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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问出口,闻楹许久都没有回答他,他已经连续消失了好几天了,蒋商陆每天都在想着他的可能会有的反应。

可是直到两人终于再次有机会见面,曾经多少次给过对方温柔的彼此再次相拥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反倒都有些紧张不安起来。

而这般想着,来的时候已经坚定自己想法的闻楹先是收紧手臂把怀中好像又轻了很多的男人抱得更紧了些,又凑到蒋商陆那虽然被外套遮挡着,却还是显得有些诱惑的露了点出来的耳垂上亲了亲他,这才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地冲他开口道,“不想和你发火,所以先一个人想想到底该怎么做,但你一直不来找我,我就只能自己来带你走了,听话一点,先别乱动,我真的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

时间倒退至二十七小时前,那天晚上单独出去之后,闻榕总觉得闻楹的脾气要比回首都之前还要沉闷古怪了。

有关六条胡同那个老宅子的事情,他前妻姚素兰并没有查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据说是有人提前把有些重要信息给抹了,搞得现在想找到这里原先住的人的去向都找不到。

闻楹听闻榕这么告知自己没什么表示,点点头就表示自己知道了,撸串那天晚上之后,他后来真的整整一夜都没回来,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才脸色不太好地出现在了闻榕面前,搞得闻榕也没怎么敢问他到底跑去哪儿了。

而正好今天调查蒋商陆的结果也出来了,闻榕知道闻楹也在和他们那个王八蛋老子一样查陈永明和他背后的那些事,所以就挑了些重点和他简单地说了说。

“陈永明,职业,新上任地植办的那个总部长,恩,就咱们那天晚上看见的那个气都喘不上来气的死老头子,仔细看看他的履历来好像还是你外公萧骜的老同学,说起来他和你前大嫂的爹也是老同事了,但你前大嫂家混的不行,到现在只是地植办的一个小小的普通干部家庭……”

“咳,好像跑题了啊,我说重点……唔,然后呢,这个姓陈的老头这么多年过的还是比较惨的,自己身体特别不好,早年丧妻,中年丧子,现在就剩下一个孙子陈珂了,蒋商陆的确是他最近一直带在身边的帮手,不过也有人说自打去年开始蒋商陆这个人就已经在首都时不时出没了,所以应该是陈永明一直都在悄悄栽培的亲信……”

“恩,而且闻天明在查的有些有关陈永明私下的龌龊事情,不出意外都是蒋商陆接手呢,听说这人的风评是真的挺差的,男女不忌,荒唐的要死,好像还有什么特殊性/癖在床上玩死过人?这段时间据说整天泡在各种地方所花天酒地呢……”

“最后还有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有人亲眼看见他发过火动过手,听说一个人坐在那儿连手指都没动就收拾了二十几个混子,开了一地的黑色罂粟花把那些找他晦气的脖子都差点绞烂了……所以说这么个心狠手辣,表现得对陈永明相当忠心的人,如果你现在想接近他打探消息,看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陈永明有关的丑事,应该会比较困难,毕竟闻天明这两天可都还吃着这人故意给的闭门羹呢……”

“……如果我不是只想接近他打探消息呢。”

“恩?”

被闻楹的话弄得一愣,闻榕一时间没听明白他这句让人莫名有点后背发毛的话是什么意思、而闻楹被他这么问也没有立刻解释,半响就在闻榕以为这死木头又不想告诉自己他准备干嘛了,这段时间自己心事也挺重的闻楹就忽然皱起眉又看了他一眼。

闻楹:“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闻榕:“有啊,怎么了。”

闻楹:“……到时候再告诉你,你先跟我去一趟就可以了,另外我还需要一个可以帮我们接应的人,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闻榕:“等等?接什么?接……接应?闻楹你……你到底想干嘛……”

闻楹:“我想直接把蒋商陆的人给带走,有什么事我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问他就可以了。”

闻榕:“……”

闻楹此刻的表情越淡定,目瞪口呆的闻榕就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是干大事的料,这么简单粗暴的主意他之前可一点都没敢想。

毕竟那可是连他们俩的老子都不敢轻易硬碰硬的蒋商陆啊,预谋绑票的事情一点没弄好他们可连跑都来不及跑了。

偏偏闻榕又一直拿他很没辙,所以闻楹这么一说,他琢磨了一下觉得似乎有可行的空间还就真的没原则地答应了。

而左思右想了一下,闻榕反复想着如果自己现在要跟着闻楹出去违法乱纪了,在这种相对不太熟的地方究竟该找谁才合适时,最后出于安全问题,还是一脸别扭地把自己前任老婆姚素兰给喊出来帮忙了。

这边不得不说介绍一下这位姚素兰女士的背景了,虽然她和闻榕之间长达四年的婚姻关系,连他们自己有时候都说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真感情在,可是既然两个成年人都已经连儿子都好意思弄出来了,也没脸再好意思说当初躺在一个被窝卿卿我我的时候真的没一点年少情动。

加上姚素兰家里在地植办上面有自己的关系,真出了什么问题也能帮他们稍微善个后,最关键的是,她自己就是地植办探发科中一个非陈派的行动小队长,看着力量不如有些男性植物但是身手却非常不错,叫出来一起帮个忙也是完全可以的。

而当天晚上一见面,这俩离婚后关系一直不太对付,却保留了微信联系方式,时不时还要在朋友圈吵一架的两口子连话都不怎么想和对方说,反而是一头利落的短发,显得很是英气高挑的姚素兰在听到闻楹出声叫了自己一句姚小姐之后,立刻就收起冷淡的表情又意有所指地笑了起来。

“哟,这就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闻楹吧?长的可真帅,就是比有些离过婚,脸也越长越残的草包就是看着顺眼多了啊,瞧瞧人家这长相,闻楹说他和你是亲戚你好意思承认吗,前夫?”

闻榕:“……”

前两口子一言不合地险些就在车里要吵起来了,要不是闻楹真的也比较着急,他们估计还能再吵一会儿。

而被自己前妻嫌弃长残了不好看就开始发脾气,气呼呼地虎着个脸的闻榕按照他们提前收到消息的地方守在待会儿蒋商陆出来的必经之路上,又把车前灯给关了冲后座的闻楹问了一句。

“待会儿要是抓到了,你准备把人带到哪儿去啊?你得先把他的头给蒙上啊,千万不能让他看见你,要不就选个废弃仓库吧之类?”

闻榕出的这些中肯的主意闻楹一个都没有响应,低头玩游戏的姚素兰听着他几年如一日的老妈子似的整天念念叨叨有点嫌吵,皱了皱眉就想让罗里吧嗦的闻榕稍微安静点。

可还没等话说出口,有着先天植物直觉的姚素兰和闻楹就同时抬眼看向了窗外,当注意到不远处那个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危险味道的男人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又被他们的车挡住行车道只能选择另一条光线不充足的小路后,闻楹几乎没什么停顿就赶紧下车跟了上去。

而伴着一场差点让蒋商陆几乎误以为是哪里来的仇家的有预谋的暗算,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听取了闻榕一点建议的闻楹最终还是把被他用外套盖着脸的蒋商陆给小心地抱着带回了车里。

紧接着,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的闻楹便在闻榕两口子诡异的注视下把呈现出靡丽醉态的蒋商陆给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扶着肩膀,又伸出手开始往他的外套口袋里摸东西。

只是找来找去,好像都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不自觉皱起眉的闻楹这般想着就把自己盖住他脸的外套给拿开点,又像对生病了的小朋友说话似的,凑近他泛红的耳朵淡淡地问了句,你的房卡在哪儿。

“……不用,你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气色不太好的男人显得很听话地靠在闻楹的怀里轻轻回答了一句,这般说着还显得依赖他似的抱住了闻楹的脖子。

而目瞪口呆的闻榕和姚素兰要是到现在还看不出来所谓的抓到蒋商陆就审问一番的原剧本好像有哪里不对,他们也白长了一对视力完全没问题的眼睛了。

偏偏要让闻楹这个人觉得尴尬难为情,本身也是件比较困难的事了,所以当下容颜华美的青年只是点了点头,又在抱着蒋商陆看向自己大哥大嫂后,十分坦然地缓缓开口道,“谢谢你们了,再麻烦送我们一路吧,去他现在住的那间酒店就可以了,我想陪陪他。”

第62章 第十八树鲜花

表情纠结的闻榕在前面佯装镇定地开着车,但是他的眼睛却时不时地就被坐在后面后面安静地靠在一块,也不怎么开口说话的两个人给吸引了过去。

姚素兰女士和他差不多,但是她本来就比闻榕豁得出去,想偷看就光明正大的偷看了,除了一开始觉得有点匪夷所思现在也没那么尴尬了,一直悄悄留意着闻榕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在和各种光辉事迹连她都有所耳闻的蒋先生在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说着话。

“刚刚到底喝了多少?吃东西了吗?”

“没吃……就喝了一点。”

“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抱歉……”

因为光线问题看不太清楚具体表情,但听声音有点醉意的男人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这个认错态度居然还挺良好,姚素兰听着有点无言以对,心想我和我老公当初没离也没你们俩这么腻腻歪歪的,说好的动手抓人严刑逼供呢,这到底算哪门子的事啊。

而闻榕心里显然和她想的一样,至少从表情上看他都已经快不相信自己的人生了,可闻楹现在根本没工夫和他们仔细解释,一边专心地抱住蒋商陆让他舒服的靠着自己,一边就这么哄着状态不太好的他和自己继续说话。

可蒋商陆明显对外人防备心比较重,哪怕是现在有点喝多了却还是暗自提防着闻榕和姚素兰,不肯说太多。

闻楹敏感地注意到了这点,也没再逼着他和自己说话,拿手指安抚地插/进他的头发摸了摸,还得到了原本趴在他肩上抱住他脖子的蒋叔叔有点主动的一个面颊吻。

而被他这样其他人根本无法看见,只有自己能享受到,简直可以称得上可爱的讨好行为给弄得心里软了一下,抬头看了眼他漂亮眼睛的闻楹也没有冷心冷面地拒绝这送到嘴边的好东西,只捏着他瘦的都越发显得尖了的下巴稍稍侧过自己的脸,又用细腻温柔的嘴唇和舌头在黑暗的后车座把怀里的蒋商陆伺候得一把老骨头都快化了。

“咳——”

姚素兰这下是彻底呛到了,和闻榕两个人一副半夜开着灵车出来的倒霉样子,再不敢把窥探的视线往后边挪了。

而结束了这个短暂却久违的吻就又干脆恢复了之前那副看谁都很冷漠的样子,一直到酒店到了,把已经有点犯困的蒋商陆抱着盖上衣服,手上额外还提着一个纸袋子的闻楹走出来的时候才弯下腰对里头的闻榕和姚素兰淡淡地来了一句。

“记得保密,保持联系,今晚真的很谢谢你们,再见。”

闻榕前夫妇的表情复杂扭曲得简直可以想象,目送着闻楹和蒋商陆进去都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而压根不担心他们会随便胡说,就算他们胡说了自己也有办法解决的闻楹就这么一路顶着前台暧昧怪异的视线,又把被他用衣服盖住脸的蒋商陆给抱着上了他目前住的那间套房。

当打开门走进房间内的一片黑暗之中的时候,有了充分私人空间的两人都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蒋商陆现在脑子都晕晕乎乎的不太清楚,刚刚怕被闻楹责怪所以故意示弱被他这么抱了一路回来,已经是对他廉耻观的一次重新塑造了。

而一直到被闻楹抱着轻轻放到床上,又感受着放下东西的青年在自己旁边轻轻地坐下后,过了一会儿,床头温暖明亮却不太刺眼的灯才被打开了。

“想先洗个澡再聊吗。”闻楹问他。

“……不用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但我不一定能回答你。”

仰躺着解开了衬衫衣扣的蒋商陆拿泛着红血丝的眼睛迟缓地看了看他,口气有点烦躁地说了一句之后又有点困地闭上了眼。

“你要是暂时不想说我还是可以先不问。”

一副完全可以容忍他情绪不好和自己胡闹任性发脾气的平静口气,闻楹越是这样完全没有底线地纵容他,蒋商陆越觉得自己老拿那些肮脏手段瞒着他一切的自己简直是不是什么东西。

而揉着自己的眉心就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个人住惯了的男人随手就把衬衫扣子又给往下解了一点,等注意到闻楹正看着他解开衣服的动作后,自从那天和萧骜大吵了一通就心里一直憋着气的蒋商陆干脆换了个孩子气的姿势躺着,又有点郁闷地趴在枕头上闷闷地开口道,“对不起,我自己心情不好,没想和你发火,也不是在生你的气。”

“怎么了。”闻楹又问。

要让他把那天那些难听的要命,还让他很没面子话再复述一遍,生了好几天闷气的蒋商陆是肯定不会做的。

他本来就是自尊心很强的人,从前几乎顺风顺水,就算是生了病之后身边人也大多是惯着他,迁就着他的,所以他也压根没什么自卑或是低头的习惯,结果现在可倒好,一把年纪了还让别人这么嘲笑羞辱,关键被骂了之后,他自己都开始觉得心里没底气了。

而这般想着,用因为酒精上头,所以有点泛着红的眼睛慢吞吞地看了眼闻楹,十分不想在闻楹面前显得太过软弱,可是心里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的蒋叔叔半天还是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地低声问了一句。

“我过完年之后,是不是开始变得又老又丑了?”

“……谁说的?”

本来以为他在想什么复杂纠结的事,结果反而被问的愣住了的闻楹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一个老头,说我又老又丑,根本配不上你。”

因为实在气不过去所以最终还是来了一句,闻楹知道他背后藏着的事情多了,也没有立刻往下问他这个吃饱了撑着多管闲事,还明显认识自己的老头到底是谁,只抬起手帮趴在自己面前的蒋商陆轻轻揉了揉腰,又一脸很淡定的表情冲他慢慢开口道,“这个人有毛病,不用理他。”

闻楹没有立刻说什么漂亮动听的话,但是他这个明显就是在护短的样子反而让蒋商陆心里好受了点,而闻楹摸着他越发消瘦的身体,心里反而有点复杂担忧起来,只能自己也脱了鞋上了床又靠在床头边上,接着把男人抱到身上来靠着自己才慢慢地开口赞美了一句道,“黑色的罂粟花很漂亮,和你很合适。”

知道他刚刚应该是什么东西都看见了,一脸醉意的蒋商陆闻言也没吭声,半响才像条冰凉危险却又销魂噬骨的蛇一样攀着闻楹的肩膀爬起来点。

等闻楹感觉到两人的周围开始以床的范围蔓延开大朵大朵黑色的罂粟,气质病态的男人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也开始浮现出这种诡异却又诱惑的花朵纹路后,把自己手指尖上绽开的黑罂粟充满情/欲气息地含在嘴里,歪着头朝他笑了笑的蒋商陆才懒洋洋地挑了挑眉,又冲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开口道,“以前是红的,现在这样我总觉得好像有点丑。”

“很漂亮,和你一样迷人。”

自从也开始准备开花,就变得越来越会说话了的小闻同志看准时机就给了自家蒋叔叔一点爱的鼓励。

偏偏每次都能被他哄得开心得不得了的蒋商陆一下子就笑了,被闻楹摁在床上剥掉了上身包裹着他惨白身体的黑色衬衫,又看着他低头吻了吻自己心口也像图腾一样开满全身的罂粟花。

而意识不太清楚地躺着他身底下又拿腿不轻不重地蹭了蹭青年的腰,在被闻楹压着含住胸口某个敏感的地方又亲又咬了一会儿,另一边也被闻楹的手给不轻不重地摸着,直接就脸色潮红,呼吸不稳的蒋商陆舒服得就在青年的爱/抚下颤抖/呻/吟了起来。

而心里知道男人其实不喜欢在床上发出太多多余的声音,闻楹也没有故意拖着他便开始一点点地给他甜头,一边这么耐心地帮着他调解身体上的自卑和烦闷一边还少见地说了点让老蒋同志心花怒放的情话。

等轮到自己的时候,此刻的心里其实少见的充斥着冲动和渴求的闻楹抱着他明显状态不好的身体,想了想还是没有狠下心做什么。

于是就这么闭着眼睛自己调整了一会儿,又把已经弄得蒋商陆出来一回的手指,从他虽然年过三十却还是显得相当窒紧又勾引人的身体里慢慢地退了出来,闻楹这才皱着眉面无表情地对怀里的男人开口道,“……想让我照顾你的身体情况,不对你表现得太过火已经很困难了,但你却还是在问我,你自己是不是已经年纪大了没什么吸引力了,如果今天有个人像你这样随随便便的说很多谎话骗我,我连再让他站在我面前和我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因为我就是很难相处也很从来没有什么耐心的人,可我现在还是没办法对你生气,甚至你自己不来找我解释,我还得自己亲自来找你,然后一边哄你一边再问问你是不是打算和我解释了,你觉得我这样做是因为我平时空余时间很多吗?”

难得听闷葫芦一样的闻楹一次性说这么心里话,本来就觉得亏欠他亏欠的要命的蒋商陆心里都忐忑起来了。

而打从进房间来就一直不动声色的掌控着包括他在内一切的闻楹见老油条的某人终于也开始紧张了,故意没开口说话,半天才感觉到怀里这个一向比谁都难对付的狡诈男人有点紧张,却还是难得放下自己的架子抱着他的肩膀缓缓开口解释道,“我真的没想到你那天会忽然回来……结果就什么事情都让你看见了,我当时差点就下不来台了……当时手放在底下都在抖,但是还要硬着头皮在那儿和你特别讨厌的那个谁装模作样,后来一回去想到你估计被我恶心坏了我连觉都没睡好,想找你谈谈又觉得一把年纪脸都丢尽了不好意思,想找人发火想想又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你身后的人没提前告诉你,我会回来的这件事吗?”

比谁都要敏感的闻木头又开始冷不丁说这种恐怖直白到让人后背发毛的话了,好几次被他吓了一大跳的蒋商陆听到这儿都忍不住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半天想到萧骜那个阴险的老东西,他才揉着自己刺痛的太阳穴显得很不高兴地抱怨了一句道,“就是他们在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已经决定暂时不打算搭理他们了。”

“恩,先别搭理了,干出这种事的不像什么好人,实在没办法也要先看看情况再继续合作。”

“……听你这口气我真是后背发凉,你到底怎么看出来有些事话说?你不是都去找过陈珂了么,那小子说了我不少难听的话了吧?”

一边止不住地嘴角的笑意一边忍不住向他打听了一下如何做到这种一声不吭就能看破一切的神奇本领,蒋商陆的这个问题让闻楹面无表情地撇了他一眼,想了想青年还是皱着眉地淡淡回答道,“开始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闻榕他说我可能被骗了,连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像,但后来想想我和陈珂之间的关系跟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完全没有可比性,我为什么要还没有听到你的亲口解释,就去随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这更没道理了,所以这么一想,我就不怎么着急了。”

青年逻辑相当清晰地这般解释着,被完全信任所以心里美的不行的蒋商陆听到这儿也是彻底服了自家这人了,毕竟能一辈子保持他这种冷静却又理性的思维本身也不是件挺容易的事了。

而闻楹见他被自己顺毛顺的终于没那么刚刚紧张不安了,也没急着问他别的,两个人就这么躺在床上气氛微妙地贴着彼此的身体排解了一下前段时间的分离之苦。

等注意到他的视力好像有点问题,看人的视线也不怎么对得准后,刚刚帮他金丝眼镜取下来放到边上的闻楹就问了一句,而用手指绕着他细腻的长发玩了一会儿又懒洋洋地叹了口气,坐在他边上精神已经好了一点的蒋商陆故作轻松地眨了眨自己那双颜色漂亮的眼睛道,“春天到了,里头的虫子又开始长了,视力也会越来越模糊,除非我让罂雀把我彻底啄瞎,否则就得这么继续耗着。”

他这么口气消极的一坦白,想到他一碰到自己还不舒服着的闻楹心里就一沉,而蒋商陆也明显没想让他跟着一起操心,随便几句话就想故意在接下来的时候把有关自己的这个话题给扯开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忽然想起了刚刚那个他拿余光不经意撇到的短发女人,而不自觉地沉默了一会儿的蒋商陆表情有点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道,“刚刚坐在前面的那个物种是吊兰类植体的小姐是姓姚吧?”

“恩,怎么了。”闻楹也看了眼他。

“没什么,只是她父亲是我一直在接触的一位地植办领导,可惜我名声实在太差了,简直是人见人厌,好几次都被这个姚老爷子拒之门外了……”

“你如果想去,我可以帮你,她是闻榕的前妻。”

“……我看看吧,实在不行我再找你帮我,这种忙可不是白帮的,你们到底是家人,我却谁都不是,而且你哥哥估计对我们俩这情况还不一定接受的了呢……我自己这几天还有好多事,陈永明让我帮他去看着他的烂摊子呢……”

感觉到蒋商陆语气里的倦怠和无奈,闻楹也没有立即说什么,等了一会儿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闻楹用尽量缓和的语气冲他开口道,“你怎么认识陈永明的?我之前和你说陈珂的事情,你就认识他了是吗?”

“……他也是一个修罗,我当然会认识他,只是我之前很少和他见面……他对我比较放心,就是因为我和他是同类,比一般人要让他觉得可靠。”

听到蒋商陆这么直接就和自己说,旁边的闻楹也没有太意外,之前那次见面他就已经隐约看出来点了,能得到他亲口的证实也算有所准备,而想起蒋商陆身后躲着的那个见不得光的人,皱着眉的闻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他一句道,“我知道你不可能做出那种荒唐的事,但是你老实回答我,那个十三号现在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活着,我已经给送走了。”蒋商陆眯着眼睛淡淡地回答。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送走?”闻楹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像蒋商陆一贯求稳的作风。

“当然是不想他死了,原因其实很多,对不同的人我给出的理由也完全不一样,在陈永明眼里,是因为我把他给玩死了需要赶紧处理了,在那个年轻人眼里,是我为人仗义不惜为他做出这些危险的举动,在我那位合作者眼里,我是一时冲动才会不按常理地犯了这样的大忌,可是我真正这么做的理由……只有我自己清楚。”

这般说着,尽管蒋商陆很不想让闻楹看见自己这么心机深沉,机关算尽的阴险样子,可是已经隐约猜到和自己立场不同的闻楹是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又在不动声色地查着什么东西的蒋商陆就凑到他耳朵边上漫不经心地笑着来了一句。

“曲霉病毒和修罗植株体的造血干细胞融合确实已经弄出有些不好的东西来了,你没有找错对象,现在这些东西最大的接手人就是我,我现在暂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任何人,包括我的那位防备心很重的合作者……那个被我送走的十三号会是整件事情的关键,我当然舍不得让他继续留在这儿承担风险。”

一直等到闻楹面前才彻底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闻楹见他这幅阴险的要命的样子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就一副你这个样子其实才比较正常的淡定眼神看着他。

而见状的蒋商陆没忍住就笑了起来,转而将自己僵硬的眼珠子转了转,才又以一副毒蛇般可怖的嘴脸地扯了扯嘴角道,“那些真菌类人的失败品虽然只是短视又自负的陈永明的无心之作,但他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已经创造了一个能扭转一切的最大武器,那么多失败品里唯一诞生出来的一个我们往往称之为奇迹,就如同百年前我们的老祖宗是怎样通过种植痘苗来抵抗疾病,二百年后大洋彼岸的那位年轻的英国医生又是怎么找到治疗天花的牛痘的一样……微生物类人并不是不可摧毁的,像十三号这样完美的天然疫苗就有可能杀死他们,因为他就是对动植物而言最强大的免疫…”

说到这儿,也注意到了闻楹略有些复杂的表情,蒋商陆在这一个月中秘密而又小心的筹划着这一切,一直到现在才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对闻楹和盘托出,心理压力也稍微小了一些。

只不过对于什么也不知情的季从云他还是觉得有点抱歉的,所以才会一边选择将他送走一边又对所有人隐瞒了他的重要性,避免了今后他再次会被有些恶人利用的可能性,而想到这儿,蒋商陆只认真的看着闻楹的眼睛,接着难得端正了态度和他缓缓开口道,“我有自己不得不选择的立场,也有一些见不得光的阴暗面,你也许会在将来看到我越来越多并不那么光彩的一面,我不敢奢望你能一辈子像现在这样原谅我,谅解我,但是我发誓,我永远不可能做出伤害我们之间感情的事,除非我死,你愿意相信我吗,闻楹。”

“恩,我信。”

许久之后闻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但他的眼神很温柔,是那种蒋商陆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无条件信任着的美好感觉,而想到这儿眼睛就有点感慨地红了,这段时间承受的无数压力一股脑在闻楹面前释放出来的感觉实在是让他心口都找回正常跳动的感觉了。

而过了一会儿酒终于差不多醒了的蒋商陆也渐渐回想起刚刚自己和闻楹是怎么过来的了,想到自己居然在这种一身难闻的酒味,造型也肯定特别邋遢的情况下和闻楹差点就做到最后了,他这要了他老命的大小姐病和洁癖就开始吃不消了。

这般想着,当下什么也不管就赶紧起来给自己洗了个澡,趁着闻楹在浴室里面的时候还挑了会儿柜子里的睡衣,而只有闻楹一回来,才有兴趣继续捯饬自己的老蒋同志兴致盎然地把自己觉得最不错的精神面貌给表现出来,这才心情很好地回床上躺着看书等闻楹出来了。

而从浴室里头出来之后顺便经过男人的衣柜,不经意看到里面位置摆的相当强迫症,明显就属于一个单身独居男人的各色衣物鞋子。

再一想起人人都在自己面前说蒋商陆滥/交又好/色,之前也没信现在更觉得可笑的闻楹就慢悠悠地收回视线,又在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那本原文书之后坐到他边上看了他一眼。

“这本还是我十几岁时候看的书了,最近因为有些事又想起来就找出来看了……塞林格的破碎故事之心,要我给你读上一段吗。”

鼻子上架着那副金丝眼镜,不故意装的疯疯癫癫吓唬人的蒋商陆现在看上去像个儒雅又博学的中年教授,风度翩翩的样子衬着消瘦苍白的面颊骨给人的感觉非常情/色和性/感。

再加上他的语言天赋一直很出色,那种压着舌尖,贴着你耳朵说话就有种给你读情诗的感觉,换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一听见估计就得醉倒在他的声音里一辈子迷上他。

偏偏没谈过恋爱的小伙子闻楹好像也挺吃他这套的,点点头靠在床头就听着声音诱人的不得了的男人笑了笑就开始给他读这本英文小说里的一段选段内容。

“……爱你是我唯一重要的事,莱斯特小姐。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烦人的不得了孩子,也许事情真的是这样的……但你知道吗?莱斯特小姐,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男人的深情又温柔的声音把闻楹听得又有点想抱着他细瘦的腰轻轻地吻一吻他了,以前总听人说青春稚嫩的东西最难得,过了花期就会迎来注定的枯萎,但其实有些好东西就是要被岁月和光阴一点点积淀起来直到从里到外都彻底熟透了,自己主动散发出迷人的香味才最好。

而本质上其实就抵抗不了蒋商陆对自己的任何诱惑,以至于压根不需要什么太多的理由也会在这件事上格外偏袒他的闻楹想了想还是在两人气氛显得很不错的时候,把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纸袋子轻轻拿过来,又在蒋商陆有点意外的注视下那一条红的一条黑色的毛线围巾给他看了看。

“这是?”已经猜到这东西是哪个小东西弄出来的蒋商陆忍不住就笑了。

“我们的小侄女织的,她偷偷给我在门口花盆底下留了钥匙,我那天晚上自己进去找到的。”

口气淡淡地解释着自己那天晚上的去向,想起那一晚在曾经和蒋商陆一起呆过的老屋子里找到邓桃留给围巾和信时,闻楹的眼神也柔软了些,接着他轻轻握着身旁的蒋商陆的手,总是情绪很淡漠的嘴角也难得有了点弧度。

“你的教育很成功,不用再操心她以后脾气不好嫁不出去了,小桃真的是个好孩子。“……

【咦,婶婶,你发现信了吗?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找到!很有默契哦~】

【先和你说声对不起,因为我们有事要去墨脱旅游啦,所以家里暂时没人了,蒋商陆个没良心的也没送我们,我已经决定一个月都不要理他了……不过你不要怪他哦,他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再忙,恩恩这点我可以作证,你自己和他遇见再仔细自己问他吧。】

【忽然发现你都已经离开好久了,你应该不是和叔叔感情不好吵架了吧?我好担心啊,可我都给你们俩把围巾织好了呀唉……这其实还是我妈妈以前教我的,我从小就会给她帮忙绕毛线,她以前给我织,我现在给你们织,嘿嘿,快使劲夸夸我聪明吧~】

【另外偷偷和你说件事哦,你走了第二天之后蒋商陆就开始想你了哈哈,我和哥哥都看出来了,他还在那儿装。】

【唉,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天要评选最喜欢闻楹的第一名的话,蒋商陆一定能得一辈子第一。】

【真的,我已经想不出来会有第二个人像他这么在乎你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

【所以我们都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对他好点哦,他真的很好哄的,你肯给他每天浇浇水,他真的就能给你开一辈子的花了,唉,怎么会有这么不矜持的花,一定是因为环境污染所以变异了,太丢我们全体小花的脸了。】

【不过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对吧?我看的出来你对他是真的很好,唉,总觉得这种复杂的问题好像不应该我这个小孩子来操心,但是真的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离开他啊。】

【恩,我还是很相信你们的,叔叔说他忙完就要来墨脱找我们了,希望到时候也能看见你,你的围巾是黑色,他的是红色的,等秋天天气变冷了就可以大家一起围上啦,是不是很棒?】

【爱你们的小桃】

第63章 第十九树鲜花

深夜的车内,手上握着把长拐杖的白发老人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他宽厚的肩上因为畏寒而披着较厚的大衣外套,一条畸形残缺的腿衬得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衰老可怜。

可看他冷肃深沉的神情,却感受不到他身上丝毫的颓态,相反这怎么看都显得有些阴翳严厉的眼神,只会让每个和他对视过的人都打从心底的有点发冷。

“老师。”

脸色不太好地打开车门坐到萧骜的前面,宗明苑刚刚在外面接了一个电话,如今正是要将这些消息都传达给老人的时候,只是想到几天前他和蒋商陆之间爆发的那场激烈的争吵,宗明苑心里十分痛苦挣扎的同时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冲萧骜低声道,“闻楹把蒋先生强行带走了,而且他好像知道我们在跟着他,故意给我们找了点麻烦。”

“……恩,那就先不用跟着了,闻楹估计是觉得被骗了亲自来质问他了,咱们不用暴露自己就好,我这边暂时还不想和闻楹见面,这个比另一个还要难控制,而且身上的变数实在太多了,咱们目前的重心还是放在陈永明和探发科身上……另外,我刚刚交代给你的东西,今晚就布置下去吧,能不能让陈永明这个老东西好好吃点苦头就看这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