西南军何用?倒是澜江王率领的西北军收金平二州,定南苑,还拿下了辽国的粮仓辽源。这等功绩,前无古人,也恐后无来者。谁是为国尽忠之人,你们分不出来吗?赵家男人都折在沙场上了,连女儿都出来为国卖命。这等忠烈之家,竟被你这下作之人编排,真是我大魏之耻!”

大堂内鸦雀无声,只听得刘浅呼次呼次的喘气声。君释青从包厢里砸下一个杯子,大呼道:“说的好,打这狗日的小人!”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知道真相的观众们群情激奋,随手 身边的杯碟向台上砸去,那说书先生躲闪不得,被砸的狼狈不堪。

胖掌柜见状,连忙派出护院保护他下场,又安抚起在座的观众。

君释青还嫌不够乱,又吵道:“那说书先生头才在这儿登台,说的戏文肯定是你给教的,你这茶楼脱不了干系!给我砸!”

顿时厅内乱作一团,有被派来砸店的,也有被带动的不明观众。总之,一盏茶后,闻名帝都的祥安茶楼一片狼藉。

九十一、秘密武器

城内发生的事情,文白在城楼上自然是不知情的。他此刻正守在澜江身边。澜江已经慢慢开始好转,也知晓吞咽了,文白借着调羹,给澜江喂了一大碗气味刺鼻的药粥,老御医亲手熬的,说是对补血强身有极好的功效。文白不禁庆幸还好澜江是昏睡着的,不然以她那怕吃药的性子,必然是一口都不肯吃的。

常小馋在赵府听说了城门处的战事,溜过来看望澜江,被文白抽打回去了,现在都察院的势力不明,刺杀澜江极有可能是他们的手笔,如今他们刺杀未成,极有可能会迁怒于赵府的人。那里是澜江最大的软肋,所以赵府不能有失。文白狠狠训了常小馋一顿,把他赶回去守家门了。

午后,钱永忠再次攻上来。这次和第一次进攻有了极大的不同。

文白站在城楼上,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钱永忠,还真是丧心病狂啊…”

李甘惊呼道:“他怎么敢!!居然把京郊的乡民们赶来做他们的挡箭牌!!”

“这个狗~~日的,”文白爆粗骂道:“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和霓虹国鬼子有什么俩样!!简直禽兽不如。”

李甘虽未听明白文白在骂什么,但也知道眼前情况不妙,他低声道:“军师啊,这次可不能射箭了,屠…&杀平民可是重罪啊,还有不少将士们老家就是京郊的,一旦动了手,可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这个我知道,放他们过来吧,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文白淡然道。

“什么?军师,这城门一开,我们可拦不住他们啊,一旦西南军冲进来,我们可就只能束手就擒了。”李甘大惊,连连劝阻。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文白颇有自信。

被刀剑威逼着向前移动的乡民们凄凄哀哀,他们不曾料想到,就在这京城根上也能遭遇到这等惨事,还是被自家将士胁迫的。眼看着靠近城墙了,不少人吓的腿都软了,因为地上还残留不少前日战事的遗迹,还有许多箭矢钉在被鲜血染成暗灰色的地面上。一些胆大的对着城楼上面哭喊着:“我们是平民老百姓啊,不要射杀我们。”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南城门居然应声而开,大家都呆住了,过了一瞬,所有老百姓撒丫子开始往城内跑,他们知道,只要跑进去就安全了。

在后面压阵的西南军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进城了。后面的军官高呼:“还傻愣着干啥,给我杀进去。”他们才如梦初醒埋头向里冲。

城门大开,刚刚跑进城门口的西南军兜头被倒了热油,虽然不算烫,可也让人看不清眼前了,城门迅速在他们身后被关闭上了,这一帮先投军,成了瓮里的王·八,跑都没处跑。

而被关在城外的西南军还没来得急庆幸自己跑的慢,就被另一样东西惊呆了:一个圆圆的酒坛子状的东西被从城楼上扔了下来,落在人群中,瞬间天崩地裂,就像是巨雷劈在了地上,无数断肢残臂飞溅起来,离得远的也被这巨大的声响震的头脑发昏。这只是一个开始。

惊慌失措的西南军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像没头苍蝇一般四处逃窜,紧接着,又一个惊雷炸开,火光血光、硝烟弥漫。

文白颠颠手里的简易Z·D,皱眉,没想到威力如此之大啊,看来炸·人和炸·桥的配比还是不同啊。他转头合上李甘大张的嘴巴,道:“别傻了,不过是两个炸·弹罢了,杀敌还是要靠将士们那。”仰头冲将士们喊道:“将士们,给我打起劲来,把这帮龟·孙·子给我射回去!!”

被炸弹威力吓到的禁卫军半天回不过来神儿,还是靠前日的那个大嗓门号令兵使劲吆喝了几嗓子,才让他们魂兮归来,重新拿起弓弩向西南军射击。

西南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吓破了胆,无论军纪官如何威胁都不肯再向前一步。钱永忠精心策划的攻城妙计,被文白的两颗炸·弹毁灭了。

九十二、醒来

澜江恍恍惚惚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很温暖的地方,有暖暖的药香,还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窃窃私语。那种飘飘然的感觉,让她几乎想一直这样沉醉下去。

突然而来的巨响和震动,吓的老御医一 坐在了地上,扶着老腰哎呦惨叫。药徒连忙来扶,谁知还没扶起来呢又是一声巨响,这下药徒和老御医一起滚做堆儿了。

病床上的澜江缓缓睁开双眼,那声巨响似乎一直没有走远,在她边隆隆作响。“什么时辰了?”她嘶哑着嗓子问道。

一听这动静,老御医顾不上快断的老腰,连滚带爬的冲过来激动道:“赵将军您醒了啊,伤口麻不麻,手脚都有知觉没?”

澜江被猛然出现在眼前的老脸吓了一跳,一动,胸口的伤口揪心的疼。她倒抽一口冷气,疼的说不出话。屋外的孙寅捂着脑门冲进来,他在刚刚的巨响中倒霉的被屋顶掉下的瓦片击中了。顾不得伤口冲进来照看澜江。

“将军您醒了?”老脸才走,又来个满脸是血的,澜江心里不禁嘀咕这身边就没一个能看的人嘛!

“你是谁,文白呢。”澜江有气无力的问道。

“文军师在城楼上呢,正在打仗。我是孙寅啊,陈碧也在城楼上呢,要不要我去叫他?”

“打仗?钱永忠打来了?”澜江一听就要坐起来,被老御医按住了,“别动,千万别动,将军大人哎,您的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千万别崩开了,伤在胸口,要命的啊!”老御医恨不得鞠一把辛酸泪。当了一辈子御医,都没遇上过几回这样重的伤。这遇上了,还是个绝对要治好的主。他一把年纪了,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就怕病人出问题。

澜江顾不上搭理御医了,追问着孙寅:“打了几天了,伤亡怎么样,刚才是什么在响?”

孙寅算了算,道:“今日午后才打的,伤亡不算多,军医那边没看有什么动静。刚才响了两次呢,好大的声音,比打雷都响,是在城楼那边响的。”

城楼那边,巨响,响了两次。澜江闭上眼睛默默思索着,文白又弄出了什么新鲜东西?她灵思忽现,惊呼:“原来是那东西!!孙寅,你立刻到城楼上看看战况,找到文白,告诉他我醒了,让他尽快来见。”

孙寅立刻去了。老御医不甘受冷落,从一直煨在炉上的锅里盛出一碗药粥,让药徒喂给她吃。

“什么东西,这么难闻。”澜江嫌弃的别开脸。

“快趁热吃,这可是补气血的好东西,您要是想赶紧好起来,就得听小老儿我的。”老御医一脸得色,任你是谁,不也得乖乖听大夫的话。

文白正在城楼上盯着西南军后撤,孙寅跑过来凑在他耳边道:“将军醒了,要见您呢!”文白呆了片刻,怪叫一声,飞快的往城楼下冲,鞋都跑掉了一只。

“澜江、澜江…”文白人还没到,声音先传来了。“澜江!”文白冲进门内,扑倒在澜江病床前。盯着澜江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澜江借机躲开药徒那一勺勺气味刺鼻的药粥。

“做什么怪,西南军下去了?你这么快跑过来没问题吧?”澜江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文白控制不住的激动,重重在澜江额头脸颊上亲了几口,一旁的老御医连忙捂住眼睛,还腾出一只手把自己小徒儿的眼睛也捂上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澜江,我快吓死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冲到皇宫去找皇帝讨灵药了。”

澜江嗔怪道:“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快跟我说说西南军的事情,刚才什么东西那么响,是不是你上回折腾出来的炸药?”

文白哈哈一笑,得意道:“小江江真聪明,那个钱永忠太不厚道了,居然拉来城郊的老百姓打头阵,我就开城门放老百姓进来,然后送了他们两个炸弹。然后他们就落荒而逃了。”

澜江皱眉,强忍伤口的疼痛和汹涌而来的睡意,低声道:“你不是不打算用它的吗,现在用了,还是在城门口用的,万一陛下知道了,你又该如何解释啊!”

“无奈之举啊澜江,如今兵力不足,你又重伤,我必须要守住城门不失,还要激励将士们的士气。也只能拿出来用了,还好上次研究了配比,这次直接配药就行。澜江,快点儿好起来,我一个人很不安心。”

澜江想鼓励安慰他,可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就又昏睡了过去。

文白生气,怒瞪老御医,老御医故作无辜,道:“药粥里有安眠药剂,您知道的。想让将军早日好起来,您也得听小老儿我的。”

药徒摇头,悄悄感叹,“老鳏夫果然是见不得别人卿卿我我啊…”

九十三、借兵

澜江的身体素质极佳,加上有老御医的精心调养,所以伤势恢复很快。自打她醒来后,文白就成了尾巴,每天围着她打转。澜江又是甜蜜又是羞恼,这个家伙说话做事总是不顾及场合,有的时候老御医还在呢,都旁若无人的在澜江脸上偷个香或者拉拉小手的,常把老御医看的吹胡子瞪眼。

“这几日有没有宫里的消息,李辙好长时间没见着了。”澜江皱着眉头喝那个味道诡异的药粥,一副要吐的表情。

文白端着茶水在旁边候着,道:“确实有段时间了,不过我让他每日给我报平安的,现在的情况,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啊。”

澜江接过茶水漱了口,“也不知陛下究竟何时出来,真是搞不懂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王小五也出发有段时间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南苑了吧。”

“好了好了,你少操点儿心,伤还没好呢,耐心养伤,钱永忠可是耗不过我们的,有我在,他可别想进城。”文白按着她不让她起身,“快睡觉,我可盯着呢,别装睡糊弄我。小心我回府去告诉你娘你受伤了。”

澜江受伤的事情一直是瞒着家里的,她也不愿家里人担心,只好不情不愿的闭上眼睛休息。文白贼兮兮的回头望了望,见老御医正在磨药,连忙低头在澜江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趁她开口说话的机会把舌头也挤了进去。澜江瞪大了眼睛也不敢吱声,屋里可还有别人在呢。文白肆无忌惮的勾着澜江的舌尖轻轻允吸,还不时 着她的舌根。澜江的脊背都麻了,那种麻痹感顺着脊背直达大脑,令人快要晕眩了。文白大肆扫荡一番,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澜江有片刻的失神,回过神来后,又羞又愤瞪着文白,恨不得吃了他。

“小亲亲,快点儿好起来,我等着和你成亲呢。”文白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澜江剜他一眼,闭上眼睛不搭理他,通红的脸蛋和急促的呼吸出卖了她的心情。文白得意不已,高高兴兴的上城楼去了。

王小五带着人潜伏在南苑王府外,他们是先头部队,昨日赶到这里,埋伏了一夜,准备夜探南苑王府,谋求与南苑王见面的机会。

书房的灯还亮着,王小五避开守卫,又打晕了候在书房外的侍女,静静潜进了书房。书房中竟无人?王小五大惊,只听身后有风声,顾不上回头便跳向一边。

“你是何人,胆敢夜闯王府。”南苑王的声音还略显稚嫩,但已经有了身居高位的气势。手持利剑颇有武将之风。

王小五定睛一看,正是那肉呼呼的南苑小王爷,一年前有过数面之缘,一年多过去了,除了长了几分个子,他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软绵绵、乖乖巧巧的小少爷模样。

“参见南苑王,在下是西北军赵澜江将军座下先锋营营长。奉赵将军之命前来南苑求援。”王小五不敢怠慢,做足了礼数。

“你是赵将军的人?她不是在辽源吗,怎么要你到我这儿来求援,她出了什么事啊?”

王小五把钱永忠出兵攻打帝都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南苑王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难怪最近没有西南军前来南苑捣乱了,原来都被弄去帝都了啊。那你要我做些什么呢,你说吧,只要我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