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怒极反笑,抬眉挑战他忍耐极限,“原来如此,谢你提醒,不如你叫一句阿妈我听听。”

陆显的脸色好精彩,赤橙黄绿青蓝紫,五彩灯变了又变,只怕下一秒就要气得扑上来掐死她。

“怕羞喊不出口?十一点了喔,妈咪要睡美容觉,明天见,乖仔……”她转过脸,抬脚向前,留他一人,在背后气得脑充血心梗塞,即刻就要七窍流血身亡。

水杯落地,跌倒在厚厚地毯上,没声没息,湮没。

他是一只隐藏在夜色中的猎豹,潜伏无声,迅猛出击,猛然间握住她后腰向下一捞,思念许久的身体便落入他怀中,只需收一收手臂,低一低头,他想要的样样有,不是梦,是真实的触感,灼热的体温,浅淡的芳香,丝丝缕缕,来来回回,牢牢勾住他的心。

二层阶梯,将她撑起来同陆显一般高,便于他埋首在她颈间,微凉的鼻尖触碰她细软的长发,以及耳后敏感脆弱神经,每一次短促呼吸,都是对她的深切折磨。更何况他张开嘴咬她后颈,似泄恨,不留情,咬出一圈深深牙印,“迟早要被你气死。”

温玉的身体,止不住细微颤抖,但仍嘴硬,不服,“滚开,忘记我是你阿妈,敢对我动手动脚?”

“那更好,偷*情劲到爆!”黑暗中,他兴奋异常,撩开裙摆,推高,露出一双白嫩香软的乳。

他轻轻呵一口气,行前警告,“阿妈,让我尝一口……”

温玉踢他下盘,声音已带哭腔,“你滚,陆显,你放开我!”

“他们做得我做不得?你要钱?美金还是英镑,你要多少我给多少,钱我有的是。”

她不敢高声,只得在他耳边说:“省下你的钱卖香烛,我卖给乞丐都不卖给你。”

“你敢!”

“我同你早就讲清楚,干干净净一刀两断,我是做妓*女还是做交际花,都同你大D哥没关联,你少多管闲事。”

这些话多多少少似曾相识,大约是从前他甩开旧女友时,不耐烦语调,讲一刀两断,付钱两清,上几次床而已,要不要这么认真?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温玉你听清楚,只要我陆显活一日,你跟我,就没可能一刀两断。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没机会逃。”

温玉勾唇,无不嘲讽,“这句话你留到我四十岁满脸皱纹,乳*房干瘪,面颊塌陷再同我讲,那是雪中送炭万里求一,现在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我听得双耳滴油,没感想。你忘记我伺候过秦家两父子,好脏好下*贱,如何配得上将来的龙兴话事人?拜托你行行好,放我一条生路——”

他抬手捂紧她的嘴,搂着她,一闪身藏入酒柜之后。

秦四爷扶着温妍从书房走出,低声细语。

秦四爷声线沉稳,沧桑凸显,“明早叫司机送你去,近日要注意休息,不要学长辈打麻将打的入迷,不吃饭不睡觉拖垮身体。”

温妍的声音清脆似银铃,叮叮咚咚藏多少轻而易举的快乐,“我知道的啦,只是过三个月还未有结果,中还是不中,好麻烦。”

“阿妍就要过生日,想要什么礼?”

“呀,你不讲我都快忘记,女人的年纪不需记的啦,但礼物一定不能少,我听人家讲,珠宝一定要买‘辜青斯基’,‘卡地亚’是暴发户,没格调。”

“你自己挑。”

“谢四叔——”谁说快乐买不来,他点一点头,出一点资,她便送上甜蜜蜜笑容,这样的男女关系才最牢固,只要你不破产,我便始终快乐。

命运波折

等秦四爷与温妍回卧室,关门,继续谈风花雪月人生哲学,黑暗中,陆显的喘息越发沉重,忽然间银光闪过,他拿出一支迷你军刀送到温玉手中,“这一把快过手术刀,割肉削骨没问题,你拿着玩,自己小心,必要时出手,一刀割断喉。”

温玉捏住刀柄,寒光反射在她侧脸,一刚一柔,一生一死变换,“你给我刀,万一我失手杀人怎么办?”

“那就我替你顶啦,阿嫂,我替你死都行,更何况坐几年牢。”

“是吗?没想到陆生也会油嘴滑舌哄女人,好难得…………”温玉忍不住笑,或冷漠或淡薄,无人知,但她够胆大,拿刀背缓缓划过他下唇,他呼吸间温热气息被刀锋冷却,凝成了雾,附着在她的利刃之上。

眼与眼的纠缠,男与女的交锋,这猜心游戏一日劲过一日,但愿每一次都如此新鲜刺激,永不知你谜底,永不感厌倦。

噤声——倒数,三二一,他忍到极限,握住她持刀的手,压倒在冷墙上,赠她激狂凶悍的吻,他的舌突进、深入,掠夺她的坚固城防,深深,逼得人窒息的纠缠,于黑暗中难解难分。

“温玉,跟你讲过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

“你快去找AndyLaw买一杯忘情水。”

他笑,笑着说:“很快,很快就来。”

是否一段感情中,最先动心的人一定输,至今无定论,华山论剑,高手过招,也需三天三夜大战才知结果。即便欧阳锋*上王重阳,王重阳又中意洪七公,吹笛的黄药师秉持独身主义,要开战,新仇旧恨相加,只会翻倍的你死我活。

温玉未料到的是,生活越来越精彩,Double再Double,正是老天决心要玩死你的那一类精彩。

六姐温妍开开心心从医院回来,温玉以为她去做健康检查,谁知她语出惊人,“阿玉,医生说我怀孕,八周半,好小一只,藏在肚子里不知是男是女。”

温玉手中一勺香草冰淇淋被时间点穴,拍八点档武侠片,一动不动。

全天下只剩温妍一个人幸福快乐,对美好未来充满想象。十月怀胎换千万身家,突然间你的生命是金光闪闪黄金雕塑,24K金纯度九十九,切割开,她的一分一秒都价值连城,等肚子里钞票滚滚宝贝仔呱呱落地,她依然自由自在享受生活,打麻将、夜蒲、血拼,生活没改变,更不必受这小小讨债鬼拖累。

一本万利,只进不出的生意,白痴才会说不。

惊爆眼球四个字怎么写?字典怎么解释?不必想,眼前就是最佳演绎。

冰淇淋融化,温玉仍不能领会,“怎么…………阿姊,你有没有告诉四叔?”

温妍好心情同她解释,“当然是四叔叫我去我才去,不然你以为生仔好玩,怀孕十个月,要与紧身衣高跟鞋连同化妆品说拜拜,惨过金融危机。你看报道,金融危机破产还可以去跳楼一了百了,我就只得忍忍忍,眼睁睁看自己一天天变成大肚婆,再长一脸壬辰斑,又肥又丑,走出门万人嫌,光想想都害怕。”

躺倒在温玉床上,翻个身又翻个身,留足三秒钟思考人生,思考过后继续说:“近来四叔话少,烦心事多,秦子山那个衰仔天天登门吵架,我想多半有事发生,连他都搞不定,不然也不会叫我去医院做人工,又加急办移民手续,想方设法要给自己留个种,给秦家多留一脉香火。阿玉,你有好大可能去加拿大念高中。”

她略有伤感,片刻又想明白,反来安慰温玉,“到时阿姊有钱,不要说加拿大,就是去外太空都一样过的好啦。只是不晓得阿妈同福仔在哪里,不然也接他们一起享福。”

温玉迟疑,“生孩子不是玩百家乐,你要考虑清楚。”

温妍挥挥手,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一般豁达开朗,“你们觉得出卖青春出卖身体不正当,没尊严,但我没犯法,更没有妨碍到身边哪一位,不然警察早抓我进监狱,等法官来审。不过,到底是在写字楼做一份工做到失眠掉发未老先衰,当同事面被老板骂低B(注)、白痴、无药可救,比较没尊严没人格呢,还是像我这样,生一个BB,换一份家产更令人羞耻?我都答不上来,不过我选后者,因为轻松嘛,至少在陪产的医生护士眼睛里,你有钱等于你好有尊严。”

指一指天花板,“不是我的错,也不是港督的错,是上帝的错嘛,上帝不该创造亚当夏娃,明知人性最可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温玉沉默,无言以对。究竟温妍是对是错,不该由她来评断。

人人都讲,本埠文明开化,信仰自由,但现实呢?此处有强权政治高压限定,你头顶有一不可违抗的特定宗教,那便是“金钱”。

没教义更没牧师,但足以令全市人如痴如醉日夜追随。

先是秦四爷、温广海、尤美贤,继而是秦子山、陆显、温妍,齿轮转动,下一个又轮到谁?

前路茫茫,温玉不敢多想。

但愿校园是最后避风港,真空地带,瞬间失忆,抛弃生活种种不安定,你在背英文算方程式时还想男男女女*恨情仇?没可能。

可惜解开一百道数学题,解不开心底秘密。

谁可伸出手稳住她摇摆不定的心,为何她遇到的是陆显,不是家豪家明振邦振国,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陆显,没什么好,多数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但他偏偏是陆显,偏偏,她没得选。

夕阳黄昏,又等到一日放课。女孩子们成群结队笑笑闹闹出门,谈邻校学长打啵打架打篮球,每一件都型到爆。

少一个袁珊妮,好久不提高校霸王花名号,记忆总在淡去,不论是谁,从前鲜活生命一瞬间陨灭,时间却不肯留半分情,一点一滴,将她残余痕迹一一抹去。

多年后,学妹们提起,你记不记得袁珊妮?

哦,记得呀,同男老师搞婚外情烧炭自杀的那个嘛。啊,周末去不去看电影?

谁去祭奠她的伟大*情,唯有父母姊妹于伤痛中前行。

亲*的珊妮,愿你来生好运。

温玉如今有司机接送,她人生短短十数年也算得上起起伏伏波澜壮阔,这些年她学会沉默,沉默是对变化最恰当应对。

汽车驶过弯道,突然间急刹车,司机跑得没踪影,她还未来得及看清窗外,已被人捂住口鼻,拿乙醚药晕。

再醒来已是深夜,一堵墙挡不住屋外嘈杂音乐,“你*不*我我好*你,Oh,baby,不要离开我Baby!”音符吐字穿过墙缝渗进耳里,一睁眼满肚火,望见败家子秦子山坐椅上抽烟玩火机,背后是夜总会私人房间内贴得花花绿绿俗不可耐墙面,还有裸*女像、色*情图片挂在右手边,四处望,自然找不到卡啦OK点唱机,因这里不供摇摆唱K,专供男女之间饮过酒、贴过面之后真真正正过一把瘾。

秦子山盯住她,阴沉沉开口,“未想到身边就有一只狐狸精,不但勾住我老爸,还勾住我们龙兴大D哥,叫我老爸为你买车买楼买珠宝,大D更厉害,为你半条命都送上,温小姐,失敬失敬,原谅我有眼不识泰山,不对,是有眼不识索女(注)。”

“秦少爷过奖,我几时有这类‘勾男’大法,连我自己都未意识到,早知道就去选港姐结识富商,这条路不是更快更高效?”人类对于危险有敏感认知,温玉心中紧张后怕,却还要装作不经意,四下观望,一间房只得一扇飘窗,能看得见窗外“天福肠粉”灯箱,因此这里至多不超过三楼,天花板低矮,跳楼未见得断手断脚那般惨烈。

秦子山扯散领带,一步步逼近,“你承不承认都不要紧,我不跟你拍拖,没时间听你谈人生。我们用做的,做完再讲。我近来中意搞陆显的女人,头一个就是戚美珍,然后是欣瑶、*琴、连同Tina、Mary啦,一个骚过一个。不过最近有人讲给我听,我就算把她们搞到死都没用,陆显根本不在乎,倒是有一个温小姐,住在我家陪我老豆上床的温小姐,很是让陆显牵肠挂肚,真是奇闻,大D哥会为个女仔发愁,我都好奇,想见识见识温小姐你勾男的功夫。”

背后的女人,除戚美珍外还能有谁,大多数女人做此想,好好好,我过得不好,你也要更惨,这个社会才算公平。

温玉牵动嘴角,笑容僵直,“怎么秦少爷不知道吗,女人的嫉妒心最可怕,为达目的,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陆显是谁,我第一次见他,他跪在四叔面前端茶认错,衰到死,我跟他哪来交集,秦少爷你别乱开玩笑,不好玩的。”

“是真是假对我来说没损失,都说学生妹下面紧,我老豆也都试过,今晚换我爽一回。”他宽大的手握住她纤细脖颈,细细摩挲,强与弱的强烈对比,更激起男人破坏欲。“我劝你最好别反抗,不然不但下面被捅出个大洞,上面怎样我都不敢保证,你知道的,男人疯起来理智全无,没办法控制。”

她后退,已退到墙角,求饶无用,不如放手一搏。

“秦子山,讲实话,你是不是嫉妒陆显?嫉妒他比你高还是比你壮?或是嫉妒他比你更得四叔重用?不然为何一提到他就瞳孔放大,好像遇到杀父仇人不共戴天。或是你默默中意他十几年,嫉恨所有跟过他的女人,否则你集邮一样癫狂的做法没其他解释。”

他于年幼时被送出国,鲜少回港见家人,等到二十二岁大哥二哥都出事,被秦四爷招回来继承家业,他思念已久的父亲身边却多一个陆显,人前人后,事事处处都令父亲满意,下属得意,人人都只说D哥如何如何,谁记得他空降太子爷,连亲生父亲都看不起他,日日讲他这里不尽心,那里不如人,简直是棺材仔,废物一个。

她无意中刺中他心事,令他加倍愤怒,疯狗一样失去控制。

“你找死!”他抓住她手臂向墙面猛地一掷,几乎将她半片身体摔碎。

男人对女人,性的暴力,言语的暴力,身体的暴力择其一,成永恒主体。男人打女人是本能,信手捏来,融会贯通,他扇她耳光,一记接着一记,响亮清脆,守在门外的光头佬被四眼仔叫去打牌,得啦得啦,太子爷搞得正爽,你待在这里也没事做,不如打牌啦。于是一同勾肩搭背擅离职守。

房间内,她眼角嘴角开裂,流满脸血,他再剥她上衣,一气呵成,多轻松,只不过牛仔裤稍稍麻烦,手伸到她腰间,就要扯开纽扣撕开拉链。

听她喊,“懦夫,胆小鬼,只会欺负女人,有胆你去找陆显啊!”

秦子山红了眼,口中骂“贱*人、淫西”,径直去一把抓住她颤动的ru房,咬着牙,发了狠的揉搓、拧转,留一道道红痕,激发他更深处欲望。

“叼死你个贱*人——”埋头在她胸前,撕咬她胸前坟起的乳,未等他尝过瘾,这切切实实口腹之欲,已有冰冷钢刀喘息间钻入他侧腰,如同男人壮硕坚硬的体征,不经准许,强行插*入。

她等最恰当时机,抽出藏在后腰的迷你军刀,赠他第一刀,他反抗,她便翻过身,给他胸口第二刀,她看着他的眼睛,从开始到结束,无声无息。

门外有人唱《红日》,横空出世热歌金曲,红得发紫,听音响震耳,“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哦——”哦哦哦不知是不是要哦到明天一早。

方才强壮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现下无力、萎顿,奄奄一息,恳求她最后一丝怜悯。没有人是永远的强者,世界永恒变化,无绝对。他的呼喊声都被湮没在门外****不停的流行歌曲里,谁会猜到,太子爷秦子山会搞不定一个十七岁学生妹?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温玉终于醒过神,带一身血,一把杀人凶器,无处去。

杀人如麻

温玉最擅长是为自己设限,条条框框,红笔写禁止事项,绝不越雷池一步。

但谁能告知她真相,她需犯多少致命错误才能手握人命,面对小床上血流不止面色惊恐的秦子山。

作为守法公民,她或许应当报警等待援助。

时间未因她的焦灼恐惧而放缓脚步,秦子山腕上金闪闪劳力士滴答滴答为她的心跳默数,三十秒或者三分钟,决断的出生只在一念之间。

她几乎是在房间内奔跑,撩开薄薄窗帘,老旧的推窗锈迹斑斑,锁片于此夜被腐蚀成分不开的彼此,她用尽全力想要拉开栓,带动一整扇小窗都在她的急迫与绝望中颤抖,只是开奖同开窗一样,有人两块五换十年巨奖,有人倾尽家财换满屋废纸,哪一件都要讲时运。

一半可能,她一身狼狈,死于今夜。

但温玉,是野草藤蔓一样的坚韧不屈,不认输是她的生存本能。

哭?哭有什么用?除非眼泪能变化学品,溶解纹丝不动的插销。

血、汗水、眼泪揉杂在紧迫逼人的分分秒秒中,她一只手推窗框,一只手拉动窗栓,斑驳的金属划破手心,血液涌出,空气中浮动着铁锈与鲜血纠缠的气息,肉*体的疼痛被疯狂的心跳声掩盖,恳求上帝多给一次机会,赐予她逃生之路。

门外,光头佬输光家底,行在狭长无光的走廊中,考虑下半月该从何处捞钱,杀人放火高风险,不如去求太子哥,手指缝里漏一分,足够他逍遥一时。

不知他进行到哪一步,没理由隔一张门,安静得如同上中学历史课。

还是太子哥又玩新花样,要闷声封口慢慢来。

仁慈的上帝,万能的主,若能逃此一劫,她愿意青灯古佛剃头出家。

不过上帝与主几时照看过佛教徒?

绝望时豁然开朗,窗被猛地推开,一丝丝凉风扑面而来,如同将要窒息的人得一口*活命的氧气,她深呼吸,似重获新生。

但上前一步,没预兆,急转直下。

三楼,至少五米高,谁在等待,等待她是否有勇气不顾一切向下跳。

即便跳下去又如何,断腿伤残,走不出这条街。

最难耐是此刻,光头佬终于忍不住敲门,“咚咚咚——”商家逐利,降低成本,一张廉价木门薄得像纸,只能遮丑,不能回护。

“太子哥,你玩什么呀,都没声响的。”

得不到回应,他继续敲,急促剪短,一声重过一声,写他情绪变化,疑心丛生。

“太子哥,太子哥,你答我一句,不然出事我不好交代…………”

敲门声似催命符,一声声敲打在温玉心口,此时出声演戏更可疑,转过头去看脚下深渊,晦暗灯光下,甚至不知巷道中堆放多少废弃玻璃渣,正等着摧毁下落的脚踝。跳还是不跳,几成几率活着走出这条街,谁提供神奇公式演算几率。

“太子哥?再不出声我撞门了——”

只一脚,门锁便被踹得飞出,砸在褐色玻璃茶几上,哗啦啦一声巨响,陪酒小姐猜,呀,又是哪个醉鬼闹事。

光头佬只看见秦子山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血泊中,唯一的一扇窗被强行推开,浅*窗帘随风飘,同他招手,来来来,这边风景独好。

窗下软椅以及窗台上留着染血的脚印还原罪案,长度不超过他手掌,女人的脚,显而易见。

光头佬识轻重,懂得第一时间扑向他衣食父母,只不过秦子山两眼发直没生机,眼看就要断气,古惑仔这个时候也要懂得报警call白车求助,顺便喊门外同事都来,看老板将死未死衰样。

未见到帮手,却等来匪徒,冲进门只问三句话,“人呢?”

“谁?”

“被抓来的学生妹。”

光头佬指窗外,“跳楼跑路。”

“还有谁进来过?”

“没人,我第一个,进来就看见太子哥被人捅,真的不关我事——”

子弹射出,被消音器闷死,瞬间寂灭。

剩下的,一人绕过床,探出头去看窗外风景,啧啧啧感叹,“这女仔是一条生猛海鲜,吃伟哥长大的吗?跳楼都不多想,捅完人立刻跳,没一秒犹豫,豹哥,你狠不过学生妹。”

那位豹哥穿黑色耐克鞋,站在床头,翻一翻秦子山眼皮,说:“乡下仔,过来帮帮忙。”扛起重伤昏迷的秦子山不知要去何处。

温玉蜷缩在床底,默默倒数,回童年玩怀旧游戏,一二三,木头人,不会讲话不会动。

所有恐惧与罪恶终将褪色,她不害怕,一点也不。

他就在隔壁房间,一字不落听完全场。

乡下仔放下秦子山,一进门先挨一耳光,他低声吼,“人不见了你不会去追,她敢跳楼你不敢?是不是要我教你怎么做事?”

一巴掌扇得他半张脸没知觉,乡下仔低头认错,喊三五人一同出行。

豹哥安慰他,“放轻松,大佬心情不好,扇你一次,又不是斩你右手,你不用怕的。最重要好好做事,明不明白?”

他点头,捂着脸说:“大佬刚才真可怕,眼睛会喷火,要烧死我呀。”

豹哥拍拍他肩膀,乐不可支。

等耳边只听的见一首接一首情歌,温玉才试探着从床底爬出,血与灰尘沾满一身,再佐以沉静双眼,如同复仇者归来,手握一把机关枪杀人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