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侍讲皱眉,又问了声,秦弧这才回过神。

“他说,现在不说,以前没有做才说,如今有人已经做了。那就不用说了。”他说道,“世人能看自有评判。”

“做人做到张江州这般,也真是洒脱自在了。”他说道。

“父亲。他要是真辞官走了,才是亲者痛仇者快。”秦弧说道。一面将一个奏章推过来,“陈相公让人送来的奏章。”

“这么说我们秦家是要跟陈家合作了?”秦侍讲说道。

“父亲,你说错了。”秦弧笑道,“我们是要赶走高家。”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窗外,院中的景致已经秋意明显了。

这么快就从夏天到秋天了,好像一眨眼间。

荷花早已经败了,但他这辈子都没有兴趣去看了。

一眨眼而已。

“父亲,你知道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是什么?”他忽地说道。

秦侍讲看他一眼。

“求不得?”他说道。

秦弧笑了。看着父亲施礼。

“父亲大人睿智。”他说道。

秦侍讲皱眉。

“十三。”他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休要做那种小儿女状态。”

秦弧点头应声是。

“是,我不是说我。”他笑道。

不是说你看着那程娘子最终嫁做他人妇,且还与你反目成仇吗?那还说谁?

秦弧没有说话,看向窗外,原本的含笑的神情闪过一丝冷峭。

好些人都该如此,怎么能单单只有他一个呢。

不管外界如何议论纷纷,太子大婚按制按步开始进行了。

“婚期定在半个月后。宫里现在忙的很。”景公公说道,“不过东西都不缺。”

说到这里停顿一下。

“当初怀惠王时都准备好的。”

“那些都无所谓。”他说道,“只要六哥儿成亲就好。”

“陈家的十九娘一向跟王妃交好。”李太医说道。“能和王妃玩的好的,必定是个好孩子,心肠慈善,一定能好好的待殿下。”

跟王妃玩的好的就是个心肠慈善的?说的好像王妃是个多么心肠慈善的人呢。

景公公心内暗笑。

听提到王妃,晋安郡王便想到了什么。

“王妃说出门去哪里了?”他问道。

“不知道。”景公公有些不满的说道。

自从追过一个那个什么程平之后,王妃就开始出门了,前日刚回了一趟程家,今日又出门了。

难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多陪陪殿下吗?

更何况此时也不方便出门。

素心看着门房,有些愤愤的哼了声。转身回来了。

“夫人,陈相公说不见。”她走到车前隔着帘子低声说道。

“我又不是见他。”程娇娘说道。一面打起帘子,“我是要见陈夫人。”

素心忍不住笑了笑。

并不是谁家都是女主人能够自己做主的。

“陈相公说忙着婚事。又有宫里的人在教导丹娘礼仪,所以,不便相见。”她低声说道。

程娇娘看向陈家的门庭。

有人正从内走出来,丫头仆妇拥簇。

“宫里我亲自走一趟吧。”陈十八娘说道,一面跟身边的仆妇叮嘱,“还有什么规程我亲自看一看…”

话说到这里猛地停下,看到了门前车里的程娇娘。

她的神情变幻一刻,抬脚上前。

“见过王妃。”她施礼说道,身后的丫头仆妇便都跟着施礼。

程娇娘下车,还了半礼。

“是你引荐丹娘给太后的?”她问道。

陈十八娘坦然的点点头。

“是。”她说道,“举贤不避亲”

话音未落,就见面前的程娇娘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来。

清脆的响声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待反应过来,看到陈十八娘已经被这一巴掌打的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你!”

火辣辣的疼痛让陈十八娘有些眩晕,失声喊道。

话音未落,又一巴掌落了下来。

伴着清脆的响声,还有程娇娘的话。

“疼不疼?”她说道,手背一翻。

又是一声脆响。

“疼不疼?”她说道,手一回。

一声脆响。

左右各两次,陈十八娘跌坐在地上,嘴角血流出来。

这一切是发生在一眨眼间。

陈家门前响起尖叫声,丫头仆妇们涌涌而上,却没人敢靠近这个收回手端正而立的女子,乱哄哄的哭着喊着搀扶陈十八娘。

程娇娘看着几乎昏厥的陈十八娘。

“你疼不疼?”她再次问道。

前几章错别字,皇帝死是崩,不是薨,跟以前的戕弑一样用词错误已改。

另更新完了会更改检查,有些字句是改过的,细节控记得回头重看一下

第四十四章 居心

陈家的丫头仆妇,门前的小厮们都看呆了。

这个晋安郡王妃不会又犯了痴傻了吧?莫名其妙一句话不说的就打人,打完了还问人疼不疼?

你自己打着自己试试啊!你说被打疼不疼!

“打在你身上,你疼不疼?”

程娇娘看着被仆妇搀扶起来的陈十八娘再次问道,似乎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一般。

面颊上火辣辣的疼,口中满是铁锈味,口鼻呼吸困难,两耳嗡嗡。

嘴里一定破了,脸也肿了,这疼痛让眩晕的陈十八娘倒是很快的清醒过来。

没有人敢近这女子的身前,围观的人都神情惶惶不知所措,这并非是因为她晋安郡王妃的身份,更多的是曾经的救命之恩吧。

打在你身上,疼不疼?

陈十八娘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女子,笑了,一面抬手擦去满嘴的血。

“王妃殿下,有什么事,进去说罢。”一个男仆疾步走来,施礼说道。

陈家位于闹市,再加上如今又处于风头浪尖,窥探的视线无数,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无数人的围观。

慑于陈相公的身份地位,大家不敢近前,站在远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陈十八娘说道,一开口她自己就被疼的打个机灵,这疼痛让她更加清醒,推开搀扶这自己的丫头仆妇,站直身子抬起头看着程娇娘。

“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疼不疼?”她依旧问道。

陈十八娘再次笑了,抬手掩住嘴。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她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疼。”

这叫什么对话?

周围的丫头仆妇小厮呆呆。

“那不是别人,那是我妹妹。”陈十八娘喊道。看着程娇娘,“有多疼不用你来告诉我!”

“我不是来告诉你的。”她说道,“我就是来问问你知道不知道。你知道的话,就好办了。我还真以为你连疼都不知道了。”

说罢转身就走。

“程娇娘!”陈十八娘怒声喊道,“疼的也是你自己吧?”

程娇娘转过身看着她。

“因为你想要的没有实现吧?”陈十八娘看着她说道,因为口舌受伤话音含糊,“因为你没想到天算也不如人算吧?没想到就算天命夺了他的才智,可是他能有的,你们还是不能有了吧?”

“十八娘子!”一旁的男仆一震,忙喝道打断了陈十八娘的话。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陈十八娘喝道,虽然是呵斥家仆。视线还看着程娇娘,“不说就能瞒得住天下人吗?”

“不。”她说道“我不疼,我说过的,我不谦虚,你忘了吗?”

不谦虚?

陈十八娘看着她。

“我的字,也不怎么好。”

“不,不,程娘子,您谦虚了。”

“我,没谦虚。”

耳边的话掠过。因为双耳嗡嗡,似乎有些遥远不真切。

她没有忘,她怎么会忘呢。

就算在努力也不行。因为没有天分。

“你忘了。”程娇娘说道,摇摇头,“陈素,你忘了你是为什么习字?”

习字?

“你忘了。”程娇娘接着说道,摇摇头,“而且你也忘了,我说不好就不好,我说再努力也不行就是不行。”

她说着看着陈十八娘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

“所以我不疼。”她说道。“因为我有的还是会有,有人没有的。还是会没有。”

有人没有的,还是会没有?

自己方才提的人可是太子。她答的也是太子吗?

她这话岂不是说太子还是会…

陈十八娘霍然变色,但因为面色本已经红肿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