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昭本来还在震惊中,可是此时看到宁葳,她突然就起了个坏心眼的主意。

这种事对于男人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尤其是宁葳,贵为一国丞相,却被小妾戴了绿帽子,戴了就戴了,连野种都生在了自家。

最可笑的是对方还是他最宠爱的姨娘,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这阵子他都是精心呵护着怀孕的舒柳。也曾想过若是这孩子平安出世,那么稳宫丸可以献入宫中,助他平步青云,那这孩子也是有功之子,他必定会好好对待舒柳母子。

舒柳的千娇百媚,曾经是极大地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他对舒柳更是有求必应,破例帮着舒柳的爹打通关系…

而此时,他的感觉就像是被人在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大嘴巴!

宁昭昭抱着孩子,笑道:“爹,他好可爱啊。你不喜欢,我来养吧。”

一则是宁昭昭是个有原则的人,内宅斗到死,她也不会对孩子和孕妇下手。再则,这孩子不足月而生,如今又天寒地冻,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来,带回端王府有地龙总是好一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宁昭昭想到以后可以把这孩子有事没事带到宁葳面前来晃一晃…

宁葳脸都气绿了,道:“胡闹,你一个姑娘家,要个孩子干什么?快抱过来给我!”

宁昭昭把孩子小心地包好给了碧芹,笑道:“我偏不给你,有本事你去告我啊。碧芹带他回端王府。”

宁葳:“!!!”

宁昭昭和碧芹抱着孩子转身就跑,宁葳气得直接追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天气太冷了,宁葳跑得倒不快。宁昭昭和碧芹一哧溜地躲到假山后面,他看到了,就急得大叫。“给我站住!”

他心想躲到假山后面去就以为他不知道了吗?连忙七手八脚地招呼着身边的人都去抓人。

宁葳是真的气红了眼,第一个冲到假山边上,想把宁昭昭和那个小野种都抓出来弄死!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宁昭昭突然从假山后面跳了出来:“哈!”

宁葳被她喝了个满脸,一瞬间面孔离得极近差点扭曲成麻花,然后整个人都往后面栽倒过去。

“相爷!”

宁昭昭一边想这老头太不禁吓了,是不是骨质疏松了老是会摔跤,一边就飞快地往前跑。途中和碧芹一前一后回头看,只见宁葳颤颤巍巍地打转,然后身边一群人伸手去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一头栽进了旁边的水池里。

这下是不用捶了,他是不可能出堂的了。

宁昭昭带着孩子火速冲回了端王府,把孩子安置好,又冲向了大理寺。宁葳不在,接下来就靠她了。

大理寺审问现场。

因为宁葳还没到,主审官意思意思问了两句。胡氏一口咬定静慈的事她都不知道,跟静慈也没有私下来往。如果静慈要说是她指使,就得明明白白拿出证据来。人是死在李氏那里,而且是现场被抓住了杀人。因此双方僵持不下。初爱过境

颜清沅目前还处在看戏的状态。

胡氏是宁葳告的,宁葳身份又特殊,他不在,就有点审不下去了。

弄得苗先生也有些烦躁,道:“什么时候开审我们的东宫的案子?宁大人倒是好大的架子,这一堂的人都在等他。太子爷还说要亲自过来看一眼,好在没有来。”

包明也有些尴尬,道:“不知道宁大人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这时候,堂外小吏进了门,道:“启禀大人,宁府的宁大小姐到了。”

包明也松了一口气,来一个算一个吧。

他道:“请进来。”

随着他话落,宁昭昭慢慢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许是雪大,她进门以后把伞递给了身边的小吏,伸手拍了拍肩上的雪花。

一室的人都被她的出现吸引了目光。

苗先生在东宫混到今天,真本事没有,看美人的眼光却是一等一。

眼前宁昭昭穿的这么厚,也挡不住他那双贱人眼,上下一溜就把她的身材看了个大概,心中暗暗惊叹,再想仔细看看她的脸,突然有人一晃晃到了他前面。

苗先生正想着发现了如此美人,献上必定是大功一件,突然被人挡住了视线,就极其不高兴地道:“你干什么??”

颜清沅直直地站在他面前,不同于刚才的含蓄,此时眼中都是露骨的杀意。

“你再看一眼…出门我就弄死你。”

轻轻的话语不知道怎么钻入了耳中,苗先生眨眼的功夫出了一身冷汗。他甚至疑心这是不是幻听,看身边的人,哪怕是跟他坐得极近的刑部文书,也一脸的自然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再回过神,颜清沅已经避开了他,转了个身背对他。

宁昭昭对那边暗潮汹涌浑然不觉,进门之后面上就带笑,道:“抱歉诸位,我父亲今天来不了了。”

包明一怔,道:“宁大人是原告之一,如何能缺席?眼看就要过年了,上头有吩咐,这案子是拖不得了。”

苗先生此时回过神,就不悦地道:“只要不是瘫着了,也该起来把这案子给办了。”

宁昭昭心想,冰天雪地地掉下了水,而且那群人手忙脚乱地在一边凑着,好像也没看见能下水救人的小厮之类的,都是一群婆子。等把人捞上来,也不知道冻晕了没有。

她笑道:“我父亲不慎落了水,而且泡了一会儿才拉起来,确实来不了了。”

包明问了一句,道:“宁大人怎么会落水?”

宁昭昭满脸无辜地道:“本来打算出门,没想到遇上小妾产子,那小妾又是我父亲钟爱的,我父亲就去看了一眼。没想到一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父亲发了怒,欲把孩子摔死。我把孩子抢了过来带回了端王府。当时我爹正在花园里乱跑,不知道怎么的就掉进了水里。”

包明:…我只是随便问问您不用说的那么详细。

但是宁昭昭黑起爹来也是不遗余力。首先宁葳告了正妻,又撇下公务,去看小妾生孩子,这本身就是极为不正常的。一般来讲,这种等级森严的人家,小妾生子,主母给面子会去看一眼,男人若是去看,本来就是极其丢脸的事情。

宁葳这种行为可以算得上是宠妾灭妻了。

再则,宁葳满心欢喜地去看,结果看到孩子之后翻了脸,他还要把孩子摔死,这又是为什么?那肯定是孩子有问题…

最后,宁昭昭把孩子带走了,宁葳在花园里狂奔,还掉进了水里…这就是个笑话了,完全可以脑补出很多细节。

虽说宁葳的脸已经被他自己丢的差不多了,但是宁昭昭这么黑爹,还是透着股子喜感。

宁昭昭道:“我爹没来,我在也是一样的。涉案的是我亲祖母和我母亲,我和静慈也打过交道。”

说着她冲包明嫣然一笑,道:“毕竟这些案子也拖不得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包大人也免得不好交代。”

宁昭昭笑得极好看,包明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苗先生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审吧,这种鸡毛蒜皮的案子何必拖那么久?”

重要的是东宫的案子好不好,没点眼色的东西!

包明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从内堂匆匆忙忙地出来一个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闻言包明猛的色变,站了起来,说了一句:“各位请先稍等。”

就急急退到了内堂。

109.第109章 当堂开撕

包明的匆忙退场让每个人都一脸狐疑。

然而片刻后,一身玄黑官府的宋顾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包大人有要事临时退堂,今天的两起案子有本官接手。”他神色淡淡地宣布,一眼也没往宁昭昭的方向看。

宁昭昭看了颜清沅一眼,心道,这姓宋的不是被软禁了吗,怎么又跑来做主审了?而且还是临时换的人。要知道这种情况在大理寺是少之又少的。

颜清沅对她使了个眼色,宁昭昭也没看懂是什么意思,糊里糊涂地点了头。

宋顾谨开审,也是先审宁府的案子。

“现开审宁府杀人案。胡氏第一次提告,本官带人到相府抓人,遇见了李氏杀人的现场。所以凶手是李氏及其仆从陆氏无疑。”

“宁葳宁大人第二次提告,告胡氏买通尼姑静慈,哄骗,唆使李氏杀人。并以李氏年事已高,脑子不清醒,而胡氏作为儿媳,不尽心伺候婆母,反而在唆使婆母杀人后,还把婆母告上大理寺为由,向大理寺提出休妻请求。要求胡氏净身出户,一应嫁妆等物,不得带走。”

相比起包明的东拉西扯,宋顾谨则干脆利落地多。他说话简练,条理分明,一句废话没有,更没有掺杂个人感情,只是冷静地陈述事实。

只是事实听起来就有些不对味。缺乏了润色,听起来就有些怪怪的。听着倒像是宁葳母子俩先杀人,然后想嫁祸给儿媳妇,再侵吞儿媳妇的嫁妆。

宋顾谨看向冷静的胡氏,道:“杀人凶手已有定论,不必再审。现在要审的,是宁相提告,胡氏唆使婆母杀人一事。可宁相似乎并不在场?”

这时候宁昭昭就冒了出来,道:“大人,我父亲身体抱恙,所以来不了了。”

宋顾谨的视线很快从她面上掠过去,又道:“那胡氏,对于你夫君宁葳的提告,你可认罪?”

胡氏低下头,道:“大人,妾身嫁入宁府十几年,宁家当年一无所有,妾身亦不离不弃,侍奉婆母,主掌内务也尽心尽力,京城里人人皆知。如今又怎么会唆使自己的婆母去杀害她的侄孙?何况妾身与李强素不相识,又何必唆使婆母杀人?”

她看了跪在地上的静慈一眼,道:“就连静慈,也是婆母自己相熟的,妾身倒没怎么和她来往。”

李氏听了又气又急,跳起来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丧门星,若不是你花钱买通了那妖尼,她又怎么会让杀我自己的亲侄孙?还敢说不是你…这相府内院,除去你,谁会恨老身入骨!”

胡氏听了,眼泪都涌了出来,道:“娘,您这是哪里的话?这么多年来,媳妇是怎么侍奉您的,难道您都看不出来吗?媳妇又怎么会怨恨您…”

宁昭昭冷眼在一边看戏,心想,宁葳不在,老太婆果然不是胡氏的对手呢。

宋顾谨听了一会儿他们婆媳俩之间的拉锯战,直接打断了他们,道:“你们感情如何,不在本官的考量范围内。本官查过,胡氏嫁入宁府至今已经十八载,未曾听说和婆母之间有纠纷或是夫妻失睦。宁大小姐,你是相府的人,可是如此?”

宁昭昭作为一个看戏的旁观者,自然是谁赢面大她就帮谁。

她笑道:“是了,我母亲嫁入宁府十几年,和我父亲的感情一直很好,治理家务也都井井有条,虽然她当年是高门低嫁,可这么多年我也没听说她有什么过失之处。”

胡氏闻言,就看了她一眼。

李氏阴沉着脸道:“有没有过失,宋大人怎么能问一个孩子?作为媳妇有没有过失,本该是婆母最有说话的分量。”

宋顾谨道:“太夫人,您是被告,又是杀人犯,所以您的话不在采纳范围内。此外,本官刚才说过,你们婆媳俩关系如何,不是断案的根据。”

李氏怒了,道:“那你当如何?断案的依据又是什么!”

宋顾谨道:“自然是胡氏买通静慈的证据。”

说完,他冷冷地看向静慈,道:“先前你曾经冤指宁大小姐入狱,可见你这尼姑是个经常说谎的。”

静慈慌道:“贫尼冤枉!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尼绝不是有心咬了大小姐入狱。只是当时前来接洽之人,确实自称是大小姐的人…所以贫尼才以为那是大小姐的主意!幸得大人明察秋毫,查明真相…”

宋顾谨“啪”的一声砸响了惊堂木,冷声道:“还在信口雌黄!你于大理寺做了假证,冤贵女入狱,论罪当斩。本官念你是空门中人,再则大小姐也还未受封,法外留情网开一面。如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快于堂上招来,不然两罪并罚,你非死不可!”

静慈抖了一下,不出声了。

“你刚才已经说了,收受银钱,唆使李氏之事,确是你所为,可为真?”宋顾谨慢慢地到。宠妻成瘾,霸道机长请离婚

“是…大人。”

“如今本官便问你,唆使你的人是谁?”

静慈动了动嘴唇皮,犹豫了一下。

宋顾谨看向宁昭昭,又道:“你到底收了多少人的银钱,办了多少事,本官已经都查清楚了。但与本案无关的,本官也已经不打算追究。你只需回答本官,给你银子,让你唆使李氏杀人的,究竟是谁?”

静慈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

当初她是不得不屈服,将宁昭昭咬入狱。那人的身份尊贵,她不敢违背,更不敢在公堂上把那人供出来。

可是宋顾谨的话里也有那么一层意思,宁昭昭已经脱罪,她的任务已经没有意义。一码归一码,她现在在堂上面对的是胡氏李氏婆媳,如果这件事她不配合宋顾谨,她同样面临着腰斩。

宁昭昭也听出了这层意思,心想着没想到这宋顾谨还是个谈判高手。

静慈沉默了许久,终于道:“是…相府的胡夫人。”

胡氏陡然目眦欲裂,道:“你撒谎!我与你从来没有什么交情,你静慈又一向心高气傲,又怎么会被我收买!”

李太夫人就冷笑道:“还说不是你!”

宋顾谨连拍了几下惊堂木,才让这对激动的婆媳冷静下来。

他又对静慈道:“胡氏收买你的时候,可有人在旁听着?经手之人又是谁?”

静慈低下头,道:“无人在一旁听着,经手之人,是个姓赵的嬷嬷。是胡夫人的忠仆。”

李太夫人闻言便道:“必定是赵桂花这个贱人!”

她指的就是胡氏身边最亲近的赵嬷嬷。

胡氏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宋顾谨这次出来得匆忙,这件事很多细节也没有查清楚。到了这儿,差不多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剩下的…

“只能靠逼供。”颜清沅在宁昭昭耳边轻声道。

他们俩靠在一边看热闹,时不时小声议论两句。因为现在在查的案子和他们无关,所以也没人管他们。只是宋顾谨时不时会扫他们一眼。

宁昭昭小声道:“抓到赵嬷嬷,这案子也该水落石出了?”

难道胡氏就败在这儿了?

这时候,胡氏突然出了列,道:“大人,妾身有一事告之。”

李氏冷笑道:“你莫要想着还能舌绽莲花,哄骗主审官。这件事板上钉钉,就是你这个不孝儿媳所为!”

宋顾谨道:“讲。”

胡氏道:“妾身仔细对过那静慈所说的时间,当时,妾身,和赵嬷嬷确实都不在府中,但是我们二人都在见一个重要的人,那人可以为我们作证。”

“你能见什么重要的人?真是笑话,你女儿都已经疯了,你平日里鲜少出一次门,谁人不知道你这恶妇是要失宠了,你出门又能找谁去?你当你还是当年的太师府大小姐?我呸!老身告诉你,待回去,便要我儿休了你这恶妇!你在京城也不要想待下去了!”李氏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胡氏被她骂得畏缩了一下肩膀,低头抹了抹眼睛,道:“娘…纵然儿媳有千般不是,苒苒总是您的亲孙女,这些年承欢膝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从前分明不是这样嫌恶苒苒…苒苒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这几年,您就变了个模样?”

这几年变了样,那当然是因为你爹荣休回老家了…

在座众人心里都这么想。

可惜李氏还没听出来自己在不自觉中已经被儿媳妇黑了,她用力啐了胡氏一口,道:“你这个害人精能生出什么好女儿来?还不是和你一样是个不要脸的货色!做娘的想害我老太婆性命,做女儿的难道就是个孝顺的?”

胡氏被她啐了满脸,低下头泣不成声。

宋顾谨先敲惊堂木,稳定了一下形势,才问胡氏,道:“你说你们在见一位重要的客人,那人是谁?可否上堂为你作证?”

没想到胡氏听了这话突然大哭起来,道:“是我傻,赔了自己,赔了女儿不算,还丢尽了我爹的脸!我的女儿啊,将来为娘的一定要教她择婿应该门当户对,不能轻易下嫁!如今我还有什么脸面,让他给我出堂作证?!”

110.第110章 神秘的证人

此时的李太夫人只觉得浑身发燥,看胡氏装可怜大哭,竟扑上去欲打她。

颜清沅一个没看住,宁昭昭竟然就蹦上前去,比那些胥吏反应都快,冲到了李氏面前把她挡住了。

“祖母,公堂之上若是还打人,可是又多了一项罪状啊。按律是要打板子的。”宁昭昭笑嘻嘻地道。

李氏被她那个表情,差点就噎死了。她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太婆伸出了干枯的手想去抓宁昭昭,突然被一声惊堂木又吓得缩了回来!

宋顾谨不悦地道:“李太夫人,请保持冷静!”

两边的胥吏刚还有些犹豫,此时就冲了上来把李太夫人给架走了。

她也折腾不动了就是,喘着粗气,喉中喝喝作响,一边几乎声嘶力竭地道:“我儿宁葳何在!他为什么不来!去把我儿宁葳叫来!”

“肃静!李太夫人,您若是再叫嚣,恐怕下官就不得不得罪了!”

宋顾谨沉下了脸,两边拿了责杖的胥吏就上了前,威胁的意味很浓。

“你,你敢动老身…”李氏也是吓着了,不可置信地道。

颜清沅默默地把凑热闹的宁昭昭给拉了回去,此时就回头看了李氏一眼,淡淡道:“如何不敢动?您别忘了,这儿可是大理寺,您也不是什么尊贵的相府太夫人,您哪,不过就是一个杀了人的老太太而已。”

一句话刺激得李氏又想起了李强濒死的样子,她喃喃道:“老身不是杀人犯,老身是无心的…”

宁昭昭看得起劲,便对颜清沅低声道:“这叫什么?婆媳大战?”

宋顾谨吩咐人传赵嬷嬷,并问胡氏道:“胡夫人,您说的那位重要的客人,究竟是谁?”

胡氏整个人像被抽了所有的力气那般,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是,我爹…”

李氏一听就“呸”了一声,道:“你爹?你爹不知道在哪个乡下疙瘩角里种花种草,有闲心管你这点破事儿!”

这时候,一个浑厚又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是么,老夫在乡下种田种草,所以你宁李氏就这样冤欺我的女儿!”

李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胡氏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脸,泣不成声。那一刻,她不是机关算尽的相府夫人胡氏,她只是一个错嫁了凤凰男,从云端跌落泥污之中,挣扎滚爬,重新又找到了依靠的平凡女子。

“胡太师!”

胡太师须发皆白,人却还是十分精神,面颊也是红润的光泽。他走进堂来,目光如炬,刀子似的眼睛在李氏脸上停了停。气势相差太远,李氏不敢跟她对视。

他身边却还跟着一位老夫人,拄着拐杖,由丫鬟扶着,进了堂就激动得走向跪坐在地上的胡氏。

胡氏刚才是假哭,现在却是真的泪如雨下,她抱住那老妇人的腿,大哭道:“娘啊!”

顿时堂中的人都神色诧异。胡太师年纪已经不小了,会突然上京本来就是一件奇事,竟还是带着夫人来的…那说明,他在京城呆的时间不会短。

这位太师在朝中十分有名,为官的时候连皇上都是以老师礼待之。

宋顾谨,甚至苗先生都连忙站了起来,道:“胡太师!”

李氏却还在一边嘀咕,道:“他算哪门子的太师…”

正和女儿抱头痛哭的胡府夫人连氏顿时暴怒,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李氏道:“从前我敬你是我们的亲家,也看重你几分,如今你的所作所为真真是叫人寒了心!你相府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婆母杀人,丈夫告妻!老身当时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答应你这门亲事!”

说着又使劲捶打她丈夫胡太师的胸口,大哭道:“这就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人家啊!这就是当初你为了给他让路,还特地辞官回乡,还把太师府也让出来的人家啊!你看你做的什么孽,你看你干的什么好事啊!”

当初胡太师提前一年荣休,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要给宁葳让路。不然他们翁婿俩都身居要职,宁葳很可能会升不上来。

李氏听了就在一边道:“妻以夫为贵,我儿宁葳好了,她难道没有好处?你这个老的迟早要荣休,又本就是寒门,能扶起个女婿来,也是我儿宁葳光耀了你的门楣!”

她能这么说的确也是因为她底气硬,胡太师已经荣休了她还怕什么?何况胡太师的几个儿子都没什么大出息,才华有的,但是政治成就不高。最有出息的二儿子也不过是在地方上混个巡抚当当,哪里比得上她儿子宁葳有出息?

没错,她现在是丞相府的太夫人了!不再是当初卑躬屈膝需要在胡家人面前讨好的那个穷亲家了!

连夫人听了她这话就冷笑,只对她丈夫胡太师道:“睁开眼瞧清楚了吧,这家人,就是看上咱们家的权势,腆着脸靠着咱们可怜的女儿往上爬呢!”

胡太师整个人都气得发抖,朝宋顾谨拱了拱手,道:“我女儿胡氏,那天接到我们要上京的消息,确实带着个姓赵的婆子跟我们在一处,这一点,城里客满楼的东家是可以作证的。至于那李氏杀人,决计和我女儿无关!”买一送一GL

宋顾谨命人给胡太师夫妇俩看座,又让人宣了那客满楼的伙计。

李氏还在一边叫嚣着他们全家一起说谎。

人还没宣到呢,突然就来了圣旨,说是请胡太师夫妇进宫!

这么一来,连李氏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颤颤道:“他现在已经是白丁之身,怎么还有圣旨宣了他进宫?!”

苗先生倒是看出来了,连忙换了副嘴脸前去恭喜,道:“皇上请胡老回来,必定委以重任,苗某在此先恭贺胡老了。”

李氏听了,整个人就瘫倒了在地上。

连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扶着女儿胡氏道:“娘一定做主,让你们和离…”

胡氏靠在母亲怀里,哽咽个不停,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着实让人动容。

胡太师临走之前,再三拜托宋顾谨,还他女儿一个清白。

后又走到宁昭昭面前,双目有些探究暗沉,道:“你是宁氏昭昭?”

胡太师道:“这次的事,是我们胡家承了你的情。我记下了。”

他会这么说,一方面也是因为知道端王马上就要上京。其实他和端王可以算是联盟,一文一武,遏制秦氏的势力。

因此宁昭昭从他的口气里也听不出几分真诚的意味。

宁昭昭也无所谓就是,笑着客气地应道:“您太客气了。”

李氏就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一家子反骨,都联合起来,害我老太婆…”

然后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喊叫着:“我儿宁葳何在?!让他来!”

胡太师走后,客满楼的老板和伙计就来报道了。宁昭昭用脚趾头想,也猜到了胡家人必定是提前料理妥当的。

几问几答,定了李氏的杀人罪。不过她不用偿命,因为她是诰命,而李强不过是个庶民。李家人也愿意和解,接受了宁家的赔款,李氏坐牢一年。

静慈频做假证,唆使杀人,还坑蒙拐骗一大堆,被定了死罪。

宁昭昭看宋顾谨的神色间似乎有些无奈,心里猜测他可能知道真相并不是如此。

无奈他再大的神通,断案其实靠的还是个证据。如今时间紧迫没有证据,只能网住李氏和静慈,胡氏他是网不住了。

不过胡氏和静慈也并不无辜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