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辞微侧首,似是认真地思索她的问题。“有。”她恬静一笑,“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值得我在意。”

暄妍缓缓摇头。“我却看不到这里有任何的美好。”

“暄妍,你的存在便是这里其中一种美好。”婉辞嘴角含一抹微笑,舒缓平和的笑靥轻柔地抚平暄妍心底的悲苦。

暄妍心中涩意凝滞。“是娘娘将暄妍想象得过于美好。”

婉辞握住她的柔荑,郑重道:“暄妍,我不愿对你说任何宽慰的话,因为事实面前,宽慰往往是最苍白的。但是,美好的事物要自己去尽力守护。”“倘若暄妍会让娘娘失望呢?”暄妍声音轻飘。

“那就按你的心意走下去,别让你自己有失望或后悔的那天。”婉辞幽幽道,“我们说到底,不会为任何人。都不过是为自己活着。”

回去的路上,霜娥出奇地沉默许久,才道:“小姐。暄妍姑娘变了。”

婉辞轻轻点头。“发生那样的变故,没有人会一如既往。”

“可我总没来由的害怕。”霜娥试图表达自己地感受。“她太平静,好像她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太可怕了。”

婉辞微微叹息。

没有人会知道将来会发生地事,只恐怕她早已为她自己掘下坟墓。那般聪明淡雅的女子,却也走不过“情”字的坎坷。寒风扫过松柏的翠枝。拂落满地积雪。

于冰艳闭目养神,深呼吸几口气,漠然声音里透着丝淡淡的兴味。“暄妍这些日子一直都留在颐华宫?”

明珠点头答道:“地确如此,期间除去慕婕妤见过她一次,旁的人都再没见到她。皇后娘娘特别神秘,为暄妍一人,似有些小题大做。”于冰艳缓缓睁开眼,斜挑凤眸。“若单单为了暄妍,自是小题大做。”

明珠蓦然明悟。“原来娘娘早就猜到皇后的心思。”

“她是皇后。她要做的是维系后宫的平衡。”于冰艳微扬的嘴角弯起妩媚的弧度,“这宫里沉寂的人太多,需要一些新鲜的东西。尤其那支利剑能够对准本宫跟慕婕妤。自然比别地好使得多。”

“慕婕妤身怀龙裔,皇后娘娘未免操之过急。”明珠道。

于冰艳抬手笑道:“现下可不就是最好的时机么?本宫不信你看不明白。皇上待慕婉辞跟贞妃是不同的。”

明珠默默点头。犹豫片刻才道:“娘娘也该为着自己想一想,外人都觉得娘娘风光。奴婢却明白娘娘心里很多事奴婢都无力分担。”

于冰艳正色望她,许久,浮现一抹淡笑。“本宫确实没有看错你。”

明珠受宠若惊道:“娘娘地话,奴婢不胜惶恐。”

“无妨。”于冰艳凤眼微微眯起,“你瞧着本宫处置了明霞,疏远了李嬷嬷,却还能站在本宫身边忠心耿耿,推心置腹的说这些话,本宫就不会把你当作普通地侍婢。”

“奴婢知道娘娘这么做有娘娘地顾虑。”

于冰艳缓缓起身,目光投注到窗外。“本宫的确有顾虑。她们都是府里带来地人,名分上辅佐本宫,却也始终牵制本宫的行动,不得不防。”

“李嬷嬷是真心关心娘娘的。”明珠忙道。

“你能看到的本宫自然也知道。”于冰艳柳眉微拧,“她自小看我长大,与我自然亲厚。可你不要忘记,她到底不是一个人。”

明珠明白她的顾虑,生怕李嬷嬷会选择自己的亲人而非于冰艳。相比起来,孑然一身又和于府丝毫没有关联的她确实是毓妃最可以信任的人。“无论娘娘作何选择,奴婢效忠的唯有娘娘。于冰艳似笑非笑道:“那你便把府里的信交给本宫吧。”

明珠尴尬地笑道:“奴婢让娘娘见笑了。”她取过信,恭敬地呈上。

于冰艳一目十行,随手搁置一旁,露出意料之中的冷笑。“本宫不用那女人猫哭耗子假慈悲。”

明珠诺诺道:“二夫人其实很是挂念娘娘。”“她真正关心的是我爹的宏图大业。”于冰艳止不住冷笑,“若是本宫当真怀有龙嗣,于他们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会被作废,本宫还没有这么愚蠢。”

明珠听得心惊肉跳,这才意识到为何她迟迟不愿亲近皇帝。“娘娘心思缜密,也能忍常人所不能。”

于冰艳颔首冷笑,连她生身父亲都在算计她,想要利用她。反观萧霁睿,却光明磊落许多,他虽喜怒不形于色,却不会虚伪地应对她。也或许,她该重新想一想自己的立场了。“明珠,这些日子,萧湛可有动静?”

明珠摇首道:“二皇子仍与平素一样。”

“他可不简单,眼睁睁看着自己最亲的姐姐死在面前,也能淡定自若的去皇后面前作证。”于冰艳淡哼一声,“本宫可得好好留着他,用得好他会是本宫手上最有力的武器。”

明珠静默不语。

“本宫前面嘱咐你的事都准备好了么?”于冰艳向里走去,压低声音问道。

明珠神情凛凛,点头道:“奴婢已然准备妥当。”

“你怕么?”于冰艳问道。

明珠摇一摇头。“奴婢不怕。”

“放心,这事虽然会闹得很严重,却伤不到你。”于冰艳眼中闪过丝精光,“本宫不能坐以待毙,亦要试探一下父亲的底限到底在哪里。”

倘若他执意袖手旁观,那么她无须再尽任何职责。毕竟,事情成功于她父亲更为有利。她亦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她聪明绝顶的父亲最好不会让她失望透顶。

2009-03-31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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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长相守(上)

深蓝色的天幕光滑似绸缎,透明的雪片徐徐飘落,渐起飞舞。斑驳陆离的宫灯将晶莹剔透的雪花染成斑斓的色泽,华美得如同一场盛宴。

婉辞懒懒地斜倚在榻上,嘴角噙一抹似笑非笑。时值萧霁睿寿辰,欢天喜地的热闹冲淡边关一役全军覆没的悲苦。萧霁睿不喜奢华铺张,沈沁如便一切从简。

为求喜庆热闹,后宫嫔妃多半披金带玉,一眼望去花团锦簇。唯见素来明艳四射的于冰艳身着灰鼠昭君兜,头戴镶珠抹额、八翅金凤钗,气势华贵泰然。她不动声色地坐在婉辞身边,让四周的人倒抽口凉气。

“婕妤身子可舒坦?”于冰艳面带微笑地问道,目光悠悠地落在婉辞已日渐丰腴的腰腹上。因怕婉辞劳累,皇后特意给她准备软榻,她方才得以悠闲自在。

婉辞淡静有礼的回笑道:“娘娘费心了,有娘娘的照顾,嫔妾每日都神清气爽,感怀娘娘的体贴周全。”

于冰艳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婕妤现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本宫自然怠慢不得。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本宫出错。”

“娘娘行事滴水不漏,自是不用担心的。”婉辞梨窝轻旋道。

于冰艳身形缓缓靠近她,低低的嗓音慵懒无比。“本宫却在为你担

婉辞挑眉问道:“娘娘何出此言?”

于冰艳目光远远落在颐华宫的方向,眯起眼,勾着嘴角道:“那里恐怕正排演着一出好戏,你当真毫不在意么?”

婉辞闻言,抚平略有折横的衣裳。淡笑道:“我想,娘娘应该比我更有兴趣。”

于冰艳摆一摆手,不屑道:“区区雕虫小技。本宫无须放在眼里。但,你与本宫是不同的。”她有意停顿片刻。续道,“本宫不在意的,你却在意。”

婉辞与她目光对视,良久,略带兴味地问道:“娘娘。其实有一事,嫔妾心中好奇许久。于冰艳难得很有耐心地等待她地问话。

“娘娘聪颖非凡,运筹帷幄并不逊色于须眉男子,可是娘娘,你真心想要的究竟为何?”婉辞定定望住她,“还是说,娘娘对整个过程乐在其中?”

于冰艳冷然道:“婕妤心思缜密,玲珑剔透,凡事不是都逃不过婕妤的眼么?”

婉辞不由轻轻摇首。一时都安静下来。萧霁睿匆匆赶来。脸上却没有丝毫欢悦地表情,唯独目光掠过婉辞的方向,依稀可辨眼底地安然恬适。

萧霁睿坐下后。低声嘱咐江栋梁几句。不一会儿,江栋梁端来一碗酥酪递给婉辞。道:“皇上命奴才转告婕妤。若是身体不适,婕妤可早早退席。不必拘礼。”婉辞笑回道:“多谢公公。”

于冰艳露出果不其然的笑意,闲闲道:“婕妤的确是盛宠。”

婉辞抿了一小口,悠悠放下。“碰巧嫔妾所想的是娘娘所不在意的罢了。”

“可是这宫里,却有很多人比你更在意。”于冰艳意有所指道。

婉辞仰头微笑。“无法掌控地事情,也许可以学会不去计较。”

“无争无谓便是婕妤处世的态度?”于冰艳斜斜挑起半边柳叶眉。

“比不得娘娘,凡事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方才安心。”婉辞将身体放松,“我辈无德无能,只求安心度日而已。”

“本宫可以帮到你,让今晚的戏无法开演。”于冰艳微笑道。

婉辞斜躺的身姿优雅舒展,笑容似春日和风温暖娴雅。“娘娘帮了嫔妾这一次,就能永远没有下一次么?”

“斩草除根。”于冰艳轻轻吐出四个字。

婉辞不由失笑。“娘娘果然不是轻易让人痛快的人。”

“倘若本宫不痛快,为何要留着旁人的痛快?”于冰艳反问道,理所当然的口吻教人不得反驳。丝竹声悦耳悠扬,舞姬翩翩起舞,萧霁睿却始终心不在焉,兴致懒懒。沈沁如面带微笑道:“为贺皇上寿辰,针线局早早备下了礼,只等呈给皇上。”

萧霁睿淡淡道:“倒是费心了。”

沈沁如使眼色,那边厢暄妍捧着锦盒上来。天水碧的宫装益发衬得她明眸皓齿、眉目如画。清淡的装束,不胜羸弱地姿态,宛如疏影横斜的清幽梅花。

四名小宫女跟在她身后,将锦盒打开,一身崭新龙袍缓缓铺陈。栩栩如生的翔龙似要破云而出,生生散发夺目地光辉。

众人都不禁惊叹,唯独暄妍淡定如常。

萧霁睿微微有动容,目光专注地停留在暄妍清丽幽然的面庞上,若有所思道:“如此,倒有些出乎朕地意料。”

沈沁如浅笑盈盈。“能得皇上赞许,亦是她们地福气。”她转而向暄妍道,“由你送去朝仪殿,好生将它收起来。”

暄妍修长楚楚的背影里有种说不出地倦意,却偏偏是致命的蛊惑,牵动着绝大部分人的心思。婉辞收回实现,却看到萧霁睿仍未回首。自体内深处翻涌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厌倦。

于冰艳似笑非笑,举手投足间慵懒风姿流露。“婕妤看得可是明白?”

婉辞胸口微微一滞,却依然浅笑如昔。“有娘娘的提醒,纵然不明白也该明白了。”虽然早有准备,胸口却仍是莫名狠狠痛了起来。仿佛那里被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洞,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婕妤早该明白,没有人会是永远的朋友,亦不会是你永远的敌人。这么好的时机,聪明人都不会轻易错过。”于冰艳目光扫视端坐上头的沈沁如,“作为你曾经的盟友,你该比任何人都了解皇后。”

婉辞唇边略带飘忽的笑意。“娘娘很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么?”

“本宫自是不期待。”于冰艳笑道,“本宫怎会看不明白,皇后此举来势汹汹,针对的亦是本宫一人,顺便可以找到合适的人阻止你在后宫的独宠。你不是贞妃,她对你自然不需要顾忌。”

婉辞默然,毓妃的话句句在理。“娘娘此番是有备而来。”

“婕妤对本宫好奇,本宫却也对婕妤好奇。”于冰艳幽幽笑道,“所谓的进退有度不过是放弃该去争取的而已。婕妤亦不过如此。”

婉辞神情冷淡,眸底一片宁澈。“娘娘果然喜欢所有人与您一道不痛快。”

于冰艳勾起冷然的笑。“难道过了今晚,婕妤就会痛快么?”

“倘若暄妍被逼到这一步,娘娘亦是脱不得干系。”婉辞冷冷道,“娘娘若是真以为我就由着娘娘摆布的话,娘娘就大错特错了。”

于冰艳挑眉笑道:“婕妤是要替那位背信弃义的暄妍姑娘打抱不平么?”

“人各有志。”婉辞抬首凛然道,“我与暄妍君子之交,谈不上背信弃义,亦不劳娘娘费心!”

“希望过了今晚,婕妤亦能处之泰然,那本宫会真心佩服婕妤。”于冰艳笑蔷如花,“婕妤好好守护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远都不改变的。”

2009-03-31 1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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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长相守(中)

沿途暗香残留,棉绫长裾逶迤雪地。婉辞一如既往的沉敛如水,熟悉她的霜娥却不敢接近她,只沉默地跟随在她身后。未等仪式结束,她已先行告退。霜娥知道她不开心。她虽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她的心事,可身旁知根知底的人又怎会一无所知?

“皇上今日翻了哪位主子的牌子?”婉辞边是磨墨,一径地沉思,忽然问道。

霜娥一怔,她家小姐从不关心皇帝的去留,忙回道:“我不知道。”

婉辞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我不信。”

霜娥无奈地道:“听说,皇上哪位主子的牌子都没有翻,但有人见到暄妍姑娘在朝仪殿一直都没有出来。”

婉辞素手微微一颤,不再言语。

看着她磨墨写字,字体凌乱不复工整,霜娥不由摇头叹息。不知该劝慰还是该沉默,婉辞却已放下笔。“霜儿。”

霜娥困惑地望住她,她一字一句道:“你去朝仪殿请皇上过来。”

霜娥不由张嘴,半晌呐呐道:“小姐,这恐怕使不得,从来就没有人敢坏这规矩。”

婉辞轻轻摇首道:“无妨,你听我的。若是问起,便说我身体不适。”她素来认为自己无欲无求,安心恬淡地守护目前的安宁。于冰艳恰到好处的点拨偏偏让她看清一直刻意躲避的事实,她不能改变既成的定居,却亦无法眼睁睁望着暄妍葬送自己的幸福。

她在意他。

亦在意他的身边出现的人。

就让她以交付地感情作为赌注,赌他的值得。

出神间,恍然不觉身后伫立的身影。萧霁睿声音里犹有一丝隐怒夹杂其间,又似无可奈何地道:“你竟然诓朕!”他听到消息便匆匆赶来。以为她动了胎气,心中又急又怕,不让通报便径直走进来。却看到她平安无事地沉思。悬着的心落下,反倒有几分气急败坏。

婉辞回转神。欲请安被他拦住。“朕对你说过,私下里你不用对朕请安。”

“臣妾是向皇上赔罪。”她甚少自称臣妾,淡淡地酸涩紊绕唇齿间。

萧霁睿皱眉问道:“你心中有何不痛快的?”

她凝神望定他,坦然问道:“皇上想听真心话么?”

“自然。”萧霁睿回道,他尚不能平心静气地猜度她地想法“因为臣妾捻酸吃醋。”她白玉般的面容上飞起两朵红霞。眼底却坦然清澈。

萧霁睿蓦然一怔,旋即朗声大笑,大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刮她小巧的鼻尖,取笑道:“原来,你以为朕与暄妍在一起。”

这下却是婉辞愣怔,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揽她在怀里,笑道:“朕竟能看到你为朕惊慌失措,坏了规矩。倒也值了。”

她又羞又恼,埋脸在他衣领间,执起他地手放到嘴边狠命咬了下去。萧霁睿哭笑不得地道:“朕几时养了一只小猫在身边。爪子竟这般锋利。”

她亦觉得好笑,收敛笑容后才仰头道:“皇上。请放过暄妍。”

她说的诚恳。萧霁睿不由皱眉,微一摇首。放过?你用了很严重的词。朕不明白。”

“我知道皇后娘娘的意思,也知道暄妍的想法,我很少阻止旁人做他们想做的事,但这一次是例外。”婉辞郑重其事道,“这里埋葬了太多的人,无须再多暄妍一人。”

萧霁睿环住她的手臂蓦然用劲。“朕不爱听你这番话。”

“皇上,忠言往往逆耳。”她平静以对。

“朕不爱听的,是你把这里当作地域,把朕视为魔鬼。”萧霁睿眸心似有一点点刺痛,“在你眼里,朕连基本地自制都没有么?”

婉辞垂首不语。

“你明白的道理朕何尝不清楚?舒参军为国捐躯是朕心头的耻辱,难不成朕要令他九泉之下亦不得安宁么?”萧霁睿强忍笑意,淡淡笑道,“倘若你真是捻酸吃醋,朕却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她又惊又喜。“皇上!”她看到他若有所思地神情,被于冰艳三言两语挑拨,竟失却一贯的理智,连他一同怀疑起来。

“朕留意暄妍,是因为记起舒参军。”萧霁睿语声里犹有淡淡涩意,“恪纯曾经向朕提起过。宣她进殿亦是与她谈论舒参军一案,不愿她因此自毁前程。朕明白皇后地意思,却不能怪责皇后,你可懂得朕地意思?”

婉辞艰涩地点头。贞妃出事后,后宫虽在毓妃掌控下,但明眼人都知道她是皇帝的新宠,除去她这里,萧霁睿甚至极少踏足后宫。这样地专宠身为皇后的沈沁如自是不能坐视不管。暄妍不过是序幕。“我懂。萧霁睿勾起她的下颌,揶揄道:“你往日是最镇定的,今次为何不信任起朕来,巴巴地派人过来,倒让人看你的笑话。”

她怔怔地离开他的怀抱,月华如洗,寒照静夜。他亦不做声,静静陪在她身旁。“皇上,人都会变的。我也不例外。”

“所以你从来都只愿选择视而不见?”他抓住问题的关键。

他总是一针见血。

从她莫名其妙进宫,她就不曾期待过他会是她的良人。娘亲的遭遇使得她凡事不会激烈以对,而是随遇而安。因此她不想前进亦不会轻易后退,以她圆融通达的性情,纵使深宫寂寥她亦能自得其乐。

他虽不曾以强硬的方式占据她的世界,却细水长流,待她察觉早已无从抗拒。他于她,亦君亦友亦知己。她拒绝再往前,深怕那会是万丈深渊。

“倘若我向皇上索取的越过我该有的本分,皇上一时或可觉得新鲜,却经不起天长日久。”她沉沉叹息道,“今日是暄妍,明日却会是别人。我永远都躲不过去。”

他偏首望定她,似笑非笑。“你从前不曾想过,是么?”

她坦然承认。“不曾。”原以为视而不见就不会心痛,却原来仍是她错了。倘若不是皇后的安排,不是毓妃的点拨,不是暄妍,她会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么?

她忽然没来由的害怕思考。

“此刻想亦非太迟。”萧霁睿道。

她微微摇头。“有些事,一生仅只一次,多了纵有真情在其间亦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