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太爷对各位同仁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热情,和每一位到场的茶商都多多少少聊了几句。

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这些人还以为唐老太爷这些年都在家里养老呢,不是听说早年发了场大病躺下了不理事了么?

怎么一跟他们说起话来,句句都点在实处,看起来像是关心他们的生意,实际上却点出了各家茶园如今的现状——哪家卖什么茶叶最赚钱、哪家的分行闹了亏空、哪家的大掌柜最得力…

各人看着唐老太爷和煦的面庞,心里更是直打鼓。唐老太爷这一番做作用心何在,大家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不就是要跟大家表示,我老唐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在这个行当里我依然是说一不二的老大哥

众人中有个别近年来赚了大钱了,平时还想着跟唐家争一争这行业龙头之位,现在看唐老太爷洞若观火,脑子好使着呢,赶紧把刚刚翘起来的尾巴又夹住了不敢露出来。

唐老太爷把众人敲打了一顿,眯着老眼看了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心知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也就乐呵呵地把话扯开了去。

绕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说起今天请大家来的缘故。

“各位都是种茶卖茶的,自然知道制茶的手艺秘方有多重要…”唐老太爷说到此处,又咳嗽两声,才接着往下说:“老夫不才,整日在家中闲坐,也没别的想头,就顾着琢磨怎么改进咱们现在的制茶手艺…”

众人皆愕然。

要知道每家茶园种出的茶叶,从采青到炒制都是由自家一手包办的。尤其是几道关键的炒制手续,甚至还得由家族中嫡传子弟来着手进行,就是怕秘方外泄。

炒制的工艺不同,制出的茶叶档次当然也不同。谁都梦想着能创出新的炒制方法来提高自家茶叶的品质…

可是唐老太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好在唐老太爷没有停顿太久,便又继续说了下去。此时厅中客人虽多,却静得针尖落地都清晰可闻,人人都在屏息聆听着唐老太爷的说话。

“…老夫近日苦苦钻研,总算是研究出了一些新法子…”唐老太爷微微一笑:“人老了,就爱显摆。各位不妨尝尝老夫用新法炮制出的茶叶吧。”

他吩咐了一声,身边站着的一个孙子便下去带着下人们上来给客人斟茶。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当那些仆人将刚刚冲泡好的新茶倒入杯中的时候,鼻子比狗还灵敏的茶商们立刻就闻到了香味。

“这味儿挺正啊…”

大家先闻了香,赏了茶汤的色泽,方才慢慢喝起茶来。

这茶叶大家都认得,就是江南最盛产的茶叶凝绿,因为原产地在凝州而得名。这种茶叶因种植容易,产量较高,所以价格一向不太贵。

但是如今喝起这茶来,却比普通的凝绿香了十分。众人都是内行,一品就发现,这茶叶的炒制和平常的炒法不一样

客人们的反应都被唐老太爷收入眼底。

他当时按照芳菲所教的法子,试着炮制生茶时,对这工艺还将信将疑。以前没这么做过啊…

但是成品一出来,唐老太爷就服了。

也不知道芳菲这小姑娘是怎么弄出来的这么多茶人苦苦研究了多年也难以突破的瓶颈,竟然轻易就被她破解了…

唐老太爷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才抛出了他今天的最终目的。

听唐老太爷把他的想法说完,在座的所有人都愣神了。

唐老太爷要把这炮制的秘方卖给他们?

“当然,如果人人都会,那也不叫秘方了…”

众人点头同意唐老太爷的话。是呀,物以稀为贵,人人都会了,那还值钱么?

芳菲提出的法子,叫“竞拍”,也就是价高者得。竞拍会上,大家在纸牌上写下自己愿意为这秘方出的价钱,一份交给唐老太爷,一份自己留着。最后一揭牌,谁出的钱多这秘方就归谁。

阳城里大大小小一共三十七家茶园,她只将这秘方卖给出价最高的三家。

她有信心这个秘方能让众多茶老板趋之若鹜。

这世界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大明不太一样。在她的资料库中显示,直到清代,政府才废除一切禁令,允许自由种植茶叶,于是爱茶之风至此才深入市井,走向民间,而各种繁杂的工艺也是这个时候才出现的。

但在她现在这个世界里,朝廷已经施行新茶政,各地茶风极为兴盛,可偏偏制茶的工艺却还比较粗糙。

这样的差别,给了她赚钱的好机会。

她脑中的资料库里,就有关于茶叶炮制的极其详尽的资料——蒸青、炒青、烘青,这些法子如今的世界不是没有,可是极不完善。而她却掌握着更高级的工艺…

加上请唐老太爷出面组织拍卖,信誉度明显高了许多。当然,这个茶方她是无偿提供给唐老太爷的…就像她把佳茗居原来的各种配方和部分花茶的窨制方法都教给了唐老太爷一样。

想让人帮你做事,首先就得使那个人受益。不然,人家帮了你一次,未必会帮第二次。

唐老太爷说完之后,便让几个孙儿陪众人入席吃饭,自己告病先回去休息了。

即使席上摆着珍奇佳肴,谁还有心去品尝呢?都是匆匆吃完,回家去和家人或者掌柜商量该不该参加这个竞拍会,参加的话又该出多少钱了…

而且各个茶商之间,又互相刺探对方的底价,想要用最少的钱拿到最大的利益。

这其中演出的一幕幕活剧,亦是精彩纷呈,不过这些芳菲全然不放在心上。

她最关心的,只是最后的结果。

会有多少人愿意参加竞拍会呢?他们又愿意出什么样的价钱呢?

在这一点上,芳菲实在没把握。

七日后,竞拍会同样在唐家大厅举行。三十七家茶老板不可能都参加,那些本钱少规模小的茶园早就自动退出了竞争。最后坐在唐家参与竞拍的,只有十二家。

也有人对唐老太爷为什么会把茶方拿出来与人分享感到疑惑,自己留着用不好吗?以唐家的财势,不会缺这笔钱的。

众人猜了无数可能,但最终也没谁能说得准。不过唐家怎么做自然有他们的用意,这事明摆着是好事,可不能错过了

“姑娘…您看。”

春雨无奈地捧着放钱的匣子给芳菲看:“只有三两银子了…怎么办啊?”她小声地说:“过些日子是大老爷的寿辰…”

往年这个时候,芳菲都会给大老爷送上一笔厚礼的。今年秦家戴孝,寿宴是办不了了,但礼物不能省啊

芳菲看着那三两银子也苦笑起来。

“再等等吧,实在不行就再拿我这两支钗子去当了。”芳菲指了指首饰匣子里的两支宫造金钗,那还是当年朱毓昇托人送来的礼物,她一直收着没戴过。

“算算日子,那竞拍会也该到了…”芳菲心中暗暗想道:“总能拍出些银子来应急的吧?”

正当主仆二人在为经济窘困而发愁的时候,大宅那边来人,说唐家的老太爷请七小姐过府一叙——芳菲关起门来过小日子是一回事,但是交际起来,却不能这么办,还是得从本家这边走动。

芳菲心中起了希望,忙让春雨给自己穿衣,匆匆去跟秦大夫人禀告了一声便往唐家去。

正文 第九十七章:巨款

第九十七章:巨款

芳菲看着面前那一叠银票,饶是她素来镇定自持,此时也难免有些激动。

唐老太爷微笑着把银票往她面前一推:“点个数,都是官印的银票,骑缝章和印子我都验过了。”

“老太爷…您刚刚说…这是多少?”

芳菲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但不至于连眼睛都坏了吧?这叠厚厚的银票几乎都是一千两面值的

“两万二千七百两。”

唐老太爷看到芳菲目瞪口呆的样子十分开心,他呵呵笑着拿起茶杯喝了两口茶,心想:“你这丫头也有不冷静的时候嘛…”

实在是他和芳菲相识以来,觉得这姑娘太过稳重内敛了,比他这老江湖也相去不远。如今能看到芳菲失态,他老人家顿时“老怀大慰”。

芳菲想起自己来之前,全部家当就剩下三两银子,再看看面前的这一堆银票…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硬是愣了半柱香的时间。

过了许久,她才吐出一句:“老太爷…不是才卖给三家茶商吗?怎么会值这么多银子?”她记得她给唐老太爷提的起拍底价是一千两一份,原来估计一共能拍个五千两回来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唐老太爷又笑了一阵,才缓缓揭开谜底:“我把底价提高到了五千两。”

呃…原来是这样

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茶业的行情啊

芳菲再次鄙视了一下自己的眼界。

以前看那些小说,凡是穿过来的都比周围的人智商高出一个山头。但芳菲亲身体验,却发现也不尽然如此…比如当时在考虑让宁川公赏识陆寒的事情上,芳菲就觉得自己不一定作对了,也不知道同安学派这样拉拢陆寒对他的前途是好是坏。

而现在唐老太爷大胆把她的秘方底价提高到五千两银子,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正是因为他对茶业行情很了解,知道这份秘方的价值,才会出这个价。

要不是唐老太爷帮忙,芳菲就算脑子里的资料库多厉害,也不能这么快弄到这笔如此巨大的数目…

说实话,是过于巨大了,芳菲稍微有点不适应。

在这个二十两银子可以顶一家农户过一年的时代,这两万多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也就可想而知。

不过正如唐老太爷之前对芳菲说过的,这是“杀鸡取卵”的行为。所以芳菲以前也一直没打算过把她的秘方拿出来卖,因为她是想等以后时机成熟了,自己做茶叶行当的…但眼下等着用钱,也就不得不便宜了这些茶商了。

“秦丫头,你还是太嫩了这笔钱,他们花得值当。你那个秘方啊…”唐老太爷叹息说:“这几十年来,还没人能将炒青的这个难题解决呢。太管用了”

知识就是金钱啊,芳菲再一次深刻的感觉到了这一点。

离开唐家的时候,芳菲把装着银票的匣子捧在手上,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春雨看芳菲情绪不对,还以为芳菲没能跟唐老太爷借到银子。心想不可能啊,那位老太爷对姑娘可好了,怎么会不帮忙呢?

“姑娘…您是在担心钱的事吗?”春雨看芳菲有点恍惚,不由得出言相询。

“啊?不是。”

芳菲被春雨这一问,从迷糊里醒了过来。她看着一脸忧色的春雨,忽然绽出一朵大大的笑容:“嗯,我们不必担心钱的事了。”

应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用担心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唐老太爷曾问她:“秦丫头,这笔钱你打算怎么花?还做买卖吗?”

芳菲摇摇头,说道:“从长计议吧。”

她即使有创业的雄心,却更懂得现实的残酷…在没有得到有力的庇护之前,她这小女子还是老实点好。

陆寒…你快点长成可以让我依靠的参天大树吧

从阳城回来以后,陆寒好好的休养了几天,一到七月,便拿着他的院试成绩到府学里去读书了。

阳城的府学并不是设在玉虚学宫,而是建在知府府衙的东南角上,和府衙隔了一条小河——这也是清江的支流,一直从城外流入城内贯穿整座城市。

因此,阳城府学是一座既处于繁华地段,又有着优美风光的好地方…据说这里的风水是顶好的,十足的“文脉”,最适合建立学堂。

学子们经过了县试、府试、院试的三大考验,成为了一名秀才之后,便可以到府学来深造,迎接来年的乡试,向更高的功名发起进攻。

而没有通过院试的童生,则根据成绩分配到下面的县学和乡学去了…那里无论是师资还是生源都是无法和府学比拟的。没办法,谁让你院试没考好呢?

像陆寒这种一路通关连夺魁首的学生入学,当然会引起各方关注。

不过他这个人向来很低调,尤其是不喜奢华排场,连个书童都没带。所以当他走近府学大门的时候,那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新生们,都没认出这就是坊间传闻被神仙搭救考了小三元的陆寒。

于是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他竟然有幸站在那些生员的身边,听到了自己各种版本的八卦。

其实怪不得人家不认识他,因为他是在乡下读书而不是在城里的私塾读书,同窗本来就不多。而和他一同搭船去考试的那些人,要么死了,要么没考上…总之是无法在府学里出现了。

他唯一一次官方亮相是在提学大人宴请的簪花宴上,不过那是只招待一等成绩的考生的宴会,眼前这些明显不属于一等的行列。

“听说那陆寒是个彪形大汉,能够手裂虎豹,一个人打败了几十个河盗夺了大船逃出来的”

“不是吧,我听说陆寒是个瘦子…”

“肯定不是瘦子,要不是他身强体壮,能从河盗堆里逃出来吗?”

“我怎么听说是秦七小姐杀了七七四十九头生猪向天祈福,然后神仙显灵把那陆寒救出来的?”

“唉,我要是有秦七小姐这么好的未婚妻,我肯定也舍不得死…”

陆寒本来还听着听好玩,后来听别人在背后议论芳菲,脸色就沉下来了。

这些人身为堂堂的秀才,怎么还把良家女子姓名挂在嘴上说个不停?他可见不得芳菲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诸位师兄,非礼勿言”

陆寒在这群人身后冷不防插了一句。

那些人说到传说中的秦七小姐是如何美貌多情,正集体沉醉在对佳人的遐想之中,突然被人打断,不由得都面现怒色。

“小子,你是谁啊”

一个长得特别高大的生员站到陆寒的面前俯视他。“呵,也不知哪来的穷鬼,穿得这等寒酸你不会是连生员的学服都没有吧?”

这高大生员的话是有来历的。因为这府学里的学生,全都要缝制统一的生员制服,一水的蓝布儒衫,蓝布儒巾,这是生员专用色。

当然,如果你家境好,是可以用上等绢布来缝制的。家境不好,用竹布也可以。再差点,粗布也没什么…毕竟大家只是秀才,也不见得个个都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嘛。

但作为一个有功名的男子,大家都是爱面子的,所以基本上最差也会搞一身竹布蓝衫穿在身上。

但陆寒的身上穿的却是一身粗布蓝衫,这让周围这群穿着绢布的富家子弟感到了极大的优越感。嘿,人家说的穷酸就是这种小子吧?

这几人便围着陆寒起哄道:“嘿嘿,没钱买衣裳,跟爷说一声嘛大家都是同窗,你吱个声,咱也不会不肯施舍啊”他特地在“施舍”两字上下了重音。

他的同伴们便都大笑起来。

陆寒不为所动,依然冷冷地说:“子曰,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扰,回也不改其乐。汝等以富贵奢侈为乐,可不见得别人就跟你们一个德行”

他这话骂人骂得不轻,偏偏又不带脏字,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

“这小子够狂啊”

那几个人立刻气氛起来,全都撸起袖子想要打人了。

突然听到府学门外一声高呼:“学政大人来了”

众人立刻静了下来,分别站在大门两边,迎接学政大人进门。

穿着绯色官服的陶学政,在府学的几位教授大人的陪同下,迈着悠闲的方步走进了府学的大门。

今天是府学下半年开学第一天,照惯例陶学政是要来做开学讲话的,平时他也不会天天都来。

不过也是凑巧,他刚走进大门没几步,就看见右边垂首站着的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凝神一看,便笑着朝那方向走了两步,叫道:“陆寒,你来了?”

“学生陆寒见过学政大人。”

陆寒不卑不亢地想陶学政作揖施礼。

他周围的那几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这就是陆寒?怪不得他刚才那么生气…想起自己在背后议论人家的未婚妻,那几个人立刻起了一脑门的冷汗。

“呵呵,好好好,待会我再找你说话。”

陶学政的态度很亲切,陆寒的反应却并不热烈。

他明白了同安学派想要拉拢他的心思,心里便时时存了警惕。

不过,陶学政的态度,却让在场的人都对陆寒有了特别的看法…

正文 第九十八章:忠仆

第九十八章:忠仆

尽管府学是一府之内的最高学府,可在有的偏远地区,府学也只不过是间大一点的学堂…

可阳城这种富庶之地,对于府学的建设倒是从不吝啬的。不但把府学修在城中显眼的繁华地段,又盖得宽阔高大,而且年年都下拨修缮款维修屋舍,为的就是让这些未来的国家栋梁们在此舒舒服服地读书。

在一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国度,阳城对府学的重视并不奇怪。府学里的生员对自己的秀才身份也十分自得,人人都认为自己是一时俊杰,进士及第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不过在今天,因为一个人的出现,他们的骄傲也不得不收敛了许多。

因为陆寒来了。

同样是秀才,秀才和秀才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从最高一级的有编制有工资有福利的禀生,到有工资而无编制的增生,最后是什么都捞不着的附生…这都是按他们院试成绩来排列的,当然成为禀生还得再通过一次特别的考试。

可府学里所有的禀生、增生、附生,在陆寒的面前,全都大为逊色。

原因无他——陆寒可是本朝以来少有的一名“县试、府试、院试”小三元

在府学教授大人和学政大人训话完毕后,陆寒身着一身粗布蓝衫走上了讲坛,以院试案首的身份代表新生发言。

几位教授、训导在下面看着陆寒发言,不禁有些嘀咕:“这个陆寒是不是不懂规矩?案首入学应该穿绸制的儒衫才对。”

“再不济也该穿件竹布儒衫吧…穿着粗布也太掉份了。这不是给我们府学丢脸么?”

陶学政在一边听着,忽然插了一句:“我看这生员挺好,质朴,是个一心读书的人。”

几个教授和训导立刻黄了脸色…

怎么忘记学政大人在身边呢?

刚刚陶学政入门时跟陆寒打招呼的事情,这几位又不是没看见。陶学政领导府学这么多年,他们何曾见过他对一个生员如此和颜悦色?

学政大人对陆寒的偏爱,看来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啊

很快地,他们再次领教到了陶学政对陆寒的不同。因为当入学仪式结束以后,陶学政居然直接叫上陆寒到他的公房里谈话去了…留下数百个又羡又妒的生员在后头用眼睛朝陆寒的背脊放飞箭。

瞧人家这待遇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陆寒可不觉得有多荣幸,反而在心里苦笑着:“看来陶学政是一定要把我变成他的门人才罢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