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士友还真没想到,这位能把安排舅兄这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还一口一个我媳妇说。您不说是夫人说的,我们也知道的。

吴士友点头,觉得自己一晚上白兴奋了,于是让大家散了,自己也回家睡觉了。

花镇和小强却没有,他们叫来端木兄弟,一块盯着沙盘看。端木兄弟也是专业的,他们手上还有近前军需的一些资料,边翻看,边跟花镇他们解释,往年在哪里驻军,在哪放米粮,然后如何迎战之类的。

花镇对这些不感兴趣,他想的是,对方会如何。

小强则看的是,如果是他来进犯,他会怎么干。

反正四人在詹士府里倒是玩得不亦乐乎。对花镇兄弟来说,不用自己负责,然后又有事做了,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小强甚至飞鸽传书,让山上兄弟,来十个人帮忙。说是帮忙,其实也是知道,这几年,大家都闷出鸟来了,可算是能真刀真枪的打一仗了,于是不能光自己乐呵,得带着兄弟。花镇也不拦,只让小强跟他们说,轮着来,山上不能空了。

水浒里还有一百零八将呢,更何况是西南绿林的匪王,座下也是有些有本事的,信传回去,山上就先打了一架,然后决定抽签,十个一轮,当然,抽完了,那性子略弱一点的,直接就被哥哥们打了一顿,抢了签子,踢到一边。

于是第一轮赶到京城的十位,无疑就是山里最强的十人。把小强乐坏了,平日里,把这十位哥哥凑一块都不容易啊,现在出去打仗了,可以完全不用顾忌的去揍人了,他怎么能不喜。

大家都是欢喜着,顺便穆慧也见了这些传说中的匪将们。

穆慧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实在让她说的话,也就是燕瘦环肥,各有千秋。从各人的形像之上,说实话,其实跟她心里土匪形像还是有差距的。至少花镇是纯土匪样,最近刮了胡子,感觉好一点了,但是基本上,那种匪气却是在骨子里的。小强跟花镇差不多,他年轻,机灵,但是他喜欢当土匪的那种心态,也就造就了他天生的匪气。

但这十位不同,他们身上是有匪气,但是更多的,却也是一种内敛,他们应该都是高手,因为是高手,于是他们身上的气质反而更像宋老爷子,虽说看着爽朗,但是他们是比花镇沉得住气的。穆慧有点担心了,这些人,怎么会屈居于花镇之下?

不过穆慧啥也没说,她只是尽心尽力招待着这些人,作为大嫂,这是她的责任,她也没跟花镇说她的担心。

她很明白,男人之间的友谊,是不容女人多嘴的。她可不想让花镇做,老婆和兄弟,你选谁的蠢问题。

他们共事多年,他们有自己的相处模式。此时他们过来,不说是帮忙,但穆慧就得当他们是来帮忙的。

特别是战前,她万不敢说些有的没的,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小,但让自己变成一个鼠目寸光的败家娘们,就是大事了。她自己纠结完了,突然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对前夫那些狐朋狗友,她从来就是不假辞色,别说给做饭了,没直接黑脸,就算是给前夫面子了。

再想想,她觉得自己还是怕死,这些都是高手,弄死她是分分钟,想到这儿,她觉得好受多了。

 

第一三八章 暗涌

家里热闹,最高兴的莫过于孩子了。孩子们一般都是人来疯,看到有客人,就乐得快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特别是二宝,小宝,听到小强说他们之前山寨的威风史,二宝,小宝的眼睛都直了,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当英雄的,就算是穆慧也算是成年了,她之前还想拍《盗墓笔记》呢。好吧,他们崇拜的不是英雄,他们向往的是那种生活。

所以,穆慧听得也挺开心的,当然,边听他们说话,她也细心的让人注意添菜,添酒。当然,趁人不注意时,也会在众人的手边放碗热汤,趁着说话的功夫,让人不知不觉的当酒喝了。虽说拿起时,就知道拿错了,但汤实在香,于是也就趁着热喝了下去。汤鲜味美,微微烫口,只能一口一口的慢慢喝,想放下,换酒,又觉得有点舍不得。只能慢慢的边吹边把汤喝了,喝完汤,竟也出了一身汗,胃里也舒坦了。

能在山寨之中混上头几把交椅的,也都不是真的糙汉子。他们大多比花镇的年纪大。也都是娶了媳妇的。自己家的媳妇就算想拦着喝酒,也只会直来直去,万不会想这种法子的。有那心细的,还会不经意的瞟穆慧一眼。

她就安静的坐在她的位置上,怀里抱着小宝,乐乐呵呵的听他们说话吃酒,也不插嘴,只是不时的示意伺候的男仆们,做这做那。

再想想,这大厅之中,竟然除了几个婆子之外,伺候的人,全是老实的小厮,一个年轻的女子都没有。他们也是野惯的主。但也是有操守的,一时间,竟也有些不乐意起来。这是防范着他们不成?

“嫂子。这府里,难不成连个漂亮的丫头。都没有不成?”开口的是四当家左青,平日里就数他的歪主意多。

穆慧一听不禁皱了一下眉,安排人时,不让丫环上来,就是防这些人。花镇不是好色的主,而小强还没开窍,没有拉丫头上炕的坏习惯。她调|教了半年,好容易府府里的下人们调|教得差不多了。让这些人糟蹋是小,让其它的下人寒心事大。

“府里有规矩,宴客不许丫头们伺候。”穆慧平静的说道。

“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兄弟,觉着我们兄弟只怕连府上的丫头都不如吧?”老七赵稀也觉出来味来,不满的说道。

“真不是,不信让人引着各位爷去各管事房看看,各管事房都贴着规矩,天天一早都要引着下人念的。府里的丫环,不能出二门。二门外,只许婆子。小厮伺候。”穆慧还是平静的解释着。

“七哥,嫂子说的是真的,府里的丫头也不多。就几个除了伺候嫂子的之外,照顾侄子们的,都是些婆子,小丫头。”小强忙站出来保证着。

“老大也被管得太紧了吧?嫂子内宅,连丫头都不敢放。”老二冯然嘿嘿笑了起来。

穆慧心里暗恨起来,自己不与他们为敌,结果这些人竟然合着跳出来跟自己为敌了。就跟她不发威,就当自己是病猫一般了。

“也是,原本也是嫂子的错。好酒、好菜,原也是该叫些乐舞来助兴才是。倒是怠慢了众位叔叔们。”穆慧一笑。起身对大家一蹲礼,没法子。她怀里抱着小宝呢。

这不用穆慧吩咐,阿福就退了出去,这里是京城,就算这会叫粉头时间不够,拿着将军府的帖子,去教司坊招一批人进来也是方便得很的。不过,真的叫乐舞,穆慧就不能待下去了。

“孩子们也该走困了,叔叔尽兴。”穆慧对大宝,二宝一招手,他们虽说之前听故事很是兴奋,但此时也看出,这些叔叔们对老娘似乎不怎么友好,忙收了心,一齐站到了穆慧身边。

“跟叔叔们告辞。”穆慧示意那两笨小子。

大宝,二宝忙双手抱拳,“叔叔们尽兴,小侄告退。”

别看两孩子不大,这话说得倒是有气势得很。小宝看着,忙也学着抱拳,对众人说道,“叔叔们尽兴,小侄告退。”

其实吧,小宝说得挺认真的,但是他一个奶娃娃,平日里,穆慧说是不惯孩子,其实还是惯得厉害,小宝说话就有些奶声奶气,这会一时还真扭不过来,明明很有气势的话,小宝一说,笑果十足。

花镇笑了,穆慧也没忍住,觉得小宝这样真是太可爱了。大宝和二宝倒没笑,就是觉得有点脸红,一致觉定,以后小宝可不能让老娘再惯下去了,他们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其实也挺惯小宝的。

穆慧带着孩子们下去了,花镇瞟了一眼老四。

“你嫂子这人…”

“黑着呢,四哥,你等着,还有七哥,二哥,我跟你们说…”小强偷看了一眼外头,一脸的心有余悸。

“你嫂子哪黑了?”花镇不乐意了,少他吃了,还是少他穿了,还说帮他说媳妇,转头就跟兄弟们告黑状,他正想描补一下,看看,描补不成了。

正待说啥,阿福进来说,教司坊的姑娘们到了。

花镇还真不是知道教司坊是啥地方,他出门少,接帖子也都是接詹士府的同僚们的。詹士府要么是饱学之士,要么是清流代表,人家真不会宴客时找这些人来助兴。

等人进来了,大家都有点傻眼了,小强的眼珠子都掉了下来。这个,这个…

“哥,我肚子疼,我走了。”小强声留下,人早已经不见了。

剩下的十位也觉得有点不妥,别看他们也是老江湖,平日青楼楚馆也没少去,但教司坊是什么地方?教司坊的都是罪臣之子女,而且请的都是宫庭乐师认真调|教出来的。随便放出一个,都是能在楼子里挂第一头牌的。

她们也不是不接|客,不过,能去他们的楼子,或者说能把他们叫府里的,也都是贵族,豪商。若不是花镇有个詹士府领军将军的头衔,又是现在皇上的新宠,他一个新贵的帖子还不见得管用。

正是如此,这些土匪们看看一个个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的主们,穿着薄如蝉翼的轻纱,在厅中翩翩起舞时,大家没有流口水,而是一阵的不舒服。

一曲即毕,老二一挥手,一张银票就飞了出去,正落在领头的管事面前,“二爷赏的,回去吧!”

管事倒没有觉得受了辱,平日里他伺候的那些大爷们,哪一个也比这些人更折辱人。他还有些忐忑,带着姑娘们出来宴会,一般来说,他们一进会场,都会引来一堆狂蜂浪蝶,姑娘们起舞之时,那些人装醉轻薄,也不是一两次了。但是这回,他们一进来,最小的直接跑了,他当他是害羞,心里还有些得意,但是乐曲响起,而坐上的爷们却一个个越来越严肃,气氛也越来越冷时,他就越来越害怕了,这是啥意思。

“大人…”

“不关你们的事,只是我这些兄弟们不喜这些,让你们白走一趟。阿福,每位姑娘一个上等封,好好送他们回去。”花镇还是没搞清状况,不过,他也不喜欢看人穿这么少,觉得没意思。至于说舞蹈,他真没这欣赏水平。

阿福忙送人出去,除了室内香风一阵,似乎刚刚就像一场梦一般。

“老大在京中竟过得如此惬意,难怪都不肯回去了。”老十轻抿了一口御酒,轻笑了一声。

“我和你们嫂子说好了,等孩子们大一点,能脱开手了,我们就回去。”花镇一笑,给老十夹了一块肉,“这是你嫂子的拿手菜,你尝尝。”

“好好的大家闺秀,她肯跟我们这些糙爷们住山上吗?老大心气从来就跟我们不同,山上好姑娘那么多,我们都能娶,他就不肯。千挑万选,费尽了心机,把这位娶回来了。还替人家养孩子,大哥,你冤不冤。”小九是直肠子,他不好意思说端木家当年看不上老大的事,但这对山上众人来说,真的是一根刺,不管此时穆慧如何做,他们都无法谅解。

其实小强都不能谅解,只不过小强是在通县认识穆慧的,那时他还不知道她就是抛弃老大的那女人,等知道了,他和穆慧的关系已经挺好了,所以时常纠结,于是不想。但这些人,没跟穆慧接触过,自然感受不同。

他们觉得,不放丫环进来伺候是穆慧瞧不起他们,现在弄这些教司坊的姑娘们来,更是瞧不起他们。于是他们的火气是蹭蹭的往上冒。

“说不得,老大还想着弄个王侯将相当当。”老三呵呵的一笑,但眼底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他们是来参战的,不过,他们更多的是来看看花镇,山上有老爷子在,他们是做不了什么,但是六年了,之前花镇每年还是回去一趟,但是这两年,花镇一次也没回去过。而这回,他们看到花镇时,也觉得花镇变了,变得有些让人认不出来了。

花镇还是挺了解自己这些兄弟们的,他们开口,他也就知道他们想说啥了。不过是想知道他的打算,西南这地盘还要不要,他们是不是跟着散伙,让西南山寨再洗一回牌。

 

第一三九章 老大的素质

花镇脾气其实一直不错,他能当老大,并不是因为他是兄弟们中间功夫最好的。而是因为他公正、温和。当老大真不是要让人畏惧,功夫好不好都是次要的,老二就是他们中间功夫最差的,但这不代表他不能当老二。

说起来,这些人能凑一块,也挺传奇的。西南地区山多地少,百姓困苦,也就造就了,那儿民风彪悍,自古便匪患成灾。几乎每个山头都有个寨子,不管手下有多少人。人家就是寨主了!

之前说了,他们小寨子所在的山是山脉的一部分,而那片最近的一片山脉里一共十八寨。而那十八寨是相互联盟的,虽说没跟现在一样,成了大寨,但那时,那十八寨是互有联系的。出去参加绿林大会时,这十八寨的当家的,也是互为助力的。对外看,这十八寨是一体的。

于是花镇父子莫名就成了一寨之主之后,就接到了同脉附近十八寨的帖子。

那会他们寨子里,真的全是山民。而这些山民并不是真的无主的,这块地盘也是属于十八寨的。但因为花家的父子的介入,而山民觉得之前人家也没保护他们,他们根本不觉得自己属于十八寨,于是他们自立门户了。

花镇父子根本就不懂规矩,对他们来说,他们惹了祸,就不能让这些山民们跟着受苦。他们哪知道,他们就踩了线。生生在人家的地盘上挖了一块肉下来了,这当然是不能忍的。

更何况,还把好好的山民变土匪了,这就是不懂规矩的行为。山民是山民,小弟是小弟,一般情况下。他们不招山民为小弟的。花家父子的所作所为,在十八寨看来,没一处合道理的。自然让他们十八寨处处不舒服了。况且,他们都觉得十八寨就挺好。十九不好听。于是他们一致决定,把他们灭了。

而小强就是那些山民之中的一个,那时他还小,家里已经没人了,分了东西的钱之后,小强狂热的崇拜着花家父子,就缠上了他们,慢慢的。在宋老头的指点之下,小强又是那根骨好的,竟然还让他练得不错,慢慢的就成了他们小寨的三当家了。

绿林也有绿林的规矩,人家也是先礼后兵的,派人送了帖子,让花镇去谈谈。花镇哪知道谈谈是啥意思,竟然就去了,还是一个人去的。人家问啥,他就好脾气的回啥。不转弯,不抹角。弄得十八寨的人都郁闷了,人家一个人来的。光明磊落。大家真把人弄死了,回头他们在道上也不用混了。

至于说山民变匪这事,也是情有可源,官逼民反,能怎么办?他们把得的银子和兵器分给了山民,帮他们建寨,安家,这也不能算错。可他们还是觉得十九寨不好听,再说了。在人家的地盘上建寨,本身就是花镇的错。一定要严厉的指出来。

花镇一想也是,那地盘是人家的。自己不问问,就建了寨是不地道。就问有什么解决办法,因为寨子已经建了,让山民们搬走,那也不现实。

十八寨又郁闷了,他好言好语的,但实际把球又踢了回来,他们建都建了,他们若是强让人拆了,也是不讲道义,还是他们没理。可不是罚,他们面子何在?

当时某寨寨主,现如今的老二就想了一个主意,要不,他们开个合并大会,也不叫十八寨了,大家合成一寨,请绿林的前辈做公证,推举大当家的。

老二冯然功夫虽说一般,但他是读过书的,家里上辈也是有点有势力有点小钱的,脑子算是十八寨里最灵光的,他早有合并之意,只是苦无时机,正好花镇建寨的事,成就了一个契机。

当然,他想,别人不见得想,各寨大当家都有自己的想头,于是第一次谈判就不了了之。

不过这些事跟花镇无关,他们都不知道怎么管山寨,也没想过出去抢地盘,他们当时不过想的是如何自保,正努力的训练山民,加强防卫,顺便用那些来剿匪的官兵们练练手。十八寨啥决定,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等着他们把官兵们都打服了,人家直接开始来送礼后,算算日子,他们都过了一年了。他们的山民,也都有了匪气。走出去,再没人敢小瞧时,十八寨也终于有了决定,他们要合并了。也没管他们同不同意,也算了他们一份。

事实上,那一年,在花镇为自己谋了一个镇山太岁的雅号之时,十八寨却在不停的内耗之中。此消彼长,原本以为花镇一个小小的山寨,是不可能对付大批官兵的,他们等着花镇向他们求援,然后自然就可以把花镇这支收入麾下。结果花镇父子竟然自己都解决了,而且解决得很漂亮。一次次的完成了练兵的计划,还把自己的实力进一步的加强了。弄得谁也吃不下花镇了,若不算他们,这山脉里就有两寨了,弄不好,将来还得打。现在他们都不想再内耗了,于是只能算上他们。

花镇和父亲一商议,觉得合就合吧,正好把山寨交出来,他们也能脱身了,于是乐乐呵呵的就去开会了。

过程很曲折,有了绿林老前辈当公证,然后十八家又闹腾了起来,就为了争大当家的位置。之前已经把合并之后的章程什么都订好了,各家讨论了一年,谁家也不想吃亏,足足定了厚厚的一本。花镇就在边上看章程,至于说谁当大当家,他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反正他是打算把山寨交出来,自己就回江湖了。

章程是订了,当家排名是得争的。人家争得头破血流时,花镇还是在看章程,就好像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然后,他当老大了。

因为老前辈说,当老大的人,不是会抢,会争就行了的。谁有把握把寨子守住?不让官兵围了打残?谁有把握能让下头的人,越来越强?在你们打得头破血流时,他动都没动过,过会一个指头,就能把你们全干趴下,老大不是斗力的。

第一四O章 祸水东引

这个结果,花镇都觉得郁闷了,他想离开啊,为什么他就成了老大?

不过他惟一的好处就是,啥时,他都乐呵呵的,人家让他当了老大,他还是笑呵呵,一点别的表情也没有。十八寨的人,本能就认为他是扮猪吃老虎,但形式比人强,到了这份上,也就只能认了。

说是合并了,但各村各寨还是各村各寨,不过是守望相助,有个总把子,以后利益就均摊了。当然了,合并主要是对外,他们合并,一下子就成了西南最大的山寨了。再开绿林大会,还是保持温和笑容的就被推举成了西南绿林的总瓢把子。因为就他能打退官兵,抢夺军饷,还让官府给他送礼。

其实花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啥,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啥也没做的。于是,这么多年,他其实也习惯了,大家说完了,他再说。

而这些人,关系也真不是说跟着排名来的。人家按各自山寨来的。比如当花镇要人用时,他叫来的却是排名在二十三的小强。因为只有小强是一直真的跟随他的,其它的都不是。

“其实这回叫你们来,倒也不全是为了找乐子,正想说说咱们将来怎么办的事。”花镇放下了筷子,想想说道。

“什么怎么办?”

“现在大家都没乐子,西南如一坛死水。不然,我也不会上京了,这回老头子让我出征,说白了,就是为了他儿子将来能坐稳江山。咱们呢?我对坐江山没想法,不然我当年就带着大家冲京城了。你们也是闲散惯了,不过闲散不等于等死吧?”花镇喝了一口小酒,淡然的一笑。

“老大的意思呢?”这个大家还真没想过。

老大不在山上。老爷子虽说坐镇,但大家在西南一带也都是说一不二的主,朝庭命官对着他们也都只有点头哈腰的份。说是让他们当皇帝。想想,好像也是没多大的意思。大家一块,图的就是个自在,有酒喝酒一,有肉吃肉。闷了打一架,再去喝酒吃肉。实在无聊了,就下山,挑那不顺眼的,敲打一下。也算是劫富济贫了。真的给个皇帝位置,他们都懒得要的。

“这几年,我们手下的人只怕都养废了,真的就要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我想趁这回打仗的机会,把山寨的人分十军,每年一换,跟着我们出去打仗。”花镇淡淡的说道。

“所以这回的仗您打算慢慢打?”老二冯然,收起了刚刚的轻视之色。

他原本就是山寨的军师式的角色,当初合并的主意出了之后,他的山寨是被打压得最狠的。最后差点全军覆没。然后前辈说让花镇领头,大家都同意的原因并不是老头子说的那些,而是。花镇是跟十八寨关系最远的一个,他是最能保持中立的。

然后果然,花镇是很公正,中立的。十八寨在他的坐镇之下,也的确越来越强,大家的功夫都长进了不少,虽说花镇自己说自己没做什么,但是他强调训练子弟这点上,也就让大家觉得他的不同了。哪家山寨会把子弟当兵一样训。但花镇是这样,以后十八寨合并之后。各家也都习惯了这样。能做总把头,不是因为他不说话。而是他们有实力不说话。

于是,冯然虽说现在不是花镇铁粉,但也算是中立,他忠的是山寨,而不哪一个人。对山寨好的事,他就支持。这会,他对花镇的称呼都变了,已经称‘您’了。

“嗯,所以老二回头我们大队出京时,你就偷偷回去,把两万人马打散,分批去关外。还有就是,我们要在西南和关外打通一条密道,以后我们每年换防。听说那些蛮子,每年都会来做一回死,听说,那边部落很多,用来练兵再好也没有了。”花镇搓着下巴。

“老大,把兵练好了,打京城?”老十一有点困惑了,他们在西南已经是地方一霸了,还练?弄两万人在边关再建寨子,然后呢?难不成,老大想当皇帝,不过刚刚不是说了,他们不当皇帝吗?

“老大说得对啊,我们差点被人煮了,还不觉得。”老二轻轻叹息了一声,用着手指叩着桌子,“这些年细想想,朝庭算是把我们养起来了,之前我们还瞧不起他们,现在想想,真的他们一发狠,我们山寨又松懈,回头就能被人玩死。为了咱们能安心的在西南称王,就不能让人给煮了。”

不得不说,老二冯然想多了。花镇都想哭了,他真的是觉得无聊了,而且不想让兄弟们觉得他困在温柔乡里,不思进取,才顺便提议的,他哪知道,这些人肚子里是九曲十八弯呢。

但有这样想法的,竟然是大多数,听老二说完,大家都不禁一凛。

“那也不用舍近求远,咱们西南也是有边境的,我们地头熟,气候也适宜,在那儿练兵,不更好吗?”老十摇头。

“你又错了,去那儿,朝庭不得急眼,你生怕人家不知道我们兵强马壮?”老二再摇头。

“老大,你是这意思?”一直沉默的老六开口了。老六是中间为数不多,有一丁点了解花镇真实为人的主。不过他也不敢确定,毕竟之前不是一个山寨,他们没机会了解。

“我的意思是,南方人太少,不够打。那几个破小国,打几下就没了。他们没了,朝庭的兵,就直接打我们的头上了。我们难不成跳进海里喂鱼去?北边人剽悍,地处平原,存着心,养着慢慢打。而且他们也不是一个国一个国的,听说他们叫部落,反正这个部落打完了,另一个部落就起来了,不愁没人!”花镇白了老六一眼,他才不怕显露实力。

大家一想也是,往西去,就是些小部落的少数民族,人都不是打仗的料。一急就跟他们一样,往山里跑,跟捉迷藏一样,打起来,没意思。再往南,那些人,打急了,窜树林子,也是挺讨厌的。跟着北方的人,真刀真枪的干,倒也是练兵之法。至于说练好了怎么办,练好,总比不练强吧。

大家的注意力终于从穆慧的身上移开了,花镇也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这是他临时想的主意,他是太了解这些兄弟们了,他们心里,权利不重要,但山寨很重要,西南是他们的根,他们想好好的,舒服的过日子,就得守好山寨。

只要说山寨危险,他们就能警醒,然后,一块同仇敌忾,儿女私情的小事,就不在他们心上了。

成功!

第一四一章 功夫太好

回后院的路上,他还为自己叹息了一声,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为了这个,把山寨的人都拉出来溜一圈。

回屋孩子们都各自睡了,穆慧让人烧了水,让他喝了一碗杏仁奶,便让他泡了一个姜汁热水澡,让他体内的酒气散一下。

“生气了。”泡着水里,花镇看着穆慧,想想,刚刚兄弟们似乎也真的没给穆慧脸,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府里虽说定了,丫头不许出二门的规矩。但那是怕丫头乱窜,跟小厮们牵扯不清。真不是为了宴客而订的。其实,咱家都没请过客,哪有这些规矩。我还是不了解他们,我真怕他们惹出什么事来。对不起,我该先问问你的。”

穆慧拿热毛巾搭在了花镇的额头上,泡澡时,怕灵魂从额头百汇穴上逃走,于是要挡一下。虽说这话说得让人喷笑,不过泡澡时,用热巾蒙脸是件极舒服的事。

“我们中间,就老五好颜色,不过他倒没有抢好人家女孩的性子。兄弟们一块说话,也没有说,中间插些乱七八糟人的事。”花镇沉默了一下,虽说他也知道,穆慧只怕是存了心思,但没想到穆慧会径自说出来,倒是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答了。他也不是说,不希望着穆慧对他坦诚,只是,有时,真的坦诚了,大家也不见得接受得了。

“当初真的只是因为我是招安的,才不肯嫁?”花镇等了一会,穆慧却没再说话,他自己倒有些沉不住气了,忍不住问道。

之前说这事时,他们还有更严重的事。等着他们处理,等着过了那茬,似乎又不是说的时机了。然后他们成亲、养孩子。日子过顺了,他也越发的不敢问了。现在。借着兄弟们来了,身份差异的问题,一下子也就暴露出来了。

为什么那些教司坊的女孩,让他们这么不舒服。其实就是她们一进屋,她们脸上那公式的笑容里,不自觉中带了轻蔑。他们是土匪,又不是傻子。他们也不是没见识过歌舞,舞姬们该什么样。他们还是知道的,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如果京城里,连这些舞姬,都瞧不上土匪出身的他们。到他的将军府来献舞,都像是丢了她们的人一般。那么,在穆慧的心里,嫁给自己,只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吧。

“好好的,怎么又想到这儿了?”穆慧倒是怔了一下,成亲多久了。难不成,他心里还有刺?不过也是,当初太多事绞在一块。他们那会也没时间谈感情,光谈怎么逃生了。现在日子过顺了,她也没那心思想。以为没心没肺的花镇也不会想,看来自己想左了。

十五娘当年的心思,她是明白的。但自己呢?

十五娘肯定不想嫁招安土匪的,爱情什么的,对十五娘这种古人来说,还真不是必须品。

而对自己,上辈子。她对爱情也抱有幻想,当然。这只是幻想。不然,她也不会嫁给前夫。对她来说,前夫再无能,却是她能信的人。啥也不如能让她闭上眼,相信的人更妥帖。不然,她也不会嫁。当然,离开,除了自己的愤怒,更多的也是无奈吧。

现在,面对这个已经是丈夫的男人,她是张寡妇时,她就相信他是个可托付的男人。等他成了十五娘的前未婚夫时,她那会其实也没想,自己要不要嫁的问题,因为那已经不是问题了,她必须嫁。那时的她,其实已经没得选了。

所以此时花镇问时,她也迟疑了。她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最不乐意做的事,就是为了迎合别人,而说谎。出身太好,她从小就没这心气。让她这会说些假话,她没那本事。

“喝多了。”花镇却不敢等了,他是蒙着脸才敢问的,就是怕看到穆慧为难的脸。而就在穆慧迟疑的那一刻,他发现,他不但不敢看,甚至没勇气等。一抹脸,把帕子抹了下来,准备起身了,就好像刚刚他只是喝多了,说的醉话。

穆慧怎么会让他过去,她明白,这会不把话说清楚,把那根刺拨出来,她和花镇的婚姻也就走到尽头了。她是有过婚姻的,虽说她对她上一段的婚姻,总的来说,用的心思不够。但那时,她是用过心的,不然,她不会去对前公婆好,也不会为前夫洗手做羹汤。上一段,她失败了,但这会,她不想失败。

“十五岁的十五娘,是真不想嫁一个招安的土匪王,为了她的家,她的伯父、母也不能嫁;二十一岁带着三个孩子的张寡妇,在通县,却是真想嫁给,能给她和孩子们,带来平安稳定生活的花屠户;现在的我,不管你是谁,我嫁的是傻子花裤衩。”穆慧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说完了,她也松了一口气。就是这话,在端木家的穆慧,虽说没得选,可是她却也一直在为嫁给花镇而努力着。她没想过,不嫁。现在回想,她那时,其实有些喜欢花镇了。她知道,花镇为她的付出,而她那时,其实也在回应着。没有少女时那种懵懂的爱恋,但却也是真实的相互依托着。

这跟前夫那时的感情是不同的,前夫是让她信任。但却也无奈的知道,前夫让她信任其中一个原因是,前夫长不大,前夫一惯的依赖着她。没有她的前夫,基本上跟中二的青年一样,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事来。她对前夫基本上,一点指望也没有。

而花镇不同,在通县时,就算她当花镇是饭桶,但花镇是能带给她和孩子们安稳所在的男人。她很清楚,花镇是能保护他们的。

而到了京里,地位不同了。虽说她没事也把花镇骂得狗血喷头,但是有事,她还是会与花镇商议,就算花镇给不了她建议,但她还是会商量,有时,她还是会按着花镇的想法来行事。

就像夜里,花镇呼呼的睡了,但她还是会戳一下他。而他会哪怕睡着了,也会惯性的让她枕着他的手臂,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能安睡到天明。也许不炙热,但这其实就是她想要的,她有一个可以让她安睡的臂膀,能放心的闭上眼睛。

“很傻吗?”花镇脑子又迷糊了,看穆慧红红的脸,伸手把她捞入了大桶里。

穆慧不禁不声惊呼。虽说吧,这事在现代没什么,家里的浴缸都不高,坐边上调调|情,喝杯小酒,滚一块儿,真不算什么。但这是古代,浴桶快到穆慧的胸口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弄进桶的。

“夫人!”外头守门的倒是想冲进来,不过想着,这会大爷在洗澡呢。他们冲进来好像不太好。只能在外头跟着叫。

“滚!”花镇吼了一声,外头没声了。花镇觉得下人被穆慧教得不错,这个可以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