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刚才我没给你打电话啊,我这儿的确是堵车,前面好像出了车祸,马上就要过去了。”女孩说完沉思了几秒,又说:“况且我们不是约在十一点吗?我现在也才迟到几分钟而已,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听到这儿,原本一肚子火儿的周之有些糊涂了。
“才打电话?那刚才的电话是谁打的?再说我们不是约在下午三点吗?”周之的语气由怒气冲冲转变成了疑惑,“我怎么可能把时间约在晚上十一点,真是的。”
“可你的确是说晚上十一点啊!算了,我马上就到地方了,见面聊好不?你再等等我,十分钟,就十分钟。”女孩说完急匆匆地把电话挂断了。周之看了看手机,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门外,一脸的茫然。
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是约女孩下午三点见面,可为什么女孩偏说是晚上十一点,还有女孩明明打过电话,她又为什么说没打过呢?一连串的问题后,周之想起了那个梦,难道梦还没醒?还在继续?周之这样想着,伸手掐了掐胳膊,不疼,他又使劲掐了一下,这才疼得他差点就叫了出来。
不是梦,绝不是,梦里怎么可能疼呢?周之摇了摇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道:“真是邪了门了。”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周之再次来到了之前睡觉的客房,躺在刚才躺的床上,看着天花板,边想着下午发生的事边等着女孩的到来。
女孩,始终没来,十分又十分,最后周之等到将近凌晨一点,也没见女孩过来。这次周之坐不住了,他掏出电话,按照那个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拨了过去,然而电话里却传出一段让周之恐惧到极点的话语。
这句话,我想每个人都听过,但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异常诡异,甚至足以瓦解掉周之的神经。电话里说:“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空号?这怎么可能,周之挂断,随后又拨了过去,电话里依旧说是空号,周之仍不死心,又拨了过去,还是空号,又拨,空号,再拨,空号,周之整整拨了将近一个小时,数百次,对方的话语都是一样。
周身变得恐惧万分,周之感觉房间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恐怖的气息,电视、墙壁、房门、挂在床上的画以及吊在棚顶的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周之想他得赶紧离开这儿,于是他再次披上外衣,打开客房的门。
电话,又响了。

主持人说:“新郎,此时此刻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新郎整理了一下礼服,语气低沉地说:“今天的这场婚礼,我要感谢很多人,首先我要感谢父母,要感谢亲戚朋友近几日来的奔波忙碌,要感谢各位来宾能在炎热的夏天来到这里参加我的婚礼,谢谢你们……”
主持人说:“难道你对新娘没话说?”
新郎尴尬地笑了笑,随后皱起眉头想了想,说:“有这么美丽的新娘,我自然有千言万语要说,不过我想留到洞房时在新娘的耳边说。”
主持人调侃:“恐怕到时你就没时间说了。”
新郎扭头看了眼主持人,问:“这话什么意思?”
主持人解释道:“恐怕到时你只想着洞房的事,忘了说……”
新郎吐了吐舌头,回答道:“就算忘了说,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主持人刚想接茬儿,这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伙,打断了主持人跟新郎的对词。看见小伙子过来,新郎急忙跑过去问:“什么事这么急?”
“出事了,出大事了。”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说,“新娘子……新娘子……”
“新娘子怎么了?”新郎赶紧追问。
“新娘子……新娘子她……她跑了。”小伙子吃力地说道。
“跑了?”新郎一听傻了眼,也没时间细问了,扔掉手里的麦克风就朝外跑。新郎一路跑,一直跑到新娘的家中,没人,又询问了新娘那边的亲戚朋友,没人见过她,新郎急坏了,他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找着找着,新郎终于找到了新娘。
新娘穿着一身鲜红的婚纱,蹲靠在一个小胡同里哭着,眼泪已经染花了脸上的浓妆。新郎走过去,站在新娘面前,语气生硬地问道:“为什么跑?”
新娘摇了摇头,哭得更加厉害了。
新郎蹲下,搂起新娘,安慰道:“今天是咱俩大喜的日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先举行完婚礼好不?宾客都在等着呢。”
新娘抬头看着新郎那张帅气的脸,随后一把推开新郎,哽咽着说:“我不能嫁给你,我不想嫁了,我不要嫁了……我们……我们分手吧。”
“你在胡说什么?”新郎有些急了,抓住新娘的手,激动地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的感情不是一直很稳定吗?”
“总之,我不想嫁了。”新娘站起身,扭头朝胡同外跑。
新郎盯着新娘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回想着与新娘之前的种种,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于是他追上新娘,抓着新娘的手腕,将其搂回怀里,语气坚决地说:“你不可能没有原因离开我的,昨天,昨天你还在期待着这场婚礼不是吗?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无论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相信我。”
新娘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被这句话彻底打破了,新娘看着新郎,脸上洋溢着幸福,她凑近新郎,在新郎的耳朵边说了句什么,最后推开新郎,哽咽地问:“你要娶我吗?”
其实新娘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甚至停止了哭泣,满脸期待地看着新郎,希望新郎说出她心中所想的那句话,然而,新郎却突然变得面无表情,他摘下手中的手套,取下了订婚戒指,随后蹲下,将戒指放在水泥地上,转身离开了。
身后新娘看着新郎的背影,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个新郎,不叫周之。
下面,我们返回现在正在进行着的这场婚礼。
主持人问:“作为新郎,你能说说此时此刻的心情吗?”
纸人新郎喉咙没动,嘴唇没动,眼睛也没动,却说话了,声音通过音响扩散到四面八方。新郎说:“我为能娶到身旁的美人儿而激动不已,当然,主持人可不算美人儿。”——台下一片笑声,纸人新郎继续:“我想各位宾客来到这儿,从看到婚礼这样的布局开始,就一定心中充满了疑惑,那么现在,由我来为大家一一解答。首先,我要说这场婚礼的策划者,他是我的父亲,周宏先生。”——台下响起掌声——“其次我要说一下为什么要举办这样一场特别的婚礼,其实原因也很简单,我跟新娘很相爱,她一直想办一个终生难忘的婚礼,所以才有了现在各位看到的这场婚礼。”——台下又是一片哗然——“这场婚礼也是新娘同意的,所以希望大家祝福我们,祝福我们可以白头偕老,可以永结同心。”——掌声,再次响起。时间停了将近一分钟,纸人新郎没再说一句话,这时主持人尴尬地收回话筒,咧嘴笑了笑,又将视线看向身旁的新娘,流利地问道:“那新娘呢,作为新娘此时又有什么话要说呢?”
说完,主持人把话筒递给纸人新娘,新娘依旧一脸的含羞,身上穿着的那件红色婚纱有一块蹭破了,露出了一块白纸。台下的众人这次没有一个人起哄,大家纷纷将视线转向新娘。
新娘,也说话了。

周之想尽快离开“叶桦林”,然而他刚打开客房的门,打算走时,兜里的手机又诡异地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周之浑身打了个冷战。
犹豫了好久,周之才按下接听键,随后将电话放在耳边,声音颤抖地蹦出了一个字:“喂?”
“那个,你还在叶桦林吗?我马上就到了。”电话里,女孩说。
周之真的要崩溃了,他靠在墙壁上,盯着深蓝色的地面,狠狠地说:“我已经离开了,我想我们得再约个时间见面了。”
“你骗人。”电话里女孩冷冰冰地说,“我看见你了。”
看见我了?周之的眼仁瞬间放大数倍,与此同时将视线转向唯一从外面能看见他的那扇玻璃门。门前,站着一个女孩。
女孩长得并不恐怖,上身穿着夹克,下身穿着牛仔短裤,再下面,丝袜、长靴,打扮得还蛮时尚。周之将电话挂断,揣进兜里,走到玻璃门前,伸手打开门,疑惑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来应聘的女孩?”
“嗯嗯。”女孩使劲地点了点头,随后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半天,我还真担心你会离开。”
周之露出个尴尬的笑容,随后将女孩请进了屋,两人来到了刚才的那个客房,周之坐在床上,女孩坐在周之旁边,头低着。
“你叫什么?”周之问。
“叶希。”女孩答。
“之前做过这行吗?”周之问。
叶希摇了摇头。
周之又问:“我想你应该知道夜班服务员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选择这行?”
“为了一个人。”叶希低头,含羞地答。
这倒是一个奇怪的理由,不过周之没打算继续深究下去了,做这一行,小姐的嘴里没一句实话,即使对老板也是如此,周之甚至怀疑“叶希”这个名字,也是女孩为了配合“叶桦林”临时取的艺名。
“有过性经验吗?”周之直言道。
叶希点了点头,脸颊绯红:“有过。”
周之躺在刚才睡觉时躺的床上,扭头看着叶希,淡淡地说道:“过来,拿出你的本事让我看看……”
其实老板跟小姐之间是不应该有关系的,但周之自从车祸以后便没近过女色,更何况这个叫叶希的女孩之前让他火冒三丈,他自然要找个机会报复一下了。
叶希扭头看了眼周之,随后站起身,低着头,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解开,随后跨坐在周之的身上,开始亲吻。周之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叶希脱掉了周之的衣服,脱掉了周之的裤子,就在要进入正戏时,周之突然睁开眼睛,阻止了叶希接下来的动作,疑惑地问:“之前你说我是约你在晚上十一点见面?”
“是啊!你对我说做这行的就得适应黑白颠倒,所以你才约我晚上来应聘的。”叶希微笑地盯着周之,这时周之才发现,叶希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双眼睛,跟他刚才在梦里梦见的很像。
“可之前下午四点左右,你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你说路上堵车。”周之紧紧地盯着叶希的那双眼睛,试图找出一点线索,只要证明叶希在说谎就好,这样周之也有个心理安慰,可叶希的那双眼睛流露出了无辜,随后委屈地说:“怎么可能呢,下午四点时我还在家睡觉。”
天啊,看来不拿出证据她是不会承认了。周之将叶希从自己身上推开,翻身从上衣兜里拿出手机,找到已接来电递给叶希:“你看看,这明明就是你的号码,否则我也不可能那么生气。”
叶希看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样?没话说了?”周之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你在耍我,像你们这样的女人,满嘴的谎话不说,还净干这种装神弄鬼的事,真是无聊。”
叶希还是没说话,手里拿着周之的手机,视线则看向周之的背后。周之的背后,是客房的门,看见叶希这样的举动,周之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身后什么都没有,那扇门关得死死的。
“你看什么呢?”周之不耐烦地问。
“一个女孩。”叶希惊恐地回答。
“女孩?”周之又回头看了看,还是什么都没看见。这时叶希突然大声吼道:“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就在那儿,就在那儿,吊在门上,披头散发的,正幽怨地看着我们。”
周之朝叶希指的方向又看过去,还是什么也没有,回过头后,周之想说什么,却被叶希抢先了,她幽幽地说:“那个女孩的眉毛上,有颗痣。”
有颗痣……
周之瞪大了双眼,叶希的话似乎打开了周之恐怖的回忆,他急忙又问道:“你……你还看见什么了?”
叶希仰着头,盯着门的上方,身体颤抖着说:“她是瓜子脸,很瘦,穿着一件白纱裙,纱裙上沾满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