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离笑道:“伯祖父,您去跪好了,您辈分大,又是族长,定然比我有用。”

“你!”顾宏山大怒,“你居然如此和长辈说话,我看你眼中根本没有顾氏。我今日就要将你逐出顾氏。”

众人也嗡嗡的指责没有尊长失了规矩,顾解兴也附和道:“娇娇,快和你伯祖父道歉。”

顾若离看都没看他一眼,大声道:“我眼里有没有顾氏不重要,伯祖父眼里有没有顾氏呢?你又有什么资格逐我出顾氏。”

顾宏山皱眉。

“凭他是一族之长。”肖氏一直坐在上首没有说话,此刻眉头冷横,十分不耐,顾若离笑了笑,从陈顺昌手里接了数张纸过来,往桌子上一摔,啪的一声响,道,“一族之长就做这些事,我竟不知道,顾氏族长是这样为族人考虑的。”

庆阳顾氏,药庐巷的顾解庆开了同安堂,只行医问诊,医馆里也只给病人配药煎药,并不卖药,而其他顾氏族人,则只是卖草药,顾氏的时珍堂在江南和西北很有名气。

犹如现代的加盟业,只要是顾氏的人,只要通过了顾氏族人的同意,就可以在任何地方开药铺,至于进货也并不究竟,但一些名贵的如山参,鹿茸等,则在顾氏的药场进。

而管理这个药场的人,便就是顾宏山,他名下不但有数十家时珍堂,更是以顾氏的名义经营药场,所以,他在顾氏族中最有名望。

“什么事?”顾解兴也是一脸懵懂,他离的最近所以随手抽了一张拿出来看,随即变了脸色,又换了一张一目十行的看着,又换了一张,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

大家看着他的态度,就纷纷过来拿着桌上的东西看。

顾宏山皱眉,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安起来。

“什么东西。故弄玄虚。”肖氏不悦,示意顾清海去拿一份过来,可不等顾清海过去,那边就有人激动的道,“族长,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必须解释一下。”

顾宏山心头一跳,喝道:“什么事,说清楚。”

顾若离坐了下来,端茶喝着,看着顾宏山。

“药场去年缴税是三千六百两零七钱。”有人质问道,“为何这张衙门里的单据上却写的是一千六百两零七钱?”

顾宏山怔住,还不等他反应,又有人喊道:“我也记得,当时还质疑太多了,要对账清算,怕黄大人那边想借口打点,你说已经核对过了,让我们放心。现在族里的账册上应该还写的清清楚楚的。”

“还有这个。”有人甩着手里的另一张纸,“没想到族长你手里还有别的药行,我说这两年怎么各地多了好几家原木药行,我们查他们的货源来路,卖的东西又是极便宜,害的我们不得不压了价格,亏损的不计其数。前段时间太原的原木药行因卖假药被关了,我们还拍手称快,没有想到居然你就是背后的东家。”

自家人开铺子,和自家人打擂台,还卖假药压价格恶性竞争,实在是太令人不齿了。

顾若离静静喝着茶,黄章没有办法查到药场和顾氏内部的帐,但是在官府登记和走税的地方,只要他有心就没有查不到的。

不用多,单这两样,就足够他顾宏山吃一壶的。

还有这原木药行,当初在太原时她还买到了假药,可并没有多想,只当只有太原这一家,没有想到不但在别处也有,而且这东家,还是顾家的人。

大约,是药材的这圈子太窄,转来转去私底下大家总有些交集。

“胡说。”顾宏山怒道,“这丫头说的话你们也信,再说,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怎么回事,他开祠堂是要说将小丫头逐出顾府的,怎么反倒都在说他的事。

质疑起他来了。

他目光一转落在顾若离身上,都是这丫头,都是她挑的事情。

这是官府的文契,不是他空口无凭说没有就没有的,连顾解兴都丢开了顾若离的事情,瞪着他道:“这事儿你要说清楚。”

一个未到手的利益,和当下手里的利益相比,当然是已经在手中的利益更加重要。

群情激愤,众人围着顾宏山,让他解释清楚:“此事不说清楚,我们就没完。”他们信任他,推举他做族长,又把药场交给他,没想到他却在背后使阴招害他们,“这么多年,你在后面搂了多少的银子,我们就说,你们父子也没有多少能耐,怎么就一年年发了起来。”

顾若离出声附和道:“是啊,这事要是别人做也就算了,堂堂族长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就更该罪加一等。”

“是!”大家也不再管顾若离的事情,指着顾宏山道,“说清楚,不说清楚我们就上衙门去,这个族长你也没有资格再做。”

顾若离看着顾宏山投来的阴冷的视线,报之一笑。

这件事,足以让这里所有人的纠葛到朝廷的圣旨到了吧。

至于圣上能不能答应,她相信没有问题,就算方朝阳和太后这边走不通,她还有赵勋呢!

原来,这就是古人说的,朝中有人好办事的便利,她不禁失笑,想到赵勋走前她戏说的话:“…我也仗势欺人一回。”

如今,她真的仗势压人了。

“大家慢慢说。”顾若离起身告辞,根本没有人去看他,都义愤填膺的围着顾宏山,突然肖氏一摔茶盅,喝道,“都反了天了,被几张破纸,就搅了你们的阵脚了?!”

平日,肖氏虽是女子,可因为她行事果断,有男子之风,所以在族里很有威信。

可今日她话一落,就立刻有人回道:“老祖宗,我们怎么就被扰乱了,这白纸黑字盖着大印,您这分明就是维护族长。”

肖氏气了个倒仰。

顾若离带着陈顺昌和雪盏几人,脚步轻松的出了顾氏的宗祠。

“这下他们要很久才能腾出手来找县主的麻烦了。”欢颜咯咯笑着,“看他们的样子,实在太解气了。”

周铮没说话,觉得太麻烦了,还要动脑筋,和这种人就算不杀几个人,砸了他几间铺子,也够他吃一壶吓破了胆。

“县主。”陈顺昌问道,“那迁坟的事情怎么办?”

顾若离沉默下来,虽说另开宗祠她是下了决心,可她单方面的替顾解庆他们做了决定…还是有点自私了。她和他们不同,她虽姓顾,可到底没有宗族的概念,对顾氏没有留恋,可顾解庆和顾清源他们却不同。

抛开祖宗,这件事她做的到底对不对。

“陈伯。”顾若离停下来看着陈顺昌,“您觉得呢。”是另选址迁坟,还是依旧葬在祖坟里?

陈顺昌想了想,道:“您既然要另立门户,那就另选址吧,往后大家就没有关系了。”

顾若离沉默下来,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径直去了顾解庆和顾清源的坟前。

晚上回去,普照寺那边的消息传来,肖氏没什么事,但顾宏山却实实在在的气的晕了过去,由顾清海带着人背上了马车,仓皇回了家。

顾宏山躺在床上,头上搭着湿帕子,望着自己的老母亲,道:“娘,事情恐怕瞒不住了,您看怎么办。”

“无妨。”肖氏沉声道,“他们闹的不就是一个银子,让人做本帐出来,我们拿银子摆在族里,大家均分,就当我们做善事了。”

这事儿他们既然遮掩不住了,那就拿钱出来堵住大家的嘴。

有了钱,那些人也就没有吵闹的理由了。

“都是那个小丫头。”顾宏山气怒道,“在她和黄大人走动时,我就该想到的。”官府想要查他,哪怕胡乱盖个罪名,他也辩解不了。

肖氏摆了摆手,道:“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们自责也没有用。先将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顾宏山点了点头。

“找那个女人的事,你要加派人手。”肖氏顿了顿,又道,“她要开同安堂,你让人去打听一下,哪天开业,你先弄清楚了。”

顾宏山一愣,问道:“娘,您打算做什么?”

“她会釜底抽薪,我们难道就不能以牙还牙。”肖氏拧着眉,“这个爵位,我们势在必得。”

☆、121 兄弟

顾若离重新选了址,将顾清源名下一处临水临山的平日用来做果林的荒地,做了墓址。

陈顺昌请道士过去测了风水,得了大吉,就定了下来。

重新定穴开穴,选了七月二十八迁坟。

那日,顾若离披麻戴孝去了,周师爷正在那边等她,顾若离和一行人行了礼,在道士的唱诵中,先起了顾解庆的棺椁,换了新厚棺,添了陪葬器皿,送去新定的穴位,盖棺入土填土…

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一时间乌云滚滚,下了小雨,顾若离跪在泥水中,拿帕子一点一点清理擦拭墓碑。

道士又唱诵了半个时辰,雨越下越大。

“事成了。”周师爷见顾若离没有撑伞他也不好意思撑,被雨打的睁不开眼睛,他抹了一把脸,道,“县主节哀顺变,注意身体,早点回去歇着吧。”

顾若离道了谢,拿了纸钱在六座坟前各自烧了纸钱上了香,才起身回了家中。

“快沐浴。”雪盏烧好了热水侯着他们,“要不然肯定要生病的。”

顾若离还是打了喷嚏,吩咐道:“把我昨天带回来的药煮了,每人喝上一碗,去去湿气。”顾若离脱了衣服洗了个澡,便上床躺着。

“您起来吃点东西吧。”雪盏端着药过来,顾若离起来喝了,摆手道,“我有些累,歇一歇就好了,你们去吃饭吧。”

雪盏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再劝,端着空碗关门出去。

顾若离躺着,心里空空的,眼前都是一家人的身影,她烦躁的翻了个身,歇了一会儿又翻了一下,索性坐起来,手摸到枕头底下摆着的那个信封,她拿出来微微一顿,想起来是赵勋连走前给她的银票。

一共是两万两,一张是整额,剩下的都是一百两一张的,应该是为了让她用起来方便,所以换成小额的。

也不知道到哪里了,路上冷不冷,是不是彻夜不停的赶路。

顾若离叹了口气,将信封收好压在枕头底下,刚要躺下,门被敲响,欢颜道:“小姐,将军给您捎东西来了。”

“啊?”顾若离忙趿鞋去门口,欢颜推门进来,一见她就暧昧的笑了起来,“您套件衣服,今天下雨有些凉。”

顾若离才发现自己穿着中衣的,她无奈笑道:“知道了,他捎了什么来,可写了信,人到哪里了。”

“在这里。”欢颜拿了封信出来,又指了指院子里,“还有那些。”

顾若离接过信,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院子里堆着十几坛子酒,她愕然笑道:“是秋露白吗?”

“小姐果然知道。”欢颜掩面笑道,“把大胡子馋死了,说将军太偏心,这么多酒,也没有说给他一坛子。”

顾若离收回视线,拆开了信,里面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只写着两行字道:“见酒如见人,勿念!”

“斩草要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他是知道了顾氏族人为难她的事情了吗?

顾若离心头一酸,握着信愣愣的坐了一会儿。

看得出来,他好像是半路在哪里买的,然后又着急赶路,便匆匆写了这些走了。

都走了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到哪里了。

“将酒摆在酒窖里去。”顾若离道,“周大人想喝就随便喝!”

欢颜哦了一声,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走了出去,顾若离出去拿了一坛子进来,又取了碗,开了酒封满房间就都是酒香,她倒了出来低头闻了闻,好似比她以前喝的味道还要好。

“看来是觉得酒好,所以才停下来给她买的。”顾若离尝了一下,心情顿时好了一些,他是知道她今天要迁坟,所以今天将酒送来,让她借酒浇愁么。

她心头失笑,一个人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坛子,有些半醉的上床躺着,沉沉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很迟才醒,她略动了动,雪盏就端着水进来,笑道:“您醒了。房里一屋子的酒味,把陈伯都吓着了,非要熬醒酒汤进来。”

“我没醉。”顾若离笑着道,“这样的酒,估摸三坛子也醉不了我。”

雪盏笑了起来,给顾瑞倒了茶,又低声道:“您四叔祖来了,在客厅里等了半个时辰了,奴婢拦着说您身体不适正在休息呢。您见不见?”

顾若离凝眉,梳洗换了衣服,去了正厅。

“娇娇啊,你…”顾解兴的态度和前两次完全不同,笑着道,“你身体不舒服吗,看过大夫没有。”

顾若离觉得,话都说的这个份上了,再去虚以委蛇根本没有必要,她道:“四叔祖,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你这孩子。”顾解兴道,“和长辈说话也这么没大没小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顾若离就端了茶!

端茶送客,顾解兴气的胡子都抖了抖,他一忍再忍,笑着道:“过继的事情你想清楚没有。也不是外人,就将你七哥过继给你大伯,你们两个小时候还在一起玩的呢,关系也好,现在成了正经兄弟,是再好不过了。”又道,“普照寺那边你别管,有我在呢,他们欺负不了你。”

七堂哥?顾若离不记得这个人了。

“我没意见,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想过继就去宫里求旨意吧。”顾若离毫不留情的道,“随便过继谁都成。”

顾解兴嘴角又抽了抽,艰难的道:“皇宫是说进就能进的吗,你这孩子,说话也太轻浮了。”

“这事儿只有你去办最合适。”顾解兴道,“你一个孤女,说要寻个兄弟撑腰,又觉得兄弟没有家业不成,让圣上同意他继承爵位。这对你来说可是千般的好处啊,往后你出去,就是侯府的小姐,而不是只是庆阳顾氏的小姐。”

门外,不知道什么东西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骇的顾解兴一跳,他朝外头看去,就看到周铮搬了个凳子,凳子上架着一块磨刀石,他大刀阔斧的坐着,抽出自己的刀。

呼哧呼哧的开始磨刀。

刀刃本来就很锋利,银白的泛着森凉的寒光,顾解兴眼角跳了跳。

“娇娇啊。”顾解兴坐不住了,谁来说她这里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凶神恶煞的,瞧他脸上的疤,一看就不是好人,“实话和你说,这件事就算你不同意,跟何况药场的事她还记恨你呢,不会善罢甘休,这种事往后哪里还有机会,你不为顾家想也要为自己想想。”

又道:“她已经写信上京去求人了,这几日就能有结果,到时候你可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他说着站了起来,又害怕的指了指周铮,道,“这人是…”

“虎贲营的游击将军,周铮,周大人。”顾若离介绍道,“四叔祖父听说过吗。”

顾解兴一怔:“虎贲营?”虎贲营的游击将军怎么会在这里做侍卫?

“你们都没有打听过吗。”顾若离笑盈盈的看着顾解兴,“我这次回来,是谁送我的。”

他们知道还是因为顾若离去祖坟了,第二天就来请她过去,还真是没有仔细打听过。

“谁送你回来的?”顾解兴脱口问道。

不等顾若离说话,周铮哐当一声将刀扎在凳子上,怒目圆瞪,喝道:“我们爷,镇国将军,赵远山!”

我的天!顾解兴腿一软,难怪这个丫头有恃无恐,居然有赵远山做后盾,他再呆不住,匆匆往外走:“我还有事,告辞!”

“四叔祖。”顾若离看着顾解兴,忽然心头一动,想到了赵勋的信中说的话,顾解兴回头看着她,就听她道,“您来没用,帮我请五叔祖来吧。”

顾解兴没有心思多想,快步出了院子。

“大胡子。”欢颜笑着拍手,“你这个太厉害了,他以后肯定都不敢再来了。”

周铮得意的哼哼了两声,道:“那当然,要不是看在县主的面子上,这些人一个都进不来。”

“给。”欢颜拿了一坛子秋露白给他,“县主奖励你的。”

周铮接住,隔着封口都能闻到香味,他笑着朝顾若离道:“多谢县主。”

顾若离颔首,却暗自瞪了眼欢颜,她昨天就让拿给周铮,合着这丫头没有给他,今儿还说是奖励…

欢颜吐了吐舌头,嘻嘻笑着。

顾解兴回了家中,心头还惴惴不安,卢氏迎过来问道:“去了怎么样,那丫头松口没有?”

“我先喝口茶。”顾解兴咕咚咕咚牛饮了一杯,卢氏看着他这副样子奇怪,“难道还动手了不成,怎么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顾解兴缓了口气:“可不是要动手了,我都骇了一跳。”他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我就说,那丫头有恃无恐的,原来是搭上了赵远山,不过算一算,他们还是表兄妹,赵远山若真对她照拂一点,也说的过去。”

卢氏目瞪口呆:“你傻了不成,赵远山什么人,就算对她有些照拂,何至于亲自送她回来,他手下那么多人,派几个人护送到顶了。”她的心思明显要比顾解兴活络许多,“依我看,这里头的事情恐怕不一般。”

顾解兴被她一说顿时想到了什么,惊愕的道:“你的意思是,小丫头和赵远山有私情?”

“保不准。男未婚女未嫁。且不说他们表兄妹的关系,那丫头的模样哪个男人见了不要多看几眼,赵远山都这么大了还没成亲,他看中了小丫头再正常不过了。”

这下事情就没有迂回的余地了,小丫头不同意,他们还能去朝堂找找人,打通关系走走门路。

可是要是她和赵远山…那就真的没戏了。

现在朝堂里,谁还敢和哪个阎王作对,他不用手段,一言不合直接把人砍了,你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这件事,你说普照寺那边知道不知道?”卢氏看着顾解兴问道,“我们没查是因为这事儿他们起的头,老祖宗那人不会也不调查吧。”

顾解兴不确定,但看着肖氏不像知道的样子。

“真是精明。”卢氏咬牙切齿的道,“他们这是让你当马前卒呢,先冲在前头,和小丫头撕破了脸得罪了赵远山,到时候他们再站出来得渔翁之利。前面的帐还没有算清楚。这次非要让他们好看。”

顾解兴一愣,坐不住的起了身:“我去找老五商量一下。”

“你找他有什么用,他恨不得白捡便宜。”卢氏拉着他,冷笑着道,“先不要管,让普照寺那边折腾去,你这段时间专心将那边做假账卖假药的事情抓住了,至少要将他从族长的位子上拉下来。他下来,就是你了。”

顾解兴心里有数:“小丫头让我去找老五,说请他过去。”

“喊老五做什么?”卢氏心头一跳,“难不成老五那个躲烟囱里的东西,还偷偷使了暗招。”

说普照寺那边顾解兴没什么,可说自己亲兄弟他就有点不高兴,摆着手道:“妇道人家不要管。”话落就匆匆出了门。

顾解福当天下午就去铜锣巷找顾若离。

“听说五叔祖昨天来过?”顾若离请他坐,顾解福颔首道,“有事要和你说,正好你不在我便告辞了。”

顾若离应是,坐在他对面,问道:“我也正有事要和五叔祖商量。”

顾解福一愣,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这丫头有什么事要和他说。

过继的事她态度很强硬,不可能退让的,找他不会说这件事。

那会是什么事?

难道是因为族长的事?

“前两日在宗祠里,那几份账您也看到了。”顾若离道,“我请您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顾解福隐隐猜到了什么:“我也有事要提醒你两句。”

顾宏山派人盯着铜锣巷的,那边一有动静他这里就知道,中午盯梢的人就回来说:“隔房的五老太爷去了铜锣巷,听说差点被那边的一个侍卫杀了,他吓的不轻一点不敢耽搁就逃出来了。”

还敢杀人?!

“那个侍卫什么人,他可说了?”肖氏望着去打听的小厮,见他摇了摇头,她就道,“去查一查,不要去别处,就去衙门里打听,听说他们最近常出入那边。”

这些事都不是秘密,他们早先没用心去打听,是没将小丫头放在眼里,现在只要花点钱,不怕问不出来事。

肖氏见一时没有消息回来,就和顾宏山道,“你瞧你的样子。垂头丧气的。”又道,“他们最多闹一闹,还能把你怎么样,银子准备好了,你明天就召集大家把事情解决了。”

“这些年,药场都在你手里运转,没有你,他们谁能撑得起来。”肖氏有十分的把握,“你低头认个错,就已经给他们脸面,若再有人上纲上线,也不用客气,先杀鸡儆猴,警醒一下。”

顾氏虽都是分散在各地,东家也都不同,可是惹急了她,想将这些药铺都收回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要她压低了各地原木药行的价格,看他们还能撑多久。

顾宏山点头应了,母子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就回来了。

“赵远山!”肖氏的一下子沉了下来,看着顾宏山,“…小丫头和赵远山有私情?”

顾宏山哪里知道,只是以赵远山地位,千里迢迢亲自送顾若离回来,就很反常。

一男一女,除了这些他也想不到别的。

“原来如此。”肖氏沉着脸坐在位子上,看着顾宏山道,“谌阁老和赵远山的关系如何。”

顾宏山也不知道,但是对方是阁老,赵远山再能耐也总会卖几分面子吧:“这个也不大清楚,不过赵远山上台后,没有为难他,当初可是死了两位阁老。”

那就是关系还不错,要不然以赵远山的脾气,不可能愿意和人周旋的。

这样的人也好相处,弄清楚脉路,不要惹了他的逆鳞,就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下事情难办了。”顾宏山叹了口气,肖氏摆了摆手道,“急什么,事情这才哪儿到哪儿。”她话落,就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爹,爹!”顾清海高兴的跑了进来,“那个女人找到了,我今天就派人去接回来吗。”

看,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肖氏含笑道:“那还等什么,派人去接。”

“好!”顾清海说着就要去,肖氏想了想又补问了一句,“人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顾清海就回道:“我们一开始以为在延州,后来又打听到在吕梁,几经周折,没有想到她就在合水!我现在让人过去,明天下午就能到。”

“不行。”肖氏心里有些不踏实,“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吧?”

顾清海就摇了摇头,道:“就我们知道,四叔祖那边可能也知道一些,不过没有和他说的很清楚,他也不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找人,找的什么人。”

“我明天出城去看看。”肖氏沉声道,“先别让她进城。

顾清海点头。

“你亲自去一趟确认一下,明天下午未时正,我在城外等你们。”肖氏不放心。

顾清海点头应是,匆匆出了门。

第二日中午,肖氏中午略歇了一会儿,就和顾宏山一起坐车出了城,在城外一处茶亭里候着,过了小半个时辰,两辆马车急匆匆的从合水的方向奔来,到了茶亭马车径直停了下来。

随即顾清海从前面的车上跳下来,远远的喊道:“祖母!”

肖氏颔首,目光落在后面一辆马车上,就看到车里走出来一个女子,约莫二十五六,生的花容月貌,弱柳扶风的样子。

她的手里牵着一位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