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贺兰湘也喜欢女孩多过男孩,这满足了她没有女儿的缺憾,从孙女出生那一天就开始大展身手,买来的小衣服塞满了整整两个衣柜,足够它每天换五套。

除此之外,其他人置办的东西也让小朋友实现了字面意思上的“衣食不缺”。

等孩子慢慢长大,脸上不再起皮,和父母一样白,睡着的时候睫毛又黑又长,穿着干净精致的小衣服,醒着的时候双眼像自带了美瞳一样,任何长辈见了都抱着不撒手。

阮思娴终于承认,傅明予不瞎,他只是自信。

但是梦里的场景没有出现过,傅明予从来不会抱着女儿亲来亲去,他只会在婴儿床边一坐就是个把小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

阮思娴不知道傅明予到底在看什么,打算跟着他一起探究一下,但往往她觉得没什么好看的时候,也已经在婴儿床边坐了一个小时。

等日子久了,她才看出点感觉来。

眼前这个孩子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身上流动的血液,都是她和傅明予的。

孩子可能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纽扣,将她和傅明予紧紧系在了一起,不论天翻地覆,这个生命的降临都是他们相爱的证明。

然而真正的亲情融合,却是在一点点的相处中生长出来。

孩子降生一个多月后,阮思娴便开始了返岗培训,在日常照料上反而是傅明予做得比较多。

傅明予对女儿并没有过分的亲昵,却在生活方面展现了非凡的耐心和细致,比如给小孩子剪指甲这种事情他从来不让阿姨去做。

有时候她回到家里,看见傅明予抱着孩子坐在院子里拿着奶瓶喂奶,一身笔挺的西装配着这样的动作,那画面奇异又和谐,一度让她觉得不真实。

作为一个父亲,傅明予很称职,但他似乎又有一些恶趣味。

比如老是对着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叫“广志”。

这当然不是大名,但是他叫得多了,孩子一听到就有反应。

“广志广志广志!你对这两个字是有什么执念吗?”

阮思娴气得不轻,很心疼自己的女儿摊上这么一个小名,“以后她长大了跟别人说‘我叫广志’,同学不会笑话她吗?”

“广志有什么不好?”傅明予死不悔改,“定心则不乱,广志则不隘,爸爸取的这个名字很好。”

阮思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广志就广志吧,总比大志好。

但或许是在出生前就被安了这么一个小名,孩子未来的路似乎就被傅明予一不小心说中了。

当然这是后话,目前来看,孩子的性格让阮思娴有些担忧。

孩子已经一岁了,她还没开口说话,别的孩子一般十个月左右就开始叫爸爸妈妈。

阮思娴经常凑在婴儿床面前低声哄她:“宝宝,叫妈妈。”

孩子只眨眨眼睛。

“叫妈咪也行。”

依然没有响应。

阮思娴皱着脸回头看傅明予:“她都不叫人。”

傅明予笑了笑,很自信地走上前,弯腰握着小手手,“广志,叫爸爸。”

他的宝宝盯着他,缓缓张嘴。

傅明予眼里染上笑意,而阮思娴紧紧屏息。

凭什么?!

但她的孩子没有让她失望,虽然张嘴了,但只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翻过身闭眼睡了。

全身都写着“睡了勿cue”几个字。

傅明予:“……”

阮思娴乐不可支。

“你笑什么?”

阮思娴没注意到傅明予的眼神变化,笑得栽进沙发里,“我不笑难道要哭吗?”

“哭吗?”傅明予沉吟,“也不是不可以。”

阮思娴的笑戛然而止,僵在嘴边。

“傅明予,这大白天的你做个人吧。”

他抬手,食指勾着领结往下一扯,眉梢抬了起来,眼里带着些意味明确的笑意,“不太好,我舍不得让你生第二个。”

阮思娴:“……?”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孕傻三年,她直到被哄进了房间才反应过来傅明予那句话的意思。

-

除了不说话以外,傅广志小朋友也不爱玩玩具,抓周的时候面对满桌子的书、算盘、钱币、宝葫芦、印章,她似乎也提不起兴趣看,在四周亲人的殷勤目光围攻下拎了本书意思意思。

阮思娴觉得孩子可能像她,于是抱着去置物间给她看那一屋子的航模。

但孩子还是低着头玩儿自己的手。

“这孩子是不是有些内向啊?”这时候的阮思娴已经复飞,在家的时间不多,对此产生了愧疚,“是不是我们陪她的时间太少了?”

“内向也很好。”

傅明予虽然这么说,但却想从另一方面去探究孩子的性格。

他开始发掘女儿的艺术天分。

某天早上,阮思娴休假起得晚,醒来见床边大小两个人都不在,外面却有隐隐的音乐声。

阮思娴寻着声音走出去,在二楼大厅看见了钢琴前的傅明予,以及窝在他怀里的傅广志小朋友。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父女两人身上,那个男人背脊挺拔,弹奏钢琴的时候将优雅两个字演绎得酣畅淋漓,怀里又抱着小宝宝,增添了几分温柔。

阮思娴负着手,悄悄走到他身后,弯腰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看了一眼乐谱架上的文字。

“帕格尼……尼练习曲,她听得懂吗?”

“听不听得懂不重要。”傅明予十指在琴键上流畅地跳跃,神色淡然,“情操要从小陶冶。”

“哦……你是不是忘了我怀孕的时候,你也这么做过。”

“嗯?”

“那时候我睡着了。”她按住傅明予的手,示意他往怀里看,“我觉得女儿这点随我。”

傅明予低头,长叹了一口气。

傅广志小朋友在他怀里睡得很香。

关于宝宝内向这件事,两人不再强求。

因为他们发现她虽然不爱说话,却很喜欢笑,从这一点来说,性格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是阮思娴发现宝宝五官张开了,跟傅明予越来越像,简直就是复制黏贴。

这么一想,这样的长相似乎就配这样的性格,以后长大了是个十足的冰山美人。

“凭什么呢?”阮思娴抱着孩子喃喃自语,“怀你的是我,生你是我,你怎么就不像我呢?”

傅明予对这长相很满意,同时也不忘安慰老婆,“女儿本来就容易随爸爸的长相。”

阮思娴回头看傅明予,难得撒了个娇,试图让他说点好听的话,“可是这样我好吃亏啊。”

傅明予淡笑:“吃亏是福。”

阮思娴:“……”

“那我祝你福如东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昨天没说清楚,营养液可能要推迟一两天才到帐。

不过内容不多了应该,感谢大家喂养傅广志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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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番外六 这孩子不仅跟她爸爸长得像,连脾气都像。

别家孩子早的七八个月就开口叫爸爸妈妈了, 晚一点的十个月也能发音了,可是广志小朋友过了一周岁还是不怎么说话,饶是淡定如傅家还是开始着急请医生。

但是医生呢就见怪不怪, 各项功能检查结果出来后跟他们说小孩子语言属于左脑发育系统, 有的小孩天生右脑比较发达, 比如他们女儿学会走路比较早,那么说话就会晚一点。

医生的话安慰了一大家子,同时叮嘱他们不要想着孩子什么也听不懂,说也没什么用,其实你说什么孩子就会什么, 要多做练习。

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阮思娴没道理再每天忧心忡忡, 顺其自然总会有开口说话的那一天。

在这期间,趁着孩子还没学会开口自我介绍, 阮思娴和贺兰湘以死相逼,不准傅明予再叫她“广志”。

由于宝宝大名“定心”, 还是取自楚辞那句“定心则不乱, 广志则不隘”, 傅明予倒也不算意难平。

没了“广志”这个小名, 阮思娴给她新取了“小星星”,既和大名遥相呼应,又镌刻着她记忆里的那场流星雨。

当然傅明予有没有私底下偷偷叫过“广志”她就不得而知了。

日子在对小星星开口说话的期待中一天天过去。

但真到了她开口说话那一天, 阮思娴陷入无限迷茫中。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一不小心多睡了一会儿的阮思娴睡眼朦胧地往婴儿房走去, 没见到小星星, 往楼下看去,她的女儿正盘着小短腿坐在沙发正中间看电视。

旁边张阿姨晃着奶瓶, 幼儿保姆则整理着小围巾。

阮思娴伸了个懒腰,盯着这幅画面,内心非常满足。

然而就在她手还没垂下来时,她的女儿抬头看向她,甜甜一笑,开口道:“宝贝。”

嗯?

嗯??

阮思娴的手僵在半空,盯着楼下那个一岁半的孩子,久久不能回神。

她刚才是开口说话了?

说了什么来着?

是“妈妈”吗?

阮思娴眨了眨眼睛,楼下那个小朋友朝她挥着小手,软软糯糯地说:“宝贝,醒啦?”

嗯?

嗯??

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就是。

别的小孩虽然从几个月开始说单字,但到了一岁多还不见得能说出个主动宾,而她的女儿一张口就开大?

但正当阮思娴惊喜时,她突然回过神来。

这句话好像很耳熟?好像昨天早上才听过。

思及此,阮思娴愣在楼上,旁边两个阿姨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小星星。

半晌,张阿姨疑惑地说:“上哪儿学的呀这是?”

旁边那位专业的幼儿保姆不动声色地往楼上看了一眼。

阮思娴接到这道眼波,面无表情地转身朝洗漱间走去。

傅明予单手撑着洗漱台,下巴扬起,正拿着毛巾擦拭下颌处残留的泡沫。

他刚洗过澡,浴室里的热气还没完全消散,暖黄的灯光下,他低沉的嗓音从混沌的水声中透出来。

“宝贝,醒了?”

阮思娴:“……”

她拿牙刷的手顿了一下,埋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傅明予转身靠着洗漱台,长腿交迭着,饶有兴味地看着阮思娴刷牙,“谁惹你了?”

“你。”

“我又怎么了?”

阮思娴嘴里含着牙刷,说出来的话全靠傅明予猜。

“里寄几粗去看看里女鹅。”

反正她现在是不太好意思面对楼下两位年长的阿姨。

傅明予直起身,欠身靠在阮思娴背后,下巴蹭着她的脖子,看着镜子里的两人。

“先不去,今天难得我们都有空,一会儿去不去南奥?”

“!”

阮思娴嘴里含着泡泡说不出话,直接往后蹬腿踩了他一脚。

傅明予十分不解,拧眉轻“啧”了一声,顺手用拇指擦掉她嘴角的泡沫才转身出去。

女儿好好地在客厅看电视呢。

傅明予把她抱起来逗了一会儿,双手架着她的肩膀让她站在自己腿上。

“广志,你怎么了,惹妈妈生气了?”

阮思娴刚下楼梯,听到这句“广志”,立刻拔腿跑过去从傅明予怀里夺走孩子。

“你有病啊?说了不准叫她广志!”

傅明予一点没有被抓包的悔意,接过阿姨递来的奶瓶,试了试温度,一边喂女儿一边问:“小星星今天怎么了?”

阮思娴瞟了一旁的阿姨们一眼,没好意思说。

“没什么。”

那天之后小星星开始频繁说话,“爸爸”“妈妈”叫得很顺,偶尔在阮思娴递给她东西时还会说一句“谢谢妈妈”,但是撬开她玉口的那句“宝贝”却仍然被挂在嘴边。

偶尔还会对着傅明予叫一声“哥哥”。

没有别人的时候还好,阿姨们在旁边的时候,阮思娴总觉得很不好意思。

敢情她是生了一只鹦鹉精。

傅博廷得知孙女开口说话了,提前安排了回国的行程,和贺兰湘提着大包小包赶来看孙女。

可是他们来的时间不巧,小星星正在睡觉。

贺兰湘在婴儿床旁坐了很久也没等到孙女的一声“奶奶”,无奈地去一旁整理她带回来的礼物。

而傅博廷晚饭后转到摇篮旁,刚想凑近了看看孙女的小鼻子小嘴巴,就见她睁开了大眼睛。

傅博廷大喜过望,伸手把孙女抱出来,正要叫她叫人,她却先发制人叫了一声响亮的“宝贝”。

还自带了一丝丝的儿化音。

六十多岁不苟言笑的航空金融租赁届大佬猝不及防被叫了一声“宝贝儿”,老脸有点红。

贺兰湘:“……”

阮思娴:“……”

始作俑者淡淡地瞥过来,仿佛没有察觉到四周的尴尬气氛,正经严肃地说:“小星星,叫爷爷。”

后来小星星熟练地学会以及分辨各种称呼的正确性时,还比其他的同龄孩子先学会一些简单的完整句子。

这是怎么发现的呢?

还得感谢小宴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