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毓昇恍然大悟。

是了,几个月前皇后在宫里办七夕宴的时候,昀宁就是熏着这个香入宫…当时昀宁便说,这是一位“陆宜人送的”。

是芳菲做的香露呀。

朱毓昇脸上神色如常,只有极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他眼中涌动的波澜。

“对了,好让皇上欢喜。那替昀宁送礼的家人,还带了个好消息过来。”秦皇后努力寻找话题与皇帝丈夫“聊天”:“听说昀宁又有了身子,才刚刚一个多月。”

“是吗?”朱毓昇挑了挑眉毛。朱宜真四处求子的事情,他未必听说多少,不过定远侯家眼下没有儿子支撑门户却是知道的。

是了,好像萧卓跟自己提过,昀宁是去找芳菲“求子”的…

不过这么灵吧?

朱毓昇对芳菲的种种神秘之处更加起疑。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漩涡

第二百六十九章:漩涡

入了腊月,自然更是添了十二分的寒意。一如往年般,这冬月里日日都是雪花满地,寒风萧萧。若不是有必要的事情,人们都不想出门,只想避在家里躲冷。

陆家上下自然也不会例外。吃过晚饭后,芳菲就与陆寒回了主屋。

主屋的窗户都糊着厚厚的窗纸,门帘自然也用的夹心棉绒,将寒气都挡在了屋外。

与外头呵气成冰的寒冷完全不同,这屋里是又暖和又热闹。

屋子的四角都摆上了烧得旺旺的炭盆,用的自然是上好的无烟银丝炭。墙边的小火炉上烧着开水,大大的铜壶壶嘴往外冒着一股股的水汽。兽炉里熏着淡淡的牡丹香,被水汽一裹,便渐渐在屋子里匀开了,让人闻着十分的舒坦。

在主屋外间有好几个丫头在走动着做事,或是看火烧水,或是收拾杂物,或是坐在大炕上赶做针线。

而在里间,则是陆寒与芳菲和几个孩子在一处挤着取暖说笑。

陆寒与芳菲一人坐着一只花鼓墩,轻轻挨在一块儿。柳儿靠在芳菲怀里磨蹭,缠着芳菲说些新奇的故事给他听。

而已经七八个月的三胞胎兄弟们,全都坐在地下铺着的羊毛厚绒毯上,抓着那上头摊开的积木块玩儿。

他们都已经能做得很稳了,爬起来的动作也相当利索。刚出生时一模一样的相貌,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有些区别。

“还是大头长得最壮实啊。”

陆寒看小名大头的三儿子——大名叫陆梓卿的,一手一个把他的哥哥志儿与小白推开,将积木都搂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嘿,真是个小霸王。”芳菲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对于一个才几个月大的小孩子教育什么“兄友弟恭”的,也太夸张了些。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只是凭着本能行事罢了,能责备他什么?

“唔,大头弟弟好凶。”柳儿笑着耸耸肩,回头又继续缠母亲:“阿娘,你说的故事最好听了,再说一个嘛…”

芳菲看的杂七杂八的书多,讲起睡前故事什么的,算是很拿手,柳儿最爱听她说的故事了。

“讲什么?”

芳菲宠溺地掐了柳儿的小脸蛋一把。

柳儿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外面在下雪,阿娘说个下雪的故事吧。”

下雪啊…难道要说雪女么。呃,要不要跟柳儿说,很久以前有个地方叫雪之国,雪之国里有个雪女生下了一男一女两对双胞胎,把带有强大妖气的哥哥给扔下山了…后来这个叫雪菜的妹妹就到处去寻找叫飞影的哥哥…的故事?

算了吧。

陆寒一听什么“美女蛇”就脑仁疼,不赞同地看了芳菲一眼。芳菲微微吐了吐舌头,相公毕竟还是儒家子弟,对于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很反感么?

“好吧,乖儿子,娘给你说个‘乌鸦喝水’的故事…”这总该适合小孩子了吧?她斜瞥了陆寒一眼,陆寒笑笑,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

陆寒的手干燥、柔软而温暖。

这是一双文人的手,但…也很有力量。芳菲怀里抱着大儿子,手里牵着温润和静的夫君,眼前是三个牙牙学语的稚儿…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幸福。

柳儿听着听着故事,终于顶不住困意睡着了。梅娘赶紧过来接手把他抱了下去,那三个小的也早早被他们的奶娘抱回西屋了。不多时,屋里就只剩下了陆寒与芳菲依偎而坐。

“相公,今天下午,铺子里的盘点总算结束了。”

芳菲手里拿着一叠账本翻看着,边看边对陆寒说:“济世堂今年赚得还行,春天和秋天给北疆送了两次货,那边结账还算快的,起码是在年前给结清了…但是呢,今年又买了田地、庄子、别院,可花了不少钱,光是修葺那处别院就花了差不多上千两银子…”

“还有就是年末才开的香草堂,要用钱的地方太多,几乎把济世堂账面上可以动用的钱都抽空了…这么算下来,今年最后能入库的银子还不到一千两,刚刚够过这个年。不过,等开春以后会好点的…”

陆寒含笑看妻子说起这些。芳菲也只是随意地说着,并不是用汇报的态度对陆寒说的,只是——只是她觉得应该告诉陆寒,好歹陆寒才是一家之主嘛。

陆寒知道芳菲可以把这些事处理得很好。这是她真正喜欢做的事情,做这些事的时候她真是全心投入的,每次能够获得一点小小的成功,她在外人面前装得云淡风轻,却到他面前来“炫耀”,期望着他的鼓励与赞誉。

芳菲还在断断续续说着,大致上都是关于明年的计划。她给每一户人家送的年礼里头,都有香草堂的茉莉花茶。等大家都用了这茶,正月里各家的春宴一开,这茉莉花茶应该会成为社交圈里的新话题吧,何况她还有“托儿”…那几位姐妹都是大家主母,人脉广得很呢。

而且先前送到宫里去的那一批茉莉花茶,听说皇后是喜欢的,到时还能借借这势头再宣传一番。

等茉莉花茶的名气一打开,再慢慢铺货上架,然后再卖香露也不迟…春天,花儿开了许多,香露也有原材料了…

“相公你觉得怎么样?”芳菲说得有些兴奋,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陆寒。

陆寒唇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只要你认为可行便好了。”

他一贯落力支持她做事。

“相公对我真好”芳菲两手合在一起,把陆寒的一只手包在自己的掌间,用力握了握。

她知道,能够嫁给陆寒为妻,的确是她的幸运。

即使在她上辈子生活过的那个时空,有多少男人肯这样无条件地支持妻子呢?许多男人根本不愿意看到妻子获得什么成功,妻子越是卖力做事,他们越是冷嘲热讽:“女人家在家相夫教子就好了…”

芳菲不反对女子应当重视家庭这一观点,可是,能够拥有自己的事业,同样很重要。

她抬头正想和陆寒再说些什么,却看见陆寒出神地看着前方,看起来有什么心事似的。

“相公…可是有什么心烦的事情?”

芳菲担心地问陆寒。

陆寒沉默了一小会儿,“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自己有烦心事。

能让他心烦的,肯定是公事了。芳菲不太过问陆寒在外面做事的细节,不过能让豁达的陆寒这般牵挂,应该是很大的事情吧。还是问问为好。

“相公,可以和我说说是什么事吗?”

陆寒本来也没想要在家里掩饰自己的烦恼,只是朝外间看了看。

芳菲会意,走到内门前将帘子挂了起来。丫鬟们知机,大多都退了下去,只剩下碧青碧桃两个亲近的在屋里等主人随时喊她们进去伺候。

这阵仗,应该是老爷和夫人有要事商量才是。不过做得贴身丫头的,不会一点眼色都不懂,她们对望了一眼,也不敢出声说话,只默默低头坐在炕上缝制几位小少爷过年穿的衣裳。

芳菲亲手端了一杯热茶给陆寒。陆寒用了半杯,思量片刻,方才开口:

“这事,其实和娘子你也有些关系。”

“和我有关?”

芳菲脱口而出喊了一句,她是真的很惊讶。

陆寒烦恼的到底是什么事,怎么还是从自己身上起来的了?

“娘子可还记得,那几个西洋传教士?”

芳菲点头道:“记得。只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想忘记都难呐。”

陆寒轻叹一声,接着往下说。

这些日子以来,皇上一共召见了三次那些传教士。

次数说不上多,可是陆寒打听到,皇上交代下来,要那些传教士绘制详尽的世界地图。

更重要的,也是真正让陆寒笃定了自己的想法的…是朱毓昇今天下朝后,让人传令给兵部尚书,叫兵部把“太祖海图”找出来。

“太祖海图?这是个什么东西。”芳菲对于这个世界的大明的历史,并不是特别熟悉。闺学里不上历史课,她能大致了解下本朝以来的皇帝年号谥号就不错了。

陆寒解释说,太祖海图,是太祖时派船队到海外巡游时,由当时的带队官员绘制出的大量的海洋地图。

有了这海图,大明的船队才能安全出海,到达他们想要到的各个国家。

“太祖海图,已经近百年无人找过了。人人都以为是兵部在保管着…确实兵部那里也有一部分…”

陆寒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几乎如同蚊子的响声一般:“…或许只有我知道,太祖海图大部分是收在司经局的库房里。”

“司经局?库房?”

芳菲轻轻掩住了嘴巴。

“嗯,我任职司经局洗马的时候,不是查过他们盗卖古籍的事情吗。后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我下了大工夫,把‘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书库的书都彻查登记了一遍。在最后一个‘荒’字库里发现了七个大箱子,箱子上的土有一寸厚。打开箱子后,里头都是奇怪的图纸…那些人都不认得这些是什么,然后我就让他们重新上了封条,把箱子锁了封了,照样放了回去。”

陆寒说:“我在阳城的时候,看书杂…住在乡下备考的那几年里,和村民们倒也常来常往。村里住着一些从前跑过海的渔民,我就在一位老渔民家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只是没有那么精细。所以我当时就知道,那些一定是海图…”

芳菲还是没反应过来,陆寒这么神秘兮兮的说着“太祖海图”,那“太祖海图”到底有什么可保密的?

“那皇上不是找海图嘛,你就告诉兵部那边说海图在司经局里好了。”

芳菲一看陆寒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了傻话。

“呃,我说的不对吗?”

陆寒微微摇头:“不对。我现在不能说。现在的形式…有人已经品出味儿来了。我估计,皇上在兵部那边,得不到海图的…兵部尚书…即使有海图,可能也会被他们销毁了。”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据我估计,皇上现在是想重开海禁。而开海禁,谈何容易…多少人拦着呢…”

重开海禁?

兵部尚书,居然会偷偷抗旨,销毁海图?

芳菲听着这些国家大事,感觉自己的智商貌似不够用了。她努力想了一下,理了点头绪出来。

大明从太宗以后禁海,这个她是知道的。而朱毓昇现在让传教士们画地图,又去兵部要海图,是准备要重开海禁,破了老规矩。

然而,重开海禁不仅仅是祖宗规矩的问题吧。听陆寒这么说,也许,重开海禁,关系着许许多多官员和大家族的切身利益。

芳菲对现在大明的政治构架算是知道个一鳞半爪。起码懂得,皇帝地位虽然至高无上,却不是能够操纵一切的,他还必须得到文官集团的支持才能把自己的政令推行下去。

当皇帝的旨意与文官们的需求相悖的时候,会在朝廷上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波…

“算了,这里头的事很复杂,不是我一时半会能说清的。总之,你只要知道我现在还不能说出海图在哪里就行了。”陆寒又叹了一口气。

芳菲看着陆寒说:“那相公是在烦恼这堆海图的事情吗?怕被缠到这个漩涡里去?”

陆寒和芳菲对视了一眼,又扭开了头,脸上表情越发沉重。

随着陆寒脸色越来越不好,芳菲的一颗心也变得沉甸甸的。看来,不止是这么简单?

关于这件事,陆寒犹豫着该不该和芳菲说,但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不是怕被缠到这里头去。”

“而是…我怕是要…主动跳进去了。”

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静得…让人有些窒息。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结发

第二百七十章:结发

芳菲直愣愣地看着陆寒,过了好久,才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慢慢朝上冒起。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即使她对朝堂大事再不清楚,也知道陆寒说出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陆寒没有再出声,也不敢与芳菲对视。

“相公…是支持重开海禁的,是吧。”

良久,芳菲才轻轻说了一句。

“…嗯。”

陆寒其实已经不需要回答。他的态度早就表明了他内心的想法。

芳菲咬了咬下唇,想了一想,才问:“相公,能跟我说说,这海禁是从何而起吗?”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

是真的说来话长,毕竟已经是一百多年的事情。

陆寒简略的说了一些。太祖时,大明水师的实力已经很强劲,也有了很详尽的海图,当年排遣了三次大船队航游四海,真是威慑远邦,万国来朝。

“那后来为什么禁了海?”

“表面上的原因,是那三次大航海耗资太大,拖得国库连年赤字,又因为当年海盗众多,东南沿海深受其害…”陆寒伸手揉了揉眉心,迟疑了一下,才低声说:“事实上…这原因也是个忌讳,朝廷上的人轻易不会说起。其实,是和太祖末年,太宗与楚王的夺嫡之争有关。楚王的余孽还流入大海,太宗怕楚王的子嗣和旧部卷土重来,便下令关闭所有海港,禁绝所有外来船只泊岸。”

“起初,不过是临时的政策…后来却又连发多次民间暴动,海边极不太平,太宗之后的明宗也跟着禁海…”

“一代又一代,就这样成了旧例。当然,东南的世家大族们,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禁海对他们的走私来说,反而大有好处。这里头复杂着呢…”

总之,大明自太宗以后的历任帝皇,都声称海禁是“祖宗法度”,不再变动。

战船被毁,船厂解散,船工后继无人,曾走在大航海时代前列的大明,就这样被世界越抛越远。

芳菲学过世界史,当然知道海上贸易的好处。

她还记得那个被称为“海上马车夫”的荷兰。荷兰就是在大航海时代发展起来的国家,这个国家一心只往船只航运上发展,拥有着世界上最多的航船,几乎垄断了欧洲的海上贸易。世界各地的珍贵货物都从荷兰转运——中国的丝绸、瓷器、茶;挪威的木材;印度的布料;南洋的香料;沙俄的皮草…

荷兰就从那时起逐渐变得强大。

而芳菲也从平时陆寒说过的一些事情里,知道大明现在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朝廷缺钱缺到了恐怖的地步,非常非常需要开拓财政来源。

朱毓昇想打海上贸易的主意啊…

芳菲正想到这里,便听得陆寒说道:“今上雄才大略,想来对重开海禁,已经下了决心。但是,将要遇到的困难和阻力,将是非常可怕的…”

可怕。陆寒用到了这样的词语。

可是,他还是明明白白的说,他想要主动跳进这件事里头去。

若是按照一般的常理来说,其实陆寒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吏部主事,五品官儿,每天坐在书案前处理地下送上来的各种文件,在六部里跑跑腿。熬到了一定的资历,只要考察无误,就可以再升一级。

如果运气好,在三十五岁的时候,他就可以坐到吏部左侍郎这种位子了。

但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陆寒显然并不打算这样按部就班地做大明众多中层小官僚中的一个。

“这将是一次伟大的改革。”

陆寒深吸一口气。

若是博成功了,不仅造福万民,更可以真正展现自己的才干。失败了,则可能会成为皇帝的弃子,被反对派的重臣们将他打压下去…也许是发配远方做一名小官,如同唐代的“八司马”,宋代的苏东坡…也许连官身都未必能保住,会被一撸到底,十数年苦读苦熬一朝尽丧。

“即使后果难测,相公仍想一试,是吗?”

芳菲懂得陆寒的为难之处在哪里了。

如果他是孑然一身,如何冒险都无所谓的。

他现在如此纠结,就是怕累及家人。

“相公,我明白你的心。”芳菲温柔地轻拍陆寒的手背,温言道:“大丈夫生于世上,当成就一番功业。这是正道,我怎会不理解呢?”

“娘子,”陆寒凝重的面色稍有动容,但眉宇之间的忧色却并未消去:“我怕连累了你们母子…你跟着我,已经吃过太多苦头了。”

芳菲为他吃过的苦,陆寒都记在心里。无论是多年前的河盗事件,还是会试前他因为涉嫌买字眼下了大狱,更有上一次被卷入科场舞弊中差点不得翻身…芳菲都为他四处奔波,劳心劳力,其中苦楚尽管她从没对他提起过,他又怎会不明白。

他也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再贸贸然卷进什么祸事里,连累得芳菲为他担心。

但世间的事情,许多时候就是这样的难以两全

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在乎朝廷上的政事了呢?

陆寒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在十岁之前,他是个被慈母宠在心尖上的孩子。对于什么圣贤书,什么经史义,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那时的他更多的兴趣是在医药上,最大的梦想就是继承家里的济世堂,做个医术超群医德高尚的好大夫。

父亲恨铁不成钢,一直逼他读书,他还不以为然。

后来啊…母亲早逝,父亲骤亡,他在短短的三年里失去了双亲,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也就在那个时候,他才下定决心要发奋读书。为了告慰九泉下的双亲,也为了将来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

要说什么济世安民的理想,那是没有的。

再后来,他隐居乡下跟着苏老先生读书,被大儒缪天南赏识,成了别人口中的阳城第一少年才子。而后连接拿下县试府试院试的“小三元”,又中了举人,考上了进士——

刚刚年满二十岁的时候,他成了鹿城府学的学政,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也就在他穿上官袍,走入鹿城府学的那时起,他才慢慢感觉到,自己身为一名官员的责任。

就是因为对自己身上的责任有了新的认识,想要做出成绩来。他大刀阔斧地在鹿城府学铲除贪腐的蠹虫,也因此得罪了许多人,被诬陷致罪。

从刑部大牢出来,却意外地被留在了京城任职。很多人都羡慕他的“好运气”,他也表现得像是“吃一堑长一智”般,慎言慎行,让人觉得他是个没有锋芒的人。

然而,在吏部任职越久,他的心里,对家国、百姓的责任感,却越来越强烈。因为进入了六部这样的核心部门,对这个国家的实际情况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他才知道如今的大明到了多么危急的关头。

他渴望能够为百姓做一点事,即使只是一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