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皇退出,慌不择路中咬了彼此的舌头,疼痛钻心。一辈子以“华丽”为人生宗旨的迹部大少爷毫无形象用手掩住嘴,不知所措望着一脸惊恐的彩菜。

倒是他的冰山情人率先恢复镇定,面无表情指着他向母亲介绍:“我的情人,迹部景吾。”

设想过千百次如何开场,远远不及这低沉的一句言简意赅。然后,他们亲眼看着彩菜晕了过去。

 

好几年里,手冢国光常常在半夜两点惊醒。不同的酒店,同样孤寂凄清的凌晨。他靠坐床头,点一支从来不抽的香烟,默默看烟圈袅袅升起。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在他二十岁生日前某一天凌晨两点,手冢彩菜用割腕自杀逼迫他放弃离经叛道的爱情。

鲜血触目惊心,流向下水道口的曲线蜿蜒如蛇形轨迹,血腥味弥漫在浴室的水气里,淡淡的,可是让人反胃。

伤口幸而不深,再加上发现及时,手冢彩菜并无生命危险。

做父亲的男人在松了一口气之后,狠狠一巴掌甩上手冢国光俊美的脸。用力拽住他的衣领,怒视身高早已超出自己许多的儿子,咬牙切齿质问:“你还是坚持不和那个人分手?国光,你们非要逼死父母才甘心?”

午夜梦回,耳畔只剩下愤怒的质疑,盖过一切声音。抗争的终极手段是赌上生死,而他和迹部所能做到的极限恐怕只有离家出走,若要迹部景吾和手冢国光两个人同时自杀,此事件发生概率等同于零。

所以,他们赢不了。

迹部景吾来医院探望彩菜的时候,手冢刚好被医生叫走。等他推开病房门甫一露面,彩菜连忙指着迹部向他控诉:“国光,我不要看到他,你让他走!他居然威胁我要带你离开。”

哑然失笑,迹部对诬蔑性的语言早有了免疫力,华丽如他向来不屑一顾。微一欠身,风度翩翩告辞出门。

手冢国光追了出来,面无表情。他打个响指,似笑非笑辩解:“我没有威胁过令堂。”

“我知道。”他淡淡回应,依然没表情。

两两相望,像隔着一个银河系。迢迢星河,此生难越。

手冢不清楚母亲和迹部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谈了什么,他只是发现迹部景吾的笑容华丽得不像话。

就像看到绝望凋谢结局的玫瑰,用尽剩余力气拼命绽放了娇艳。

“景吾……”呐呐开口唤他名字,找不到言辞继续。

“我唯一不能放弃的,是手冢国光。”迹部景吾神色平静,从容说道。那颗泪痣被哀伤笼罩,手冢国光的心仿佛那年崩溃的肩膀,很痛很痛。“但是手冢国光不能放弃的,不是迹部景吾。”

他想大声反驳,奈何心里明白他说得是事实。一流的洞察力面前,犹豫早已无所遁形。

“对不起,景吾。”镜片后的眼神冰冷如雪,他不得不用冷漠扼杀内心软弱,“原谅我,今生要做个孝子。”情义两难,不管哪一项选择,总有人会受到伤害。他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赔给了迹部景吾。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和手冢国光的责任较量,他输多赢少。从收到手冢发来的短讯得知彩菜自杀,迹部清醒地看到了终点。

手上,已没了筹码。亲情与爱情放上天平两端,显然先加入第三种助力的占据优势。他只是不甘心,全世界再找不到比自己更爱手冢国光的人,偏偏最先被剥夺资格的也是他!

“我想要国光平安、幸福。”方才,那个一向性格开朗喜欢开玩笑的女人这样对他说,认真的眼神刺痛迹部景吾的眼睛。

“没有我,他不会幸福。”非是他狂妄自负,而是彼此认定了唯一,正如他确信离开手冢国光的迹部景吾将与幸福绝缘。

彩菜的表情有些奇怪,混合怜悯与无奈,可是很快她的眼神再度变得尖锐。“迹部君,幸福的含义有很多,你想要的不过是最简单的一种。”

“请问夫人,您认为相爱的人不该在一起,反而需要各自寻找其他幸福来弥补才属于正常?这,算什么逻辑?”

“我不希望国光被邻居们当作变态。”她抬起包扎好的手腕,冷冰冰说道:“你相信手冢家的儿子会对父母置之不理吗?”

慢慢走到他面前,举起手摘下他的眼镜。少了镜片阻隔,他看得更清楚,那双眼睛蕴藏了痛苦、不忍以及决断。

“手冢,但愿我将来能少爱你一点。”华丽叹息,自他耳边轻飘飘而过。

十月七日夜晚,东新桥Gorden Ramsay,侍者引领佐伯虎次郎走向靠窗的座位。灯光照耀,好像给微笑男子栗色的头发增添了一道天使光环。他笑眯眯地等待他走近,冰蓝色眼眸洋溢由衷的喜悦。

“能活着再见到小虎,很不错呢。”谈笑自如的口吻,生存与死亡举重若轻。不二周助刚从阿富汗回来,即将启程前往伊拉克。

他离开了大半年,白皙脸庞被强烈日照晒黑了不少,优雅少年成长为坚毅的男人。尽管他依旧身材纤细仿佛弱不禁风,但谁也不敢小看这位不隶属于任何一家媒体的摄影记者。不论是危险的前沿阵地,还是刚经历爆炸的村镇,总是能见到这个年轻人纤瘦的身影,以及他温暖人心的笑容。

佐伯虎次郎喉咙口像被硬块堵着,哽得难受。清清嗓子,他开口劝说:“周助,伊拉克局势更乱,别让大家担心好不好?”

不二周助笑颜如花,过去得很多年里人人都在经历成长,但他的微笑似乎被时光定格了,一点都没有变。

“小虎,我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帮助将来的人了解历史。”端起咖啡杯,他睁开眼睛凝望远方,“日本以外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亲自去看看。”

“那么,观月君呢?”

不二没有回答,静静望着窗外。耀眼的焰火从东京湾冲向天空,在彩虹桥顶端绽开硕大花瓣,天地刹那璀璨。

用餐的客人皆被吸引,纷纷放下餐刀转头眺望。今天既不是国庆又非重大节日,是什么人引燃这一场缤纷表演?

流光溢彩的烟火倒映于冰蓝瞳仁,几不可闻的叹息传入佐伯耳中:“我不忍心让他为我的死流眼泪。”

言浅,情深,从此天涯相忘。

Gorden Ramsay望得见的东京塔,今夜被一个人包下全场,迹部财团的继承人为他最好的朋友手冢国光庆祝生日。

这,是官方说法。

整个观光厅内寂然无声,两名身高相仿的男子比肩而立,错开了视线。

“呐国光,五十年后没人会反对了吧?”上挑声线划破沉寂,带着主人鲜明的风格。“本大爷把今后五十年的生日礼物一次送清,你要记得,嗯?”

五十朵烟花,五十年的盟约,手冢国光恍然大悟为何他坚持要自己数清楚看到多少烟花的用意。这个傻瓜,让他怎么舍得放手?

“不要再和我见面,景吾,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在离开日本的任何地方,他一定会忘记父母的殷切期盼,忘记为人子必须承担的责任义务,忘记俗世规则。

终于,目光转向眼前的脸。眼神纠缠,读出千百万分不甘愿放手的情绪,但仅仅一分的认命就使此前种种化作无痕。

命运,它轻轻拨弄一下手指,便叫你穷于应付。

手冢国光的要求,即使残酷绝情,迹部景吾也不会拒绝。他是他人生中唯一例外,无可替代。

时针逼近午夜十二点,十月七日将成为历史,最后的相聚亦步入尾声。分离已成定局,不管有多舍不得。

“你喜欢的分手方式真不华丽呢,国光。”脸上有颗泪痣的男人举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淡淡调侃。

手冢微侧过头,避开他的骚扰。“你同意由我决定,反对无效。”

很久很久以前,欢迎手冢国光伤愈回国的宴会之后,空无一人的会场里两人肆无忌惮做爱。修长手指插入金棕色发丝,冰山样少年在他怀抱里有了热情的反应。

“分手的话,用身体告别会让人记忆深刻。”华丽丽的迹部大爷心花怒放的模样,谁敢说他没有在琢磨邪恶的事情?布拉格的告别仪式,他用最激烈的身体语言要他刻骨铭心。

手冢国光同样回想起了往事,喘口气不动声色回答:“最后给你一个吻,已经算客气了。”

当时年少,何曾想过一语成谶?

温软嘴唇紧紧相贴,谁也不想主动张开唇瓣继续,仿佛暗示自己没有开始就不存在结束。僵持一分钟,迹部景吾笑着放开手冢国光,挑起眉毛不可一世:“呐,国光,舍不得本大爷就永远断不了,啊嗯?”

他总是笑得神采飞扬,把痛苦隐藏在趾高气昂的面具下。手冢凝视那颗耀武扬威浅褐色的痣,有种眼泪的错觉。

他从没见过迹部流泪,悲伤挫败不适合华丽的他,他应该活得光芒万丈,比太阳更耀眼。忽然倾身靠前,用舌尖叩开他的齿关。最后的最后,手冢国光献上稀缺的热情。

烟花寂灭的天空,硝烟弥漫。这一场对决,无人幸存。

第三十二章

2005年12月31日傍晚,大雪席卷关东地区,整个东京被皑皑白色覆盖。暂停一上午的雪再度从天而降,天色晦暗。幸而街头亮起的霓虹灯扫去几分阴霾,也提醒人们不管2005年过得如何,终究快过去了。

二丁目名为Killer的酒吧前,一个头发颇有散乱海带风格的年轻人伸长脖子仰望门牌,摸了摸脑门哀嚎:“啊,我又睡过站了!”

真田学长,请千万,千万原谅我的迟到!从国中时代起,这个名叫切原赤也长相还算英俊的男人最大毛病就是路痴,诸如坐车错过站台、搭错车、走错方向状况不断。亏他还是警察学校一年级生,这般迷糊着实让他的学长真田弦一郎头痛不已。

急忙转身,猝不及防撞到身后的人。带着调侃口吻的声音自海带头顶掠过:“呦,这不是切原嘛,稀客稀客。”

银色头发的男子笑起来像狐狸,细长的眼睛闪着诡谲星芒,切原赤也顿时感觉自己好像那砧板上的鱼。仁王雅治——昔日立海大附属中学网球部有名的欺诈师。

“我,我走错地方了。”切原不好意思抓了抓头,琢磨着一脸严肃的真田这会儿八成是看着手表表情想杀人,那个永远不睁开眼的柳莲二一定幸灾乐祸为他的迟到记录再添一笔同时计算真田一会儿发飙的概率是多少,人生真是灰暗啊!“真田学长约我们聚会,我已经迟到了。”

听到“真田”的名字,仁王的眼中掠过一丝玩味。抬手拽住切原,亲热地挽住他的胳膊往店门口拖,“既然已经迟到,那就不要特意再跑过去挨骂了。来吧,今晚我请客。”

“不,不太好吧。仁王……前辈……”微弱的拒绝消失于门背后,切原同学在心底默默道歉:对不起,真田学长,我不是故意的。

Killer,二丁目著名Gay吧之一。真田弦一郎严正警告他远离过去并肩作战的伙伴,因为那些人并没有选择和他们相似的求学深造之路,而是在二丁目开起了酒吧。

若是单纯的酒吧会所,真田也不会反对,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对未来的选择。偏偏Killer是一家Gay吧,身为合伙人的仁王雅治与柳生比吕士是众人皆知的情侣拍档,这一事实当年让严谨刻板的真田差点暴走。

真田弦一郎明白自己反对Killer其实另有隐情,关于这一点他不曾向任何人透露。此刻,这个隐情关系到的中心人物身着黑色皮夹克站在吧台后,娴熟的调酒技术让旁观者眼花缭乱。他的脸,常常被误解为柔弱美人,真正亲近的人才知道他究竟有多强。

切原怀着崇敬凝视幸村精市,毕恭毕敬开口:“部长,好久不见。”

“是赤也啊。”将调制好的Cocktail送到坐在吧台的客人面前,幸村走过来和他打招呼,顺势递个眼色给仁王。

仁王雅治会意点头,拍拍切原肩膀凑过去笑眯眯的狐狸脸:“好好玩哦,下次要把真田带来一起玩。”

那个,是不可能的吧?切原赤也暗想,嘴里含糊应声:“嗯,好。学长很牵挂大家。”

“呐呐,真不可爱,赤也。”幸村竖起纤长食指摇了摇,百合花般秀美的脸庞笑容温柔,“学会说谎了呢。弦一郎,他很讨厌我们才对。”

“才,才不是呢。”切原期期艾艾辩解,正苦于接下去找不到理由说服幸村相信,离吧台最近的1号桌客人似乎发生了纠纷。

两个男人互相推搡,渐有动手之意。从他们的对话推测,好像双方同时看中某个猎物,都不打算放手。

争夺的对象此时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那头鹅黄色的卷发切原看得眼熟,他还没想起来在哪里曾经见过,幸村精市已抬头望向吧台侧后方的楼梯,笑着询问坐在楼梯上的红发男子:“文太,那个,好像是冰帝的芥川君哦。”

原来是他,冰帝随时随地都能睡过去的芥川慈郎,难怪似曾相识。很久以前,这个卷毛头经常拖着红头发的傲慢小子来看立海大附中的比赛,那时候他总是双手握拳跳着脚嚷:“文太,好厉害好厉害!”

嚼着口香糖的丸井文太不耐烦地站起身,朝切原赤也抬了抬下巴算是同久别重逢的朋友打过招呼,吹着泡泡走下楼梯,径直走到1号桌前。

“客人,在这里闹事不太好吧。”说着,一手扣住一人手腕,用力扭转。

丸井学长,身手很不错诶!

幸村精市噙一丝优雅迷人的浅笑,悠闲地看着丸井轻松摆平闹事的客人。又有顾客进店,冷风裹着大片雪花一同挤进来,视线掠过,他的眼神夹杂几许落寞。“我们,以后是你们的对手。”修长手指滑过杯缘,他轻声叹息。

“部长,你说什么?”切原只看到他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声音。

他轻轻一笑,倾城绝艳。“人生,真是寂寞如雪,赤也有没有同感呢?”

切原赤也确认自己不了解幸村精市,比如过去他想不通为何号称实力最强的立海竟然推举了一个病美人做部长,但见识过幸村的网球后他彻底折服。同样的感觉现在又再浮现,他挫败地想大概只有真田才能明白幸村这个人。

丸井文太盯着慈郎看了十分钟,发现对方仍未有苏醒迹象,最后一点耐心消耗殆尽。不爽地推推他,没反应。再用力推了推,平常人怎么都该醒了,这家伙倒好,翻个身继续睡。

“芥川慈郎,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一手揪住慈郎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耳朵,丸井粗着嗓门吼:“警觉性这么差,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猛摇一阵,鹅黄色卷毛头总算张开了眼睛,看清楚面前男子的容貌,他欢呼一声用力抱住他的胳膊:“文太,能再见到你太好了!”

好像,会变成一个麻烦。丸井文太兴起不好的预感,不过下一秒慈郎的注意力转向了电视机,指着屏幕上正与主持人对话的红发男子叫道:“啊,岳人变得好帅哦。”

 

新年之前百货公司推出了限时抢购的促销活动,被姐姐硬拉着充当免费劳工的忍足侑士站在电器柜台前百无聊赖等人。说出去大概没几人相信,衣食不愁的千金小姐竟也热衷于抢购打折名牌,且疯狂程度与普通白领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聊中,忍足思索着女人的购物癖,打算下学期选修一门心理学课程。手机铃声没响,看来姐姐京香仍在扫货中。他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能站得更舒服一些。无意间转向侧后方的电视机柜,墨蓝头发的男人出于习惯瞥了一眼,视线却再也无法移开。

电视上正播放向日岳人,不,确切的说法应该是向日岳人和观月初的演唱组合Deep Blue的访谈。离开日本不代表彻底断绝与过往的联系,忍足通过互联网搜寻关于岳人的一点一滴,一个月前从官方网站得知演唱组合的名字。

Deep Blue!他无法说清看到这两个英文单词的时候,自己到底抱着何种心态。如果猜错了意思,他会难过;如果猜对了含义,他也许会杀掉忍足侑士。

他只能漠视,毅然决然把向日岳人的官方网站从收藏列表中删除。

主持人大多数时间针对岳人提问,美丽如人偶娃娃的男子卷着头发坐在一旁微笑,笑意像挂在玻璃罩子的面具上,轻易便可剥离。

父亲是能剧演员,小时候拍着他的头说“子承父业”,慢慢长大的观月初被家里人公认为二枚目俳优最适合人选,可是他偏偏爱上了网球。

或者说,爱上了一个命中注定的对手。

他对艺能界没兴趣,答应岳人成立演唱组合仅仅是因为这个收留自己的男人说了一句同某人相似的话——这样,不是很有趣吗?

是的,很有趣。假如世人皆想看戏,那我们就演一出最精彩的荒诞剧,娱人娱己。

主持人迂回追问岳人后腰的字母纹身有何含义,提问的时候不断瞟向观月初,挖空心思想探究这两个漂亮男子之间的关系。一部让同性恋问题成为舆论关注焦点,而近期《BuBKA》曝光了一系列艺人出道之初在牛郎店打工的丑闻,在日本艺能界一石激起千层浪。

观月陪岳人去纹身,他在纤细的腰部纹了两个花式字母——OY——忍足侑士的名字缩写。

“OY,代表人名还是难忘的事?”

红发青年懒洋洋抬起眼帘,手托脸颊微侧过脑袋看着灯光师旁边的经纪人,嘴角牵起公式化的笑容:“伊贺先生,假如我说那是讨厌的人,您认为可信度能打几分?不相信的话,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呢。”

左耳的铂金耳钉、小手指末端的骷髅戒指在灯光下冷冷发光,昔日活泼单纯的孩子已经修炼得百毒不侵。

忍足侑士匆忙转身,向日岳人漫不经心的微笑像锃亮的手术刀,一刀刀凌迟他的灵魂。他让他认清了现实,这世界不值得信赖。

转身之际,另一组电视画面跃至眼前,是晚间财经新闻。美丽女主播连线现场记者,报道正在帝国饭店举办的豪门订婚宴。

男主角:迹部景吾。

女主角:鹰取绫子。

忍足站在原地,性感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讽刺的弧度。向日岳人,迹部景吾,所有的人都埋葬了过去。

2005年的最后一天,爱情已死。

 

帝国饭店总统套房,灰紫色头发的俊美男子站在穿衣镜前,伸手接过管家递来的白色礼服。意大利名师设计,为他的订婚宴会量身定做,每一处细节皆贯彻了考究、精致原则,上流社会隐性的身份LOGO。

穿上礼服,整理袖口时瞥见手腕处淡淡的紫色。他出神地凝视表盘,直到管家委婉提醒:“景吾少爷,时间差不多了。”

冷冷一哼,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态。“难道还怕本大爷跑了不成,嗯?”慵懒嗓音邪邪上挑,嘲讽露骨。

十五岁时,他对执著的青学部长说:“我的人生只能任性到十八岁。”他清醒地看见未来,那里没有网球,没有手冢国光。

冰帝天才曾经说过:“我们都在玩注定要结束的游戏,你很清楚结局。”于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向世界宣战:“就算全世界反对,本大爷不在乎。”

言犹在耳,随着迹部景吾迈向房门的脚步,一字一句滚动播放。十五岁的蓝天,遥远如同前世梦境,骨节分明的手按上金属门把,他再看了一眼手表。

12月31日晚,六点五十五分。手冢国光,再见!

挑起华丽微笑,出现在宴会厅外的迹部财团继承人英俊得让人屏息。优雅步行至美丽的未婚妻跟前,海蓝色眼眸恰到好处带上一丝高傲的拒绝。

出人意料,遭遇相似的眼神。若非同为欲擒故纵的高手,那就是真的对彼此毫无兴趣。

微笑加深,耐人寻味。他曲起手臂,稍稍朝她倾斜上身,向她耳语:“绫子小姐,很多人正等着见证我们的幸福,啊嗯?”

鹰取绫子悻悻然扫了他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勾住未婚夫的手臂。踏入会场前,她忽然压低声音问道:“那个,我能不能见见你的好朋友手冢国光?”

乍听到手冢的名字,迹部景吾难免错愕。可他随即恢复了镇定从容并附送狂妄笑言:“在本大爷面前提其他男人的名字,我会认为这是挑逗,嗯?”

那颗泪痣灼灼逼人,鹰取绫子不自觉闭上眼睛,错过了他脸上稍纵即逝的伤感。

国光,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