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慊停住了脚步,身体更是猛然一颤,像是有些震惊一般。

素问看着萧慊的背影,一个人能够改变自己的容貌和声音,但这身体永远却是不能够改变,尤其是这背影。

对于挽歌,素问已经可算是熟悉到了极点,他在自己身边半年多,而在这有半年多的时间里头素问想到最多的人不是别人也是他,她甚至想过很多种他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会是怎么样的场景,却从来都没有像是眼前这种的。

萧慊也没有想到素问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喊出自己来,他猛地一停这才又发现自己又错了,他刚刚就不应该停下脚步来的。

萧慊无奈,缓缓地回过头来,用那一张温润的如同春日里头绽放的那迎春花一样温润的脸对着素问。

“长乐郡主是在唤孤?孤姓萧名慊,并非是郡主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也不曾听过郡主口中所说的那个人。”萧慊笑道,那模样之中甚至还有几分真诚。

正文 第两百三十九章 往事不堪回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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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看着萧慊,那神情之中也有了几分掂量的意思。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萧慊看着素问那眼神,心中也有几分没有底气,他只能看着素问,寄希望于她是不知道的。

“我曾经有过一个护卫,”素问缓缓地道,“其实说护卫也不算是很正确,当初他跟在我身边的时候是因为我在卫国之滨救了他,他身上也没有什么银两,所以也就只能是将自己抵给了我。我同那人也可算是相处了有半年的时间,原本以为自己可算是十分的了解他的,也觉得他也没有什么是隐瞒着我的,但直到这最后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所了解的那个人或许就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萧慊的喉头有些发紧,现在这个时候若是要证实他其实并非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也很简单,只要她肯回头冷冷地对她说上一句“长乐郡主现在所说的事情同孤有什么关联吗”,只要他说出那样冰冷的话,然后再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这般一来之后就算是素问心中真的是有几分怀疑到底也不能说什么,又或者是从刚刚开始素问不是说的是他们之间的过往而是直接问他到底是不是挽歌的时候,这些都是好办的,他甚至完全可以否认的干干净净。可现在素问并非是他所想的那样来质问着他,也就是因为他这般的不质问,所以才让他更加说不出口,而且听着素问所说的那些个话,萧慊也想到了自己当初在素问身边的那些日子,那应该是他最开心的事情。不需要想着如今他的父皇是喜欢着谁的,也不用在意是不是有那么一天自己是会被人取而代之的。

但——

素问看着萧慊的面色,她接着缓缓地道,“有那么一日,这个人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就连道别也没有说一声。太子殿下大概是没有体会过那种感觉的,因为在那个人消失不见的时候,也正是我的亲人去世的那一日。”

萧慊缓缓吞咽了一口口水,他不知道是应该怎么去面对素问,现在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或者是不说什么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他甚至都不能很义正言辞地告诉素问,莫氏和安晋琪的事情其实同他是没有多大的关系,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而且说出口了更像是一种嘲讽一般,的确,莫氏和安晋琪并不是他亲手所杀,但这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我想着无数次同那个人相见的时候,想了很久很久,比以前的时候更渴望见到那个人。”素问轻叹了一声。

萧慊看着素问,他好一会之后才从自己的嗓子里头扣出低沉的一句:“郡主想要见他,那是为了什么?是想要质问他,还是想要杀了他?”

素问抬眼看着萧慊,直勾勾毫不避讳地看着萧慊,眸子对上他的眸子像是要将他的内心一下子看了个清楚一般。萧慊被素问这般看着,心中是更加觉得有点眼神闪躲几乎是不敢对上素问的视线。

“或许都有,也许是想要质问他,”素问缓缓地道,“更也许是想要杀了他也未必,毕竟我最恨的就是欺骗。”

萧慊听得素问的话,他的面容微微一僵,倒不是怕现在这个时候素问会出手真的杀了他,而是素问那一双眼睛,还有她所说出来的那些个话。她说她最恨的就是旁人的欺骗,他又何尝是真的想要欺骗于他的,有好多次他也是想说出真相来的,但又怕自己说出真相来之后素问对自己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态度,而且会觉得从一开始自己说自己是一个死士的时候就成了一桩骗局。他又怕自己说出了事情真相之后不但是于事无补,反而会给素问带来麻烦,所以这千长百转的心思就在这一日一日之中忘记了如何开口,这最初的时候没有开口越到后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开口,一拖再拖之后却演变成了最后那样的局面。

刚刚听到素问说她一直在想同他见面的时候的场景,他又未尝不是时常会想到自己同素问再见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场景,却从来都没有想到这最后的时候会是这般的场景,她不再是越国的长生县君,而是赵国的长乐郡主。萧慊也很想问问素问,她怎么会从越国到了赵国去的,赵国的那孝宣太后并非是什么好人,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必有所图的。可现在这些提醒的话,如果他不表明自己曾经的身份同素问说的时候多半还是要被素问觉得是在挑拨离间,但同这陈冰在一起,萧慊的心中到底是觉得有些不大安心的。

萧慊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最后到底是说了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说,等到他走出驿馆的大门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思绪还是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其实在他看到素问的那一眼的时候,萧慊就已经觉得自己已经变得不像是自己就算是真的露出什么马脚来萧慊也觉得是再正常的,毕竟他同素问之间的关联也不是一两天的,而是有很长一段时间。

萧慊在看到素问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慌神了,说什么做什么到头来的半点印象也已经没有了,也顾忌不了那么多。而萧慊更有一种感觉,素问刚刚对着他说到以前的事情的时候并非是她在怀疑自己,而是根本就已经是察觉到他就是挽歌,这才在她的面前说了那些个话,那些话不是她临时起意才说的,而是她刻意地说给他听的。

萧慊出了驿馆的大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从马车里头有浅浅的呜咽声传出,护卫站在马车旁,看到萧慊从驿馆出来的时候行了一个礼。

萧慊踩着放在马车一旁的凳子上了马车,这刚刚掀开车帘就看到刚刚跑了出去还嚷嚷着说是讨厌他的人就在马车上哭得不能自己。

萧慊叹了一口气,“你这般的哭着,刚刚还喊着说是最讨厌皇兄,如今哭得这般的厉害,倒像是皇兄欺负了你似的。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呢?”

萧锦绣看了一眼萧慊,那泪眼朦胧的模样十分的狼狈,那一双眼朝着萧慊看了一眼带着哭腔地道:“太子哥哥…”

“行了,将眼泪擦上一擦,哭得像是一只小花猫似的,哪里还像是父皇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可别是叫人看了笑话。”萧慊从袖子里头抽出了一方洁白的汗巾抵给了自己这个妹妹道。

“父皇已经不要我了!”萧锦绣听得萧慊这话的时候哭得更加的厉害,眼泪迸出,越发的可怜,“父皇要将我许给那明王!”

萧锦绣扯着萧慊的衣袖,可怜巴巴地道:“太子哥哥你去同父皇说,锦绣不愿意嫁给他,真的不愿意嫁给他。”

萧慊看着这至今还有些看不穿世道,“锦绣,但凡说是一个公主就不应该说出这种话来的。你这些个话太子哥哥权当做是没有听到,父皇自然是有父皇的打算,你身为一个公主身上所肩负的也有你作为一个公主应当有的责任,而不是像是现在这般的恣意妄为。你这样哪里还有皇家的颜面。”

萧锦绣听到萧慊这么说,她的心中更加不甘愿,她拉着嗓子道:“可是…可是咱们卫国没有出嫁的公主又不当是我一人,不是还有旁的姐姐妹妹也还是可以出嫁的么,为什么非要我不可,太子哥哥,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萧慊看着还在这件事情上闹着牛角尖的萧锦绣,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道:“你之所以是不愿意,是觉得要嫁到赵国去这便是离乡背井了,且你嫌弃明王有眼疾,是不是?”

萧锦绣低着头不说话,也算是默认了萧慊刚刚这话说的不错,她就是不喜欢明王陈冰,只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压根就是配不上她的。而且到赵国那么远的地方,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自家的亲人也没有办法瞧见,这对于萧锦绣来说那前路就像是一片白茫茫的存在,她只觉得害怕无比,而且嫁到赵国之后就算是她死了也是不能够再回到卫国来的,她就像是一个无主的魂一样。

“但,锦绣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嫁,太子哥哥就应了你的话同父皇去说你不愿意嫁这件事情,你可以不嫁,但锦绣你能确信自己能在卫国得到比之前更加好的生活?”萧慊缓缓地道,“你这般地让父皇失了脸面,你觉得父皇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你宠爱你?你也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后宫之中你也瞧见了不少失去了父皇宠爱的娘娘们会有怎么样的生活,你可知道?”

萧锦绣听着萧慊的话,她自然是知道那些个娘娘是怎么样的下场,人人都可欺,甚至连宫女太监都不会上心,她知道那些个不受宠的姐姐和妹妹是怎么样羡慕她的,那是因为她们没有自己一般受父皇的宠爱,在后宫之中只有父皇的宠爱才是真正能够在那会吃人的后宫之中生活下去,她一旦失去了父皇的宠爱这就代表着自己的母妃也不会再受父皇多看一眼,也许会去冷宫,也许就会成为旁的母妃们欺凌的对象。

萧锦绣产生了一点迟疑,心中也有了几分动摇,却还是觉得多少有些不大甘心。但态度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的介怀。

“并非是太子哥哥非要你嫁去卫国不可,诚然就像是你刚刚说的那样,没有出嫁的公主并非只有你一个人罢了,还有旁人。也的确是可以让她们嫁出去,明王的确是眼疾,也算是个正经的王爷,有封地,武烈帝当初虽是杀尽了自家兄弟登上了帝位,唯一留下的也就是只有这个王爷和一个公主。你再想想,这个王爷唯一不得你心的也便是有眼疾,但换而言之,他最安全的也就是因为他有眼疾,也便是因为这一点,他也只能安置于一个王爷的位子,所以你成为明王妃也便是安全的。再说,你是一国的公主,嫁过去之后结的是卫国和赵国的秦晋,皇家也是要卖你几分颜面的,就算他日有旁的女人到了王府之中来也便是听了你的号令的,这般一来你自然是要比在卫国之中过的要舒坦一些。赵国皇室之中也没有咱们卫国那么多的人,明王的嫡姐元华公主如今已是姜国的皇后了,自然不回回到赵国去的,你这唯一要侍奉的人也便是只有孝宣太后一人罢了,孝宣太后想来也不会那般的为难着你,你尽管放心。”

“你若是嫁了出去,父皇心中对你也有几分的愧疚,自然是会待你母妃极好的。锦绣,太子哥哥如今同你说这些也便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同你分析分析,你若是不肯,太子哥哥也不会勉强于你,你这年岁也不算是小了,心中也肯定是有自己的一番计较,你且考量着。今日你闯进驿馆之中对着明王说出那般不得体的话这件事情太子哥哥也会按压下去不会叫父皇晓得。”萧慊看着萧锦绣的神色,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想着吧,想通了那就自己同父皇去说去,若是还是想不通,那便是着人同太子哥哥说上一声,太子哥哥帮你去同父皇求求情,至少也不让你往后的日子过的那般的难过。”萧慊正色道。

萧锦绣听着萧慊的话,听到他那么说的时候萧锦绣也在考虑着,她知道萧慊说的是有道理的,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去嫁给萧慊,但她这一次要是不嫁,只怕到时候自己的日子和母妃的日子就会过的十分难过。而且听太子哥哥的说辞,嫁到卫国去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就像是太子哥哥说的那样,明王的脾性看起来也还算是谦和的,之前她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他也没有训斥自己,想来应该算是一个温柔的人,虽然看不见却也算是一个好人,她身为一个公主也没得挑的。

“太子哥哥,我…”萧锦绣咬着唇,踟蹰了一下之后方才将话说了完整,“我愿意嫁给明王。”

萧慊听到萧锦绣这么说,他嘴角微微地弯了弯,伸手将萧锦绣揽进了自己的怀中,那相偎相依的模样看着十分的友爱,“锦绣长大了,也晓得懂事理了。”

“太子哥哥,今日我这般地说着明王的,他会不会同父皇说?”萧锦绣有些后怕地想着,那些个话要是叫父皇知道的话,只怕到时候自己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眼下倒是知道怕了?刚刚也不知道是打从哪里来的胆子对着人说出那种话来的。”萧慊轻笑了一声道,“你呀,这般冲动的性子也是应该要收上一收了,这往后要是到了赵国也到底是不比卫国,有些行事作风也是应该要收敛几分了,就算是也会给你给咱们卫国几分颜面,但到底也不能够太过出格,免得到时候又有什么话柄给人拿捏了。锦绣这般的聪慧,自然是能够明白的,是吧!”

萧锦绣面色一红,也觉得自己刚刚那一番话说的的确是不符合她的身份的,“锦绣那个时候是被气糊涂了,太子哥哥你且再帮我这一把吧。”

萧慊点了点头,“我先送你回宫,父皇那边你应当是晓得应该如何的,且好好陪着父皇吧,等到这婚事配了下来之后你也便是在父皇身边呆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

萧锦绣闻言这眼眶一红又像是要哭了起来一样,却还是生生地忍住没有哭了出来。

马车缓缓地朝着皇宫那边而去,萧慊将萧锦绣给安抚好了也算是将这件事情给安抚完了之后也可算是将这件事情也给安置妥当了,但一想到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全,萧慊的心中就是隐约有些不安。

到了宫门口,萧慊本是要看着萧锦绣下马车的,而萧锦绣也的确是要准备下了马车的,在她猫着腰打算掀开帘子之前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了身,看向萧慊。

“太子哥哥,你同那长乐郡主相熟?”萧锦绣原本挺恼火那长乐郡主的,因为她也是第一次给人斥骂到那种程度,原本还想着怎么对付她来着,但现在她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要嫁到赵国去,而她又是孝宣太后的义女,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小姑,萧锦绣也就觉得没有这般计较的必要了,再者,她刚刚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如今再闹起来也不大好看,自然地也就不想再去计较了。

可萧锦绣还记得刚刚自己这太子哥哥看到那个女子的时候,那神情之中有几分意外,而且也觉得他看着那个女子的时候那眼神同看着别人的时候那眼神是完全不同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这一贯将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太子哥哥第一次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人。

萧慊看着萧锦绣,不知道她怎么会在现在这个时候想到问出这样的话来:“我同她并不是很相熟,只是觉得她刚刚说出那一番话来且说的那般的铿锵有力,这才有些好奇敢于当面指责我们卫国堂堂一个公主的人到底是如何的。”

萧锦绣听着萧慊的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她也觉得有几分意外,她还是从小到大这般的没了脸面,也难怪是自己的太子哥哥是会看人看到相熟的地步。

“太子哥哥我走了,”萧锦绣脚步微微一顿,又转头朝着萧慊道了一句,“我看那长乐郡主虽说脾气是耿介了一点,但那容貌生得倒是极好的,太子哥哥如今也还没有立妃,若是太子哥哥喜欢人的话同父皇说上一说,我想父皇也是会准了的。毕竟刚刚太子哥哥看人看得那么久,而且那眼神看着也十分熟稔的。”

萧锦绣在说完这些个话之后,掀开了帘子踏下了马车,独留萧慊一个人在马车之中为刚刚萧锦绣所说的那些个话而震惊,他原本以为自己还算是隐藏的颇好,却不知道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连锦绣那样的孩子都能够看出他在看到素问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和失态,那他哪里还是能够自认为成功地将这件事情隐瞒住素问,而一想到这明日的赔罪宴他应当如何,又该如何?

陈冰感觉到那萧慊走后,素问是要比往常的时候还要来安静上一些,这样的安静让陈冰也觉得有几分的压抑,他虽是看不到此时此刻素问是怎么样的神情却是能够感受到她的情绪是前所未有的低迷,这让他多少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当初将她从丰乐河之中打捞出来一身是伤的时候也没有感受到她像是现在这般的情绪低迷。

“怎么了?”陈冰问着,“你刚刚还这般的义正词严的,如今倒是这般的安静,这是打算如何?”

素问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正一脸担忧地朝着她看着陈冰,她缓缓地道:“也没什么打算不打算的,就同之前那般的打算。”

“你确信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陈冰有些不确定地问着,他虽是对萧慊这人并不算是十分的喜欢,从刚刚萧慊走进门开始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开始,陈冰就觉得萧慊这人并非是一个光明磊落的,那话说的的确是半点错处也没有,甚至可以算是十分的有礼,但也就是因为太有礼数,这让陈冰觉得这人的表面功夫委实是不错,而且从事情发生的时候到他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陈冰自小是在皇宫之中长大的,见过的人也已经不算少数了,像是萧慊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人要么就是真的贤德,对于权力真的没有什么想要追求的,不然就是装出来的贤德。据陈冰对于萧慊的了解,他这个人可不是真的对权力没有半点的追求,所以也就是说他至今所表现出来的也不过就是一张想让世人看到的脸,毕竟这有些时候“不争”也是一种争。

“若是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素问,我不建议你再遵循着母后的意思。他那种人,或许只会对权力有追求,若是你侵害到他的利益,到时候你就是被牺牲的那一个。”陈冰道,“这种人从骨血里头就是冷血的,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穿?”

“我知道,难道你会认为我会想要将他的那冰冷的鲜血给捂暖了不成?”素问嘲讽地道,“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难道我还会保持着是那种想法不成?他从刚刚开始一直都在那边否认着自己的身份,直到我说出那种话来的时候他也还是一直在否认着,如果他刚刚能够直接地同我坦诚了,或许当初那件事情和他是没有什么关系,但现在看他,只怕那件事情和他扯不开关系的,哪怕就算不是他下的命他也应当是知情的,不然是他又何必是那般的模样。也就是这样的认知,让我觉得特别的心凉。”

素问最初的时候所设想的只是挽歌和卫太子萧慊是有些关联的,又或者是因为挽歌的一些关系所以牵连到了莫氏和安晋琪,但直到刚刚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之前所想的实在是太好了,而事实却是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原来她还总觉得挽歌或许是受制于人,但现在才发现自己刚刚所谓为他想到的一切竟然都是自己在为他开脱,真正的事实却并非是如此。

她只觉得自己更加疲累的很,虽他一直在否认着,也一直想要装作是没有那么一件事情一般,但他的眼神却完全泄露了他想要隐瞒的事实。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那一双眼睛素问再熟悉不过了,她和那个人整整处了半年多,不管好的坏的事情他们都一起经历过,说过的话经历过的事情那么多,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认错。

“我只觉得特别的恶心,同他相处的那半年大概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不过的事情了,如果有机会回到从前的话,我真恨不得将当初的事情剜去,只愿这辈子都没有认识过他这个人,那半年里头他同我说过的话到底是有几句是真的,又或者是半真半假的,又或者是全部都是假话,一想到那些,我就觉得心中不舒服的很。”素问蹙着眉头,如果从一开始的时候挽歌同他坦诚,她是绝对不会让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而且现在看着萧慊的那一张脸,素问也是给挽歌诊治过的,他的脸并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现在看到萧慊那一张脸的时候素问这才想起有一种方法的,那种方法要比人皮面具来的复杂,也要比人皮面具来得痛苦。那就是将一张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脸皮覆盖在自己的脸上,那必须是一张真的人皮而不是用药物或者是旁的东西来演练出来类似脸皮的东西,覆盖在脸上然后用最细的针线在那边缝合上,这样一来的之后便是会贴合原本属于自己的面皮生长出来,就算是医术再强的人也很难发现在这面皮下还有另外一张脸,等到最后想要恢复本来面目的时候,只有拿刀子将最上面的面皮剥离开来。

只怕当初萧慊也是因为这个才使得她当初没有发现,但一个卫国的太子留在越国之中那么久,他是真的没有所图还是当初这一切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的,这才是素问最好奇的,她在他的计划之中所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

“所以——”陈冰得不出一个结论来。

“在我没有搞清楚这些个事实真相的时候,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给他舒坦?”素问理所当然地道,“你说是不是?!”

正文 第两百四十章 往事不堪回首(三)

萧慊回到太子府的时候,段衡正在花厅里头品着一盏茶,看到走进来的萧慊,这神情之中带来几分惬意,倒是有几分像是自己才是这东宫的宅邸的主人一般。

萧慊看到段衡的时候,这心中便是觉得有几分的不快。

“你怎生来了?”

“怎么,还不许我来不成?”段衡看了一眼萧慊,看他的面色便是知道自己如今是不受欢迎的,但段衡也不在意,反正他也不是来这里同他说那些个有的没的事情,经过那些个事情之后,段衡也并不认为自己是还能够同这个师弟回到最初的时候那般,当然,从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并非是他的朋友。一个王朝的太子也并非是能够成为人人的朋友的。

“她出现了不是么?”段衡将手上的茶盏放在一旁,那眼神之中有着一种肃杀的意味,“我原本还以为这样的一个女子会从此之后一蹶不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能够这样正常地出现在人前,看来是我小看了她了。”

“你又想做什么?”萧慊看着段衡,冷声问着,声音里头有着一种压制的愤怒之感。

“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段衡睨着萧慊,“你刚刚从驿馆之中出来吧,见到她了?心满意足了还是别的如何?”

段衡的话之中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萧慊看着段衡,那眼神之中有几分打量的意味,那眼神之中几乎是有一种防备的情绪在。

萧慊看了段衡良久,他的声音里头有着一些个的意味:“若是你敢伤她分毫,休要怪我到时候不留半点的情面。”

段衡嗤笑了一声,觉得萧慊这话委实说的有些可笑,“你什么时候同我留过半点的情面?”

“我早就已经说过了,这个女人原本就是一个的,当初顾及着你,我没有杀了她已经可算是手下留情了,但你现在这般模样,我怎能留她!”段衡原本就不打算将素问留下来着,但现在看来他果真是后悔当初自己的姿态没有再坚定一回,这先斩后奏便是可以。

虽说那个时候在那个丫头的身边有传说之中的那个人物的存在,一时之间的确是难以是下手,但魔尊又不是整日都是陪在她的身边,总是有落单的时候。他的能力自然是不能和魔尊相提并论的,但同素问相比,段衡还是能够确定自己这若是下手应该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如今在卫国也是一件好事,也不需要我再耗费时间去寻了她,如今在这驿馆之中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今她是赵国的郡主,你若杀了她这是想让卫国和赵国对上不成?”萧慊道,“你就是真的想要看到这般的景象,那你便去做!赵国和卫国一战,姜国和越国就能够得利,这般一来之后,只怕到时候卫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哈哈…”段衡笑了起来,那声音之中更加的嘲讽,“你这是在威胁我爱是在逗我?就算她如今是赵国郡主又是如何,不过就是一个虚制的头衔罢了,又没有是什么旁的,不过就是摆在那边好看罢了,这有用处的时候还能够许了人来当做联姻,这没有用处的时候就算是真的被杀了又有什么,你还以为我真的会相信赵国会为了一个区区的空有郡主之名的女人做出这种事情来?”

萧慊当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他原本是想要喝止住段衡不让他又任何轻举妄动的动作,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一点的成效。*--*

萧慊沉吟了好一会,这才开了口,“师兄…”萧慊顿了一顿,“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表舅才好。如果你杀了她,那么到时候我就陪她一起死。”

萧慊看着段衡,那神情之中有着一种坚定的话语。段衡知道萧慊说出这种话来的时候是认真的,但也就是因为这种认真这才使得段衡的心中更加的愤恨,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来。

“你竟然说出这种混账话来!”段衡看着萧慊,那眼神已经不是用恨铁不成钢能够形容的了,而是更深藏着一种怨恨,“为人储君者,你竟然说出这种话,你可知道你的那些个兄弟有多少人是愿意看着你这般好让他们得了你的位子。”

“既然他们想要就让他们得了去吧,反正对于这太子之位,他们早就已经垂涎已久,恨不得能够早日将我从则位子上拉了下来,这样一来或许我还能够落得轻松一点。”萧慊不以为意道,他的那些个皇弟呀,只看到如今的他是身处在太子之位上有机会问鼎帝王之位而羡慕不已,从年幼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不少的争斗,宫中的那些个后妃们就已经朝着自己下手,恨不得能够将他给鸩杀了。而那些个皇弟们也一贯的有样学样,设计,陷害,样样都是不甘于人后的。他们只看到自己有着太子之名,却没有看到自己所隐藏着的危机,就连他的父皇…

萧慊觉得或许没有这太子的头衔自己也能够一身轻,至少可以安稳地度日,不用再去面对那些个虚伪的人或事,也不用再勉强自己去做那些个事情也省的整日面对那些个虚伪着一张脸的皇弟们了。

“够了!”段衡的面容铁青一片,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萧慊竟然会为了那样的一个女人用这样的方式来威胁自己,“你倒是轻松,一句话太子之位不要就不要了,你可曾想过你的母后为了你的太子之位付出了多少,我为了你如今的太子之位付出了多少,还有阴险阴将军,你就是这样轻轻松松一句话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原本以为你不过就是说一些个义气之话罢了,但现在看来,你倒是真想不要这太子之位了!”段衡觉得若不是看在他的身份上,再加上他还是自己表姐唯一留下的子嗣,也是这个世上自己唯一仅剩下的亲人,他现在很不得是直接一掌轰上他的天灵盖将他打死在当场。

“你可以不要这个太子之位,但是你觉得你一旦没这太子之位,你还能够活多久?族人还能够活多久?我为了你,甚至…”段衡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将自己如何的话说完,但即是他不说完,段衡也知道萧慊是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他停顿了良久,像是思索了一阵子,这才对着萧慊道,“你今日这番话我全然当做没有听过,若是下一次再叫我听见,与其叫你做出这种不合身份的事情来,到不如由我亲自动手。”

萧慊看着段衡,“那么,今日你说过的话我也全然当做没有听到,若是她有分毫的差池,你知道我会如何做的?你已经杀了她的母亲和兄长,如今我只要你答应绝对不会对她下手,不管她做了什么。”

段衡冷哼了一声,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他还记者那个女人的事情,段衡也实在是不懂,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竟然值得他如此的心心念念。美貌者,世上比比皆是,慧者也并非没有。不过就是一个女子罢了,竟然是将他折腾到了这种程度。早知道会有今日这般,当初在姜国的时候就应该让阴险直接将他带了回来的,而不是放任着他还在她的身边。

见段衡这既不反对也没有再坚持之前的年头,萧慊也就知道这件事情到现在这般也就算是揭过去了,至少现在段衡不会轻易地对素问进行下手,得到这样的结果萧慊也可算是微微松一口气,但却也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对段衡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是一个会永远信守承诺的人,只要他愿意,他随时都可能出尔反尔。而萧慊也知道自己这般的身份不可能日日都是前往驿馆去的,所以这今后的日子也不能够完全的掉以轻心。

“越国之中有密保传来,三日前,建业帝在朝堂之上吐血昏厥,如今已沉入昏厥状态,想来也没有多少的时日可活了。”段衡道,“那些个皇子们也已经有几分蠢蠢欲动,在朝堂上结党营私的厉害。”

段衡提到越国的时候这声音之中倒是有几分满意的味道,当初他本不怎么赞成萧慊同那乌疆的路歧凌之间的交易,还损失了好不容易才安插进越国后宫之中的暗桩,尤其是当初萧慊的本意并非是要除掉建业帝而是为了要除掉安家,但虽是走了一点点的小弯路,却也好歹是达成了当初想要做的那些个事情,如今建业帝这般一来,越国境内虚得乱上一乱,的确是出手的好时间。

“容渊如何?”萧慊道,“越国绝大部分的兵马都在容渊的手上,若是有他在,只怕这越国还乱不到哪里去。”。萧慊虽说对于容渊的了解也还不算是太深,但据他的接触来看,容渊这人虽有帝王之术,却没有帝王之心。只要兵马在他的手上,越国应该还乱不到哪里去的,而且容渊又是建业帝的皇弟,这宗室之中唯一仅存的人员,那些个皇子即便是要乱也没有人敢将主意打到容渊的头上去。

段衡不以为然,他对于萧慊的看法不以为然,这人都是有野心的,更何况是如今手握重兵之人,只要那建业帝有什么情况,皇子一乱他且还有着名正言顺的出师理由,到时候黄袍加身临朝称帝也不无可能。

“只要这建业帝一死,越国之中必定有乱,即便有那容渊在,哪怕是卫国不出战,赵国的武烈帝未必不会出战。”萧慊道,那赵国的帝王是一头狮子,喂不饱的狮子,如今看到那肥妹的肉在自己的面前且还是那般的姿态,若是叫他不咬上一口,只怕他是绝对不会甘愿的。

由此一来,也便是中了孝宣太后的下怀,当初在姜国的时候,孝宣太后让陈冰送来的那隐秘至极的协议便是这般的约定。但萧慊虽是应下了,却也没有想过要不要依着同孝宣太后的协议来做,毕竟那武烈帝能够登上皇位,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左右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等到即将发生的时候再想着这些事情就好。

段衡看着萧慊,他看着这样的萧慊才觉得是符合他所要求的太子应该要有的模样,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那些个东西就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所以刚刚他所说的也不过就是暂时性地安抚着他罢了,所以他会直接杀了那个女人再不出声。

段衡在太子府上呆了一会,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太子府上离开。

萧慊看着段衡一走,他的心中也稍稍安逸了一些。他知道一旦自己说出不想要当太子那种话,段衡便是会选择退步,但如果不是情况太过紧急的话,他也不像说出那种话来,否则段衡真的是会完全不顾一切地去寻了素问杀之而后快,段衡这个人就像是他所说的那样,半点也不会将赵国放在眼内,并非是段衡夸大言辞,而是他所说的也的确没有什么错处,陈冰自然是不能碰的,那是正经的赵国的王爷,当然是不能够触碰的,但素问不同于陈冰。郡主的头衔是虚的,看着的确是不错,但实质上也的确是如同段衡所说的那样,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人为她强出头的。

他原本还以为素问会和魔尊一同回了魔宫的,在此之前魔尊也是这样的要求的,之前素问似乎也已经答应了。如果没有出了那件事情,萧慊想现在的素问应该会是在魔宫之中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吧,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处于这一片混乱的尘世之中,那处处的勾心斗角。

萧慊现在也有几分迟疑,自己这般,明日是要如何去面对着素问,又或者说他还能够怎么去面对着素问?

相对于萧慊这般的踟蹰,素问倒是觉得十分的坦然,既然已经是寻到了人,素问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特别担忧的事情了,这该吃的吃,该喝的也照常喝着,仿佛这白日里头她所见到的人不过就是一个和她没有多少关系的人罢了,半点关系也没有。

闲着无事的时候,素问喜欢在阳光底下晒着,如今这时日已经到了初夏的时间,虽不至于大热,却也已经能够感受到日后的那一股子热气,卫国四时明显,尤其是夏日的时候更加的酷热,整个城仿佛是置身在火炉之中一般。在这初夏里头温度也已经有几分高扬了,人在太阳底下久了便是有些觉得燥热的很,尤其是在太阳底下晒着的时候那久了也便是觉得有几分酷热。素问倒像是未曾觉得一般,毕竟一个人在寒冷的河水之中呆的久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这身体就和死人一样没什么差别的时候,现在就算是觉得热得能够出一身的汗水却也还是觉得自己到底还是活着的,至少现在还是活生生地活着的。

素问的身后跟着几个婢女,那是从赵国一并带来的,虽说这是一个郡主应该要有的荣耀,但实际上到底是如何只有自己的心中最清楚不过了,身后这几个看着是来照顾自己的,但这实际上却也是在监视着自己。

“果真是好心情,竟是有这般的闲情逸致在这里赏花。”

微凉的带了几分调侃意味的声音在素问的身后响起,同时冒起的还有那一股子杀气。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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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倒是没有回头,“阁下不是已经在暗处呆了许久,如今终于是舍得出来了?”

素问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在暗处隐藏着的杀气,那杀气一直按兵不动。请记住本站的网址:。既然对方是按兵不动的,她自然也就同时按兵不动,等着对方出手之后再做打算。素问原本以为对方早晚会动手,毕竟有着那样的杀意要想按捺不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素问也没有想到这人倒是这样的按捺得住,一直隐藏了那么久之后才出手。

“又怎能比得过你沉得住气。”

段衡看着素问,他从背后看着素问,从知道他隐藏在暗处却还是坦然处之的模样,这的确是让段衡觉得有几分意外的,这分镇定的确是让段衡觉得不错,身为女子这般的确是能够让他高看上一眼,但现在并非是让他高看的时候,对于这个女他更应该有是痛恨才对。

素问转过了身,所看到的就是原本在自己身后看着的那些侍从全都倒在了地上,她们倒是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被人点了昏睡穴位之后睡着了而已。倒是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衫,衣领微微地竖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几乎叫人有些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虽是整张脸的模样看着并不是怎么清楚,但那一双眼睛却让素问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双眼睛深邃而又充斥着怨恨。

素问从来都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更加不知道他这些怨恨是从哪里来的,素问看着眼前这个人,但仔细想想的话,在姜国之中会这样仇恨自己的人——

“段衡?”

素问看着眼前的人,揣测着眼前这个人是谁的可能性,素问觉得在这种姜国,唯一最有可能的也就是段衡。

段衡微微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素问会突然之间认出自己来,但也就是他这样微微一楞的时候,只见寒光一闪,危险已经突然之间逼近了。

手上的钢丝脱手而出缠绕上那寒光,但段衡只觉得手上微微一凉,这一看的时候直接看到的就是那钢丝上被一阵寒冰冻上,那寒冷也透过那钢丝直接朝着他的手上而来,那寒冰一下子蔓延上来,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冻伤一般。

若是再拿着这手上的钢丝,段衡想着自己的手就一定会这样冻伤了,当下的段衡就已经下了一个决定,他将手上的钢丝脱手而出,而在脱手而出的时候那一抹寒光已经到了段衡的脖颈。

得手了?!

素问倒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得手了,而且她现在的匕首就对着段衡的咽喉,但段衡的手却是握着他的匕首,他的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在阳光下透着隐约的光泽,他握着素问手上的匕首,那隐藏在领子下子露出丁点的嘴角微微地上扬,有几分的嘲讽,也有几分的嗤笑。

“也不过尔尔。”段衡直接轻笑了一声,他原本还以为素问还会是一个人物,但现在看来似乎只是这样而已,以为他会是这么简单就会被制服的一个人的话,那她就彻底地想错了。

段衡手上微微一用力,握在手中的匕首非但没有深陷入他的手掌之中造成血肉模糊的画面反而是那锋利的匕首竟然一下子被握得变了形。

他那手上的手套竟然是刀枪不入的材质做成了!素问迅速地抽出了手,放弃再握着那匕首,而段衡双手将那一把小巧的匕首捏断,有清脆的声音从他的手掌心之中传出,当下原本锋利的匕首已经变成了无数碎片,那些个碎片从他的手上像是暗器一样朝着素问射出。

素问也早就已经想到自己的匕首既然是被段衡拿捏在手中的时候必然也就成了自己的弱点。

在段衡洒出那些个碎片的时候,素问轻巧地闪躲而过,并没有让段衡伤到分毫。

素问和段衡之间所间隔的距离不算太大,但相比较之前并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这气氛还不至于是到了那剑拔弩张的地步,但现在彼此已经知晓了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再有之前那般镇定地面对彼此,如今这气氛完全处于对敌的时候那般的紧张且有着一种不死不休的地步。

素问在猜测出段衡的身份的时候,她的神情之中就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淡定,转而是愤怒,在看到段衡的时候,素问就会回忆之前的那一片热海,那整整燃烧了一整晚的热海,还有那安晋琪,不管是旁人怎么待他都不曾用难听或者是严厉的话说过什么的兄长,这些个景象萦绕在她的心头,在看到段衡的那一瞬间就彻底被引爆开来。

这样的仇恨让素问又怎么能够安静的下来,她愤恨,甚至想要就这样杀死段衡这才好为自己的母亲和兄长报仇。但这一交手下来,素问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人的功夫在自己之上,而且段衡手上还有那刀枪不入的手套,也不知道这身上有没有别的能够让他完全不受伤害。

仇恨让素问的愤怒更加的高昂,段衡倒是没有半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地步,但他却是乐于见到素问这般愤怒的样子,只要是越发的愤怒,那么她的身上就会出现越多的破绽,而在对峙之中展现出破绽则是一个人最畏惧的,自然地也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的确,他是答应过萧慊不会杀她,但就这样被威胁了之后却没有做出半点的反动行动来,那就实在是不像是他的性子了。不过就是半年多而已,段衡在之前的时候便是没有将素问摆在心上的,只要她的身边没有那魔尊,得手还是十分容易的,只是这一次见到的时候在最初,段衡竟是一下子没有认出这人来,这半年之中这容颜改变的也是不少,只是这功夫,段衡也觉得也不能完全地掉以轻心。就刚刚那能够将他手上的钢丝一下子以极寒的真气一下子冻上,至今不化。若刚刚对上的是他的手,只怕现在也会直接一路冻上,他可是还记得就是眼前这个小丫头以这样的手段将那六十年前就已经成名的风魔毁掉了一只手。

“愤怒吗?”段衡看着素问,那一双眼睛,那一张容颜上毫不掩饰着自己的愤怒,那样鲜明的色泽让段衡的心情更加的愉悦,“我想起来了,你的母亲似乎就是我杀的。”

段衡的声音听着十分的云淡风轻,就像是不经意之间想到了一件已经尘封已久因为没什么重要的所以也就被这样遗忘了的小事,不过对于段衡来说这也的确是一件完全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手上沾染上的鲜血无数,杀的人也无数,莫氏不过就是其中之一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印象深刻的。

“你杀的又何止是她一人!”素问咬着牙道,在听到段衡那不以为意甚至也不觉得有什么歉意的音调下,素问心中更加觉得恼怒。

“你说的是那个没有什么用的男人?”段衡声调之中更加带了几分藐视的意味,“啊,我记得那个男人。原本还以为他是个什么用都没有的男人,但在看到你的时候,我倒是还觉得那个男人还是稍微有些用处的,倒是没有想到他宁愿自己服毒也没有等你救他。”

段衡的声音之中带着笑,“其实我原本还以为他会选择让你同他一同死的,毕竟这有一个人陪葬也是不错的事情。”

段衡其实也十分希望当初若是那安晋琪再无能一些再怯懦一些的话,或许今日眼前这个人就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也算是替他解决了一个麻烦,但他倒是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一直是没什么骨气也没什么本事的男人竟然宁愿忍受服毒的时候那样的痛苦。

“其实,那个时候我同他说这地窖密室之中藏满了火药,只要是将傀儡丝一旦斩落就会引发爆裂是骗他的!”段衡微微一笑,他那个时候也想看看那所谓的亲人是能够为彼此做到什么样的程度的,现在段衡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果真还有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他人性命的人,“看着你的兄长死在你的面前,你的心情如何?”

“你——”素问听着段衡的话,原本缠绕在腰际的银蛇剑一下脱手而出,挥舞着直接就是袭上段衡所处的位子,怒火就像是那无垠的大海一样掀起了滔天的巨浪,此时此刻的素问恨不得能够直接将段衡撕裂成碎片。

段衡虽是同素问那般说着,但整个人还是处于清明状态,他提起莫氏和安晋琪主要也是为了要激怒素问。

如鞭一般的银蛇剑袭过那段衡所在的地方,却还是被段衡闪避而过,但段衡身后的一棵小树却是被银蛇剑击了个正着,当下那大约有碗口粗的小树从那集中的地方断裂开来,倒了下来。

段衡自是不敢掉以轻心,而且,这里到底是驿馆之中,也有护卫,再加上原本赵国所来的一行人之中也是有护卫人手,这般打斗的声音也已经惊动了那些人。虽说那些个护卫不见得会是段衡的对手,但以多敌少的时候到底容易出现破绽,段衡自然不愿意损在这些人手中。

且今日他来并非真心是来取了素问的性命,只是来警告于她罢了,她若是惜命,这卫国便不是她应该久留的地方。

在那些个护卫赶来之前,段衡也收了那玩闹的心思,同素问几个来回对打都是拿出了本事,这最后更是两人以内力相拼,这一对掌比拼内力一阵之后,段衡当下撤掌然后一跃跃上屋顶,不过须臾之间他就已经赶在那些个护卫出现之前消失不见。

素问对于段衡的作为也没有办法,在段衡离开这里的时候甚至还朝着她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她有那么一瞬间的确也是想跃上墙头跟在段衡的身后直接追了过去,但理智却告诉她这并非是什么好的决定,最后也只能是看着段衡就这样像是来的时候那般轻松地离开。

“郡主!”

赵国的护卫匆忙而至,将整个花园之中团团为了起来,为首的领队甚至怕这花园之中还有旁的尚未出现的刺客,命人将这个花园和整个驿馆都开始搜查。

素问摆了摆受,示意自己没事,冷眼看着赵国的护卫在花园之中四处搜寻着所谓的刺客,并非怨怪这些人出现的时间太慢而导致段衡最终还是从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这最后同段衡一击掌比拼内力的时候,那段衡的内力比素问之前所想象之中的还要高上一些,就算是这些寻常的护卫出现在这里多半也不会讨到什么好处来的,而且那一掌让素问也只觉得自己这胸膛之中气血翻涌,体内的真气也已经开始四处乱窜。

刚刚那段衡是故意在激怒她的,凭着段衡的手段真的是要取了她的性命可能也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但段衡只是一味地激怒她,然后也没有下狠手,只是借着在比拼内力的时候让她因为愤怒而岔气受一些个只要好好调理几日就能够痊愈的轻伤,看来段衡也是有几分顾忌的。但这身体上的伤痛又怎能够比得过刚刚被段衡提起以前的事情的时候所想到的那一份痛苦。那是她心口上一道完全不能愈合的伤口,可现在却是被段衡拿来用那样嘲讽,这怎能够让她不觉得生气。

素问回了自己在驿馆的住所,这才刚刚进门将房门掩盖上,胸口微微一疼,一口腥甜就从她的口中漫出,胸口的郁结之气也松了许多。

段衡!

绝对要杀了他!

素问在心中这样想着,这不单单只是为了要给莫氏和安晋琪报仇,他们所受的侮辱,她必定是要讨了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