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川推开病房的门,微微一愣。

父亲正和纪傅笑着聊天,一旁的纪璇低头剥着金黄的大柚子,也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把他们逗得开怀一乐。

见他进来,纪璇笑意盈盈的起身,“回来了?”一面过去想要搀扶,席川皱皱眉,下意识的躲了开去,纪璇这厢伸出去的手僵了片刻,却又很自然的换了个方向,捋了捋席川额前的乱发,“什么时候你也该去理理头发了。”

“哦。”席川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不自然的偏开头,“什么时候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这一天,你都干吗去了,人家小纪都等了你一下午了。”席朝阳有些不悦,脸色微微一沉,“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去处理,不好好养伤,你是不是觉得瘸着腿到处跑很光荣?”话虽然这么说,但语气里还是透着关心。

“席伯伯,来,吃柚子,可甜了,”纪璇将最大的几瓣递了过去,一面笑道,“其实腿受伤了,才要多走动走动呢。”

“哎呀,这养女儿啊,还真是…你看这,我这亲爹都还没吃呢,你就给席伯伯了?”纪傅佯装薄怒,笑着揶揄,伸手拿过柚子,“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话语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还没过门呢,就不要亲爹了啊。

席朝阳笑意满满,皱纹随之舒展,“哪里的话,小纪懂事着呢,你看我家席川,进来也不知道打个招呼,真是,人家纪伯伯来看你,被绑架一回,怎么连礼貌都不懂了?”

纪璇有些担忧,“对了,回来后也一直没见着你,没什么事吧?”

席川淡淡一笑,“能有什么事,不就被几条疯狗咬了几口。”

纪璇拢眉,“那个向凯,做事太不知轻重了,这样的事亏他也做得出来,至于么!”一面朝席朝阳道,“席伯伯,你可不能便宜了他,还好人是回来了,可怎么也瘸了腿,谁知道他下次还会做什么!”

“不会有下次了,乖女儿。”纪傅笑笑,又转头,“什么时候提起诉讼?”

“已经报案了,等警局的调查好,怎么也得一段日子。”

席川拿起水壶倒水,“纪伯伯,加茶叶?”

纪傅点点头,接过茶水,轻抿一口,“这茶啊,我还是喜欢宣城的敬亭绿雪,也不知喝不喝的上。”

气氛顿时有些奇异,敬亭绿茶是本地结婚用来敬长辈的茶,取之忠贞不渝的含义,纪傅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何况这暗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加之又是女方再三主动,已经很明显了——你们席家到底如何打算的,也该给个交代了。

席川却假装听不懂,微微一笑,不着痕迹道,“正好我有个朋友做茶叶生意的,改天必送个几斤过来,正宗安徽宣城产,纪伯伯一定会喜欢。”

“哦?”纪傅缓缓扫视他一眼,不再言语,在一旁的纪璇也微微黯然。

席朝阳见状,却也不好说什么,爽朗的笑了几声后,开口道,“老纪,咱们可好多年没一起下过棋了,不如今天去杀个几局,也叫他们年轻人好好交流交流?”

待两人走后,纪璇便腻了过来,带着撒娇的语气,“算起来,我们都快一个月没见过面了呢。”

席川又不着痕迹的避开她要靠过来的胳膊,望了她片刻,而后叹了口气,轻轻说了句,“纪璇,我们结束吧。”

开始于一段露水情缘,你情我愿的都市男女游戏,不过因着彼此的家世以及利益,曾以为她会是最佳的结婚人选,但是现在,心里的那个位置已经满的容不下其他人了。

纪璇终于变色,下意识的微微退了一步,“为什么?”

“因为,我好像,有了喜欢的人。”席川迟疑半刻,还是决定说实话,毕竟曾经相处过一段愉快的日子,坦诚相对也好。

纪璇的小脸已是惨白,“池晴绿?”

“是。”

“呵,果然是她,”纪璇一脸的受伤,“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他说他有了喜欢的人,那自己是什么?

“纪璇,我想你应该明白,当初你要和我在一起,我就说的很清楚了,我并不爱你,你说不介意,我们才会在一起。”

“不介意?呵…席川,你真以为,我一个千金小姐,用得着那样作践自己?我喜欢你,我爱你,才会愿意和你在一起!”纪璇已然有些疯狂,这个冷静的男人,这么久之后,还是无法让他爱上自己吗?若他谁也不在意也就罢了,可他说他喜欢上一个人了。

那个人,自己早该想到的。在蓝田别墅见面的那一次,自己为什么要多事去送她回家,就因为潜意识里的不安,所以想要去试试这个人,可她的淡泊与品性明明不是席川喜欢的类型啊。

纪璇敛神,“你怎么突然对那种类型感兴趣?若你觉得新鲜,大可以同以往一样玩上些日子。”

“不一样,纪璇,我想要和她在一起,这个意思,你懂么?”席川有些不忍,却还是决定速战速决。

纪璇明白了,所谓的花花公子终于碰到一个深爱的女人,要收手了,而自己就成了他众多过去艳史里的一个,沦为可笑的谈资,甚至,连感情都没有。

她冷笑,“席川,别怪我没提醒你,若你动心的对象条件好也就罢了,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就等着你们怎么上演那些嚼烂的电视情节,若她真能成灰姑娘,你也不会是那个王子!”

说完,她转身离开,约有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将地砖踏的格外响亮,背影依旧袅袅。

直到坐进车内,纪璇才让忍住的眼泪留了出来,手心的肉被嫣红的指甲掐的一片红,池晴绿,我还真小瞧了你,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从小到大,只要她纪璇要的,人家都是巴巴送过来,出众的外貌,显赫的家世,随便哪一样搁在一个人身上都算了不得了,而她却两样独占,偏偏还举止得体,进退有度,不会恃宠而骄,这样骄傲的一个人,却在席川身上栽了个这么大的跟头。

你说她会就此作罢?想想都不可能。

纪璇打开音响,让心情稍稍平静,好吧,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有些黯然,并不是每个人生下来就想当狠毒的皇后或者后妈的,女人在维护爱情方面,往往有强大的韧性,让男人亦叹为观止。

席川,你结婚的那个人,只能是我。

再过几天便要过年了,街道两边装饰上了星星点点的小灯笼,夜幕降临后,闪闪烁烁的的煞是好看,随着外来人员的返乡,城市也空旷起来,没有了往日的拥挤,最明显的变化便是再不用到处找停车位了。

晴绿已经可以出院,席川也是打着石膏回去上班,因为过年的关系,一些是是非非都缓和下来,仿佛被时间按下了一个暂停的按钮,一切待大家愉快过完年后再说。

晴绿的离职报告也是如此,人事部的经理巧笑嫣然,“现在金融危机那,你这个时候离职不等于在家待业么,好了好了,不管怎样,等过完年回来再说吧。”

于是她又回去上班了。有时偶尔也会碰到在公司的颜南,只是彼此都在躲着对方,往往都假装着没看见,保持直视走过。

有时也会无意碰到的席曼,不过她的态度改变的倒是让晴绿微微诧异,没有争锋相对,只是冷冷的或者嘲讽的一笑,然后踏着高八度的高跟鞋而过。

当然最让晴绿苦恼的是,天天都要与席川见面,相对来说,这个人比较让晴绿头疼。

譬如以下几个例子。

回去上班的前一天晚上,正准备入睡,接到公司号码的电话,忙接了起来,却是席川,“喂,晴绿?明天来上班时帮我买下张记的米粥,对了,还要李记铺子的酥饼。”

晴绿茫然的眨了眨眼,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保姆了?再说张记在城东,李记在城西,就算拒绝了他,大冷天的,也不必这么对付自己吧。

电话那头又传来声音,“就这样,如果我上班时没见到这两样东西,那年底奖金你就别想要了。”还没等晴绿抗议,那边就挂了电话。

第二日,晴绿痛苦的在闹钟指向六点半时起了身,心里一直暗暗诅骂这个又开始变态的上司。

冬天的早晨刚刚微微透亮,空气清冷凛冽,晴绿打了个寒颤,走出公寓,却看见那辆熟悉的宾利,车窗摇下,席川笑容灿烂的朝她挥手,“HI,好久不见,可否赏脸一起吃个早饭?小可感激不尽。”

又洋又土,语序混乱。晴绿叹了口气,这个瘸子,精神还真是好的可以。

又比如,上班一半,晴绿正埋头焦头烂额的急急赶着年终报告,席川的声音又从里面冒了出来,“小助理,过来。”

晴绿悻悻的走了进去,却见席川翘起二郎腿,脸巴巴的皱起,“腿麻了,给我敲敲。”

晴绿苦笑,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算了算了,我就知道世态炎凉,好歹我也是为谁谁才断腿的,竟然连敲个腿的福利也捞不到。”

好吧,晴绿再次投降。她从自己的桌子上拿来一个敲背的青色憨厚小驴头递了过去,“喏,给,麻烦席总自己敲吧,小的还要写两份报告以及处理十几天来落下的工作。”

席川接过那小驴,闲闲看了几眼,却一把将那小驴扔进了垃圾桶。

“喂,席川!你可别太过分了!”晴绿忙过去拾起小驴,奇怪的看了眼有奇怪举动的男人。

席川又一把抢过小驴,这个破东西,在顾清初那也看到过,还真是感情好,一个公驴一个母驴,真是俩个蠢驴,他凉凉说了一句,“这个给我了,你出去吧。”

晴绿刚屁股坐热的赶出一份报告,那男人又出来了,扔给她一个苹果,“下班后陪我去买一些东西,呃,是准备送给客户的礼物,你这个助理一定要去。”

好吧好吧,我真是服了你这个席梦思了。早知道他这么会记仇,当初就应该来个暧昧不明,不主动不拒绝,折腾死你。晴绿狠狠咬着那个苹果,心里一直腹诽,还有三天就放假了,这些工作要不完成,一定会落得个过年还得加班的凄凉境地。

下班的时间还没到,席川就过分准时的等在桌边,一边磕着开心果,闲闲的吐着果壳,一边悠闲的看着手忙脚乱的晴绿,眼底深处隐不住的笑意让她有些窝火,算我倒霉吧,你这个小气巴拉的瘸子。

温暖的心

街灯闪烁,不时有烟花升起,将熙攘的人群声压过,在半空中绽放最美丽的瞬间,继而化成灰烬落下,星星点点。

商场趁着最后的几天可劲的打折,热闹的倒是十分有过年过节的气氛。走出商场时,晴绿手里拎着电视上老爷爷老太太常唱着跳着打广告的补品,以及几盒子的长白山人参,慢慢跟在瘸着腿的席梦思后面,这是个什么客户啊,啧啧,还真是大补了。

打开车门时,席川坐到了副驾驶上,微微一笑,“晴绿,你来开车吧。”

“诶?哦,去哪?”

“和我一起去,送礼。”

“…”

“我技术不好,把你的宝贝车撞坏了可不管。”晴绿搓搓手,有些跃跃欲试,又颇有些不安。

“恩,随便开。”

握住方向盘,晴绿一旋钥匙,脚上的踏板一踩,车忽地出去。

席川微倾过脸,看着神态认真的她,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一颤一缠,皙白的手微微出汗,似乎有些紧张,右侧的短发被拢到了耳边,露出微泛着粉红的耳垂,紫色的吊坠耳垂轻轻摆动,他的心也随之渐起涟漪。

那个晚上的她,就是这样,一路跟着绑架的人吧,前面未知的危险,甚至不娴熟的车技,她都没想过么,还是说,她只是想要救出自己。见到她的时候,不是不感动的,有生之年,席川还没想过会有一个女人,会为了自己,愿意冒这样的风险。将心比心,若当时换作是自己,能保证毫无顾忌的跟去吗?

也是那个时刻,他才收起了自己的玩心,告诉自己,若不喜欢,出去以后也要好好待她。可当他试着重新审视那一颗自己也没看清楚的心时,却赫然发现,原来那些别别扭扭的心绪,真的是因为他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当她提到顾清初有多么多么重要时,心里的嫉火真的让他不能自己,随后,看见她发烧昏迷,失去血色惨白的脸,更是让人差点失去理智,心里的有个声音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让她醒过来。

那天发生的事情,似乎如一个飘渺而恍惚的梦,那个会为了她给那几只疯狗下跪的,似乎是另一个自己,可以为了这个女人疯狂的席川。他也忽然有些明白了,原来之前流连花丛的那些日子,是因为没有真正的爱,只是索取却不懂得付出,也相信了,这个世上,或许真的有缘分与命中注定一说,不然为什么,怎么就会遇上她,怎么就会喜欢上她了。

下意识的,他低喃一声,“晴绿…”

“怎么?”左边的人正小心翼翼的开着车,这大晚上的,出来逛街的人还真是不少,她忽地想起什么,“对了,往哪开啊?你还没说地址呢。”

席川刚涌上心头的一些情绪也忽咻一下消失了,他看了下两边的景色,淡定的说,“开错方向了,掉头吧。”

晴绿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这都什么事啊,“那个,这么多车,我有点没把握…”,大过年的,还是别拿生命开玩笑了。

席川面露难色,“这里的车道,也不许下车啊,这样吧,你开到前面的路口,小心点掉头,我在一边指导你。”

“哦。”

晴绿小心翼翼的打着方向盘,唯恐与叉过的车子擦边,一旁的男人忽然轻喝一声,“小心。”吓得晴绿手一抖,席川已经俯过身来,双手握在她的小手上面,稍稍一用力,终于,好了。

“喂,刚好好的,你乱喊什么啊。”

“你没看见右侧冲过来的车子吗,再慢一点,可就要撞上了。”席川煞有其事的说道,唇畔却露出得逞后的笑意。

“有吗,我怎么没看到?”晴绿自语道,下一秒,已经反应过来,“你想吃豆腐也不是这样来的吧?”

席川虽已放开她的手,但人却依旧离她仅几毫米的距离,厚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忽地,什么温暖而轻柔的地方触碰了她的耳垂,晴绿身子猛的一僵,两人俱是一愣,那逼人的气息随之离去。

一瞬间,车厢内的气氛迥异。

席川收回身子,只是低垂着脑袋,把玩手机,隐约可见他舔了舔唇,嘴角微微上扬。晴绿僵硬着脖子,貌似聚精会神的开车,直到下车,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默默的下车,上楼,晴绿这才垂眸,“这位客户贵姓?”

那位席川口中的客户,一脸福态的呵呵笑着接过那几盒大补的礼品,目光在他们两个之间扫视几回,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手抚抚下巴,一副高深模样。

“胖伯伯,又见到你了。”晴绿欣喜,笑着开口。

“喔呵呵,小绿阿,这才几天没见,又漂亮来不少阿,剪了头发好阿,现在看起来多有精神那。”胖伯伯伸手过去就是揉揉她的发,又低声嘱咐,“待会儿在伯母面前,可别叫我胖伯伯了阿。”

晴绿与席川两人相视一笑,却又想起刚刚的瞬间尴尬,忙又偏开头去,打量起屋子的摆设。

厨房门口出现一个中年妇人,虽已不再年轻,但风韵犹存,依稀可见当年的美貌,她打趣道,“哟,咱们的小川带女朋友过来了?还没吃晚饭吧,正好,我再去烧几个菜。”

晴绿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席川笑笑不语,态度暧昧不明。

其他二位彼此看看,了然的一笑,还真是小姑娘阿,害羞着呢。

片刻之后,热气腾腾的圆桌上便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伯母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饭桌上都未提起绑架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只是一直闲话家常,话题也以席川小时候的往事为中心。

“呐,这小子小时候可调皮了,爱捣蛋,可一出了事情就逃的远远的,之凉那个时候阿,不知道给他擦了多少屁股呢。”伯母笑着打趣席川,却在话出口后猛的止住,忙转开话题,“哎呀,忘记还有一盆饺子没端上来,我去拿来。”

晴绿疑惑,那个之凉,应该是指在席川家里的照片上看到的少年吧。她微微抬起眼眸,席川正低头吃着菜,让人看不清楚神色。

这时,胖伯伯却眯着眼开口道,“小川,还没有他的消息吗?”

席川放下筷子,轻瞄了眼晴绿,眼内的神色带着几丝复杂,他淡淡开口,“好像,有些眉目了。”

晴绿也是竖起耳朵,话说,人的好奇心也算是一种本能。

“哦?”胖伯伯也是微微一惊,“那边有消息了?”

“嘿,没有。只是其他途径得来的小道消息,估计十有八九是假的。”席川又快速看了眼晴绿,见她预备听好戏的样子,不禁低低一笑,似是松了口气。

这时一盆香喷喷的饺子已经端了出来,“来来,尝尝这个,个头可足了呢。”

伯母拿起一个夹到晴绿的碗里,盈盈笑道,“来来,小绿哦?呵呵,可别客气了,瞧你这模样,廋的够寒碜的,多吃点多吃点。“

晴绿愣了一下,轻轻应了一声,便细细尝来起来,芹菜虾仁,这个味道,好熟悉呢,不知不觉便已经四五个下了肚子。

“好吃吧?“席川笑笑,盯着晴绿的眼眸,似乎要看到她的眼底深处,“我最喜欢的就是阿姨包的饺子,这味道那,除了这里,再没有别处做的出了。”

晴绿轻轻点头,赞同道,“是很好吃呢,和我一个朋友做出的味道很像,但是比他的要香很多。”

席川的手不经意的一僵,他似漫不经心的打趣,“哦?你的哪个朋友,下次叫他过来和阿姨取取经也行阿。”

晴绿讪讪的一笑,继续吃着饺子,奇怪了,这阿姨的口味与顾清初的还真是像,先不说这饺子,就刚刚端上的那些菜肴,差不多也刚好是他常做的几样。

吃过饭,晴绿执意要求和阿姨一起收拾碗筷,胖伯伯敲了下席川的脑袋,“看看,看看,你到我家多少回了,哪次干过家务了,以后阿,小绿来了就成,你再想来蹭饭,就一起帮忙去。”

席川的确去帮忙了,站在两位忙活的女性身边当着小工,结果是越帮越忙,最后被赶出了厨房。

“小绿,叫我莉姨吧,我那个儿子啊,长年在国外,你看过个年,也要到最后一天才能赶回来,平日里和老张大眼瞪小眼的,可无聊了,”莉姨笑笑,“其实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有个女儿,乖巧懂事又漂亮的,呵呵,以后,你有空就常来我家坐坐,权当是给阿姨解解闷。”

晴绿点点头,莉姨的身上有股舒服的幽香,让人不知觉的感到放松。

“哎,等下,手伸过来,”莉姨细心的将晴绿的袖子挽起,泛着成年女性身上特有的母性气息,她轻笑道,“会湿掉的,等下阿,去和阿姨做个手膜,女人那,一定要懂得保养自己,干这些家务事,其实最容易老了。”

晴绿又点点头,任她摆弄着,如果自己的母亲也在世,是不是也会如此温柔美丽,应该也是这样,母女俩一起做着琐碎的家务事,讨论女人之间的话题,就算有什么委屈,也可以靠着她撒撒娇。

“对了,还有,”莉姨转身细细打量了晴绿一番,笑着点头,“我手闲着,前些日子织了些围巾披肩,过后却又觉得颜色太过于艳丽了,倒是和你的气质蛮符合的,等下给你试试。”

晴绿又是点头,乖乖的在那,细细听着莉姨讲话,不想说什么,只是想听着,这些久违的闲话家常。

客厅内,胖伯伯沏来一壶红茶,他眯眼看了眼席川,迟疑片刻,问道,“你刚刚说的有些眉目,是什么意思?知道他在哪里了?”

席川将目光从厨房那收回,眸内深沉莫测,带着丝淡淡的惆怅,“或许,他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

何时坦诚

远处的青山默然矗立,天色阴郁,北风呼啸,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呼呜着而过,在空旷墓地有些骇人。

一个女子孤单站在一座墓碑前,背影萧索,黑色的风衣似乎不能抵挡那些寒风,她拿下脖子间的围巾,缓缓蹲下身去,手指轻抚墓碑前慈爱的照片,微微的笑着,宛若腊月里的梅花一般,“爸爸,你看,漂亮么?这是刚认识的一位阿姨给我织的,她还送了我一件大红的披肩呢,我穿去公司,她们都好羡慕呢,呵呵,好开心啊。还记得小时候,看见同学们穿着妈妈织的毛衣便哭闹着也要,你还特地去和颜阿姨讨要,爸爸,你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呢?”

爸爸,你再厚着脸皮和阎王爷要几天假期,回来看看我,哪怕,只是到我的梦里也行啊,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一声不吭的丢下你?

可我现在懂事了,不会乱跑了,你来看看我,好不好?

晴绿将几个水果方方正正摆好,细心擦拭了周边的灰尘,继续笑着,“看,这些样子奇特的水果,又是顾清初从广州带过来的,他啊,每次年末都要去那拜访客户,每次都给你带这种东西,你是不是也吃厌了?

“爸爸,我现在过得很好哦,身体棒,吃饭香,工作也很顺利,我还升官了,当了经理的助理呢,薪水也加了好多,爸,我现在这么好了,你就回来吧,回来我天天带你去人民剧场听京剧,咱一场都不落下,再带大把大把的有为青年给你挑女婿,你说哪个就哪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