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谢过青舒,带着儿子、儿媳妇告辞出去了。

到中午的时候,小娟这个好事儿的就把阿琴今日送的见面礼都打听了个一清二楚。古叶氏那边送了一双绸面的绣花鞋过去,古叶氏没有回见面礼。青阳那边送了一双绸面的男孩子的鞋,青阳还小,不需要回礼,可他大方地拿了一颗金花生要做回礼,吓的阿琴推托着跑开了。管家古强和苏妈妈二人收到的是一人一套衣裳鞋袜,他们两口的回礼是一对银镯子,自然没有青舒送的银镯子好,却也不差。古元宝也得了一套衣裳鞋袜。

青舒敲小娟的额头,“看到没有?姑娘出嫁是要给婆家人送衣裳鞋袜的,就你那半调子的女红可如何是好!自今日起,赶紧勤加练习,省得出嫁时丢了本小姐的脸。”

小娟急急地表态,“小姐,小姐,奴婢不嫁的,奴婢不嫁,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小姐吃肉。”

青舒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瞧你那点出息,就知道吃!你嫁个富足的相公,自然日日有肉吃。”

小娟自然有自己的一番见解,“那不一样,跟着小姐吃肉痛快。嫁了人,吃肉要看人脸色的。看相公的脸色,还得看公公婆婆的脸色,一点都不好。”

没想到居然能听到这样一番说词,青舒这次没有笑,只是语意不明地说道,“你呀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小娟的话不华丽,很简单,可一下说中了这个时代的女子在婆家活的不容易的事实。可是,看主子脸色过日子,若是遇到个不好相与的、狠辣的,也会活的不容易。

下午的时候,古强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来见青舒,说是吴镇江的夫人吴叶氏派人去了京城,恐怕是要从娘家搬救兵。

吴家大老爷和三老爷现在可是只说空话、不办实事儿的;吴家老爷子气病了起不来床,无力救二儿子;从前交好的人家与官员也只是敷衍着,并没人真正为他们出力。这种状况,让吴叶氏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娘家求援。吴镇江犯的案子并不光彩,说出去都丢人,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会为这种丑事像娘家张嘴。

青舒听听也就罢了,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古强清了清嗓子,“还有一个事儿,咳咳……”

青舒觉得奇怪,盯着他,“哦!什么事儿?”

古强是一脸的不自在,“听说,不管是德县还是锦阳城,街上有不少孩子在传唱,传唱吴镇江风流成性,祸害了许多好人家的姑娘,那词里说,这样的人不杀也得……咳……”

看着古强一脸的不自然,青舒更是好奇的不行,“也得什么?”

古强说的含糊不清,“除了子孙根。”

青舒听清楚了,差点儿笑出声来。但想到这个时代的女子听到这种事肯定会不自在,绝对不会笑。于是很努力地憋笑,弄的整个面部表情都变得很奇怪。

古强以为青舒是连羞带吓才会如此,于是后悔说了这种事,匆匆告罪就出去了。

确定古强走远,青舒趴在桌子上开怀大笑,觉得这编小曲儿的人实在太有才了,编的好,编的实在太好了。像吴镇江那样的无耻色狼就该阉了,看他还如何祸害穷苦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

“见过彦公子。”小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青舒以为听错,并不理会,继续笑。

“请彥公子留步,小姐正忙,不好打扰。”小娟提了声音说道,“喂,你干什么?找打是吧?”

“姑奶奶,别。”这是顾石头的声音。

青舒觉得有异,止住笑,抬脸,正见周伯彥推门而入。她以为看错,微张了嘴,呆住。

周伯彥面带微笑地走上前,绕过桌案,停在了青舒的身侧,抬了手摸向青舒的脸颊。

啪的一声。青舒不客气地大力拍开他不安分的爪子,“离本姑娘远点儿。”

周伯彥挑了挑眉,“多日不见,似乎更凶了。”

青舒不看他,“哼!你把我的红果怎么着了?”按理,差不多已经到了京城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傻子都知道他说了谎。他,要么就是没离开过这里,要么就是走半路上折回来的。

周伯彥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居然伸手要握青舒的手。

青舒没好气地挪开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往一旁躲,准备出去。

周伯彥不放过她,追着她,一下抓到了她的手腕,把人往身上一扯,一下搂入怀。

青舒情急中给了他一拐子,往他的胸口顶去。

周伯彥一下挡住了,居然坐到了青舒刚刚坐的椅子上,还把青舒按在自己的腿上,圈在了怀里,声音低低地问,“想不想我?”

青舒这下不敢挣扎了,恨恨地说道,“想你个头。”

周伯彥不以为意,“我倒是想的紧,你说怎么办?”

青舒咬牙说道,“凉拌。”

☆、No.146反戏

“凉拌是怎样一个拌法儿?”周伯彥煞有介事地问。

青舒被迫侧身坐在他的腿上,他又搂的紧,不好脱身,于是赌气地不理他。

“怎么不说话?”周伯彥盯着她的脸问。

青舒还是不理他,心里却在斟酌着,是该过后拣了青砖拍他脑袋上,还是该拿了菜刀跺了他老是不安分的爪子,或者……

“在想什么?”周伯彥挑眉问,一向张牙舞爪的人变得安静,他不认为是变乖顺了。

青舒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弧,本是抵在他胸前的双手收回了退拒的力道,先是拍了几下他结实的胸口,而后无所顾及地拿手指猛戳他的胸膛,“喂,你是不是木头做的?这里怎么这么硬!”此刻的她完全没有被男子强抱在腿上的羞恼与尴尬,一脸自得。

一直注意她神情变化的周伯彥心生警惕之余,只觉被她戳过的地方像烫到一样,点点炙热之咸冲击着神经,令他一时哑然。

青舒戳够了他的胸口,改捏他的胳膊和肩膀,“看你外表文质彬彬的,没想到里面还挺有料儿的。”她这儿捏捏,那儿捏捏,捏完左边的捏右边,“你这一身*的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她研究的认真,问题问的也认真,没有一星半点的不自在。

沉稳如周伯彥,这会儿也不免脑子当机。这还是见他就躲的阿舒吗?这还是触碰一下便努力要甩脱他的阿舒吗?

青舒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神态变化,心里暗哼一声。她捏够了他的胳膊和肩膀,盯着他的脸,却不直视他的眼,视线只在他的脸、鼻子、嘴巴和下巴周围游移。不多时,她点了点头,竟上手以食指勾起他的下巴,很郑重地评价,“你长的还行,虽然不能貌比潘安,但还是能跻身英俊公子行列的。”

周伯彥微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抓住了她作乱的手,“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青舒很是严肃认真地与他对视,并抬了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

周伯彥眼中带着审视与警惕,还有疑惑与探究。

青舒自这才说话,“公子,此言差矣!调戏是什么?调戏是男子心术不正,对女子行不轨之举。我嘛,虽然被你这心术不正的调戏了。但是,我以着这世间最公正无私的眼光看你,避开个人喜恶,非常中肯地对你的相貌及体魄做了一番研究,并得出了最公正无私的结论,那就是:公子,你长的还行。”

周伯彥彻底风中凌乱了。

青舒这时候推开他碍事的手,两只手上去对着他的脸又摸又捏的,“哎,你一个男子,皮肤这么好做什么?”

周伯彥的风中凌乱也只是那么一刻,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眼底漫出了笑意,“还算满意吗?”他可以认为这是他们之间的突破么!

“什么?”青舒此刻真是不客气,继续摸,继续捏,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古瑞星那厮的脸摸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不知道你们中谁的脸摸起来更舒服一些。”

有人不爱听了,咳嗽一声。

青舒的摸与捏还在继续,嘴也不闲着,“不用臭美,要说摸起来最舒服的,其实还是我家青阳和小荣的,你们和我家青阳、小荣比起来,差远了。”

周伯彥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青舒完全把他放到了青阳和洛小荣的等级上,就是他被当成孩子了。哪个男人愿意被自己喜欢的女子当成孩子?他环在青舒腰上的手臂一紧,“还要淘气下去吗?”

青舒大言不惭地争辩,“本姑娘如此地成熟、稳重、仪态万千,何时淘气过?”

闻言,周伯彥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你怎么了?”他总觉得青舒今日很不对劲。

青舒却是拍了拍他的脸,“公子,家里有没有长的如你这般还行,又是十六七岁年纪的弟弟?”

“你怎么了?”他还是那个话。

“嘻嘻……笨啊,自然是拿来给本姑娘当上门女婿喽!本姑娘今年十五,定要找个十六七岁年纪的上门女婿。太小的还不算男人,不要。超过这个年纪的又太老,都可以给本姑娘当大叔了,自然更不能要了。”

周伯彥这下淡定不下去了,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了裂纹,“我哪里老了?”

青舒惬意地轻晃双脚,“嘻嘻……大叔,别不承认,与本姑娘相比,你哪里都老?”

周伯彥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早先的约定,你想反悔?”

青舒却是突然打了个哈欠,“唉!昨晚没睡好,好困。行了,行了,你不老成不?快松手,本姑娘要回去睡觉。”

周伯彥,“话不说清楚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青舒又打了个哈欠,然后嘟了嘟嘴,一下环住他的脖子,娇柔地说道,“讨厌,人家想睡觉,你不松开人家,难道你想陪人家睡觉不成?”

少女清幽的体香若有似无地飘入鼻间,成熟稳重如周伯彥当场僵了身子,神思有片刻的恍惚。

青舒见此,收回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轻松推开他禁锢她的手臂,从他的腿上跳下来,还拍了拍他的脸,“不想老的太快,记得好好保养,嘻嘻……”说罢,她非常神气地扬了下巴,好心情地出了屋子。见到满院追打顾石头的小娟,她更是开心的不得了,竟低声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儿往内院走。哼哼,他的人被她的人打,痛快。

等她回到房间,竟是迫不及待地扑到床上,哈哈大笑起来。谁说只有男子可以调戏女子!谁说只有周伯彥可以调戏她!自今日起,哼哼,只要他有所动作,她便要反调戏回去。以后,她不再只守不攻,她要主动出击。

听着内室中传出的青舒欢快无比的笑声,小鱼一脸疑惑地看向刚进门的小娟,“小姐似乎很高兴,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小娟只顾着追打顾石头,还真不知道彥公子和自己主子之间发生了一场调戏与反调戏的好戏。

周伯彥其实有追出来,只不过青阳收到消息刚好跑来见他,一下就破坏了他把人追回来并惩罚一通的打算。其实他的时间很赶,和青阳没说上几句话,护卫就提醒他该走了。他觉得遗憾,向内院的方向看了几眼,与青阳告别,由护卫们护着离开古府,离开了康溪镇。

出了镇子,与等在那里的古瑞星汇合时,周伯彥不名所以地看了古瑞星好几眼,下就把古瑞星给看毛了。

古瑞星一脸怕怕地说道,“我说兄弟,别这么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兄弟我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很恶心知不知道?”

周伯彥的视线在古瑞星的脸上又停了停,哼了声,再不肯多看一眼。

古瑞星抱着手臂嚷嚷,“我说兄弟,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兄弟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等青舒收到周伯彥离开的消息,愣了。她还以为那厮与过去的每一次一样,会停留个把月的,这次怎么屁股都没坐热就走了?他到底过来干什么的?难道是特意来占她便宜的?

阿琴三日回门,青舒批了假给古元河,让古元河不必惦记铺子里的生意,还让他们赶车回去,没让他们步行。当日是青阳他们几个的沐休日,青舒便把青阳派去了风味小食铺,让青阳充当一天的临时掌柜,负责记帐与收银钱。

青阳对这个任务很重视,不仅带了小尾巴洛小荣,还带了元宝当帮手。洛小荣有自己的一名护卫,青阳又有丁家宝护,青舒并不担心他们,让人准备了马车,去了庄子上。

明日是八月十五团圆节,她一为庄子上送些过节的肉,二为查看十亩嫩苞谷长的如何了,三为顺便送节礼。

马车先去了小古家村。古大树带着儿子们在地里收豆子,只有古陈氏一人在家。青舒没有进门去,挑了车帘和古陈氏说了两句话,留了节礼匆匆离去。之后去了大古家村,青舒没有进村,只是派人把节礼送到了三爷爷家,这才赶去了庄子上。这两家的节礼一样,二十斤的白面,二十斤的白米,十斤猪肉,四包糕点。

青舒让马车停在了十亩苞谷的地头儿,吴管事带着三个人已经等在这里。

青舒下车了,看着依旧秸秆翠绿的苞谷,“如何?”

吴管事答道,“小姐,我们大致看过一遍,米长的差不多,用指甲按破了出白色汁水的并不多。大多的米还没长好,还需要一些时日。”

青舒点了点头,“你现在带着人掰上三十几棒子,我要带走。再有,明日早起你带着人掰上五六十个棒子,用背篓装好,上边盖上东西,别让人看出来是苞谷。记得赶在辰时前送到镇门外,我会派人接走。”

吴管事答应一声,亲自带人进地里。因为先前看过,几个人很快便掰了三十六个棒子出来,装好,放到青舒带来的板车上。

青舒看着与周围明显不同的十亩苞谷地,“今日便罢了,自明日起,你们辛苦些,要盯牢了咱们这十亩地,别让人把嫩苞谷偷了去。”

☆、No.147不如从前

青舒把三十几个嫩苞谷拿回府,取了二十个在自己的小厨房煮熟了,在锅里闷了一会儿,捞了十个出来。往卢先生的住处送了四个,管家和苏妈妈那边四个,剩下的两个给了小鱼和小娟。

不多时就到了晚饭时间,厨房准备的饭食端过来的时候,青阳他们三个结伴来了,后头居然跟着小笙歌。

陈乔江闻着味儿第一时间冲进了小厨房,青阳和洛小荣并不学他的猴急样,领着笙歌进了小食厅,挨着坐下来。

这时候小娟端了热气腾腾的苞谷进来,后头跟着着急吃的陈乔江。苞谷一上桌,陈乔江便不管不顾地抓了一个切段的啃了一口,口齿不清地申明,“笙歌,不许你跟我们抢,要吃回去吃。”

笙歌小声抗议,“不要。”爹爹说,家里的是给爹娘吃的,姐姐这边的才是给他吃的。

青舒警告性地瞪了还要说什么的陈乔江一眼,拿了一段苞谷给笙歌,顺便问,“笙歌,你爹娘在做什么?”

笙歌非常认真地举了一下刚抓到手的苞谷,“吃。”意思是在吃苞谷。

青舒立刻就懂了,卢先生真是一个吃货,为了自己多吃一些,居然把儿子支到她这边来吃,这爹可是当好了。

日升日落,又到了新的一天,八月十五团圆节。

府里有古强在,青舒也没什么特别要交待的,等车马套好,便出了门。三辆马车,被家丁们簇拥着,出了镇子。镇门外,庄子上送嫩苞谷的已经到了。丁家宝接过装嫩苞谷的背篓,放到最后一辆车里,与来人挥手告别,向锦阳城的方向进发。

第二日下午,青舒他们到达了锦阳城,直接去了陈知府的府上,得到知府夫人的盛情款待。出发前,青舒原打算住客栈的,那样进出方便、也不会觉得太过拘束。可管家提醒她,那样虽然行动上更方便一些,但情理上会让陈府不舒服。

陈乔江住在古府读书,任何人见了都明白陈府和古府关系匪浅,交往甚密。这会儿青舒来了锦阳城,不住陈府,反倒住在了客栈里,外人看了会怎么说?别说外人,就是陈家人也会多想。

所以,到锦阳城的第一时间,青舒登了陈府的门。一是送陈乔江回来探亲,二是未来的几日内都要住在陈知府的府上。

青舒不是自己来的,不仅带了小的出来,还有卢先生在。团圆节,卢先生给三个弟子放了三日的假。一听青舒要来锦阳城,卢先生就改了主意,要给三个弟子多放几日的假,并允许陈乔江跟着青舒回家探亲。卢先生又一想,他左右无事,便决定来锦阳城会老友。再之后,青舒拍板,把青阳和洛小荣也带上了。卢先生见此,便把自己家的笙歌给抱上了马车。外人看,他们一行人根本不像出来办事的,反倒像是拖家带口出门走亲戚的。

因为有青阳和洛小荣同来,并在陈府里作客,陈乔江非常高兴。他拉着青阳和洛小荣满府跑,谁也管不住,一刻都不能安生。他是府里受宠的小少爷,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他就像那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不说,小霸王的本性展露无余。也只有陈知府或卢先生在场的时候,他的横冲直撞,他的小霸王脾性才会收敛一些。

直到天黑透,陈乔江才松开青阳和洛小荣,被自己的亲娘叫走。玩儿的满头大汗的青阳和洛小荣这才被陈府的管事婆子给送回青舒身边。

青舒正抱着犯困的笙歌哄,见他们的模样,吩咐他们赶紧擦汗,担心他们不小心会着凉。

青阳和洛小荣擦过汗,凑到青舒身边坐了。青阳盯着赖在青舒怀里不停打瞌睡的笙歌,“笙歌要睡哪里?”

这个问题,让青舒想叹气。大概天下男人在带孩子这方面都是粗枝大叶的吧。卢先生高兴地抱了儿子上马车,一路上还算照顾儿子。可到了陈府,他被陈知府请去喝酒后一去不回,把儿子丢给了她这个黄花大闺女照顾。

小孩子要睡觉,自然是要找娘的,两岁多的笙歌也不例外。卢娘子远在康溪镇,青舒又没有法术,自然不能把犯困找娘的笙歌送回去。怎么办?只有哄着。笙歌还算乖,哄一哄就不哭了。相比而言,他比较亲近青舒,因此小鱼她们几个丫鬟及陈府的丫鬟婆子有心帮忙,但笙歌并不买她们的账,这哄孩子的任务只能落在青舒的头上。

洛小荣伸手,摸了摸笙歌的小手,“弟弟不哭,晚上和哥哥睡。”

笙歌的眼睛红的像兔子,瞅了瞅洛小荣,小小声地喊哥哥,想滑下青舒的膝头。

青舒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把他放到地上。青阳和洛小荣一下围上来,抢着和他说话,逗他。

孩子就是孩子,没一会儿,笙歌脸上有了笑模样,挪着小短腿跟着青阳和洛小荣在屋里跑,咯咯地笑。

这时候陈府有丫鬟来送信,说是卢先生喝醉了,已经被送回房,人睡的很安稳。

青舒摇头,一拍手,叫停三个小的,“好了,不早了,该睡了。来,咱们洗漱,洗漱完姐姐给笙歌讲故事。”

这事儿倒不用青舒动手,有小鱼她们手脚俐落地伺候。看着笙歌躺到床上,青阳和洛小荣坐在那里不走。

青舒不解,“你们怎么不回去睡?”青阳和洛小荣被安排在了隔壁的房间,而笙歌,只能留在青舒这里睡。

青阳和洛小荣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怎么不说话?”青舒又问。

洛小荣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小荣也要听故事。”

看他们还算精神,青舒便让他们留了下来,给三个小的添油加醋地讲了三个小猪的故事。故事讲完,青阳和洛小荣这才恋恋不舍地去睡了。

笙歌揉着犯困的眼睛,还没有睡。青舒想了想,躺到了他身边,轻声哼摇篮曲。不知道哼了几遍,这才把笙歌给哄睡着。

青舒总算松了一口气,这哄孩子居然比干一天的活儿还要累人。这还是比较听话,比较乖巧的孩子,换一个淘气又叛逆的,不累死,也得气死。身边睡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子,还真不习惯,就怕翻身时给压着。于是,这晚青舒睡的并不踏实。

早起青舒把笙歌还给了卢先生,想到自己困倦的厉害,而卢先生却是神清气爽的模样,她心里严重不平衡起来。她不客气地说道,“先生这日子过的可真舒坦,带了儿子出来不好好照顾,反倒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把儿子丢给了别人,哼!”

卢先生一点都不生气,对儿子说道,“笙歌,姐姐那么照顾你,快谢谢姐姐。”

笙歌便声音软软地说,“姐姐,谢。”

青舒弯了腰,摸了摸笙歌的头,“回家给你娘告状,让你娘骂爹爹。”说罢,她不看卢先生哭笑不得的表情,出门去了。

离开陈府,走过城中繁华的街道,到了外表并不华丽,铺面虽小而生意一直不错的古记包子铺。铺子有客上门,正带着两个九、十岁的男孩子在招呼客人的张娘子一脸笑意地抬头,欢迎的话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认出来人是东家,她便一脸惊喜地上前来,“小姐,您什么时候到的?”

青舒笑笑,一指靠边的一张桌子,“坐那里可以吗?”

张娘子自然说可以,引着青舒过去,而铺中忙活的一个小伙计(男孩子)先一步过来,拿了搭在肩膀上的白布巾将木凳拂了几拂,作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恭敬却并不畏缩地退后几步,等待吩咐。

青舒坐定,并不说话。

小娟开口了,“店家,把你们铺子里拿手的吃食都来上一份儿。”这是青舒出门前交待给小娟的,不想在客人面前暴露自己是铺子主人的事实。

张娘子答应着,和小伙计走开,很快的亲自端来一壶茶,给青舒斟上。

等几个客人结账离去,青舒她们一桌的东西已经上全,吃上了。无论是主食还是菜肴,青舒挨个儿尝了一口,每一样都是慢慢品,想知道厨子的手艺是精进了,还是没什么改变,或者出现下滑。

等青舒放下筷子,张娘子这才走到桌边,“小姐有何吩咐?”

青舒的脸色倒是看不出喜怒,语气也很平和,“这个月的客人比之上个月多了还是少了?”

张娘子不假思索地答,“差不多,没多也没少。”

青舒用筷子夹了刚咬过一口的包子,“这包子是怎么回事?”

张娘子愣住,“小姐,包子怎么了?”她心里微紧,但想到什么,安心下来。

青舒说道,“馅料的味道不对,让张师傅解释一下。”

张娘子的脸色一白,“小姐,这,这,味道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怎么会?怎么可能?小姐怎么会尝出不同来?

“不如从前。”这四字出口的同时,青舒脑中闪过好几种猜测。

张娘子吓的一下跪到了地上,“小姐恕罪,请小姐恕罪,一切都是奴家的错,和奴家当家的无关,请小姐不要怪罪他。”

☆、No.148兰林子

青舒不急着追问,反倒一脸平静地说道,“先去忙着,有事等会儿再说。”

诚惶诚恐的张娘子愣了愣,立刻答应着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退开,拿了抹布擦桌子,一脸的愁容。

青舒不动声色地看了张娘子几眼,意外地发现隔开前堂与后厨的帘子在动,应该是刚刚有什么人在偷看这边的情况。青舒把这事放在了心里,让小娟和铃兰坐下,跟着她一起吃。

陆续的又有几桌客人进来吃东西。张娘子虽有心事,却也热情地招呼着客人,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青舒她们吃好,放下筷子。

小娟便站起来,手里抓着装银钱的荷包,走到了张娘子身边,“店家,要付你多少银子?”

张娘子吓了一跳,“这,这……”东家在自家铺子里吃东西还要付什么银钱?这也太奇怪了吧!

正这时,铺子里进来一个穿着青色绸料长袍子的男人。这男人小眼睛,厚嘴唇,塌鼻子,看年纪大概在二十三四岁左右。别看这人眼睛小小的,小眼睛里全是精明之色。

见到这个男人,无论是张娘子还是两个跑堂的小伙计都没有迎客之态,抿着唇,不动地方。

小眼睛男人对此视而不见,竟是大摇大摆地走到柜台后,坐在专为掌柜准备的椅子上。然后,他扫过铺子里的客人,最后把视线定在了张娘子的身上,手里把玩着柜台上先前离开的客人结账留下的铜板,“刚才那几桌客人一共收了多少银钱,仔细报来。”

小娟愣了,看看张娘子,再看看坐在柜台里的男人,最后看向青舒。

青舒挑了挑眉毛,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铺子里何时请了这样一位掌柜的。

这时候,张娘子已经走到柜台前,低着头,对这个不是掌柜却坐在掌柜位子上的男人报备着每桌客人结了多少银钱。

小眼睛男人听罢,把柜台上的铜板快速数完,“你可以去做事了。”

张娘子张了张嘴,向青舒的方向看了一眼,一脸的迟疑。

小眼睛男人似乎很不高兴,皱眉,“还不去做事?东家请你来不是让你偷懒的。”

张娘子霍地转身,和小伙计一起做事去了。

小眼睛男人这才看向捏着荷包呆站着的小娟,“这位姑娘是要结饭钱吧,请来这边。”

小娟听了,再次看向青舒的方向。见青舒点头,她走到了柜台前,“结账。”

小眼睛男人喊了一声大毛。

男孩子中稍大的小伙计不情愿地走上去,低着头不说话。

小眼睛男人小眼睛眯的更细,“这位姑娘那桌都点了什么,报一遍。”

小伙计大毛低着头,把青舒点的满桌菜报一遍,包子、豆沙包放到了最后说的。

小眼睛男人翘着小指,在小伙计大毛报的时候就打起了算盘。小伙计报完,他打算盘珠子的手一停,“十五两三吊另十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