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庄西行扬了扬眉,“为什么不尝试改变一成不变的生活呢?演艺圈的斑斓超乎你想象,我是庄西行。”

他生怕言菡不知道他的身份,特意强调了一下。

言菡笑了笑,想了一下问:“我知道你,我看过你的戆途,你对N国熟悉吗?”

话题忽然转变,庄西行有些不太适应,好一会儿才诧然道:“不太熟,只是去取景了而已,那里的事情都是出品制作人联系的。”

言菡有点失望,礼貌地回了一个笑容:“我真的没法试镜,不过我朋友对演戏很感兴趣,我可以让她来试试嘛?她比我漂亮,也是北舞的,性格也很开朗大方。”

庄西行不死心,眨了眨眼,电力十足地抛了个眼神,摇身一变成了性感魅惑的撩人男性。他朝着言菡走了两步,两个人几乎面对面了:“既然朋友来,你也一起来试试,说不定你会发现你内心狂野的另一面…”

言菡吓得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像兔子一样窜到大厅里去了。

庄西行瞠目结舌,大影帝显然没有想到他的魅力会被人嫌弃,悻然地看着她的背影,没好气地道:“出来吧,算你赢了。”

走廊的柱子后面,宁则然双手插在兜里,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他的嘴角勾起,显然心情愉悦:“怎么样,我说她不可能答应你吧。”

自从拍完《戆途》后,这位才华横溢又性情狂放的影帝加新晋导演对宁则然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两人成了交情不错的好友。言菡她们几个一进大厅,庄西行就瞧见了,觉得不错,在台上喊宁则然瞧瞧,兜头就被宁则然泼了一盆冷水,他不服气了,就和宁则然打了个赌,特意等在这里引诱言菡。

庄西行心痛地道:“好好好,晚上我请客,宁大少居然还要敲我的竹杠,真是天理难容。”

“难得铁公鸡拔毛,我得叫上南邶他们。”宁则然语带笑意。

既然破财了,庄西行觉得不能亏,得探听点小八卦:“怎么,你宁大少动了凡心了?这是你的女朋友还是小情儿?规矩太重了小心把小美人吓跑了。”

“小情儿。”宁则然轻描淡写地道,“还算听话,我挺喜欢的。”

一丝憾色从庄西行的眼中一闪而过,这么一个娇柔美丽的姑娘,居然也会选择做一个背后的情人,金钱的魅力的确无人能挡。

大厅里的首映礼已经快要结束了,最后的粉丝互动拍照环节,宁则然站在厅门前瞟了一眼,言菡坐在原位上,看着上面的游戏笑了,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言菡的侧脸,嘴角抿着,鼻尖小巧。

他的心里有些柔软,忍不住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手机响了两声被迅速接起。

听筒里有些嘈杂,言菡轻浅的呼吸声在一片嘈杂中却分外清晰。

“晚上别等我了,”宁则然低声道,“我有饭局。”

“嗯。”言菡应了一声,又柔柔地道,“我明天想去看看我妈。”

“好。”宁则然答应了,听筒里没了声音,却一直没挂。

这是不舍得挂电话吗?宁则然有些好笑,故意也没挂,看着前面的言菡把手机贴在脸上,把玩着自己的发梢,那小儿女的情态让人心痒痒的,几乎在一瞬间就让他想起两人肌肤相贴的触感。

无意中一回头,庄西行惊愕的表情呈现在他面前。

他挂了电话,瞟了他一眼:“怎么好像见了鬼似的?”

庄西行呐呐地道:“我是不是眼花了…刚才是你吗…你怎么会笑成这幅样子?”

“我向来都这样,少见多怪,”宁则然不以为然,“走吧,省得等会被你影迷堵。”

他转身朝着贵宾通道走去,没走几步又停下来示意庄西行赶紧过来,语声淡然:“你现在别打她主意,等以后…你再捧她也不迟。”

第9章 虎皮剑兰(三)

首映礼玩得挺开心的,一开始余欢她们还装矜持,后来粉丝互动一开始,她们也把持不住了,挨个上去和主创都拍了照片,毕竟明星梦太遥远,还是眼前的明星签名照比较实在。

逍遥游的女二就是蔡芸,是她们大了四届的校友,余欢她们特意挤过去套了个近乎。蔡芸倒是一眼就认出她们是北舞的了,可能是想起了从前的往事有些怀念又有些感慨,拉着她们聊了几句家常。

“蔡芸姐好亲和啊,和传说的完全不一样。”

“她真的好性感,身材好棒。”

“是啊,要是我们也能和她一样就好了。”

小丫头片子们带着憧憬和羡慕,一直激动到了首映礼结束。

最后分开时,言菡终于下定了决心,把在口袋里捏得发热的名片给了余欢,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小声叮嘱说:“你要是实在想去演戏,那就去试试,我怕这条路实在不好走。”

余欢是外地考到北都的,两年后就马上要面临能不能留在北都的问题,她不想回老家,所以一直想着能在北都出人头地。

看着名片上赫然印着“庄西行”三个字,余欢的眼眶都热了,猝然抱住了言菡:“小菡,你真好!我爱死你了!”

第二天,言菡终于有空回了家。半路里接了叔叔言冠武的电话,问她要点钱。

“上次我朋友去了N国一趟,特意为你跑了好几个城市打听了一圈,不过人家事情完了就得回来,没法多呆,你给的钱都花完了。这回我托人联系了那边的一个侦探社,你多给点,一定会有眉目的。”

“上次给了两万…都花完了?”言菡是过年的时候给的,这才几个月啊。

“你这孩子说的,我还能骗你?我也搭进去好多钱,都瞒着你婶,要不然家里都闹翻了。”言冠武责怪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言菡连忙解释,“我也不懂要怎么花钱找人,你还要多少啊?”

“给个五万吧?上回我朋友说了,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和照片很像的人,不过他追过去就找不到了,这次索性花大价钱,一定能有好消息。”言冠武热切地道。

“五万?”言菡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道,“我筹筹看。”

“赶紧,线索不等人,”言冠武叮嘱了一句,“我那哥真是苦命,从小他多疼你啊,真是当宝贝珠子捧在手心的,还好你是个孝顺孩子,知道惦记你爸。不像你妈这个没…不说了不说了。”

挂了电话,言菡在小区门口呆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

母亲蒋湄和以前的婆家一开始就相处得不好,言家是北都远郊的,而蒋湄是城里的,大学毕业,家境虽然普通,也一直盼着女儿嫁个好人家出人头地,结果蒋湄喜欢上了言冠文,一个高专毕业、毫无根基的男人。

两家从开始谈结婚时就矛盾不断,蒋湄的性格温顺,几乎被公婆捏在手心,看穿了她喜欢自家儿子,几乎一毛不拔,房子没有,彩礼就给了一点,还成天眼巴巴地想要回来。

结婚后鸡飞狗跳在公婆家住了一阵,言菡出生后蒋湄实在受不了了,到外面租房,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太急太匆忙了,装修又是挑着便宜的用的,蒋湄一直身体不好,怀了第二胎结果生下来有点傻里傻气的,自己的身体也垮了。

两家人互相指责,一个说女方晦气害了儿子,一个说男方倒霉连累女儿,言冠文夹在中间都快崩溃了,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偷渡去N国赚大钱。

接下来就是全家人噩梦的开始,言冠文杳无音信,过了一年后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一个介绍他去的蛇头,说是那时候偷渡那条船早就在海上沉没了,尸骨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公婆气得狠了,嚎哭了一通,上蒋湄这里大闹了一顿,说她是个丧门星,要不是她儿子也不会背井离乡连个尸骨都找不到;蒋湄的天都塌了,说死也不信,只说言冠文说好了,三年以后会回来的,不可能就这样抛下她们娘三个走了。

蒋湄苦撑了三年,婆家还一个劲儿地逼她把言冠文留下的钱拿出来,隔三岔五地上门闹,三年一过,她也崩溃了,婆家再次上门讨钱骂人后她拖着两个女儿去跳了河。

是沈安川救了她们,然而当时太乱,妹妹原本就有点傻傻的,不知道是走丢了还是被拐了,从此不见了踪影。

等言菡渐渐大了,也懂事了,她明白,爷爷奶奶那都是无理取闹,蒋湄已经做得很好了,为了一线渺茫的希望等了足足近十年,最后沈安川求婚的时候才去法院申请的宣告死亡,只是言菡心里的希望却没有消失过,她一直坚信,那个小时候会把她举高高、会抱着她去游乐园的父亲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因为意外无法回家,总有一天他会回来,那她就可以像小时候一样躲在他怀里哭鼻子,哭得再凶也没人会笑话她。

所以,言冠武说要去N国找找言冠文的时候,她脑子一热,把上了大学后攒的一些零花钱全拿出来了。

现在想想,言冠武是不是在忽悠她?

爷爷奶奶那一家子,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言冠武又给他们养了个孙子,恨不得把老大的家底全刨光了补贴小儿子,后来蒋湄嫁人了,他们更没顾忌了,三番五次在亲戚朋友家说蒋湄的坏话,什么难听的都有。

要是言冠武用找人的理由连她的钱都要骗,那可真是太过分了。

天空中艳阳高照,言菡却觉得骨子里有些发冷。

回到家里,蒋湄早就翘首以盼了,自从言冠文失踪后,她一直和女儿相依为命,说言菡就是她的命根子也不为过。

母女俩大半月没好好见一面了,有说不完的贴心话,吃完饭后蒋湄午睡时间到了,言菡陪着她进了卧室,体贴地替她铺好了床被,拉好了窗帘,刚要走,蒋湄却示意她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问:“小菡,你和你沈叔,好像有点不太好了?”

言菡愣了一下,自从那件事情后,她和沈安川的确只能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了。“妈,你胡说啥啊,我和沈叔一直就是这样啊,他对你好,我心里都知道。”她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

“是吗…那你怎么这一年都不怎么回家了…”蒋湄狐疑地看着她。

言菡心里暗暗叫苦,只好撒娇道:“舞蹈学院那么忙,我也想多赚点钱补贴家里,省得让沈叔太辛苦。”

蒋湄稍稍放心了点:“你沈叔一直很惦记你,和亲爸没什么两样的,你要孝顺他。”

一听亲爸两个字,言菡忽然有点冲动,脱口而出:“那还是有区别的吧…”

蒋湄愣了一下,狐疑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言菡说不出来,只好小声问:“妈,你觉得我爸他…还有可能活着不…我想要不要去找找…”

蒋湄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一下急剧地喘息了起来,脸色刹那间发青,言菡顿时慌了神,用力地抚摸着她的胸口,带着哭腔叫道:“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蒋湄用力地抓着女儿的手,哽咽着道:“你怎么还提他…他就不是你亲爸…这么狠心抛下我们走了…”

“不提,我再也不提了!”言菡连声道,“妈你别激动…”

蒋湄一把把她抱住了,一句话也没说,闷头痛哭,房间门被推开了,沈安川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一叠声地问:“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他从柜子里拿了速效,塞了两颗到蒋湄嘴里,又倒了开水尝了水温,喂她吃完药又在身旁按着她的胸口测试心跳,一阵驾轻就熟的忙碌。

蒋湄渐渐平静了下来,疲惫地靠在了床头。

沈安川看了言菡一眼,委婉地说:“你妈不能激动。”

言菡木然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太多余了。

沈安川出去了,贴心地掩上了门,母女俩都各自想着心思,房间里一阵沉默。

“小菡,”蒋湄终于开了口,“妈曾经幻想了十年,已经放弃了。”

言菡的眼眶一热,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你也别再记挂着这件事了,你沈叔对我们娘俩挖心掏肺的,他要知道你还惦记着你亲爸,要伤心的。”

言菡“嗯”了一声。

“你有这份心,倒不如去找找你妹妹,”蒋湄又想哭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言菡也想哭,却咬着嘴唇忍了下来,妹妹走丢的那一年,她们俩到处去找过,想尽了一切办法,沈安川还托了公安局的朋友在他们的网站上发布了照片,结果石沉大海,到了后来,找回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现在就更不可能了。她替母亲掖了掖被角,柔声道:“我知道了,你快睡吧。”

第10章 虎皮剑兰(四)

言菡在家住了一晚,周日下午才离开,蒋湄给她准备了一大堆吃的,恋恋不舍地把她送到了地铁站。

回到公寓没多久,言菡就接到了陈薇妮的电话,已经在下面等她了。

打开车门,陈薇妮坐在后座,言菡下意识地就“啊”了一声,歉然道:“那我坐前面吧。”

陈薇妮没有制止,只是端着精致的微笑。

言菡也没在意,就坐在了副驾驶上。

车子往市中心开了过去,绕过两个繁华的广场,一路拐进了一条林荫大道,这是位于城南的香湖公园,言菡曾经和同学来过,据说在湖另一面的浓荫掩盖处有一个别墅区,出则繁华,入则静谧,是整个北都市数一数二的神秘富人区。

她略有点吃惊,回头问陈薇妮:“这是去哪里啊?”

“宁总的别墅,”陈薇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间小公寓太小了,恭喜言小姐。”

言菡品出几分不对来了,陈薇妮这话中有话啊,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车子一路驶入了一条小道,在门岗处停了下来,司机探头出去,和保安说了几句,大门开了。

如果说,从前言菡只知道宁则然是个有钱人,那么现在她清晰地看到了她和宁则然之间横亘了马里亚纳海沟的阶层差距,也终于明白,那天他说公寓小,并不是嫌弃,而是真的觉得小。

沿路而来的别墅并不多,占地面积庞大,稀疏而零散地伫立在缓缓高起的坡地上,绿树如茵、繁花似锦,透过别墅半敞开的绿化或围墙,游泳池、草坪一应俱全,灰色而巨大的花岗岩外墙气势逼人。

车子缓缓开到了半山坡,感应门自动开了,司机把车子停在了后院的停车坪上,替言菡拉开了门,恭谨地道:“言小姐,请。”

别墅一共有两栋,一栋高大一些的主楼,一栋是矮一些的平房。沿着青石砖铺成的小径,言菡跟着陈薇妮一路往里走去,两边花园里有园丁在修剪花木,见了她们点头微笑,言菡连忙回了个笑容。

到了门厅前,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应了上来,微笑着道:“是言小姐吧,我姓赵,你叫我赵姨就好了,大少爷还要过一会儿才会回来,你先在客厅里休息一下,用点水果和茶水。”

言菡十分吃惊,她原本还以为这只不过是宁则然的私产,没想到居然还有管家、园丁等佣人,难道她这是到了宁家?宁则然的父母家人也在?那他要怎么介绍自己呢?

赵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言菡,她只是接到通知说是晚上有人来用餐,来了才知道是这么一个年轻姑娘。她在这座别墅里二十多年了,从来没见宁则然单独带一个女孩回别墅吃饭,这是破天荒头一遭。

她心里高兴,一边把言菡引往客厅一边解释道:“今天这里没别人,二少爷已经走了要下周才回来,小少爷今天和朋友出去玩了,首长和夫人喜欢住军区大院,有空了也爱回老先生的老宅,嫌来这里市区太堵,交通不方便。”

言菡并不知道宁家有些谁,听得云里雾里。

赵姨给她们沏了一壶花茶,又端上来两盆水果就到厨房和人忙碌去了。言菡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她的气质娴雅,悄无声息中仿佛和这所房子融为了一体。

陈薇妮坐在旁边打量着她,心里有些异样。

她悬梁刺股读了十六年的书,这才从名校毕业,在数百优秀的招聘者中杀出一条血路入了宁氏,没几年就成了宁则然的贴身秘书,谁不羡慕她聪明能干运气好?可是现在,言菡她只需要张张腿,就能进入这豪华的别墅,和宁则然共进晚餐,这别墅里的佣人看她一脸的尊敬,把她当成了宁则然的恋人。

这也就罢了,言菡居然还在她面前摆什么女主人的谱,对她的工作挑三拣四的,害得她被宁则然薄责了两次,尤其是这一次,宁则然让人重新替言菡选了一套公寓,特意让她好好研究一下女孩子的家装,说是不能像这套公寓那么老气。

这不是摆明了在教训她做事不尽心吗?

当初把言菡领进这座公寓的时候,她的确没把人放在心上,随便把公寓拾掇了一下,照她的观察,宁则然对女人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几个情人并不长久也不公开,她没觉得言菡会是个例外。

没想到言菡这个女人看上去乖巧胆小,背后捅起刀子来倒是利索,本事也不小,把宁则然迷得晕头转向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走着瞧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她朝着言菡笑了笑:“言小姐,要不要带你去参观一下,宁总回来还早。这里一般人可进不来。”

她不相信这么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看到这样的豪宅会不激动不羡慕,最好言菡四处乱逛,东看西摸的,到时候宁则然知道了,一定会心生反感。

言菡摇了摇头:“谢谢,我坐一会儿就好。”

陈薇妮有点不甘心地又道:“宁总的卧室在二楼,你也不要去瞧瞧吗?”

“不差这么一会儿了,”言菡看着她,眼神真诚,“总是麻烦你来接我,我也很不好意思,不想再麻烦你了。”

陈薇妮嘴角的笑容有点僵了,幸好这时手机响了,她接了起来听了片刻,这才站起来,又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公式化笑容:“那我先走了,言小姐你慢慢享受。”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言菡长吁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汽车引擎声隐约传来,言菡快步走出门厅,站在玄关处朝外张望着。

宁则然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小径上,披着落日金色的余晖,他的步履从容,矜贵傲然。

一见言菡等在门口,宁则然在离她五六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她,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赵姨原本出来迎接的,一见这情形,默默地退了回去。

言菡有点不明所以,困惑地看着他,见他没动,只好朝前走了几步到了他跟前。

宁则然握住了她的手,自然而然地牵着她往里走去:“等急了吧?”

言菡摇摇头:“我也才到没多久。”

“这两天有点吃腻外面的菜了,所以带你回家吃,家里厨师的手艺不错,你会喜欢的。”

言菡向来随遇而安,并不觉得在哪里吃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柔顺地点了点头。

宁则然喜洁,先去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便服,这才进了餐厅。

餐厅法式装修,中间的长条桌上还放着一个很大的古银色的铃铛,言菡有些好奇,不免多看了两眼。

宁则然笑了笑,拿起铃铛摇了摇,清脆的响声顿时回荡在房间里:“以前这里太大了,我们几个兄弟又淘气,一个个去喊太费力,就准备了这个,一响就意味着开饭了,现在成了古董了。”

赵姨在一旁感慨着说:“现在一个个都不着家了,夫人也不回来,我成天都闲得慌。”

“赵姨这是想回我妈身边吗?”宁则然笑着问。

赵姨连连摇头:“那可不行,夫人说好了让我照顾你们的,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老就好。”

说话间,菜一个个端上来了,大厨的手艺的确不错,中西合璧,蔬菜沙拉特别清爽可口,香酥鸡烤得外焦里嫩。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言菡的兴致并不高,说话的时候偶尔会走神,笑容也有点勉强。

宁则然有些纳闷,思忖了片刻,便让人开了一瓶酒窖里珍藏的红酒助兴。

醒了酒后,他亲手替言菡倒了一点:“尝尝,九六年的柏图斯干红。”

言菡不懂红酒,宁则然亲自倒的,她就一饮而尽,红酒滑下喉咙的时候呛了一口,咳嗽了起来把脸涨得通红,倒把她从坐下来就有些谨慎小心的模样扫去了一大半。

“这样,手指不要碰到杯身,”宁则然亲自示范,“先晃一晃,然后再抿一小口。”

葡萄酒品酒是一门的学问,宁家这样的世家子,从小就专门学过礼仪,自然驾轻就熟,言菡照样画葫芦学了一遍,却不懂其中的精髓。宁则然也不介意,酒精能让人放松心情,对言菡应当有效。

好的葡萄酒口感佳,回味香醇,后劲却绵长。言菡的酒量一般,宁则然不动声色地引着她喝了两杯,她的眼神便有些迷离了起来。

两个人的菜原本是一人一份分开摆在自己面前,言菡糊涂了,以为是大圆桌,朝着对面的菜里戳了好几下,抬起头来,略带委屈地说:“夹不到。”

宁则然心里好笑,夹住了一块鸡腿肉递到她嘴边。

言菡啊呜一口咬住了筷子,吃吃地笑了起来:“不给你吃了。”

宁则然抽了抽筷子,沉下脸来:“乖,松开。”

言菡不解地看着他,有点沮丧地松开了,那双眼睛黑黝黝水汪汪的,宁则然心一软,放缓了语气:“这样不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