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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晏国中如今由付太后掌权并不是什么秘密,秦薇闻言,再想到方才秦菁与付厉染对峙时所说的那些话不由大为惊诧,试探道,“那皇妹你刚说的使团名单又是怎么回事?”

秦菁尚未出阁,可虽是住在宫里,对朝堂之事也有颇多忌讳。

秦薇并不是个蠢人,秦菁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泰然道,“我不过是瞎蒙的,以眼下付家在大晏国中的地位,若是由他族中派人作为使臣前来,只怕人还没到排场就先起了,又怎会这般无声无息?”

大晏的付太后行事作风是出了名的高调,秦薇深以为然,但是想起方才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她想了想,还是很不安,“这个付国舅看着年纪不大,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会觉得好可怕!”

可怕?这两个字入耳,秦菁突然有种预感,也许再过个三年五载连她这位皇姐也会觉得自己今天的话是何其可笑,付厉染这个人,岂止是可怕而已!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与秦薇说,她此时正在思量的是——

这个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也有同感,这个人绝不是好相与的。”秦菁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对秦薇道,“皇姐,今日的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千万不要对旁人提起。”

涉及到两国之间的事当然要慎之又慎,秦薇略一思索便是飞快的点头,道,“这个自然,我知道轻重。”

“嗯!”秦菁笑着握住她的手道,“天都黑了,我们也快些回去吧,绮儿寻不见你该要哭闹了。”

想到女儿,秦薇瞬间便把之前的不快抛诸脑后,美丽的脸孔上流露出柔和笑意,点头道,“好。”

一晚上相安无事,次日一早秦菁去梁太后帐中请安的时候果不其然就听到大晏使臣到来的消息,并且说是皇室有一位公主对大秦的民风文化很感兴趣,也在随行之列,却丝毫没有提及有关付厉染的一个字。

前段时间因为边境的草寇越境生事,两国之间起了不小的冲突,甚至双方都启用了军队,战事原本已经迫在眉睫一触即发,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短短不过半月之后大晏的付太后就命人递了议和书过来,言明一切冲突不过都是误会,并且迅速拟定了使团名单表示愿意化干戈为玉帛。

当初虽然是大晏人生事在先,但这些年大秦同西北边境上的西楚一直不睦,此时再与大晏交恶,这种腹背受敌的处境实在不妙,所以景帝虽然心中不悦也不得不从大局考虑,接了付太后的议和请求。

为了表示大晏对此次和谈的重视,付太后颁下懿旨,特意往西疆边境召回了她极为倚重的镇西大将军樊爵为正使,并携同其他大小官员一共十二名组成使团前来云都议和。

针对大晏使臣的接风宴设在晚上,这次围猎的相关事宜景帝仍是交给心腹白家人负责,不过白穆林年事已高并且近来身体又不大好,就上了道折子请求景帝由他的长子白爽代为主事。

景帝登位这些年列国之间一直没有大的战事,政治颇为安定,近年来朝中官员鲜有大的变动,那些老资历的臣子当中倚老卖老的不少,景帝本就有意从后辈中提拔几个有用之才平衡朝中势力,也就同意了,同时破格任命鲁国公的外孙苏晋阳和魏国公府的嫡长孙梁明翰为副使,协同白爽一起主事。

因为天寒宴会不能露天举行,白爽就命人将主帐的门脸拓开,开辟出外帐,宴席摆开足足绵延到一里之外,可谓蔚为壮观。

主帐内共设三十六席,主要招待的是皇室的宗亲和宫中女眷。

婗靖公主来自大晏的皇室,为表礼遇她的座位自然也是设立内帐,而男宾席上又破例加了左右丞相两桌和樊爵的一桌。

外帐也是分左右两侧设为男女席,两侧的酒桌呈放射状排开,正好留出中间视野开阔的梯形的场地以供歌舞之用。

入夜之后秦菁是跟着梁太后、景帝以及萧文皇后等人一同最后入席的,所到之处已经是酒菜飘香,热闹非常。

见着景帝一路过来,原先正在各自寒暄的文武百官和命妇小姐们都纷纷噤声,跪拜下去,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山野震荡,气势如虹。

景帝脸上的表情肃穆,扶着梁太后的手一路目不斜视的走过去,落座之后才缓声开口道,“朕今日命人在此摆下酒宴,一则适逢大晏使臣到访,为其接风,二则也是贺太后凤体康复之喜。众卿不必拘礼,大可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管海盛适时递上一杯酒,景帝率先一饮而尽,众人也相继举杯饮尽杯中酒,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座位上各自入席,酒宴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但凡酒宴自然少不了歌舞升平,可这一天景帝宣布开宴之后幕后乐师们奏出的曲调却极为雄浑,抑扬顿挫中带着一种极为铿锵的气势重重的击在众人心上,实在是与这样饮宴的场合显得格格不入。

席上的女眷们面面相觑,连梁太后都忍不住拧眉往旁边的萧文皇后那飘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萧文皇后脸上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轻轻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婆媳二人间眼神一来一去交会的空当,帐外的夜色中突然传来一阵强劲的马蹄声,景帝的眸光瞬时一敛,白爽已经微笑着起身行礼道,“歌舞之前,今日还有个新节目,请陛下恩准。”

因为那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所有人的心里都绷紧了一根弦,此时见白爽脸上笑容一派自然不由都暗暗出了口气。

对于白家人,景帝自然是信任的,他脸上不悦的神色本来就压制着没有释放出来,此时紧跟着就露出一个赞许的神色点点头。

白爽没有多言,转身退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秦菁看在眼里,唇畔不觉轻轻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刚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正好收到对面座位上秦苏嘲弄的一记冷眼。

她这个妹妹,小气记仇的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秦菁佯装不查的垂眸抿了口酒。

帐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循声望去,但见火光映射下一个身姿挺拔的小小少年身着银色盔甲,一马当先意气风发的奔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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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我的情节很慢,于是我努力的赶,可是貌似还是慢啊~o(>_<)o~

第51章 大出风头

少年的神色肃然,眉目间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气质,目不斜视的打马而来。

他的身后跟着三百名精心挑选训练出来的铁骑兵,人人身上也都穿着银色的铠甲,火光下甲片映射出一片闪烁的夺目光华,骑兵们的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只是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根孩童手臂粗细的红色长杆,座下马蹄飞扬,如一面移动中的壁垒,步调整齐划一的快速压过来。

趁着马队逼近的空当,帐外事先安排好的四十名侍卫鱼贯而出,用矮桩和木板迅速搭建出一座简易的高台,之后又迅速的退了下去。

远处那少年行至帐前便收住缰绳,驭马登上高台,从容的调转马头,竖手为刀果断的挥下,同时声音洪亮的大喊一声,“止步!”

收到讯号,原本齐头并进的三百铁骑马上调整状态,不过片刻已经保持着原来的队形停了下来。

此时,少年不慌不忙的抽出腰间携带的红黄两色的小旗,他先以红旗为号打了个手势,骑兵们会意,迅速解下背上的长杆,展开了才发现那竟是一面面颜色鲜艳的大旗,旗面分为两色,正面为红,反面为黄。

少年一声令下,手上动作流畅利落的指挥着马队的行动,训练有素的马队不断变换着队形的在帐前广场上奔驰,两色的旗帜往来挥舞着,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旗帜展开掩盖住了下面战马和士兵的身影,众人远远望去,看到的只是铺天盖地不断变换的宏大场景。

马队时而分散成不同形状的阵列追逐着相继奔跑,红色的旗帜随着他们奔跑中带起的风声展开,急速旋转如一团团跃动的火焰,热烈而炫目;时而他们又会聚在一处,用力的摇旗呐喊,旗面翻滚像是一波紧压着一波的汹涌海浪,把草场上浓黑的夜色幻化成一片色彩鲜亮的汪洋;也时而有身姿矫健的士兵凌空而起,彼此配合着在翻卷的彩色浪涛中表演各种绝技,脱了缰的战马在草地上奔驰着,表演之后他们却还是可以稳稳的找回自己的战马坐回马背上,行动间竟然没有一人一马出错。

这些骑兵都是从骁骑营借调过来的,马术精湛不足为奇,但战马毕竟只是畜生,要让它们也配合的这样天衣无缝,可见为了这次表演,他们私底下已经演练过不知多少次了。

帐外的草地上渐渐起了风,大旗被风鼓动挥舞起来十分吃力,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马队的表演,各种花样绝技层出不穷,引得宴会席上一片叫好声。

节目进行到尾声,高台上的少年收起旗子,台下三百铁骑又恢复成原来的矩形方阵集合好,少年从容的由从马背上取下弓弩,拉满弓弦一记响箭破空而出,短箭划过众人头顶,突破三十丈的距离铿然有声的钉入一根三丈高的柱子顶端,也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柱子顶端原本结着的彩色球花突然炸裂,砰地一声,一簇七色火线直射天际,在最高处碎裂出无数的火花般纷纷坠落,如同万千星辉,给这片空旷荒凉的草场披上一层华丽的外衣。

于此同时,阵前的三百铁骑军动作齐整的把手里旗杆用力捶在地上,地皮震动的同时他们手中旗杆的顶部无数道光影飞窜而出。

万千烟火绚烂而起,将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整个照亮,七彩火光的渲染下,众人视野大开,这时才惊奇的发现那阵列之中竟然另有玄机。

此时骑兵已经停止了舞旗,但是由东向西灌过来的劲风仍然把旗帜高高鼓起,旗面衔接起来,拼接而成的八个明黄大字赫然入目——

山河永固,四海同心。

短暂的沉寂之后,宴席间响起一片啧啧的赞叹之声。

高台上的少年翻身跃下马背,小小的身影脊背挺的笔直一步一步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走入主帐,在当中的红色羊毛地毯上跪下去重重的叩首道,“儿臣祝我大秦山河永固,皇祖母、父皇、母后身体安康。”

“洛儿?”因为刚刚马队离的远了,其实景帝并未看清楚秦洛的模样,此时看到他气宇轩昂的脸孔,震惊之余,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大喜过望的神情,道,“怎么是你?”

因为景帝并未叫他起身,秦洛就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神态自若字字清晰道,“年前儿臣编排了这个节目,原就是想为太后皇祖母贺寿的,如今得皇天庇佑,皇祖母凤体安和,儿臣想借此机会向皇祖母道喜,所以未曾事先禀报父皇,请父皇恕罪。”

因为蓝淑妃的关系,梁太后连带着也不是很喜欢秦洛,此时她的脸上也难得露出慈祥的一缕笑容,轻声道,“这孩子也真是有心了。”

说是赞赏的语气,她的态度其实把持的很含糊,因为她并没有叫秦洛起身。

“洛儿你起来,想你这样小小年纪又孝心可嘉,要赏!”相对而言景帝脸上大喜过望的神色就更为明显,他大笑一声,几乎是有些兴奋的对管海盛招招手道,“管海盛,你去朕的皇帐里把北静王进献给朕的弯月弓拿来。”

“是!”管海盛脸上笑起了褶子,忙不迭带着两个小太监退了出去,不多时,两个小太监合力托着一个用黄布盖住的大托盘从帐外进来。

“陛下,弓拿来了。”管海盛弯下腰身,道。

彼时景帝刚同樊爵对饮过一杯酒,兴头上,他的面色有些泛红,竟然亲自从座位上站起来,几步跨到管海盛面前一把抖开那块黄布,露出里面摆放的一把弓。

那把弓的弓身乃是上等紫衫木所制,颜色本来十分的内敛黯淡,但是经过能工巧匠的手在上面雕刻了盘龙云纹的细小图案,再把成色上等的金块熔为金水,把握时机在金水冷凝前注进图纹里,金木融为一体,十八条大小不等的金色飞龙盘踞其上,每条龙的口中都衔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宝石,最惹眼的中间一颗双龙戏珠,足有鸡蛋大小,通体莹润,光色滑腻,只是看着,仿佛就已经能够醉花人眼,整把弓看上去古朴中又显得格外华丽。

景帝喜形于色的取过长弓,管海盛已经极有眼色的递上一支箭。

景帝往前跨出一步,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眼正前方的那根柱子,手下动作极为顺畅的搭箭在弦,一收一放之间,席间众人只来得及看到眼前一道飞纵的冷光,下一刻,那支箭已经削开之前秦洛那支箭的箭尾,一并钉在了柱子上。

主帐这边离着那根柱子足有六十丈的距离,一般人的臂力跟眼力都是不及的。

众人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景帝一时间竟然连恭维的话都忘了,整个大帐里死寂一片,秦菁却是默无声息的垂下眼睫微微的笑了。

------题外话------

当我如此大手笔的开描写坏银并且把他写的金光灿灿的时候,我已经隐约看到你们手中的屠刀鸟,但是请你们一定熬相信我,这绝对是个好事╮(╯_╰)╭

第52章 一盆冷水

对于帐子里这种反常的寂静景帝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心情很好的拨弄了一下弓弦,回头把长弓往秦洛的方向一递,道,“洛儿你过来,今日这把弓,朕就赐给你了。 ”

此言一出,席间还处于震惊状态的众人纷纷回神。

秦洛从容的由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当中重新在景帝面前跪下,先是在他脚下重重叩了个头,然后抬起双臂接下了那张弓,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起来吧!”景帝随意的摆摆手,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座位上坐下,此时帐中刚刚冷凝的气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恢复过来。

大晏的镇西大将军樊爵第一个举杯,神色无比钦佩虔诚道,“素闻大秦的皇帝陛下文才武功样样精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臣敬陛下一杯,祝大秦国运昌隆,陛下和各位娘娘福体安泰。”

“好!”景帝大笑一声,身边婢女递上酒杯,他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外帐中的官员也有人手持杯盏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景帝道喜。

秦菁抬眸看去,自然认得那人是季良琛,只不过此时他还官位地位,只是区区一个员外郎。

他脸上神色十分庄重的跪在地上大声道,“当年雷阳谷一战,臣等未有荣幸一睹陛下风采,今日可算是弥补了当年遗憾,我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重重的一个响头叩在地上。

当年先帝的子嗣颇丰,而且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景帝的帝王之途走的其实并不顺畅,虽然他一早被立为太子,但兄弟们个个虎视眈眈,这个位子他坐得并不安稳,甚至是在最后先帝即将病入膏肓之时,睿王叔在南方起事,想要直捣黄龙夺下帝位。

彼时先帝的身体已如强弩之末,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兄弟竟会在这个时候起了异心,愤恨之余一口鲜血喷在当场,再也没能从病榻上爬起来。

皇子们察言观色蠢蠢欲动,梁太后当机立断以侍疾为名把众皇子约束在御前,同时示意景帝秘密出京,带着梁国公急调回来的四十万大军去拦截睿王的反军。

睿王筹谋多年,手中把持的军队足有六十万,双方在天险之地雷阳谷对上并且展开一场惨烈的厮杀,从黎明一直到晌午,不止血流成河,就连三里之外的滁水湖都被将士的鲜血染红,最后关头却是景帝一弓在手,于百万军中一箭射穿睿王的喉咙,致使他当场毙命,震慑并且收服了他的叛军,才平息了这一场战乱。

而等到宫中的其他皇子反过味来,识破了梁太后的缓兵之计,景帝已经带着大军折返。

众皇子眼见着大势已去,不得已只好调转矛头,拥护景帝登上帝位,同时,景帝在雷阳谷一役中的风采为万民传诵。

只是近些年来养尊处优的久了,他的脾气又变得喜怒无常,当年的那些荣光之事也已经渐渐被人抛诸脑后,但是很显然,经过今日之事,这个帝王这一生中最为血腥也最为荣耀的一段历史又将重新回归人们的视线。

有人起了头,其他人当然也不甘落后,紧跟着又是一片山呼万岁之声,文武百官乃至命妇小姐们都对景帝的箭术和雷阳谷一役的风采赞叹不已,间或的秦洛少年英武的字句也会传到秦菁的耳朵里。

秦菁坐在桌案后面,微笑看着那个貌似纯真无邪的孩子。

不管经过此事梁太后的态度会不会骤然改变,但这个孩子在人前的举动不可谓不用心良苦,而且她更清楚的是之前因为秦宣的事他的情绪一度低落到了极点,此时见到眼前如此意气风发的秦洛——

可想而知,作为一个父亲,他的心里会是怎样一种奇异的感受。

蓝太妃的这个时机把握的可谓相当有利!

不,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蓝家,毕竟这么不显山不露水的调动数百名骁骑营精英携同操练不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妇人可以轻易做到的。

秦菁心下沉吟,面上笑容却维持的温和大度无懈可击,只是相对而言,萧文皇后却不是这么沉得住气了。

秦宣那边这才出事多久,蓝淑妃和秦洛这一对母子就迫不及待的抢着出风头了,分明就是别有居心!

早在秦洛率众人出现的那一刻萧文皇后的脸上就已经控制不住的慢慢变色,想着独自被抛在宫中的儿子,她心里忍不住涌出一种强烈的悲戚之感。

神思恍惚之下她脸上表情有些麻木,虽然众人都在热络的恭维着秦洛的少年英武并不曾注意到她,但这种场合之下,她的情绪已经同这帐子里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秦菁看在眼里,便是唇角微扬展开一个纯净的笑容。

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蓝淑妃,突然扭头对景帝笑道,“二皇弟孝心可嘉,还是淑妃娘娘教导有方,父皇既然已经赏了二皇弟了,何不锦上添花也给淑妃娘娘一份恩典呢?”

秦菁此人处事一向低调,一直都是不显山不露水,人前也并不曾有过她与蓝淑妃不睦的先例,所以此时她会顺手推舟说出这样送人情的话来,众人也不觉有异,只是萧文皇后的脸色微微一变。

她暗暗捏了捏袖口,突然想到秦菁去劝她同来猎场时所说的那些话,垂眸抿了一口酒之后,脸上神色竟然奇迹般的恢复如常,也带上疏离且高贵的笑容。

景帝经过秦菁的提醒也是深以为然,但因为事出突然,他手指不经意的在琉璃杯盏的边沿缓缓蹭着,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最后却是抬头看向秦菁道,“荣安此言有理,那依你看,朕该赏淑妃些什么?”

“父皇说这话可是要折煞儿臣了,”秦菁像是为难,随即便是弯起眼眸抿唇轻轻的笑了笑,“前朝大事自有父皇做主,而后宫内院又由母后持家,这样的主意哪容得儿臣来拿?”

当着大晏使臣的面,这样的推辞便是进退有度。

“也是!”景帝意味深长的看了秦菁一眼,眼底流露出些许赞许之色,然后回头看向身边的萧文皇后道,“皇后看看,可有什么合适的赏赐赐予淑妃?”

这些年来虽然圣宠不断,可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宝座却早已成为蓝淑妃心头一根刺。

景帝漫不经心的话像是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别人都还来不及反应,蓝淑妃的脸色——

已经微微变了。

------题外话------

皇帝老爹其实不是个绣花大枕头,皇后凉凉在成长,啦啦啦,我越来越觉得这一家子很有戏份哇~

第53章 蓝家长孙

就算秦洛再争气,就算景帝再怎么宠爱自己,到了人前,国母的位置上仍然坐着一个萧氏。

明明是自己的儿子费了苦心来讨了皇帝的欢心,她却要匍匐在别的女人脚下来讨一份恩典,这样的现实,让她如何能够不恨?

蓝淑妃暗暗咬牙,脸上的笑容还在,声音里已经能听出一丝轻微的僵硬的推辞道,“洛儿今日的出息都是他自己刻苦努力,臣妾不敢居功,至于赏赐——还是算了。”

景帝却仿似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扭头看着萧文皇后,在外人看来帝后和谐,十分惬意。

秦菁的意图萧文皇后已经了然,她面上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抬眸对蓝淑妃道,“妹妹不是早就心仪皇贵太妃宫里那口香汤么,前两年皇贵太妃刚走,本宫也怕你住进去触景生情,这样下个月也满三年了,妹妹若是愿意,便搬过去吧,权当替太妃娘娘守宫,也为宫中姐妹尽一点孝心吧。”

荣华馆里的那口香汤取自宫里唯一的一处温泉水,一直是宫里众妃垂涎的对象,当年先帝宠爱皇贵妃赵氏就把荣华馆赐予她居住,因为她的地位过于尊崇,众人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并不敢有妄想。想来她也是命长,先帝死后又独占着那口香汤十几年,直至三年前才算寿终正寝。

前世的蓝淑妃也是十分心仪这口香汤,曾不止一次向梁太后讨要,梁太后却死活不肯松口,后来秦宣登基,秦菁又与苏晋阳的关系不睦,就借口辅佐帝君为名搬回了宫中,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梁太后居然命人推了荣华馆,把温泉水引到了她的乾和宫赐给了她,为此,蓝淑妃嫉恨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对于宫里的这些东西,景帝是不甚在意的,闻言便是点了点头,“那口香汤是个好东西,难得皇后大度,淑妃,你还不出来谢恩!”

秦洛得了封赏,本是件让人扬眉吐气的大好事,而的确,早前荣华馆里的那口香汤她也是盯了好久的,之前向太后讨要了几次未果,如今虽然得偿所愿,却是要被萧氏以这样一副施舍的语气赐下来,心里又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可偏偏那女人还在末了摆了自己一道,一顶“为逝者尽孝”的大帽叩下来,便是让她有心推辞还开不了口,真真是一口气噎在胸口,近乎能将人怄死。

“既然如此,那臣妾便愧领了皇后娘娘的这份恩典了。”蓝淑妃咬牙站起来,走到御前跪地谢恩,一张娇媚的脸上笑容显得越发娇艳,秦菁却似乎能够看透这幅皮囊下扭曲的皮肉。

景帝难得龙心大悦,整个大帐里的气氛十分融洽,而此时与这热火朝天的气氛唯一极不相称的便是外帐男宾席第二十八桌上的蓝家大公子蓝玉衡。

蓝玉衡时年不过十八,是世昌伯府的长孙,他的眉目俊秀,穿一身蓝青色的织锦绣袍,玉冠束发,在一干华服的王孙公子中间不能算是多出色,但那双眸子里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沉稳和睿智。

此时他的眉头却是不易察觉的微微蹙起,眼神中略带了一丝冰冷的远远看着蓝淑妃跪伏在帝后面前的背影。

她很清楚蓝淑妃此时心中所想,而且他也实在是不喜欢自己这位姑母的处事作风,典型的妇人短视。

蓝淑妃此时只觉得跪着谢恩折辱了自己的身份,蓝玉衡却一直认为秦洛今日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就锋芒毕露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毕竟宫里的太子还在,萧文皇后还在,萧家的地位还在,他曾很努力的试着劝过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奈何他们一意孤行。

所谓乘胜追击趁热打铁,有时候却是急功近利,适得其反啊!

蓝玉衡微微叹了口气,旁边的蓝家三公子蓝玉华不由大为惊奇的回头看向他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的大哥一直都是成竹在胸无往不利的,此时颓然叹气的表情让他很难接受。

“没什么!”蓝玉衡察觉自己失态,心中颇有几分懊恼,他掩饰性的轻咳一声,然后目光飘向主帐里面落在那个身着明黄羽衣,笑容安逸的女子身上,淡淡道,“三弟你看荣安长公主是不是很美?”他绝不相信这个女人替蓝淑妃请赏的言辞没有别的目的。

蓝玉华并没有在意他话语间的冷意,只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话一愣,然后他抬头去看秦菁,心里不由的嘀咕起来,“我还是觉得苏表姐要美得多。”说完就一脸陶醉的把目光移到秦菁对面的秦苏身上。

也许是蓝玉衡的目光太具挑战性,就在他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秦菁也突然抬眸向他看去。

因为离得远,其实他们并不能完全看透对方眼底的情绪,蓝玉衡并没有偷窥别人反被当场捉住的那种心虚,只是不动声色的端起桌上的酒杯饮尽一杯酒就顺势把目光移向别处。

秦菁也好像只是无意识的一瞥,视线也不在他身上多做逗留就径自移开,但其实蓝玉衡那一眼里的意思她看的分明。

蓝玉衡和苏晋阳是太学里的同窗,两人虽然没有什么交情,见了面也不免要寒暄两句,上一世秦菁只是偶尔见过他几次,但是后来秦洛围困皇宫之时,这个人却是坐镇他军中指挥若定的主帅。

苏晋阳,蓝玉衡,那个时候她不懂别人的步步为营,这一次却是断不能再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

封赏一事告一段落,秦洛带来的骑兵和高台旗杆等物都被请了出去,酒宴继续,丝竹之声响起,衣着暴露的舞姬鱼贯而入在云纹百花的厚毯上身段妖娆的翩翩起舞。

秦菁嘴角含笑,目光却是不经意的飘到帐外。

此时外面的风声已经退了不少,若单只是训练人马,秦洛和蓝家人下了苦心这不足为奇,可这天时地利人和凑到一块儿,连几时刮风几时下雨的时间都撞的刚刚好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天定的命数么?

------题外话------

(⊙o⊙)蓝大公子!MYGOD!我真是太没节操了,肿么会写着写着又出现了一个男银~

好吧,鉴于这货是坏银一伙的,乃们可以不把丫列入男配考虑,酱紫~

PS:谢谢小你和羽落妹纸的花花,打个滚~

第54章 表妹秦宁

酒宴一直进行到二更过半还没有要散场的意思,席间的婗靖公主脸上一直挂着率真的笑容,越发衬得她粉面俊俏,她又是巧舌如簧,把在座的后宫嫔妃和王妃们逗的频频发笑,整个酒宴都为她增色不少,甚至于一直以姿容艳丽著称的华泰公主秦苏都被她比了下去。

虽然明知道众人捧着这婗靖公主还有一条重要原因是因为她是大晏来的客人,故而不得不给她几分薄面,可习惯了在各种场合上众星拱月的秦苏还是受不了这样的落差的,自始至终她的脸色都不好看,却又碍着这样的场合不便发作,就只是极不友善的盯着婗靖,两道目光像是毒蛇般死死的缠着她不放。

婗靖自然是感觉到了,却像是毫不在意的模样,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在众嫔妃中间周旋着卖乖讨好。

这样的宴会她们毕竟都只是陪衬,归根结底是谁出风头秦菁反正是无所谓,自始至终就只是面带微笑安静的看着。

秦薇的座位紧挨着秦菁,她的个性本来就安稳沉静,虽然因为傍晚的事心里对婗靖起了嫌隙,此时脸上的笑容依然文雅娴静,没有透露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对面秦苏旁边的四公主秦茜今年还只有十二岁,根本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让她不挪窝的坐上几个时辰已经是种折磨,更是顾不得去管别人的脸色,只是自顾自的拉着旁边康王家的安瑞郡主说笑。

秦菁的目光慢慢在主帐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最末一席一个娇娇弱弱的素白身影上稍稍定住。

秦宁呵,是她三皇姑锦绣公主的独女,荆王府的和婉郡主,苏晋阳念念一生都不忍相忘的女子呵!

说实话,论姿色,秦宁确是绝佳,肤白如玉,眉如远黛,一双剪水双瞳像是永远蓄着一滴即将垂落的泪,精致小巧的鼻子,还有水色丰润的嘴唇,最主要的是她的神情永远都是拘谨且羞涩的,像一朵待放的花苞,任凭哪个男人看了都不免怦然心动,激起他们想要采撷的欲望。

这么说吧,如果是秦宁和秦苏站在一起,每个人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艳光四射的秦苏,但最终留住众人目光的必定会是秦宁,所以苏晋阳会喜欢这样一个女人不足为奇。

秦宁与秦苏同岁,都是十五了,马上便要及笄,听说近来荆王府可是迎来送往十分的热闹,却不知道苏晋阳在这些人中能否拔得头筹抱得美人归了。

这样想着,秦菁不由玩味的牵了牵嘴角,一回头正好和婗靖公主似是无意的一道目光交错着擦了过去。

彼时婗靖正在忙着左右逢源,并没有心思搭理她,秦菁却沿着她刚刚目光移过来的方向看去,旁边座位上的秦薇正在含笑在给自己的女儿安绮擦拭嘴角糕点的残渣,眼睛笑的都眯了起来,显然是没有在意安绮以外的任何人。

可是秦菁看的分明,方才婗靖公主的目光里分明掩藏着一些很深很深的极为冷酷的东西。

双方之间明明没有任何的交集,可是这个婗靖公主,怎么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秦薇生出这么大的执念来?

秦菁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心里想着事后要提醒秦薇注意一些,但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酒宴进行到三更将近,景帝离席后不久,众人也便纷纷散去,只留下一些侍卫在协同内侍和宫女们打扫收拾。

秦菁回到自己的帐子里,沐浴之后很快入睡,次日起床,她先分别去梁太后和萧文皇后的帐子里问了安,之后就去马场赴秦薇的约。

秦薇先到一步,见着她来便是很高兴的冲她招手,“皇妹,在这里。”

“方才去了皇祖母帐中请安,故而来晚了。”秦菁微笑着走过去,却见秦薇正盯着旁边草场里的一匹马失神,那马的额头上有一撮金色的毛发,十分显眼。

秦菁目光微微一动,招招手示意马夫把那匹马牵过来,拍了拍马头道,“它叫金线儿,性子虽然有些烈,脚程却是极快,皇姐要不要骑骑看?”

秦薇举手投足间都是温婉淑良的大家风范,但是她的马术精湛,在大秦的贵族之间并不是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