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色胚子还真是一天都等不得,早让人备好了大婚一切事宜,就等着带人回来了。

也不想想,万一自己再空手回来了,这人得丢到哪里去了。

谢承颢下了马车,满意的看了看广场上已经准备好的一切,这才将马车上的谢诩凰扶下了马车,得意洋洋地说道,“小诩凰你看,朕早就让他们准备好了,为了看起来庄重热闹,特地让所有人都穿了新衣服来观礼,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就连你的寝宫也是拆了重建的…”

谢诩凰木然站在那里,并没有去看北齐宫里所精心准备的一切,这是一场婚礼,于她而言只是一场交易的仪式罢了,热不热闹,壮不壮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王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一会儿吉时到了。”内廷总管万里带着宫人近前来,禀报道。

谢承颢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快伺侯王后娘娘整理仪容。”

“是。”宫人们应了声,便人内容将帝后所在的地方拿皇幔围了起来。

女官到谢诩凰前小心地替她整理仪容,褪下了她原本穿的外袍,重新换了更为庄重华贵的吉服,就连身上的配饰也一应俱全换了更为名贵之物。

谢承颢站在一旁,双臂一展由着万里带着宫人将冠冕和衮服穿戴整齐,一敛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倒真显出几分王朝风范。

万里一招手,示意一旁的宫人将镜子抬过来。

谢承颢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叹了叹气,“哎,这几天没睡好,眼睛下面都青了。”

万里听了连忙道,“要不要让人拿脂粉给你盖一盖?”

他们家这个主子,比女人还要爱美爱享受,御医苑那里的人不仅要会医术,还要会研制给人美颜的珍品,而且就算政务再多,他家这主子也从不会去给你通宵达旦地批折子的,天踏下来也没有他睡觉养颜重要。

“算了算了。”谢承颢摆了摆手,侧头看了看边上已经由宫人们侍侯着整理完仪容的谢诩凰,甚是满意地笑了笑。

万里这才让宫人将东西收拾下去,将围在周围的皇幔收起。

“小诩凰,虽然这场大婚迟了两年,不过朕还是不会亏待你的。”谢承颢笑嘻嘻地说道。

他知道她不愿意,只怕现在心思还在函北关那里,可是既然人都能收回来了,他还怕收不回她的心吗?

万里躬身近前,道,“王上,吉时快到了。”

“小诩凰,我们该过去了。”谢承颢说着,一把牵起了她冰凉一片的手,一步一步沿着猜铺着红毯的石阶,朝着上方的奉天大殿走去。

衮服上的的龙纹与凤袍上锦凤在阳光下相映成画,谢诩凰木然地走着,她曾想过自己嫁给那个人的样子,没有这么盛大,没有这么观礼的朝臣,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曾是多么想嫁给他啊,可她终于身披嫁衣,她身边这个娶她的人,却不是他啊。

一思及此,心头便似被千万根的针扎着,痛苦绵长。

南楚,北齐,自此关山路远,天涯相隔,再难逢一面。

离开江都的时候,她想也许自己是有一些恨他的,纵使霍家未亡在他手上,但也与他相关,多多少少她会恨他。

可是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恨不起来啊。

不管他是燕北羽,还是宗正懿,他都在她的心上,忘不掉,舍不去。

谢承颢牵着她走至红毯尽头到了奉天大殿之外,在礼部官员的高声宣话间,一步一步完成祭天礼,册封礼。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宫人,将士,百官一一跪拜,山呼之声回荡在整座王宫,久久不息。

晏西远远地看着,侧着看了看树荫下神色落寞的晏九,无奈地叹了叹气,这一路回来他都装做平静的样子,可却也同小谢一样,话都没有再说一句。

这一场大婚,高兴的怕也只有谢承颢那混蛋一个人了,他终于还是得逞了。

她走近,一手搭上对方肩膀道,“九哥,走,我请你喝酒去。”

晏九拿开她的手,转身自己走了。

“九哥,你等等我,小谢被谢承颢那苦厮抢走了,我再给你找啊,一定不会让你打光棍的。”晏西跟在他后面说道。

晏九在前面走得更快了,恨不得立刻甩掉她。

“不然住咱们府里那个姓那的也不错,人是怪了,可是年轻水灵啊,要不你们培养培养?”晏西又开始乱点鸳鸯谱。

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另嫁他人,心情可想而知,她都看不下去,何况是他自己了。

他两离去,宫中热闹却并未停止,从下午一系列繁琐的礼仪结束,宫中就开始了歌舞酒宴,一直到了夜都夜里都没停歇。

谢诩凰被送到了栖梧宫,宫中的一切都是崭新而华贵的,大到软榻桌椅柜子,小到香炉烛台杯子皆是难得的贵重之物,不知道的还以为把北齐的宝库都搬到她这里来了。

她并没有等谢承颢过来,进了寝宫便自己卸了头上的凤冠,实在不怎么喜欢头上顶这么多的东西,然后打开了衣柜,可看着里面一件件精致华美的衣服,竟没一见是她平日里的穿的样式,可身上这衣服又太过厚重。

于是,随手拿了一套,自己到屏风后面换了,“给我备些吃的,清淡些。”

从一早到现在,她还未曾进食,若是平日倒也就罢了,如今有这个孩子,少吃一顿都能饿得头晕眼花。

“是,王后娘娘。”栖梧宫的掌事女官,也是以前偶尔会到她住走动的吟秋,故而也多少了解她的性子,并没有因为她不等王上过来便私自换了吉服而意外。

“我这里没什么事,让其它人都退下吧。”谢诩凰道,她一向习惯了自己的事自己做,并不怎么习惯这样被这么多人盯着。

吟秋带着宫人退了出去,留下一室空荡的静寂。

谢诩凰捧着暖炉,倚窗看着外面的月色,那函北关外的人…也该回去了吧。

她低头抚了抚已经比前几日还要隆起几分的肚子,这几日晏九让人送药过来也只说是调理知体的药,谢承颢倒也并没有起疑。

要是,这个孩子也不可能一直瞒着他的,她得设法保住这个孩子。

在南楚他便再是再小心,也是暗箭难防,可是在北齐只要能让谢承颢点头留下这个孩子,这宫中上下,便不敢再有人打这个孩子的主意。

只是,这毕竟是那个人的骨肉,他又岂会轻易答应留下他。

不多一会儿,吟揪着带人进来送了膳食,问道,“王后娘娘看看东西合不合胃口,不合适奴婢再换别的来。”

谢诩凰自己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尝了尝,道,“不必了,这些就好。”

这几天开始孕吐倒没那么严重了,对吃的东西也就没有之前那么挑剔了。

原是想等着谢承颢回来谈事,可等了近一个时辰也没见人回来,因着怀孕本就嗜睡坐在榻边便支着头睡着了。

谢承颢回来听吟秋说人睡着了,蹑手蹑脚地进了内殿,蹲在她面前瞅着她,不一会儿那一身酒气便将打盹儿的人给熏得醒了。

谢诩凰一睁眼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伸手掩了掩鼻子,“大婚已经完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带我去见他。”

“急什么,不是还没洞房。”谢承颢起身,笑得色眯眯的。

“谢承颢!”谢诩凰渐渐有些没了耐心。

谢承颢自己倒了杯茶饮尽,一边搓着手一边走近道,“***一刻值千金,我们快洞房。”

谢诩凰冷眼看着他,一把捏住他伸过来的手,反手一拧,“谢承颢,成亲归成亲,别太得寸近迟。”

“疼疼疼,快放手,快放手…”谢承颢呲牙咧嘴地叫道。

谢诩凰这才松了手,沉声道,“快点,我要见他。”

“不洞房,不让见。”谢承颢耍赖地往床上一坐,哼道。

“看来,刚刚应该拧断你的爪子。”谢诩凰冷声道。

谢承颢连忙缩了缩自己的手,一脸委屈地瞅着她道,“成了亲还不让洞房,还成什么亲,我不干。”

“我没见着人,凭什么处处信你的话。”谢诩凰讨价还价道。

谢承颢瞅了她半晌,似是响起了什么,摸到随手戴着的龙形玉佩,将下面坠着的珍珠取了下来,捏碎了外面的一层珍珠,露出里面透明的药丸,笑嘻嘻地朝着她伸手道,“小诩凰,来张嘴,啊——”

谢诩凰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所中之毒的解药,走近伸手要去拿,谢承颢却又将药丸收了回去,“可就这一颗了,你不拿到就没有喽。”

他说着,将药丸自己含到了唇间,示意她再过来取。

谢诩凰伸手要去拿,又被他给拿开了手,示意她自己用嘴去拿,顿时气得她咬牙切齿。

虽然不情愿,可是若这真是最后一粒解药,拿不到的话,那自己也不知还能活到多久了。

谢承颢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前来,笑得眉眼弯弯,宵想了这和些年,终于可以一尝朱唇了。

谢诩凰走近,倾身靠近他,然后骤然一掌拍在他胸口,他应对不及之下,药丸已经被震得吐了出来,谢诩凰伸手接住,在袖子上擦了擦沾着的口水,转身自己服了下去,丝毫不理会床上捂着胸口疼得快打滚的人。

“小诩凰,你谋杀亲夫!”谢承颢捂着胸口控诉道。

“如果他不在这里,我现在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了。”谢诩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认真说道。

谢承颢偷香不成,气鼓鼓地坐在床上,“洞房不让洞房,亲也不让亲,一点好处没捞着,我凭什么要带你去。”

“你那颗门牙长得不怎么好,要不我替你打下来重补一颗?”谢诩凰说着,活动了一下右手的指头大有要准备动手的意思。

谢承颢哭丧着脸退到了床角,道,“好了好了,天亮去,天亮去行了吧。”

他到底娶了个什么女人,以前起码看在他是皇帝的份上,一向都是比较客气好说话的,现在说动手就动手,还一点不知道轻重。

谢诩凰抿唇点了点头,等了这么多天了,不在乎再等这几个时辰到天亮。

谢承颢麻利地往床上一躺,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地方,“那我们早些睡觉吧。”

谢诩凰回了榻上,取了早备好放在那里的斗蓬一盖,闭上眼睛先睡了。

天刚刚亮,她便早早起来了,可是床上的人还在呼呼大睡,一直到她都用了早膳都还不见起来,她直接手近抓住衣襟将人拎了起来,“谢承颢,你是准备醒来,还是准备睡死过去。”

谢承颢在她的威逼之下,慢吞吞地起来洗漱更衣,这才带着她出去,径直到他所住着的寝宫,摒退了宫里的宫人,打开了秘藏在殿内的几处机关,然后寝殿龙床上的雕花开始变化,他等到一切静止,取下随身带着的龙形玉佩放到陋空的机关处缓缓转了一圈,然后龙床开始向一侧移动,下方出现了一行向下的台阶。

“走吧。”谢承颢走在了前面,等到她也进到了密道,机关自己又转动着,上面的一切都恢复了原位。

谢诩凰默然走在他身后,心情莫名的有些紧张了,穿过一条条错绽复杂的密道,终于看到了前方一线阳光,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才发现不知不觉到了一座湖心的岛屿之上。

谢承颢将人带到了岛上一处楼阁外,回头望了望她,“你自己进去吧。”

谢诩凰举步走了进去,周围一切静寂,她寻着细微的声响到了房间外,听到屋内传出微微的咳嗽声,她进门看着坐在窗边的人,泪水不知不觉孕满了眼眶。

清晨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洒落在那人的身上,浑身上下都似镀了一层耀眼的光芒,修长而优美的手指翻了翻手中的书卷,整个人显得宁静而安详,他以拳抵唇微微咳了咳。

“大哥…”谢诩凰哽咽出声,那封由晏西送到江都的信,不是出自谢承颢的手,那一笔一画都是这个人的笔迹。

这个曾拼了性命救下她的长兄,霍家军的少帅,霍隽。

窗边的人闻声侧头,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人,有些苍白瘦削的面上缓缓扬起笑意,“宛莛,你回来了。”

244.霍家军少帅2

生死一别,十二载。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将军早已褪尽一身锐气,那是亭亭玉立的少女也长成了如今风华正茂的模样,谁也不曾想过,还有这样活着相见的一天。

谢诩凰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近前,半跪在他身前,“大哥,你真的还活着…”

她知道,当年他们是一起被谢承颢带回来的,可是她醒过来了,他却再没有醒来,晏九和他的师傅都说没有救了,人已经冰冷得与尸体无异,谢承颢将人带走了,之后再未向她提过大哥的任何消息窠。

她也当真以为,他已不在这世上了。

“傻丫头,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霍隽有些虚弱的笑了笑,伸手拭了拭她脸上的泪水,“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当年自己被长孙晟暗算之时伤得太重,又中剧毒,再与她一起跌下深谷,便再没有醒来过,他不知那姓谢的用了办法,直到今年春天他才终于能睁开了眼睛,休养了大半年才勉强能起来像个正常人,只是昏迷太久,五脏六腑和经脉都还未适应过来,一天到晚几乎都是靠药养着。

他竟不知,自己这一睡,竟睡了十多年,其间似乎也有过隐隐约约听到声音的时候,但始终还是没有醒过来。

他一直生活在这孤岛上,每天伺侯的大夫给他把脉煎药调养身体,却再未出过这里一步,直到前些日那个自称救了他的人过来,告诉他宛莛还活着,可以为他带一封信去叫她回来。

他不知道,这可怜的小丫头这些年一个人怎么过来的,纵使心急如焚要见她,自己现在这副病蔫蔫地身子哪里也去不了。

谢诩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哭了又笑,“这些年,你都在这儿吗?”

“是啊。”霍隽怅然叹了叹气,说道,“刚醒来的时候,我也进这里所有的人打听你的消息,可是都说不知道,原想着尽快让自己恢复起来,再出去打探你的消息,直到前些日那姓谢的过来告诉我你的消息,我才写了信给你。”

“什么姓谢的,大舅子,我现在是你妹夫。”谢承颢进了门,提醒道。

“你早知道,为何到现在才告诉我?”谢诩凰扭头质问道。

谢承颢进门,瞟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你那时候跟那姓燕的正打得火热,我说了你会听吗?”

“你…”谢诩凰气得咬牙。

所以,这个人一步一步逼得她在南楚无法立足,最后这一封信,便也断了她在南楚所有的不舍,归心似箭要回到这里来。

霍隽打量了一眼进来的人,目光有些冷淡,显然对这个自称妹夫的人不怎么满意。

“因为我的事,他逼你成亲?”他朝谢诩凰问道。

“什么叫我逼她的,她自己心甘情愿的,昨天刚大婚,现在一早就来见你了,你还想怎么样?”谢承颢深深觉得,自己是救了两个白眼狼。

“宛莛不喜欢你。”霍隽冷然道。

他看得出来,他的妹妹对这个奇怪的男人,并无一丝爱意,更多的还是不耐烦。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怎么了,没我搭手救你们,你以为你们两个还能坐在这里喘气?”谢承颢很不高兴,洞房没办成,来了这里大舅子给他气受,“看在你是大舅子的份儿,这回我先不给你计较。”

霍隽抿了抿唇,没有再与他争辩,若非自己现在身体不济又寄人篱下,哪能容忍这般阴阳怪气的男人当他妹夫。

“谢承颢,你能出去待着吗?”谢诩凰道,实在不想他们兄妹见面,他在边上碍眼。

“外面冷,我不去。”谢承颢坚决不肯出去。

“那去隔壁。”谢诩凰道。

谢承颢看了看她,还是起身离开了,把地方留给了他们。

霍隽见她还是半跪在自己面前,扶了扶她起来,“好了,你先坐着,这么蹲着怪累的。”

谢诩凰连忙自己搬了凳子在他面前坐下,看了看他的腿道,“你的腿…”

“睡得时间太长了,经脉都麻痹了,再过些日子会慢慢恢复的。”霍隽笑说道,示意她宽心。

谢诩凰抿唇点了点头,这样看着他还能活着,已然是万分的幸运了,便真是不能恢复成以前,她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只要还活着,一

切都是好的。

只是,他还在,靖澜师姐却…

霍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你都变了样子了。”

若不是她那一声大哥,那一双还不曾改变的眼睛,他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妹妹。

“脸上受过伤,回大燕之前就让人换了张脸。”谢诩凰笑了笑,说道。

“你回大燕了?”霍隽说到大燕二字,眼中难掩恨火,当年是何等惨状,他依然历历在目。

谢诩凰抿唇沉吟了片刻,道,“大哥,南宫家,郑家都已经不在了,长孙仪也被我下毒时日无多了,郑太后现在也是人不人鬼不鬼,霍家的仇已经报了,你只要安心休养身体就够了。”

她只想,以后他们都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再去经受那些血雨腥的争斗。

霍隽沉默的看着她,有些心疼,更多的是自责,自己昏迷未醒这些年丢下她一个人,让她独自回去面对那些谋害霍家的敌,可想而知这其中的艰难与危险。

而这样的责任,本该是由他这个长兄背负,却落到她的时候,那时候…她才那么小。

长孙家和南宫家那些老谋深算的家伙,她要斗过他们,得有多么的不容易,而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一无所知,全让她一个人去了。

“宛莛,这些年…苦了你了。”

“宛莛一点都不苦。”她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他苍白得有些冰凉的手,“以后我们哪里也不去了,就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她知道,大哥才醒来不多久,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昏迷之前的那些惨剧,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他醒来,实在不愿再有任何风波将他们卷入其中。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霍隽看着她眼中的紧张,浅然笑了笑,“好,听你的。”

他不知外面是什么局势,可现在霍家上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没有什么事比她这个妹妹还重要。

谢诩凰听到他的回答,略略安心了几分。

“你去大燕,可见着她了?”霍隽看着坐在面前的人,询问道,“靖澜,她还好吗?”

谢诩凰抿唇沉吟了片刻,笑了笑说道,“见到了,她很好,只不过最近我也没有她的消息。”

他现在这个样子,她实在不敢将龙靖澜的死讯告诉他,只有瞒着一时是一时,等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吐露实情。

睿智如霍隽,这些年对她这个妹妹又岂会不了解,她那一瞬间的迟疑,他便猜测到他所问的答案,并不她所说的这般简单。

他一走十二年,是否那个人已经没有再等他了。

不过,她既要瞒着他,只怕他再追问,她也不会说,还是尽早自己恢复了出去查探实情吧。

“大哥,你午膳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谢诩凰也怕他瞧出些什么,连忙扯开话题道。

霍隽淡笑摇了摇头,说道,“我这身子骨现在许多东西还沾不得,膳食都是大夫做了送过来,你不必去忙了,坐这里陪大哥说说话就行了。”

“大哥想知道什么?”谢诩凰笑问道。

“大哥想知道,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都做了什么?”霍隽问道。

眼前的人虽还是他的妹妹,可举手投足,眼神气质都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总被他们护在身后的小丫头了,他还不能去外面,也只能从他的话语中得知外面是什么样子了。

“大多数时间是在北齐,去了燕京两年,在南楚待了两年,现在又回来了。”谢诩凰浅然笑道。

至于,那期间种种血雨腥风,她都没有提及半字,就连说起来的神情都是轻松愉快的。

“你当真与刚才那姓谢的成亲了?”霍隽问道。

“嗯。”谢诩凰点了点头,道,“如他所说,我们都被他救回来的,虽然人有些不正经,但总归我们这份人情。”

“可是再重的人情,也不该拿你的终身幸福去还。”霍隽心疼地叹息道。

她虽不说,他也该想得到,只怕就是因为自己,她才不得不答应了这桩婚事。

“其实,他待我挺好的。”谢诩凰笑了笑,说道。

“你不喜欢他。”霍隽道。

还有方才那人说的姓燕的,又是怎么回事。

谢诩凰低垂着眼帘,淡然一笑道,“可我又还能喜欢谁,这样…挺好的。”

她的毒解了,孩子安全了,大哥也能留在这里好好养伤,一切都再好不过了。

“这姓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霍隽问道。

上一次来的时候,他只说他姓谢,却并未透露身份,他猜想是与北齐王室有关联的人,可能这般强迫了她一向倔强的妹妹与他成婚,心机手段可见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