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会动的,红眼睛的东西,明日你让阿衡送几只过来。”

似乎怕他没能领悟这其中的真谛,千岁爷又慢慢悠悠的加了这一句。

沈括看着那道飘然离去的身影,表示很有压力。

沈府后宅。

沈大小姐嚼着个鸡腿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她爹正蹲在院子里给一堆活蹦乱跳的兔子戴小花。

淡粉色的木芙蓉被一根根红线穿着,绑在肥肥的兔耳朵上。带着它独有的清淡香味,蔓延在整个院中。

她挪着步子朝前凑了凑,奇怪的道。

“您这是打算带兔子相亲去?”打扮的这么漂亮做什么?

沈括忙的焦头烂额,头也不抬的道:“送礼。”

送礼?

沈衡随手提起一只:“您平日里不是都送字画的吗?哪位大人会稀罕这类东西,这路数也太偏了吧?”

“上头人的心思,我们哪里知道,你快些将那个拿过来,等下那花又要掉了。”

虽说人家要的简单,但总得妆点一下不是?

“上头的人?”沈衡蹙眉,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话音刚落,便听见他爹十分郑重的说。

“是端王爷要的。而且他指名让你送过去,等下我将这些兔子都用绳子绑在一起,你去跑一趟。”

苏月锦十六岁被封王,十七岁的时候便搬出皇宫单住了。

那一座庄严大气的端亲王府是庆元二十四年北靖帝着宫里的御用工匠历时三年时间,精心建造的。说是一座奢华行宫,也无甚不可。

王府所处的位置也是上京最繁华的地段,为的便是让苏月锦上下朝方便,也是朝臣们下朝之后的必经之所。

沈衡手拿红绳,赶着一堆肥兔子招摇过街之时,好死不死便赶上这个时候。

一众身穿朝服的体面官员在看到这样“盛大”的场景之后,无不露出诧异的神色。

“这是,沈大人家的千金吧,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要去哪啊?”

几个同她爹交好的官员走上前来关切。

沈衡尽量让脸上的笑容自然一些,扯着嘴角道。

“家父,让小女来给端王爷送几只兔子。”

一句话,引来无数惊愕。

“给王爷送兔子?”这礼送的也太随意了点吧?

“正,正是。”

沈衡不自在的搓了搓衣角。

“几位大人要是没什么事,小女便先送过去了,总不好让千岁等的太久了。”

要是可以,她也不想这么青天白日的赶着一堆兔子上街。实在是她爹说了,王爷不让用车拉,说是担心兔子会,晕车!!

在场的人自然点头称是,只是每个人的目光,都伴着些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的被吞了好多留言,小杯子的无奈小盎领悟到了。因为就连给嫩们回复个留言都要等好久,抱抱,留言的妹纸们不容易。还有,感谢小萌杯在中秋的小地雷,么么哒。

第三十九章你若安好,那还得了。

“小衡?”

一道清悦的声音突然自人群中传出来,声音不是很大,却让沈衡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这声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几乎占据了她整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时光。

“果真是你。”

他走近,俊秀的容颜经过几年的锤炼,早已脱去了往日的青涩,显出几分在官场上练就的客套老练。

沈衡盯着他那身深紫朝服上面的鹤衔灵芝,手紧了又紧,最后抬起头微笑。

“林大人,好久不见。”

她怎么忘了,既然是下朝时间,难免会遇见些,不该遇见,亦或最好不见的人。

面前的人,正是后者。

现在位列当朝正三品的太仆寺少卿,林曦和。

“方才看着那背影就觉得像你,便绕过来看看,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多年未见,依旧能攀谈的如此熟稔。

沈衡不得不承认,林大公子的气度,精进良多。

“诚如大人所见,沈衡正在给兔子们搬家呢。”

她指着那些在地上活蹦乱跳的东西如是说。

“搬家?”他蹙眉。

“这种事情让下人做便好了。你一个姑娘家,怎好这样抛头露面的出来。”

林曦和有一张好皮相,即便是说教时,那儒生的气质还是那般温润。

她当年极喜欢听他唠叨,老气横秋的样子,却又是那样年轻的一张脸。宠溺的,带着些许无奈。

然而今时今日,她却分外不想看到他这样的神情。

“家里的下人都在忙,只有我一个闲人,便出来跑跑腿。林大人若是没什么吩咐,沈衡这就告辞了。”

她说完,直接转身就要离去。

感情的事,不论结果如何,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

即便那段爱情没有开花结果,依旧不影响她笑对人生。

但是这并不代表,再见面时,她能够接受他这般坦然的同她谈天。

这会让她觉得,一切都那么可笑。

“我送你吧。”

他上前一步拉住她,满脸真诚的样子。

她看着那只手皱眉。

她依赖过这只手上的温度,但是现在。

“路不远,实在没必要麻烦。”

她不需要。

然而对方却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将手收的更紧了。

沈衡不知旁人分开之后再见,会是什么样的情境,总之她的,不是那么令人愉快。

“林大人。”她强行将手抽出来。

“小女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也还是待字闺中黄花闺女,您这般纠缠,不知到底是何意?”

似乎没料到她会这般同自己说话,林曦和温润的脸上泛出些许裂痕。

记忆里,那个总是笑眯眯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子,甚至从未对他说过一个“不”字。

“怎地这样生疏起来,我不过是想送一送你。小衡,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要怨我多久?”

在场的大人们,十个足有九个都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林大公子说的如此大方,反倒显得沈衡小家子气了。

她在原地站定,轻笑到。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如果他认为事后他母亲着人送过来的那三千多两银子是对她的交代的话,那这事,真的是已经过了。

那银子,她收下了。

那是拿给她爹看病的救命钱。

当时的沈家,除却她身上的那一身嫁衣,甚至拿不出一件像样的东西可以典当。

没有不心疼子女的父亲,她到现在还记得那一日自己的爹是怎么被他们打折了腿丢出来的。

林大公子一意孤行举行的婚礼,最后闹的丞相大人亲自出面,带着一干亲卫大打出手。若不是她爹死死拉住她,真不知那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小衡。当年的事,虽然是我们出手在先,但是我父亲,也被你伤了不是吗?很多事情都难以用真正的对与错来衡量,林家,也做了弥补,你。。。”

“林大人。”

她出声打断他的话。

“沈衡只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只有深闺妇人才喜欢拿出来念叨,您这般喋喋不休的,不觉得失了体面吗?”

她没那么好的耐性去同他“叙旧”,然而林羲和今日,却是想将话说开。

“不论如何,都是我的错。你恨我,我半点都不会计较的。

前些时日听说沈伯父高升了,我也是真心为你们高兴,只是碍于你不想见我,便没好意思登门道喜。”

围在一旁的朝臣,开始窃窃私语。

当时的事情虽闹的热闹,但在场的人只知晓那场婚礼,是林曦和趁着林方知去湘都办事时办的。

至于后来丞相是如何得的消息,两家又是如何解决的,那便是关起门之后的事了。

这里面的人,有许多都是眼红沈括当了监考一职的。更有甚者,还有最近因着举子被查而不满多时的,正赶上这由头,纷纷小声道。

“这沈家,原是收了林家的银子吗?”

“难怪当时那样难堪,竟然也不了了之了。”

“说起来这林大公子也没什么错处,不过是年少了些,而且那话里的意思,竟是沈家也对丞相动了手?可见有些时候不能光看表面,林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沈衡径自微笑的听着。

她不是一个在乎人言的人。

如果真在意这些,早在三年前,她便搬出上京了。

只是林曦和也不是一个随便做小伏低的人,如果心怀歉意,又怎么会三年都对沈家不闻不问。

他甚至没有来问过一句:“你爹的伤可好些了?”

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正看到站在不远处一身华衣的雍容女子。

她面上长得很干净,有种流水般的剔透。绣着凤穿牡丹的帕子被她用手攥成一团,正紧张的看着这边。

那是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庆元朝的七公主苏月华。

沈衡了然了。

原来这场戏,本就是做给旁人看的。

林曦和没有娶正妻,但因着她的事情,对外的风评却极其不好。如今这样一闹,也算是能让那七公主对他有了个新的认知了。

重情重义的男子,向来被人趋之若鹜。

今日若不是碰巧遇上她,只怕也会想个法子再折腾出些什么。

他倒是,“物尽其用”了。

沈衡“敬佩”的拱了拱手。

“林大人言重了,当年将我父女二人赶出丞相府的又不是您,实在谈不上怨恨二字。忠孝尚且难全,您当日袖手旁观,我自然也是理解的。”

“只是劳驾代我问候丞相夫人一声,若没有那日她让人送来的银两,我爹的腿,怕是要瘸了。”

她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傻在当场,却是一直不同意两家婚事的丞相夫人出言相劝。直到最后一步,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荒唐。

“前些日子听说婉君又要生了,我同她姐妹一场,还望你动旁的心思之前,多顾及顾及家中妻儿。她甘心为妾,是爱极了你的。”

总有那么一种痴男怨女,是抱着一种给对方添堵心态而存在的。

她不是怨女,但他想立牌坊,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兴致帮他立。

眼见着事情弄巧成拙,七公主的脸色大变,林羲和慌忙走上前来拉她。

“这里面的事还有些误会,我们换个地方说。”

只是指尖还未搭上她的衣角,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跟着苏月锦一同走来的桂圆对他家主子说。

“您这针下的,着实狠了些,林大公子的脸色都变了。”

苏千岁没说话,却是在路过林羲和身边的时候,顺手将那银针拔了出来。

“疼吗?”

林羲和一直最摸不清楚的就是这位爷的秉性,更不知他为何对自己出手。

面上却只得强忍着手上的阵痛道:“回殿下,不疼。”

作者有话要说:小心情跟亲们分享一下。

小盎家的黄妃凉凉要生猫宝宝了,吼吼,想想就觉得好兴奋。估计就这一个月左右了,肚子大的跟食量一样惊人。到时候一定开通微薄给嫩们晒晒图,好兴奋挖。我们的黄娘娘和它极有夫妻相的宠臣会生出什么颜色的猫咪。

不过貌似听说,两只黄猫也有可能生出一窝白猫?或是花猫?

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难道真的不是我家的娘娘出墙了?

一个月后为大家揭晓答案,小盎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它们到底背着我造了什么孽。

哇哈哈哈。

第四十章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那就还是轻了。”

苏千岁自顾自的念叨了一句,也没再看他的反应,而是转脸对沈衡说。

“菜都热了三回了,怎么还不回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