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对,她怎么能看见我的?

就在我费解时,不知何处蹿出了几个猥琐又淫/荡的黑影逼向那寻死不成的姑娘。眼见着又一出轻薄戏码即将上演,可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有些迟疑,莫非这次的又是个男人?

我迟疑时,那姑娘显然也看到了这群采花贼。与装柔弱卖乖的留欢相比,这姑娘非常淡定地对着他们道:“快给我滚。”

如果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采花贼一定不停留地滚了,可她是个娇艳如花的小姑娘,采花贼十分称职地嘿嘿淫/笑着继续上前。

薄薄地寒光一闪,夜间的风都似被冻在了这一刻,采花贼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独留那姑娘一人屹立不倒,她的手中是柄泛着冷光的短剑。

我瞠目结舌,打眼仔细看去,那几人果真没了生息,可是身上没有一丝伤痕,竟是直接断了魂?

我说姑娘,你不仅死得果断,让别人死得也很果断啊…

她执起刀对着我,眼圈红红地对我道:“为什么你不让我死?!”

第十二章 道长!请自重…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任务:触发委羽山隐藏剧情,及女主初次受虐剧情。任务NPC:安南南,无名道士。达成状况:100%。获得经验奖励:20万,任务物品:青羽罗纹鸟一只,千年龙息。下一章:短暂虐后,狗血与JQ终于满盆而来。

【啊哈哈,小虐怡情,小虐怡情。虐完后,JQ会更猛烈的。我得给别的男角们创造机会,给岁崇创造点坎坷。】

看文快乐,发着烧终于更了。为了我的发烧勤奋日更,童鞋们,来点鲜花鼓励好伐~【捉虫】


如果说苏耶是个一根筋通到底的耿直姑娘,那么安南南姑娘不是脑筋太多就是完全没脑筋。她的处事逻辑和情绪变化已完全超脱我的理解范围甚至是三界六道了,她已经傲然独立于世外,冷眼旁观我们这群俗人俗仙!

好吧,我废话有点多了。但是我还是想强调,和她相处那么短短一段时间,我已经不知折寿多少…

就在我准备回答她:“其实我是吃饱撑了夜晚出来散步,才一时兴起救了你,你不必太感恩戴德。”时,她将那明显材质不凡的短剑“当啷”一声丢在了地上,扯起嗓子嚎啕大哭。在凄凄夜风中,她那宛若女鬼般飘扬的呼嚎里还含糊不清地夹杂着“为什么你”“修仙”“神仙算个屁”“灭了仙界”之类既暴力又大逆不道,让天帝老头听了简直要砸杯掀桌羊癫疯的话,所能得到的最终结果就是诛仙台上利落一刀。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到时候我一定善良地背过身暂停围观。

我就此判定她一定不是个仙人了,背后甚至还有可能有阴谋反派做撑腰。

因为九重天上的神仙都是闷骚的主,各种各样的闷骚,有如夜君那样披着明骚皮的专情闷骚,有太子君温润如玉的阴沉闷骚,有岁崇板着冰山脸的腹黑闷骚,就杀伤力来看,最后一人更为强大。因为他擅长以奇制胜,在你尚被他禁欲面孔欺骗时,他已出其不意将你一举拿下。纵是你后面悔得拍青了自己的大腿,也是无济于事了。

总结陈词,闷骚的神仙们从不会堂而皇之表达对天帝及其统治的不满。他们只会在腹诽同时,将天帝及他的私生活抽筋扒皮创造无数八卦,再将之流传到人间去,所谓杀人不见血。例如有段时间,人间广泛流传天帝的真实面目其实是个有脚臭好龙阳且在龙阳中处于下方的猥琐神仙。当然之后,天帝托梦给当朝国君,用国君的皇位成功封杀并血洗了当朝舆论和八卦界。

这样叛逆且心狠手辣的姑娘,我想她大概不是妖族就是魔族。鉴于妖族一向明哲保身的做法,那么,她应该是仙家的死对头——魔族了。我神情复杂地看着悲戚不能自已的她,什么时候魔族那粗糙心灵已经敏感忧愁到这地步了?我尚未选择好究竟撒手而去,还是负上除魔卫道的职责砍她一剑后再溜。我的眼神禁不住在她那柄断魂剑上溜了一圈,觉得还是前者比较和谐以及明智的。况且,那几个短命鬼本就是造孽造得没福寿了,死在她手也应了一段因缘。

“你叫什么名字?”她抽噎着低头破拉着嗓子问道,扯住了我将撩开的步子。

我迅速地在阿猫阿狗旺财来福小黑小白里选了一个花名,淡定道:“旺财。”

花名是从事演绎行当所用的,种族仇恨不会在一时半刻消除,我在这个魔族面前注定不能以真面目示她,如此披上一层皮,我两或得一时安然相处。

“安南南。”她红肿着眼睛抬起头,向我伸出一只纤纤素手,又重复了一遍:“安南南,帕子。”见我半晌没话直愣愣看着她,那尚梨花带雨,挂着晶莹泪珠的姣好面容上立刻凶神恶煞、剪水双瞳直竖了起来:“快把帕子给我!磨蹭什么呢?”

我合上脱臼的下巴,看着她陡然红光肆起的眸子,颤栗着在袖间摸了半天,哆哆嗦嗦将一方帕子双手呈上。

她一把揪了过去,粗粗擦着脸上泪痕,嘀咕着道:“真是蠢死了。”

胸中滞郁之气一时难解,我默念几遍大悲咒后发现无用,决定回去吃一整瓶活血化瘀丸来消磨掉这句“蠢死了。”

因同是天涯弃妇人,我和血吞下满腔怨愤。

我瞧了瞧天,风黑无月;我瞅了瞅周遭,寂静无人,于是我便毫无形象席地盘腿坐在了她身边,捅了捅她胳膊:“南南啊,有什么想不开的,没事寻死玩?”

一个魔族要是上吊跳河能死,那么魔界早就成为天帝大一统之下的一块属地了。所以我断定她是在玩儿,不仅玩了那邦倒霉鬼,也玩了我这个纯良姑娘。

“旺财你知道吗?”她吸了吸鼻子,又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而我则是在那“旺财”二字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就听她继续道:“我喜欢上了一个凡人。”

“哦。”我平平应了声,这个我早猜到了。

而后她继续用那种平澜不起的声调道:“他是个道士,他说他不相信魔族有真心,要我证明给他看。”

短暂的反应后,我默默顺了顺气,将一口热血和失了控地心跳安慰回原处。禁忌恋啊,活生生的人妖,哦不,人魔相恋、必遭天谴的案例啊。这还是我活了几万年,第一次亲眼看见啊。我酝酿了会心情,抚了抚她的背:“姑娘,你还是去忘川讨碗水来喝吧。对了,听说地府最近人口激增,忘川水质量有所下降,记得多喝几碗,早喝早超生。”

她此时反倒止了泪珠子,侧首看着我眸里的神采倔强又坚定:“哥哥说过,只会逃避的人成为不了真正的强者。我也觉得,越是想忘记过去,则是你越放不下的证明。”她的下巴微微扬起,语气笃定:“我喜欢他,就必然不会忘记他。我会得到他的!”说罢还举了举拳头,以示决心。

这番豪言壮语让她成功从煽情女角化身为励志戏本里的顽强女主,而我在对那番十分高深的话察觉一知半解后决定对剩下的一半不再执着。不过她果然是有兄弟姐妹的,我好想问她,她哥哥是不是叫安北北…是否还有安东东、安西西?好吉祥欢乐的一家啊。

就在我准备发表“魔族看人类,就和凡人看排骨一样,没人会喜欢上自己的食物。情海无涯、回头是岸”这样的劝导时,突突突三道利矢刺破夜色,拖着三道流光排排扎入我和安南南面前的地上。那冰冷的流窜着蓝光的利刃贴着我的鼻尖,一缕青丝悠悠地断落在地上。

前方一袭蓝色身影踏风破夜而来,纶巾鹤氅一派简静从容,冷冷低磁声乘风入得耳中:“事已言清,你若再多做纠缠,休怪我剑下无情。”

我呆呆坐在地上,衣裳都被冷汗紧粘着贴在背上,我说这人间道士都这么草菅仙命的吗?看来这就是那抛弃了安南南姑娘,导致了她思维逻辑迥异到可以杀人于无形的罪魁祸首。

我一拍地,眼前利刃消散地了无痕迹,指着那负心人骂道:“你居然还有脸过来说这番话,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自重!你说魔族没有真心,我看你的良心才被狗吃了!安南南虽然是魔族,但是她愿意为了你去死啊!你糟践完人家姑娘家就算了,竟还想取了她性命。”越说越激动,我不禁掳起了袖子:“奶奶的,今儿我不打到你挖心剖肺、痛悔前尘,向安南南姑娘道歉认错与她比翼双飞,你就准备交代在这里吧。”

至此,我想我是迁怒了,将对岁崇的怨念无耻地迁到了对我而言和路过打酱油差不多等级的角色身上。我觉得很爽…打不过岁崇,我还打不过他一个凡人么!

他微垂眼睑看向我,微微皱眉,手中握着长剑轻轻颤动,那声音里是无尽冷然:“尔等妖类,何敢口出狂言?”他将欲震出的剑柄轻轻一推回了鞘:“我无意与狐族为难,你且谨守本分,勿横加相干。“

妖类?狐族?我一时迷失了方向,他哪只眼睛看到宝相庄严、满身的仙气的我是妖的?莫非莫非,我想起了某只正在被窝里与周公相亲相爱的留欢,难道妖气还会传染的吗?

“你让他自己来与我了断!”安南南完全无惧于对方身上慑人杀气和冷气,并未在意我和那道士的言辞交锋,自顾自道:“他说的真心,我自会证明给他看。倘若是他亲口与我说,他从未喜欢过我。”她淡淡笑了笑:“我就死心,再不来与他纠缠了。”

我终于认清了我和那两位不是在同一个凡间里的事实,我扭头果断去数背后柳树枝上的叶子,刚刚的泼妇骂街那都是幻象啊幻象。我佛说,幻象世界立天国,实中见虚真亦假,都是假的假的。

本以为那道士要么无语应言,要么就干脆动了手,谁道他真是有备而来。只见他敞袖稍抬,一道白影驰向安南南。安南南伸出两指稳稳夹住,随着她缓慢展开信笺,脸上的血色也一点点褪去,终是垂头无言,肩头不住地颤,一身紫裳轻轻摆动。

那道士见状不再多言,转身准备离去,就在侧身刹那冷冷看了我一眼,我眼神游离心虚地哼着小曲。却见他身子一顿眼中有丝疑惑,但转而无影。那蓝色宽氅身影终还是归回了黑夜之中。倘若我知道以后会沦落到他手下受苦受难,我此时一定狠狠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再将岁崇遗留给我的《女戒》妇言篇抄上三千遍。

“喂,你没事吧?”我见了无声息的安南南,微微有些不安。她的脑袋本来就有点不清楚,再受了刺激,我很怕她兽性大发。

她拾起自指间脱落的信笺,突然发起狠厉“嚓嚓”几下将它们撕成无数碎片。然后就见她阴森森地朝那道士离去的方向笑道:“你以为我安南南是这么好打发的吗?委羽山算什么,老娘天界都闯过,还怕你们几个牛鼻子!”

安南南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很适合从事小白的行当。他一定将你奉为上宾,引为知己,这演技太精妙绝伦、鬼斧神工了。

正当她撂下狠话,与我道别准备奔赴千里,上山夺夫时,从天而降两只传信鸟来。一只青羽罗纹,绑着只紫檀小盒;另一只也是黑羽白花,空无一物。它们同时虎视眈眈看着我,明争暗抢第一个传信位置。

安南南一抱拳做侠士状:“就此别过,有缘再见。”说罢,虎虎生威地提着她的小短剑冲向暗夜。

我举起欲合拢的手僵硬在原地,咳了咳,眼神转到那两只你啄我,我踹你的鸟儿身上。

然后我果断选择了看了两百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我和岁崇之间专用的那只青罗鸟,而它嘴里也是我和岁崇经常用来送往信笺的,他亲手做给我的小盒。那是他唯一亲自动手一刀一刀削给我的,十分精巧玲珑,便将它夜夜放在枕下。

黑羽鸟的眼神立刻很惊恐和慌张,无视之。

我颠了颠紫檀盒,在掌间细细摩挲了一番,止不住咧开嘴地按住锁扣。

就在我开启木盒的刹那,我瞥见那青罗鸟的眼神滑过抹光芒。可我已没有时间琢磨出那光芒是什么了,迎面而来是铺天盖地,焚尽万物的千年龙息。

漫天都是火红的光,龙息如跗骨之蛆遍布我身体的每一寸,在极致的痛后就没有感觉了。如烧尽枯炭般倒在地上的我,最后的意识便是一声温柔而焦虑的呼唤:“姑娘,你怎么了?”

第十三章 要毁容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说十一点前更…我还是高估了我的时速…连着《雪痕衣》总共六千字,太伤了~~

此章剧情:重伤初愈,开启武罗忘记的前尘剧情。任务NPC:书生,沈红衣。获得经验:10万。任务物品:无。下章剧情:暂时让武罗和书生过段种田的日子吧…相信以武罗的资质,种田也会种地别有情趣的~~~

看文快乐~晚安

【早起捉虫之…】


书生忧心忡忡地说我最近情绪很低落和反复,我面无表情地沉默看着他,其实敷着一层又一层药膏的脸实在做不出什么高难度的表情,例如歪嘴斜眼竖眉吐舌头。

他沿着床边坐着,手里搅合着深褐色热气腾腾的汤药,那味别说喝了就是闻着都够我胃里开始翻涌了。我抵着床架子向里边挪了一寸,见他没发觉又悄悄挪了一寸。贴着膏药的背在挪动过程中一不小心撕裂开来,就像干枯的老树皮“叭嚓”碎了,痛得我刷刷两行老泪冲着黏糊糊的药下来了。有些许膏子流进了嘴里,苦涩地我忍不住干呕起来,结果一动全身都跟四分五裂一样。就这样,我自个在床上把自己折腾得痛不欲生。

书生不慌不忙地将手里的药吹了吹放在了床边,这才慢悠悠地伸手将扭曲的我扳正过来,目光忧愁语气沉重:“姑娘,你不为自己,就算为了我也要将养好身子,是不?咱以后还要好好过日子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再不敢有一丝动弹的我扶好,低头仔细理了理我的衣襟,方回头对外淡声唤道:“沈红衣,还不快进来?”

门被人霍然踹开,来人一手托着扇形漆盘,一手握着个黑色小瓶大大咧咧走了进来:“哎哟,这不还没死嘛!这姑娘自己都不珍惜着自个儿的命,你在那瞎操什么心?”

说罢将托盘往书生怀里一丢,从上摸起把锋利的小刀,在一旁烛火尖上撇了几撇,便笑地极为诡异阴森地向我走了过来。

我狠狠打了个寒战,认命地闭上眼。丫丫个呸,亏你这货还号称杏林圣手,就你这黑油油地心肠和口舌是杏林毒手还差不多!

到此我不得不叹句,这因果轮回果真是天地第二大真理啊。我救了书生了一命,哪怕他被下了忘生咒,依旧会在这茫茫大千世界里,在某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里捡到了被下毒手的我。

说下毒手这三字委实轻了点,对方是直奔着把我毁容灭身断魂的最终结果去的。或许那夜风挺大又挺冷;或许是我积累了上万年就和人品一样虚无的阴德起了作用;又或许后来水君布了场救命雨,那千年龙息终究没将我烧得一干二净。还被了顺路的书生顺手得了一个我救命恩人的便宜称号。

我以为我会被烧死,连同我的心一起烧死,因此在那醒来的瞬间我是怎么都不愿意正视我还在人间的事实。据书生说,当时满身焦黑的我醒来后呆滞了一会子,便猛然从床上跳起来,伤口顿时齐齐裂开,血流如注直将自己浇成了血人。就那样我还一边哭喊着一边朝着床头撞去。被吓住的书生反应过来后,在身边一阵乱扒,扒到一根棒槌后干脆果断地将我再次送入了昏迷中。

兴许他下手太重敲在了我后脑勺,又兴许沈红衣那庸医用错了药,反正那情景我是不记得了。

不仅不记得,对此匪夷所思且丢脸至极的情节我是怎么也不会承认的。原因有二:一,我这人忒怕痛了,听那样说,我就生生肉痛,更别说还有力气去做出余下的煽情故事来;二,从寻死角度来说,撞床柱子我是死不掉的,我没必要去做这等浪费感情和体力的蠢事来。

后来我能动能说时,就扳着指头一个一个分析给书生听,并严正声明他万万不可再诋毁我伟岸而英明的形象。他只是笑笑,继续蹲在小炉前扇着破蒲扇给我熬鸡汤。

被书生救回来后,又不知他从哪逮来据说号称医仙的沈红衣这一庸医,开始了我汤药不断,颠簸煎熬的生不如死的日子。因着我时不时地折腾一下,将这痊愈之期无限后延,让我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沈红衣观摩一阵后说我这张脸毁了有七八成了,要么就彻底毁下去,要么就重新换张脸,问我怎么办。

这两个选择我都不喜欢,第一个让过分凶恶狰狞让我非常恐惧,第二个则让我非常难过。因为我是个非常念旧的人,小时候阿爹给我做的丑得面目全非的娃娃,四方形转不动的风车,东海边捡回来的半块贝壳我都好好留在小箱子里。这些我都舍不得,更别说土生土长在我身上跟了几万年来我还是甚喜欢的脸了。

我抬起尚能动的几根干瘪瘪的手指头拉了拉书生的衣角,他低头看我,我努力用眼神传达出我对这两个建议的否认。

在我快要将眼珠子横出来时,他终于“哦”了一声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低低地俯下身来,将我额前的发理到一边,轻轻吐息撩过我的面,很是痒人,我竭力忍住不在干枯的脸上扯出高危险度的笑容来。

他见我这般痛苦的表情愣了一愣,他的手极为轻柔地抚上在我的眼睛上:“还是笑出来好看点。”

这话让我觉得怪怪的,虽然书生说他是偶遇那地与我初次见面后将我救了回来。这说明那忘川咒并未失效,他理应将和我在西荒那段同路之行给忘得干净了。可他后来表现地又太自来熟了一点,难道说这外表正正经经的书生其实是个对任何姑娘都是这样一个死色胚模样?

为什么说他是死色胚,因为他在我没有意识的那段时间内将我和剥鸡蛋壳似的剥光看光了,虽然是打着为我治伤清理的旗号并信誓旦旦只有他一人看见,但我这人比较实际更注重结果而非过程。于是在他羞涩地表示要对我负责时,我盯着撑着纱帐的青竹已决定在痊愈后将他给打瞎。当然他瞎了后,我会给他挑选几房貌美的妻妾来成全“你瞎了没关系不是还有我吗?”这类动人佳话。

不过,书生啊,为什么不管是我救你还是你救我,你总是能联系到我二人的婚姻大事上!

沈红衣抱臂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阴阳怪气道:“对着这张比鬼还难看的脸还能靠得那么近,真不怕做恶梦吗?”他将手中刀“啪”地插入柱子里:“换不换,给爷一句话。爷这里可是一刻千金,她要是想标新立异顶着这脸过日子又碍不着我事。”

我要是会双目喷火此等绝技,此时我一定要将沈红衣烧得比我还见不得人,可是现在关乎到面子大事,我忍!打来凡间起,我的忍耐力随着遇到的这些破人破事一路水涨船高,早晚我会达到佛祖那般深不可测的境地。

“这样吧。”书生安抚地顺了顺我的发:“尽力留个三四成像吧,乖,以鬼手沈红衣的手段定会给姑娘你张好面容的。”

我向上翻眼留给他们一双白目。倘若我还是在天界哪怕是在西荒,阿爹定是会搜尽奇珍异草,拆了药君府邸也会将我恢复容貌的。这两凡人又怎抵得了仙草药君的功力呢?

那时的我却并不知晓,千年龙息对别人也许还有复容的可能,但对我却是动本毁元的摧灭。连元神都保不住了,更何况面容呢?可惜我尚未悟透红颜枯骨的禅理,对换面容之事表现地非常消极,乃至情绪很低落,任由沈红衣在我脸上刮刮扯扯。

“咦?”沈红衣突然停下手来,我悄开一条眼缝儿,见他面色沉重对书生道:“恐怕你还得去取一味药来了。”

守在旁边递送药材的书生没有任何异色和声道:“什么?”

沈红衣似察觉我偷窥的一线目光,冷笑一声并指点了过来,啊喂,你也太不尊重我这个当事人了一点吧,我还是有知晓内幕的权利的吧。在我被迫又一次两眼一抹黑时,沈红衣遥远而渺然的声音钻入脑中:“破元…”

破元,这名字好熟啊,当初定是在哪里听过的,究竟在哪里呢?我分不出太多精力关注这个了,芒芒玄黄,而我一梦荒年。

数万年的光阴都似在这场梦里一幕幕纷纷而过。小时坐在阿爹府前那棵老槐树上晃着腿翘首以盼的我;稍微长大些后整日带着泰逢游荡在西荒界内作威作福的我;误闯入西荒尽头那座荒废宫殿内慌张失措的我…对了,那殿里似锁着一个人,锁着谁呢?使劲往里想,却终是一片空白,算了…再往后来,是随阿爹第一次上九重天去出席瑶池会,还被天帝老人家点着名提到眼前供众仙围观了一番;再不久,就是岁崇往我家提亲,我嫁去了东岳府…

我的心一揪,像是被无数根扯不断的丝线狠狠勒住绑了起来。愈勒愈紧,渗出无数血来,染红了眼前的所有画面,转眼所有纷繁景象凋零成数不清的碎片,风一吹散地再无踪影。

岁崇,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我的心会比千年龙息烧上身还来得让我喘不过气来?明明一切都应是好好的,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陡转成了现下的局面?为什么,你要杀我?

这么多为什么,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去问你了。我尽力将一切事情想得简单,到头来还是逼得我不得不去面对现实。

在我睁开眼的刹那,一番煽情伤感后的我淡定地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矫情完毕,我还是西荒青要山头女大王——武罗也。

哎?我瞧了瞧光滑白皙的手臂,试探着伸手捏了捏,没有如想象中那样一碰就碎。

我大喜,哗啦掀开被子蹦下床去。在搜寻屋内一圈没发现镜子后,我失望地走到门外。门外大雪纷飞,鹅毛一样的六瓣雪花大朵大朵铺洒下来,在小院里的地上已累积了一尺来高。

“你醒了?”沈红衣的声音响起在另一边廊下,他正端着个钵子用药杵捣着什么。

“冬天还未过去吗?”我答非所问,蹒跚着踩雪往院中小池塘走去。

“哦,嗯。”他平平应了声,继续低头捣药,突然他似想起什么来了,抬起头眼神怪异地看向我:“你该不会以为还是那年冬天吧?”

“啊?”我勉力对着池塘里结的冰分辨出自己的面容不知觉问道:“难道不是吗?”

“哧!”他迸发出一声嗤笑:“果真笨得很,两年过去无知无觉。”

“…”脚下一滑,我差点栽倒池塘里,幸好后面有人拦腰将我拖了回去,结果我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连带着他一起倒在了地上。那人发出一声闷哼,我很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住啊,这两年没活动,大概又长胖了…”

第十四章 一块红薯引起的前缘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剧情:继续回溯前尘剧情,开启寻药主线剧情。任务NPC;容竹。经验奖励:12万。任务物品:红薯一块。下一章预告:继续来段安宁生活,顺便考虑间接放一放岁崇出来。

唔,很少在这个时段更文。但是今晚想看电影就更了…默默看水底,默默丢水雷,求鲜花求评求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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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姑娘家是很忌讳别人提及自己两样事物的,一是年岁;二是体重。像我这样也不知活了几万年的姑娘家,前者已没太意义,于是后者就成了我忌讳中的忌讳了。我那般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致歉之词,做不得真。

可背后那人搂着我的腰,向上托了托,煞有介事道:“确是重了不少。”

“…”对于不会说话的人,或是充耳不闻,或是彻底让他不能说话,对于心地良善的我来说这可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我想起身揍他,奈何地上冰雪太过湿滑。将一撑起来,手一滑,又栽了下去,纷飞起一片棉絮般的薄雪。

沈红衣在一旁着实看不下去我两在雪地里磨叽的笨拙模样,大踏步来伸手提起了我的领子,将我拎到了一旁:“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

我挣扎了下,不服道:“你不是说都昏了两年了吗?总得给我个适应期吧。”

被我压在身下那人不慌不忙地起了身,掸了掸袍上的雪,清瘦的脸上笑若春山,眸里暖意融融:“许久未见,姑娘依旧活泼如常,容竹欣慰不已。”

我低头将袖子上的雪清理干净,听到这话眨了眨眼,抬起头来疑惑地来了句:“容竹是谁?”

容竹是书生,书生就是容竹。

片刻后,我们三人齐齐围坐在烈烈烧着的火炭炉旁,我也终于和书生互通了姓名。说来也是好笑,好歹我和他算是生死之交了,竟到现在才弄清别人姓甚名谁。或许是我潜意识里,就将这人划到了麻烦一列里,不愿与他多有联系。事实证明,每次遇到他,不是他有麻烦就是我有麻烦。总归,他和麻烦脱不了边,这个逻辑我觉得很合理。

沈红衣继续持着药杵细碾着钵子里的渣,眼皮都没抬道:“看来这次你又是空手而归了。”

书生不知从哪里捡了根细长的松木枝来,又往袖兜里掏了掏,神奇地掏出只圆滚滚的红薯来。就见他又从袖中摸索出了一柄窄刃的小刀,红薯在手里滚溜了一圈,两头的硬梆子也削掉了。他执起松木枝,在我和沈红衣两人的炙热目光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用小刀剜了剜红薯芯,将松木插/进去几分,坦然自若地在火炉上烤起了红薯。

转了转松木枝后,他方才不咸不淡地回了声:“嗯。”

沈红衣原本渐变成青的脸色一下青中透黑,黑中透红,总之是副吃了耗子药要死的模样。

至此,我一改书生百无一用的印象,对他肃然起敬。你瞧,岁崇虽然满腹经纶、四海八荒里论道无二、仙术超群,但他就不会烤红薯。或者他会,但至少从未我在面前烤过。他兴许还不知道,我对于烤红薯是有着狂热爱好的。就算他知道了,估摸也只会鄙弃一番这粗陋简劣食物后,再彻底完结我的烤红薯生涯。

每一项执念背后都会有不为人知的心酸由来。而我对于烤红薯的执念,则来自于我爹在对我放养过程中的一次粗心大意。八荒之中当初西荒之地最为荒僻地博。因着隐蔽性好,很多作奸犯科的都会选择来此秘密聚会商量不轨之事。于是阿爹每隔一段时日都会巡游一次,然后在一次巡游中,把幼年时期的我弄丢了…

八荒多异兽凶怪,虽然我生来便是神女之身,但幼年我的攻击力基本为零。找不着爹的我在毫无危险意识的情况下纵声高哭,招来了觅食的禽兽,幸好也招来了救美的英雄。

翻着白眼珠子的当康浑身焦黑倒在被黑色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脚下。他瞥了眼还兀自抹着泪的我,转身一撩袍子就要离开。

他低头看着我,我仰头鼓着腮看他,手里紧紧攥着他的一角袍子。

“我,我饿了!”我理直气壮道。

最终那头死不瞑目的当康被他抽筋剔骨放上了支起的烤架上。我连忙往怀里去找火折子,可是那支架之下陡然窜出了尺把来高的火焰来,我盯着那火焰,他坐在一旁抱臂靠在丈高的黑岩上,唯一露出的眼睛淡淡看了我一眼,我朝他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默默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管它是红莲业火还是什么火,能烤熟肉的就是好火。当然我并不知晓,这四海八荒里只有一人能随心所欲地将这红莲业火自八重地狱使出。等许久之后知道时,那短暂的记忆浮光掠影而过,终是只余浅浅追怀,一言缄默。

卸成几块串起的肉已烤得滋滋响,卷着焦边的脆皮上流出油,香浓的味儿钻得我五脏六腑都痒痒的。我擦了擦口水,眼巴巴地看着闭目不语的他。

他不为所动,我继续炯炯有神地将他看着,肚子还十分应景地发出咕噜一声响。他耐不住我饥渴的目光,弯腰握起一串肉来。黑色的斗篷滑到一边,有什么在眼角一闪即逝。黑色的斑驳伤痕,我曾在受天劫的泰逢身上见过,可没有他这样连白森森的骨头都露出来了。

我突然觉得递到眼前的肉很难下咽,握着它左右为难,他挑眉看我。于是我端整着脸对他道:“突然记起,近来阿爹嘱我要斋戒净心,我还是不吃了。”说着我的肚子连番响得更是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