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羽结束了紫阳关的战事,再回到漪园之时,已经是深夜了,一身染血的盔甲都未来得及换下,便直接赶到了谢诩凰这边。

贺英正坐在外室打着盹,一听到有人进门,惊得一下站了起来。

“少主,是你回来了。”

“王妃怎么样了?”燕北羽一边卸去身上沉重的盔甲,一边望了望内室床榻上还躺着的人。

“晏公子和大夫开了药,已经给王妃服下了,说她身体太虚弱了,需得休息几日才醒得来。”贺英如实回道。

燕北羽点了点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回房休息去吧。”

“还是属下在这里看着吧,少主你也好些天没有合眼了。”贺英看着他眼下重重的青影,出声道。

从接到消息马不停蹄地回京,回来又要应付紫阳关和江都的战事,明天只怕也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办,哪能还这样不休息。

“不必了,你下去吧。”燕北羽道。

贺英见他劝不听,只得退下了。

燕北羽走近到床边坐下,身上还沾着战场上带回来的血气,凝视睡得安然的人,高悬了几日的心也悄悄放了下来。

一直以来,他都不够了解她,不知道她背负着什么,不知道她害怕什么,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所以,那样一意孤行的给予她的东西,都是她并不想要的,当她早已经历过这世间最残忍的背叛和阴谋,又如何会将一颗心再轻易相付。

他怪她不够喜欢他,可心里已装满了仇恨的她,是难以去真心喜欢上一个人的。

他本一直等着再见到她之时,她要给他的那个答案,此刻却又莫名的害怕了,害怕那会是一个让他再失望的答案。

“梅山上的梅花第一年开的时候,我以为你会去的,我在那里等了整整一个冬天,直到花都谢了,你还是失信没有来。”燕北羽握着她微凉的手,缓缓诉说着,那些年她所不知道的过往。

睡着的人没有醒来,只是指尖微微颤了颤。

“第二年,我去的时候,门口有留了一封信,我想那应该是你留的,可是信放在门口,等我再拿到的时候,信早就被雨水浸得一个字都看不清楚了,至今也不知道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他说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至今,那封字迹模糊的信,还留在踏雪山庄的书房里。

“直到有一回,我再经过那里的时候,想着再去看一看,你是不是又去过那里。”他盯着她沉静的睡颜,幽幽说道,“在去的路上,有个姑娘策马与我的马车交错而过,我到山庄的时候,山庄的门口放着一盒红豆糕,还有些热着,我想那一定是你,于是折回去追了,可是进了燕京城,我也没能找到你。”

直到,霍家在风雷原出了事之后,他升迁到燕京,才辗转从别人口中得知,上阳郡主霍宛莛,小字凤凰。

只是那个时候,她却再也回不来了。

“你太可恨了,明明第一次去踏雪山庄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却还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嘴上说着责怪的话,眼中却满是似水的温柔。

纵使一再相错,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感谢上天又把她送回到了自己身边,也许她变了很多,甚至都不再是当初那个爱笑的小姑娘。

可她不管怎么变,还是轻易就偷走了他的心。

他伸手抚上她明显清瘦下来了的脸,数落道,“你这个骗子,当年说好会去梅山的,失信了这么多年,明明早就知道了我是谁,却还要一直骗我,明明不是谢承颢的王妹,你还是骗我……”

她不是谢承颢的王妹,从她嫁入大燕,那每个月千里迢迢送来的东西,那打着兄妹名号的亲昵之举,分明就是男女之情。

他们要把她带回北齐,将她带到那样一个心怀不轨的人身边,他如何肯就这样放手让她去,可是那个人也说得对,如果把她留在这里,他真的要等着她毒发身亡吗。

他在她身旁躺下,静静地凝视着沉睡的人,喃喃低语道,“那些事,或许于你而言都是微不足道的,甚至都会遗忘的,可它们却是我这些年最深的牵挂和思念…”

而那些他等待着她,寻找着她的岁月,她早已把他遗忘。

许久,他疲惫地合上了眼帘,沉沉睡去。

可是,睡在里侧的谢诩凰,却悄然睁开了眼睛,微微侧头望着已经睡着的男人。

她睡觉一向轻,他在边上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早就被吵醒了。

他说的对,那个时候她早就忘了梅山之约,那个时候他对她而言只是个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已,辗转了十多年直至今天,这一刻她却有些庆幸,这个过客还在。

她曾以为,在那一番天翻地覆的剧变之后,那些她曾认为的快乐和幸福,再没有一丝值得回忆…

可她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个人,为她牵挂至今。

岁月流转,她从受尽万千宠爱的上阳郡主落为背负血仇的孤苦一人,而当初的病弱少年也已成长为参天大树一般的男人,在最初相遇又别离的燕京,他们又一次以不同的身份相遇。

燕京的计划因为她而失败,这个关头他不该去燕京的,如果继续在江都暗中筹谋更周全的计划,他不至于陷入现在这样的困局。

而且,她的死,远比活着带给他的价值大。

在离开燕京之前,她的心是求死的,甚至一开始就想了,所有的事情解决之后,也不会再活着回北齐的,可现在…她想活下来。

她一直沉浸于霍家的事,以及身世的剧变,却忽略了周围这些真正要救她,要她活下来的人。

不管她身上是不是流着霍家的血脉,但霍家的人永远是她至亲至爱的人,至于燕京城里的那些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燕京的事情失利,谢承颢没那么容易肯给她解药的。

一连好几日,谢诩凰卧床休养,燕北羽忙于前线战事,都是只到夜里了才有时间过来,一早天还没亮就又在贺英的催促下离开了。

每天都有他秘密从各地请回来的大夫过来诊治,但对于她所中之毒都束手无策。

晏西看着贺英又送走了两名大夫,哼道,“九哥都没办法制出解药,请这些人来治,能有用吗?”

“你不是说你哥医术天下第一吗,怎么连个毒都解不了。”龙靖澜鄙夷地哼道。

“可这毒,是北齐宫里的密药,谢承颢连毒药的配方都不告诉九哥,九哥怎么制解药,一不不心药错了,会死人的。”晏西连忙替自家人开脱道。

龙靖澜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思量了一阵道,“北齐怎么才肯拿解药出来?”

“除非小谢亲自回去,否则谢承颢是不可能拿出解药的。”晏西闷闷道。

小谢要是执意留在江都跟燕北羽在一起,依谢承颢的禀性,绝对不可能给她解药解毒的。

“那就去北齐。”龙靖澜道。

这几日,谢诩凰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是得盘算着上路了,她不喜欢继续在这个地方待着。

“可这是他们的地盘,燕北羽不放人,我们怎么走?”晏西咕哝道。

“今晚他肯定还会过来,找他谈。”龙靖澜道。

此去北齐路途遥远,虽然晏九已经设法压制她毒发,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必须得拿到谢承颢手里的解药。

于是,两人下午就倒头睡,天一黑就在园子里猫着,终于逮到了半夜匆匆赶来的燕北羽。

“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带她去北齐。”龙靖澜拦在谢诩凰的屋外,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已经说了,你们随时可以走,她必须留在这里。”燕北羽冷然道,他已经派了人前去中都,看能否暗中找到谢承颢手里的解药。

明里要他肯定是不肯给的,只有暗里抢了。

“她留在这里,毒发死了,怎么办?”晏西道。

“我不会让她死。”燕北羽道。

“你说不会就不会,你以为你是大罗神仙,还是玉皇大帝。”晏西没好气地哼道。

燕北羽不再搭理这两个人,绕过她们准备进屋。

“我想去北齐一趟。”屋内的人扶门走了出来,朝着门外争执的三人说道。

燕北羽面色一阵沉冷,“你说什么?”

“我想去北齐一趟。”谢诩凰在他怒意沉沉的目光中,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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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清寒,廊下的灯笼在风中烛火摇曳。

晏西见两人都不在说话,插道,“现在是小谢要自己跟我们走,你还想怎么样?”

龙靖澜抱臂站在一旁,既然她自己开了口,她们自然就不必再操这闲心了,不过看燕王爷这表情,似是没那么容易同意放人走的。

“晏西,靖澜,你们先回房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谢诩凰道窠。

这件事,必须她自己跟他谈。

晏西还想再说什么,又被龙靖澜给强行拖走了。

谢诩凰站了一会儿,道,“进屋说吧。”

说罢,自己转身先进了屋内。

燕北羽面色沉沉地跟着进了门,他没想到她醒来对着他的第一句话,竟是要跟着那些人回北齐去,自己这番费心血地带她回来,终究也是便宜了他人了。

谢诩凰倒了杯茶放到他手边,方才在他对面坐下,说道,“我知道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你不会高兴,可我必须去一趟北齐。”

“知道我不高兴,那就不要说。”燕北羽压着心头的怒意,沉声道。

“我不想死,我必须去拿到解药。”谢诩凰认真地说道。

“我说了不会让你死,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要回去找他?”燕北羽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谢诩凰皱了皱眉头,这男人耳朵到底怎么长了,她都说了只是去一趟北齐拿解药,又不是不回来了,他这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给谁看的?

“我只是去拿解药,你到底在气什么?”

燕北羽气急反笑,“我在气什么?你明知道谢承颢他不安好心,你还在回去?”

“我不自己回去,他不会拿出解药的。”谢诩凰道。

“我已经派冥河带人去了北齐,一定会把解药带回来的。”燕北羽沉声道。

谢承颢那个人他要帮到的目的,就必然不择手段也要达到,他放她回去了,她又怎么还会回来,而如今他的实力因为计划的临时改变,还不足以与北齐和大燕同时交战。

“他们带不回来的。”谢诩凰道。

谢承颢手里的东西,他不给,别人也休想拿得到,她在北齐那么些年,对那个人再了解不过了。

“总会有办法的。”燕北羽道。

他又何尝想她死,这些日让人遍寻了精通医毒的大夫,也派了人去北齐查找解药的下落,同时也让人去了苗疆找那里精通毒术的人,总有一处是有办法给她解毒的。

“燕北羽,我自己的事,让我自己去解决好吗?”谢诩凰道。

现在这样的关头,他不该因为她的事再分心,这样大肆为了她的事浪费人力物力,让他那些属下心中如何作想。

他前去救她,想必已经让他们失望,如今再因为她的事情而分心,这对他们上前的处境是极其不利的。

大燕知道他谋反,定会不惜一切的代价剿灭这股势力,现在的当务之争是要尽快控大江都的势力,否则迟早江都会被大燕各处兵马围剿,再无出路。

“对你而言,我就那么多余?”燕北羽冷然一笑,问道。

谢诩凰见还是说不通,烦燥地揉了揉眉心,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一句话都听不懂了,还这么一再无理取闹。

“我说,我只是去一趟北齐取解药,又没有说不再回来,你到底哪根筋不对劲了,莫名其妙发什么脾气?”

燕北羽闻言愣了愣,有些尴尬地收敛去了面上的怒色,“你说…还回来?”

好像,她一直说的是去一趟北齐,并不是在说回北齐去。

“现在想想,还是到时候再看吧。”谢诩凰没好气道。

燕北羽细细一想,微微眯起眼睛瞅着她道,“你又是骗我的吧,想让我放你们走。”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指天立誓了才肯信?”谢诩凰说着,不由有些火大。

“没办法,被你骗太多回了。”燕北羽虽是嘴上硬气,唇角还是不由噙着几分笑意。

她曾说会去踏雪山庄那里找她食言了,她说她和谢承颢只是兄妹也食言了,对于她的话,他已经不敢再去相信,更怕相信了之后的又一次失望。

“现在江都这边战事连连,你还有心思管我的事儿,我看你挺闲的嘛。”谢诩凰哼道。

如今大燕和他已起战火,这场争端必然不是三天两头就能了结的,北齐已经占领了北疆,谢承颢后面还在打什么主意也不知道,若是趁着他和大燕交战两败俱伤,再想从中渔翁得利,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她要去北齐,一则是要拿到解药,二来也是想试探一下谢承颢是什么意思,如果能劝说他与大燕继续交战,便也能为江都这边牵制大燕一部分的兵力。

可这小心眼儿的男人,竟跟防贼似的防着她。

“我要不管,你们那一伙早死在燕京城里了。”燕北羽哼道,这时候还嫌她管闲事儿了。

“是是是,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不尽,无以为报。”谢诩凰不耐烦地道。

“也不是无以为报。”燕北羽唇角微扬,微微倾心道,“你可以以身相许,我乐意之至。”

“我在跟你说正事。”谢诩凰强调道。

“我也在说正事。”燕北羽面色有些凝重,定定地望着她问道,“我离开燕京之时,我们说好的事,现在…你该给我答案了。”

他也知道,这段时间她在燕京发生了太多的事,怕也根本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这些,可是他还是想要听到那个答案。

谢诩凰抿了抿唇,垂下眼帘道,“我不知道。”

燕京发生了太多事,她根本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这也许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是她要想出这个答案,很难。

燕北羽沉默地看着她,却并没有生气或是再追问,在她经历了霍家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这样的问题对于她来说,没有那么简单。

在历尽了背叛和权谋之争,要她相信一份感情,不是那么容易。

但起码,不是一开始那样决然的拒绝。

谢诩凰低垂着眼帘,不停地手捏着自己的手指,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这是喜欢一个人,还是只是因为你一次又一次帮了我,所以心存感激,我…我还需要时间想清楚。”

她如果喜欢上一个人,一定会说清楚,如果不喜欢,也不会去接受这份心意。

“你要想什么?”燕北羽浅笑问道。

谢诩凰抿着唇,抬眼望了望对面的人,从前的霍宛莛也许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但这么些年来早就习惯了种种心思藏于心中,实在不适应要把这些想法说给人听。

可是,她却又莫名地想要说给这个人听。

“这对于我只是一句话,一个答案,而是很重要的决定。”

“我知道。”燕北羽含笑道。

其实,她和他一样,在感情的事都是这么笨拙,当自己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答案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如果不喜欢,她就会以前一样想都不用想就回答了他,也拒绝了他。

“我的爱情,不能与人分享,我若喜欢上一个人,便是这一辈子不会再喜欢上第二个。”她目光灼灼的望着含笑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我也要想清楚,这个男人要不要得起我的一辈子。”

燕北羽望着说话的人,恍然都听到了自己心花怒放的声音。

谢诩凰原本一本正经地在说,看他笑得嘴都咧到耳朵根去了,起身道,“不说了,我睡了。”

燕北羽跟着起身,打了个哈欠道,“确实不早了,睡吧。”

她一扭头道,“回自己房间睡去。”

“这就是我房间,我天天不都睡这里的。”燕北羽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宽衣解带。

“我去晏西房间。”她说着,转身便准备走。

她睡着的时候,他睡在这里是没错,可现在不睡在一块儿,她怎么想怎么尴尬。

哪知,还没走出两步,便被身后的人缠住了腰际,“不是一直都睡一块儿,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我有事找她。”谢诩凰寻借口道,脸上却又莫名的发热。

燕北羽失笑,将人一抱扔上了床,顺手给她脱了鞋袜,“我去沐浴换身衣服,你先睡。”

他刚从前线回来,一身的血腥,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

谢诩凰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睡着,自己刚才跟他说那些干什么,不是都还没有想好。

而且,如果和他在一起,以后的路必在是风雨不断的,她有那个勇气和决心去面对这一切吗?

不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回来,她连忙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燕北羽钻进了被子,侧躺瞧着装睡的人,低笑出声,“还装?”

“我什么时候能走?”谢诩凰见被识破,索性睁开眼睛问道。

燕北羽习惯性地将人往怀里一搂,低头吻了吻她的唇,道,“你想清楚了就走。”

“我早就想清楚了,明天走。”谢诩凰道。

燕北羽气得咬了咬牙,道,“你刚才说的事儿,想清楚了再走。”

这件事,必须有个结果,不能让她这一去北齐,还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燕北羽,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她挑眉道。

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到底还想怎么样,分明就是强人所难。

“一个姓晏的跟着你,还有一个谢承颢,没个让我放心的结果,你让我怎么放你去,你要去了不回来,我怎么办?”燕北羽道。

这个答案,他已经等了太久,不是从燕京到现在的这几个月,而是从他动心的那一刻,已经有数十年之久。

虽然那个答案,他已了然于心了,却还是想从她口中亲耳听到,才能真正的安心。

“我说了我会回来。”

“当年你也说你会再去找我的,可你根本就没有去。”燕北羽又翻起了旧帐。

谢诩凰抿唇沉默了好一阵,道,“那年…二哥过世了。”

那样的时候,她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萍水相逢的约定而离开家。

燕北羽看着她眼底的黯然,叹息地吻了吻她的发,低语道,“凤凰,我不想每次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在你身边的不是我。”

此去北齐,不管是路上,还是拿解药,怕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他却只能放她一个人去。

“你该知道,我不是那种能安心躲在人背后的人。”谢诩凰目光明亮地望着他说道。

燕京的事是因为她而失利,他亦因她,才陷入到现在这样的境地,她不能再让他分心于她的事,而耽误大局,所以这一趟必须她自己去。

燕北羽深深地叹了叹气,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她一点都不需要自己的感觉。

可是,她偏偏就是这样的人,强大而睿智到足以与他比肩。

“那也再等两天,我让人安排好了再上路,要途经大燕境内,出不得差池。”

长孙仪一心要杀了她,若是再落到大燕的手里,她只怕就没有那样好运逃出生天了。

他更想自己带她去的,可是眼下江都这边战火连连,他无法不管不顾走开,她既自己向她说出这些话,他也该相信他所喜欢上的女子,不是那么柔弱无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