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漫和云袖笑应了出去,宁远招手,示意周六坐到他身边,凑到他耳边低低道:“小六,哥也不瞒你,这事,哥有难处。”

“什么难处?”周六一脸茫然,“远哥你只管说,这京城,还能有咱们兄弟办不了的事?”

“唉!”宁远晃着脚,先悠悠叹了口气,“小六啊,哥跟你不一样,哥难啊!”

“瞧远哥说的!这满京城,谁敢欺负远哥你?敢呲呲牙,咱们兄弟就敢打的他满地找牙!远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周六往前凑了凑,一脸猴急,他耐性一向很差。

宁远为难的呲牙裂嘴,片刻,才一拍大腿,“咱们兄弟也没什么话不能说!”

“就是就是!”

“说这话前,我有句话得先问问你,你得实话实说,要是没说实话,或是没法说,我这话,也就没法说了。”

宁远一脸郑重,周六拼命点头,“远哥你放心,只要是我周渝民知道的,要是跟远哥说了假话,或是知道了说不知道,就让我天打……”

“得!”宁远赶紧止住周六,“你瞧瞧你,一大老爷们,怎么跟个妇人一样,发什么誓?哥还信不过你?”

“远哥。”周六居然有几分羞涩。

“我问你,你们家,或是四爷,有没有让你防着我?或是盯着我?担心我要这样那样什么什么的?毕竟,我是宁皇后嫡亲的弟弟,是不是有过这话?”

宁远一脸惬意的靠在椅背上,眼睛微眯,紧紧盯着周六的神情。

周六顿时不自在起来,“远哥,你是聪明人,这事……是有。”周六一脸愧疚的看着宁远,“我爹交待过一回,我跟我爹说了,你不是那样的人,四哥也问过我,我跟四哥说,远哥说过好几回,京城里,他最敬佩的,就是四哥,姑母也跟我说过……”

周六声音越说越低,“姑母……她一个女人,我就哼哼哈哈应付过去了,远哥你别理他们,日久见人心。”

“我听说,宁皇后当初生子,多亏了福安长公主护持,才顺顺利利生下来的?”宁远看着周六,周六赶紧点头,“这事谁不知道?因为这个,姑母……咳!女人家,咱们不理她。”

“福安长公主在宝林寺做法事,我去了宝林寺,万一你姑母想多了怎么办?你姑母说什么,皇上听什么,你姑母想多了,就是皇上想多了,我还活不活了?还不如被邪鬼缠死呢!唉!”宁远长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实在不行,就不在京城呆着了。”

“这倒也是,远哥,你真不容易!让我想想……”周六两只手一起拍脑袋,“好好想想!”

宁远斜着他,从桌子上拿了碟葡萄吃起来。

“要不……不行!这样……也不行!”周六眉头都快拧下来了,他一向没主意,绞尽脑汁,看着宁远道:“远哥,你比我聪明,你也想想办法,你说咱们怎么办?”

“我哪知道?这几天我成夜成夜睡不好。”宁远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昨天夜里就想了,实在不行,我搬进御前卫那间小屋里去住,在宫里,肯定能睡个好觉了,唉!这龙子凤孙就是有好处,不怕邪祟!”

“对了!”周六来了灵感,“我去找四哥!就跟四哥说……算了算了,你这事,也算不上什么丢人的事,我就跟四哥明说,请四哥发句话,发你,还有我,发到宝林寺去,四哥发了话,姑母肯定没话说!就这样,我去找四哥!”

周六兴奋的跳起来,宁远咧着嘴,一幅牙痛的样子,“哎!这事怎么不丢人了?多丢脸的事……小六,你……给哥留点面子,别什么都说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远哥你真是。”周六几步窜到门口,回头冲宁远挤了挤眼,“远哥也别回府了,就在这里,让云袖和柳漫侍候你好好玩玩,玩痛快了睡得沉!我叫她们上来!”

周六连蹦带窜的下楼走了,柳漫和云袖上来,宁远懒洋洋躺在椅子上,由着柳漫和云袖捏着半天胳膊腿,挥了挥手,“叫卫凤娘上来,把爷抬下去,爷今儿个,有心无力。”

柳漫抿着嘴儿笑,云袖脸上闪过层失望。

宁远上了车,低低吩咐卫凤娘,“传话给崔信,我要认识晋王府那位杨蜗牛,越快越好。”

邵师说过,逆天改命难的不是法术,而是牺牲,他问过邵师,需要什么样的牺牲,人命?屠一座城够不够?邵师没理他。

杨蜗牛看到了满眼的血和人头,青空大和尚念的是地藏经。

第二百零四章 钦命祈福

李桐发觉,其实福安长公主是个很懒的人,她接手沏茶之后,福安长公主再也不动那些茶碾茶具了,这一回,把法会的事甩给了她,她竟然完全不闻不问了。

宝林寺后院,和方丈室斜对面,一间带着院门的一进小院,是福安长公主专用的静室,小院里面的三间上屋,和宝林庵那个小院极其相似。

白老夫人依旧到的很早,季疏影虚扶着白老夫人进到那间小院时,廊下,福安长公主一身缁衣,坐在惯常的位置,李桐坐在福安长公主对面,一件艾绿素绫上衣,一条雪白绫绣兰草裙子裙幅极宽,铺展开来,象极了一幅画。

季疏影目光落在裙子上,不敢往上抬,扶白老夫人坐下,团团一揖,垂手退了出去。

白老夫人看着沉静沏茶的李桐,福安长公主斜着季疏影。

“他总算想通,肯下场考一考了?”看着季疏影出了院门,福安长公主回过头和白老夫人说话。

“该成亲的人了,也该懂事了。”白老夫人没直面回答福安长公主的问话。

“说好了?哪家的姑娘?”福安长公主打量着白老夫人。

“还没呢,等明年春闱之后再说吧,这会儿议亲,就分了心了。”白老夫人笑容轻松。

李桐专心沏茶,两人说着不咸不淡的家常,小院门口,钱老夫人扶着女儿墨夫人到了,比往常早了不少。

墨夫人一身月白素绫,头上只用了只珍珠掩鬓,李桐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福安长公主和白老夫人却都十分淡定,白老夫人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

“借长公主的光,等长公主的祈福法会好了,我再做场水陆道场。”墨夫人落座前,先曲膝和福安长公主禀报了句。

李桐心里一道电光闪过,是了,苏贤妃是最热的时候被周贵妃罚跪在花园里,中暑死的,大约就是这几天,墨夫人这么素净的一身,是因为苏贤妃的忌日,水陆道场,自然也是替苏贤妃做的。

唉!

白老夫人和墨夫人说起了水陆道场的讲究,钱老夫人和福安长公主低声说着话,李桐专心一意的焙茶、碾茶、沏茶。

宝林寺后角门旁的静堂里,苏子岚一件素白长衫,正和季疏影说着闲话,墨七坐在旁边椅子上,心不在焉的仰头看着门外。

后角门被推开,周六在前,后面跟着宁远,一前一后进来。

“夜雨!你家七少爷呢?”周六一眼看到墨七的小厮夜雨,扬声招呼。

“在屋里!七少爷,是周六少爷和宁七爷。”夜雨一边半跪见礼,一边扬声往屋里禀报。

听到宁七爷几个字,季疏影眉梢猛的一挑,苏子岚‘咦’了一声,“他来干什么?”墨七一下子窜起来,直窜出去。

“七哥,你怎么来了?”墨七窜出去,看着宁远,意外带着几分喜色。

“领了差使。”宁远懒洋洋答了句,和紧跟后面出来的季疏影,以及苏子岚拱手见礼。

“四爷府上有位侧妃怀上了,胎相不怎么好,钦天监看了,说得找什么属相八字什么什么的人,来做场法事什么的,批来批去,批到远哥和我头上了,四爷求了皇上,皇上就发了话,把我俩打发来了,我俩可是钦差!皇命!”周六跟在后面补充,一边说,一边冲墨七挤了挤眼。

墨七看起来心事颇重,一眼接一眼的只看宁远,周六的话,和挤的那几眼,仿佛没听到,没看到。

季疏影看着宁远,一脸的笑。

苏子岚惊讶问道:“四爷府上要添丁了?那可是大喜的事,是哪位侧妃?”

“谁知道!”周六浑不在乎的挥了下手,“天没亮就出了城,中午咱们一起到山下福音阁,我已经让人去订山鸡了,今天的山鸡,现银,全订好了!”

“你俩皇差不用吃素?”季疏影一脸笑问道。

“钦天监没说吃素!”周六摊着手,“都这么辛苦了,一口吃的还得苛扣?再说,心诚不诚,也不在吃不吃素,远哥你说是吧?”

“咦,你们俩个,去给长公主请过安没有?”季疏影提醒道。

“这就去!不是看到夜雨,顺便说几句话。”周六急忙跳起来,宁远跟着站起来,一脸烦恼,拱了拱手,跟在周六后面往外走。

福安长公主听说周六少爷和宁远在院门外请见请安,两根眉毛一起挑起,先看向白老夫人,从白老夫人移向钱老夫人,慢吞吞吩咐:“叫进来。”

一踏进院门,周六明显就紧张起来,肩膀微垂,恭恭敬敬小步前趋。宁远侧头看着他,很有几分惊讶,他可从来没说过他怕福安长公主。

走到廊沿前,周六没敢踏上台阶,在台阶下站住,“周渝民给长公主请安。”说完,径直跪下去,磕头见礼。

宁远站在周六旁边,直视着福安长公主,先拱手长揖,再不紧不慢的跪下,“宁远,见过长公主。”

“你来干什么?”福安长公主掂着手里的佛珠,声音柔和平静,听起来颇有几分出尘之意。

“回长公主,”周六不敢抬头,话却答的极快,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宁远直身跪着,迎着福安长公主的目光,微笑点头,“确实如此。”

“喔。”福安长公主一直看着宁远,目光却极其平静,真如得了道、心如止水的世外高人一般,“知道了,退下吧。”

周六出了小院,下意识的抬手抹了把汗,低低抱怨,“我最不愿意见长公主。”

“嗯。”宁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远哥,一会儿咱们早点去大殿,打个好位置,唉!”周六有几分怨念的叹了口气,这一趟咱们最好从头听到尾,最好一次就把远哥身上的邪祟驱的干干净净!”

宁远拍了拍周六,“从进了这寺里,我就觉得好多了。”

“真的!我就说!”周六惊喜交加。

离法会开始还早,两人回到静堂,刚刚坐下,墨七蹭到宁远旁边,低低道:“七哥,你能不能出来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第二百零五章 墨七的喜欢

从周六到季疏影,一起看向墨七,墨七一脸干笑,“没什么事,我就是问七哥一点点小事,就一点点小事,七哥,咱们出去说话。”

“好吧。”宁远看起来有几分不情愿的站起来,跟着墨七出了后角门,进了紧挨着后角门的小亭子。

“瞧你这样子,昨天夜里没睡好?”宁远在亭子里坐下,胳膊往后搭在拦杆上,仰头看着墨七问道,墨七满肚子愁容全浮上来了,一屁股在宁远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一脸和苦不堪言。

“哪只昨天夜里,这几天夜里都没睡好过!”

“咦?阿萝这么缠人了?怎么?你虽然娇弱点,总不至于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吧?”宁远伸手拍在墨七胸前,一脸暖昧的笑。

“七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都三四天没敢去阿萝那里了。”墨七看起来从里到外全是苦水。

“怎么了?玩腻了?”宁远斜着墨七。

“不是,我还是挺喜欢她的,就是……唉!”墨七烦恼无比的叹了口气,“她让我把她赎回去。”

“嗯?”宁远哭笑不得,“你那么喜欢她,赎回去不是正好?”

“我还没议亲呢……”

“那也容易,你怕带回府里不好议亲,就先赎出来安置在外头,随便找家尼庵什么的,反正你也不小了,议亲成家,也就是这一年两年的事,等新媳妇娶回来,再抬回府就是了,这点小事,也值得你几夜睡不着觉?”

宁远撑着栏杆就要站起来。

“不是!没这么简单!”墨七更加烦恼了,“我们家的事,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你们家的事,我干嘛要知道?”宁远理直气壮的反问了一句。

“好吧好吧,阿爹还说你深藏不露……”

宁远眼眶微缩,随即舒展开,“小爷我当然深藏不露!”

墨七撇着嘴斜了他一眼,“咱们不说这个,我们家,我大伯,我爹,我叔,你听说过有妾吗?”

“这个……”宁远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我真没注意,就知道墨相私德极好,不好女色,你大伯,你爹就算了,你大伯和你叔,都不好女色?这事……有其父必有其子?那怎么到你这里就变了?”

“不是!”墨七看起来对宁远的八卦十分无语,“七哥,我跟你说正事呢!”

“那你说呀!”

“这是我太婆的规矩,我太婆的规矩就是墨家的规矩,从我翁翁起,墨家男人不许纳妾,无子也不许纳。这你都没听说过?”

“呃!”宁远象被噎着了,“你家也有这样的规矩……这规矩,你太婆那么疼你,规矩又是你太婆定的,求一求不就改了?”

“改不了,”墨七闷声道:“再说,我真没打算把她抬回家。”

“噢……嗯,那你跟阿萝说明白不就是了。”宁远上下打量着墨七,这墨七,玩的倒是极有分寸。

“可我……”墨七一脸为难,“说不出口,对着阿萝,这话,说不出口,再说……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我是疼她,可是……那个啥……”

“我懂了。”宁远示意墨七,“周六一直想在软香楼歇上几晚,你……”宁远拖长声音,紧盯着墨七的神情。

“软香楼开门做生意……那天我就想劝阿萝,就是……开不了口……”墨七期期艾艾。

宁远一边嘴角往上,挑着丝说不出意味的笑容,“这容易,晚上咱们回去,就去软香楼,让阿萝多喝几杯,了了周六的念想,明天一早,你打发人送份礼物过去,这事也就了了。”

“那阿萝?”墨七有几分担忧,“我怕她难过。”

“放心吧。”宁远站起来,一把揪起墨七,顺手在他肩上重重拍了几下,“这对她只有好处。”

“七哥,要不今天晚上你歇到软香楼?我看阿萝挺喜欢你的,嘿嘿。”

墨七嘿嘿笑出几声,“七哥这人品,谁不喜欢?七哥你听说没有?满京城的女伎,个个都想侍候你,要不今天晚上你先歇在软香楼?明后天再让周六去,七哥我跟你说,阿萝真不错,真是叫如卧绵上,她人娇声音也娇,一动就叫,叫起来……我跟你说七哥,真是声声挠在心口上……”

“行了!”宁远一脚角门里,一脚角门外,“要进寺了,嘴上也要恭敬些,我这几天有点事,正闹得心神不宁,实在没情绪,你要觉得周六不好……”

“那就是小六,就他,我是替七哥着想,不过也没事,反正来日方长。”墨七急忙点头,跟在宁远后面进了宝林寺,再不提起阿萝。

因为宁远闹邪祟,从来没在法会上呆过一刻钟的周六,陪着宁远,一上午从头坐到尾,到中午,累的拉着小厮才爬起来,不停的捶着腰,“远哥,我真佩服你,这一上午,你坐着一动没动!快走,咱们赶紧下山,好好吃一顿再说!”

宁远刚站起来,一个小沙弥小跑过来,冲两人合什见礼,“宁七爷,周六少爷,长公主请两位到后院用斋。”

“啊?”周六顿时傻了眼。

刚刚踱过来的苏子岚忍不住噗笑出声,用折扇点着周六,笑的弯了腰,墨七一脸同情的看着周六,上前拍了拍他安慰道:“放心去吃素斋吧,你那份山鸡,我替你吃!”

季疏影忍着笑,“两位既然是钦命,专程替四爷府上来祈福,自然诚意要足,确实应该吃一天素斋。”

“好你个小七!你还想吃山鸡?我告诉你!有难同当!”周六扑上去,一把抱住墨七,“小爷吃素,你还想吃山鸡?走!要吃素一起吃!”墨七挥着手,“你放开!谁让你领皇命了?晚上我请客,你放手!”

“不行!”周六死拖着墨七,墨七挥着手,一把拉住苏子岚,三个人扯成一串往后院去,宁远示意季疏影,“季兄一人下山无趣,不如一起吃素斋吧。”

“这顿素斋可比山下的山鸡难得多了。”季疏影示意宁远,两人跟在前面扯成一串的三人后面,进了福安长公主那间静室。

第二百零六章 一顿素斋

静室西厢摆着张圆桌,旁边垂手侍立着几个身穿白绫上衣、靛蓝裙子的女侍,除此没有别人了,福安长公主和白老夫人等人,不知道去哪儿用午饭去了。

宁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间小院。

青砖墙青瓦顶,门窗都是本色的榆木、桐木,刷了清漆,材质都极其普通,却干净的出奇。宁远低头看了眼脚下,用了暗劲踩了几下,地面没有铺砖,泥土地,却极其坚硬,宁远又踩了几下,嗯,这脚感熟悉极了,跟他府上后面那片演武场的脚感一模一样,福伯说过:那片演武场的黄土地面,是他们府上花钱最多的一片地儿,具体怎么做的他不清楚,只知道要一遍遍浇浆米汁,一遍遍夯。

这种地面,下上十天半个月的雨后,跑马都不会踩出泥泞,更不会有土起尘。

宁远一边踩,一边仰头往上看。

搭了天棚,这纱……阳光下,几乎看不见,院子小,中间没用脊梁,就叫什么纱来?福伯前儿跟他抱怨过,说他挑的天棚纱,好是好,就是太贵,这个,至少不比他府上被福伯抱怨过太贵的差。

这么搭的天棚,这纱淋上两场雨就得换。

这间小院,福安长公主一个月也不过来过一次两次,呆上一天半天……

“远哥看什么呢?”周六凑过来,也仰头往上看,“这院子是太小了!你说这宝林寺主持也有意思,怎么找了这么小一个院子给长公主?宝林寺这么大的地方,占了一座山头,弄了个巴掌大的院子给长公主,这事回去得跟皇上说说!”

宁远差点呛着,推了把周六,进了廊下。

“还有这屋子,瞧这三间小屋,这小的!我就不信了,这方丈也住这么大点地方?”周六还在忿忿,“看看这院子里,连棵象样的花草都没有,全是……这什么草?怎么这么难看?”

季疏影摇着折扇,一脸的笑,“你知道寺院主持,为什么又叫方丈?”

“嗯?”周六一怔,这个他倒从来没想过,苏子岚跟着笑起来,一边上前拉着周六入席,一边解释,“因为照佛祖定下的规矩,和尚们的住处、静室,都是长一丈宽一丈,方丈之室,主持也不例外,所以,就用方丈代指主持。”

“不过现在的方丈们不比从前,虽说还是遵守方丈之室,却不只一室,有客堂、寝室、茶室、衣钵寮什么的,不止一间。”季疏影跟着解释,又指着长公主这间小院,“你们看,这里,东厢的茶室,中间算是客堂,还有这边,都不过一丈见方,只是没隔断而已,这里外共六间,算起来都是方丈之室,这是寺院的规矩,怪不到宝林寺主持头上。”

“长公主又不是和尚!”周六拧着脖子硬辩了一句。

“你们还吃不吃?看看这菜,好象味道不错。”墨七已经将桌上摆着的几样凉菜看了一遍,坐下来,掂起筷子招呼众人。

几个人坐下,女侍和几个婆子就端了热菜上来,摆了一桌,又盛了米饭上来。

墨七先尝了块豆腐,连连点头,“好吃!你们尝尝,鲜极了!有肉味!”

“素菜怎么会有肉味?”周六赶紧跟上,吃了一口,“不错不错!真有肉味!嗯?不是肉味,管他呢!这个也不错!”

这一顿素斋,几个人吃的意犹未尽。

“都是素的?没用鸡汤肉汤吊鲜?”吃了饭,女侍上了茶,墨七忍不住问道。

“是全素,不光没有荤腥,连葱韭之类都没有。”女使规规矩矩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