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鼻血停了,拿下绢帕,仿佛鼻端也沾染了他的气息,微微抬头,便见他一如方才靠坐在了树旁,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样,还是那随意的姿态。

这一天之中,已经先后遇到三拨妖怪,每一个都摆明了要跟着他。一个卖萌的鱼妖不提也罢,其他全是色诱,而且处处与她针对攀比,嫉恨之心昭然若揭。如夏心道,这殷东究竟何德何能,竟能令这许多妖怪趋之若鹜。关键是还不敢吃她,只是吓唬吓唬。

如夏心里头正纠结着,便听殷东闭着眼睛道:“说了我是神。”

!!如夏嘴大撇。

“若然不是,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殷东睁开了眼睛,幽幽地看向了她。

“……”

如夏自然不敢说心里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难道他会读心术?再直直望去,却见他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然入定。

辗转着睡不着,殷东究竟是什么?他是什么都不会是人!这答案仿佛在心里扎了根,只是不知为何,她却不怕。

想来想去不由得又想到了他是神!?顿觉哭笑不得。

若说殷东是妖她信,是神?她难以相信。

神?神是什么她不知道,但一个神仙总不会步行累死累活的去洛阳吧?怎么也得腾云驾雾日行千里才对啊。如夏心里虽也想不通其中道理,但总觉得,殷东是妖怪的几率很大。不止如此,或许还是一个法力十分高强的妖怪。

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家后山下的大猩猩……

好不容易拍散了大猩猩带给自己甚是无力的震撼,回头又想,殷东为何救了自己又愿意带着自己上路?难道是当时自己抱大腿的功劳?想起鱼妖的谄媚,他或许真吃这套也说不定……

而且当初自己好像也是死乞白赖抱他大腿才跟在他身边的……

斜眼看殷东,而后又否定,不不不,这完全不是人类的心软,而是妖类的虚荣心,他吃的就是这一套!如夏就这么坚定地想着,直到进入了梦乡。

银鸟受殷东吩咐,将他的话如实禀报给了尊主。自大殿出来,银鸟心有忐忑。想起尊主当时阴郁的神色不由得心下惴惴。可刚走出殿外,便听远处侧殿内一尖细的声音道:“公子真的选了那人间女子?”

银鸟并非寻常鸟类,天生耳目异常灵敏,虽然此刻说话的人距离不近,但他却能隐约听到,只是要听得更为清楚却必须凝住了全部精神。

只听当下一人又道:“公子找凡人女子亲近,想必正是尊主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那个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另一人道:“公子的能力你我远远不及,更别提区区凡人肉体又怎能达到如此境界!”

“可传言也未必是空穴来风。公子的变化你我都瞧在眼里,相信大家都有此疑惑,只是那能力却着实说不通了些。”

一人突然问道:“难道公子真的是……”

银鸟凝住了全部精神,可就在这时,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不由得微微一惊,回头看见是伺候尊主的青色,忙道:“不知仙童有何吩咐?”

青色并未起疑,只道:“尊主有话让你转告公子。”

“还请仙童吩咐。”

“不敢当。”青色一鞠,对银鸟很是客气,“尊主说,一切就随公子心意。”

银鸟忙道:“是。”

……

自那几个闷雷之后,随后几日,出乎意料的风平浪静。

只是行进的速度着实让如夏抓耳挠腮了数把,照他们现下这个速度猴年马月才能到洛阳啊!如夏心急火燎,左思右想想起当初那条大鱼的谄媚,想起自己当初抱大腿后的如愿跟随,便有了些心思。可惜每次一看殷东的目光便把心里打了数遍的、极为谄媚的腹稿给活活吞咽了下去……

面对殷东一张不慌不忙的脸,显然“刀枪”插了也不会有变的情况下,如夏一边揪着身前叶子一边恨恨地看着每次登高望远都极有雅兴睡上一会儿的殷东想:要不是荒山野岭不辨方向妖孽横行鸟不拉屎……刚想到此,便看到一只蜗牛在树下努力的爬啊爬,我靠!这不会是前天外加昨天看到的那只吧!

待二人磨磨蹭蹭终于走出这片荒山老林,入眼的城镇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包子,包子,热腾腾刚出炉的大包子!”热情的小商贩招呼着过往来客。

形形色色的过客经过身边,高矮胖瘦逗鸟遛狗摩肩接踵招呼寒暄。数日未曾见过人类的如夏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中央,险些热泪盈眶。

这才是人生啊!

“我们就住这吧!”殷东随便那么一指,如夏瞬间精神百倍不止。气派的客栈门面无疑预示着今夜将好吃好睡外加价格不菲,反正掏钱的不是自己。

不出所料,客栈大堂布置得非常气派,跑堂小二穿着整齐利落热情,一看就是个上档次的客栈。不止如此,掌柜一见殷东立马推荐了一间独院小楼!

独院小楼?如夏心中狂喜,这预示着今夜再也不用睡地板了呀!哈哈哈。就在殷东付了定钱如夏开心不已时,忽听一人道:“掌柜的,一间独院小楼!”

“不好意思客官,我们只有一套独院小楼,已经被这位客官定下了。”掌柜笑着回道。

如夏移目望去,只见门外呼啦啦来了一群人。前方数十个青衣大汉簇拥着中间一位白衣公子,开口说话的是为首的青衣汉子。

“我出双倍的价格!”来者显然财大气粗挥金如土连价格都没问就敢说双倍!

“这……”商人逐利,掌柜的显然动了心,当下看向了殷东,似乎想商量一二。

殷东还是一贯的没什么表情,不咸不淡地说:“若掌柜的肯免了我二人吃住费用,在下倒可以考虑考虑。”

难道殷东想白吃白住?这话明显是说给……如夏的目光掠过掌柜……瞧向了众人之间的那位白衣公子,却意外发现那公子也正瞧着她,不由得急忙收回了视线。

掌柜的当然不能吃亏,正不言语,便听一青衣人道:“你二人费用我家公子出了!”这次说话的青衣人却不是方才说话的那个,而是另一个更为年轻的小子,此刻正站在那白衣公子身旁,眉目如画气势却颇为凌人。

如夏又一次忍不住看向那白衣公子,只见他眉目含情,面色却不大好,有些发青。此刻也不知为何直直向她望来,竟在她看过去的同时对她笑了笑。如夏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白衣公子似乎有些燥热,一柄扇子在他手中扇了又扇,原本看着还有几分风流倜傥,可突然就打了个喷嚏。如夏没能及时忍住“噗嗤”就是一笑,怎知那公子目光却是一亮。

与此同时却听殷东说:“那就多谢这位公子的美意了。”回头就问掌柜的可有上等干净的客房。如夏暗暗撇嘴,果然是想白吃白住。

除了独院小楼,还有几间空着的上房,但由于青衣人来者甚多上房也要了几间去,最后只剩下一间……眼看又要沦落到睡地板的命,没想到就在这时,那白衣公子突然开口道:“想来他们一男一女也不太方便,秋立,你就再腾出一间上房给他们住吧。”

被唤作秋立的男子立刻说道:“是。”

“那就多谢这位公子了。”幸好殷东没有推辞,如夏见今夜有床睡,这才放下心来。

“在下青衣门张白紫,江湖人称仙公子。不知这位兄台和这位姑娘如何称呼?”白衣公子客客气气地道。

啥?仙公子?如夏差点又喷笑出声幸好体面地忍住了,轻生咳了一下,便听殷东道:“在下殷东,这位是……”他转头看向身边如夏,突然问道,“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21、妖怪来了...

二人循声望去,便见窗口晃动着一双脚。要是寻常人等突然看见窗外挂着一双脚怎么也得吓个半死,可屋中二人却无太大反映。

如夏偏头看了一会儿,因认出说话人的声音而辨识出那是殷东的鞋和脚,不由得想,他什么时候坐在那的?

仙公子当下却不知在想什么,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双脚,目光幽深。

深秋天已凉,折扇轻摇中,仙公子低声咳了咳,面色越发苍白了些,“白紫这时前来打扰,就是想劝二位速速离去,今夜凶险万分,此地实不宜久留。”

殷东没有回话。

如夏见仙公子看向自己,便道:“他在哪,我在哪。”

仙公子神色一暗,又低低咳了几声,“既然如此,在下多有打扰,就先告辞了。”言罢,一边轻咳一边起身向门外走去。

如夏将他送到门口,深觉这个仙公子来的莫名其妙走得更莫名其妙。出门前,他回身向如夏躬身一揖:“今夜凶险,是白紫牵累姑娘。若能平安渡劫,还盼他日有缘再聚。如遇不幸,白紫也愿来生再得遇姑娘。”他一边说一边深深地瞧着如夏,倒像是想将她印在脑海里一般。

他神情言语皆真挚,如夏心有触动,可着实没什么话好说,见他一边摇扇子一边轻咳,便道:“秋日渐凉,仙公子身体不好就少用些扇子着风了。”

“嗤……”房顶的殷□□然笑出了声。仙公子面色尴尬,收起折扇,讪讪而去。

一头雾水的如夏关上了房门,回头见那双脚依旧在窗口,一闪身探身出窗攀爬了上去,与殷东坐在一处。

“今夜到底有何凶险?”如夏直截了当地问道。

“此物确实不好对付,张白紫来提醒我们走也是好意,可惜毕竟连累了你。”

闻言,如夏害怕起来:“连累了我?”

殷东指了指上方:“你看!”

如夏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明明天色已晚,但客栈上方不知为何竟出现一团暗红色,于黑夜中仿佛血夜般循循流动,异样的美丽,却十分的诡异。

“今夜你也是他的目标。”他?它?究竟是什么?如夏的脸白了。

殷东看向夜的深处,神色清冷,不怒不喜,却透着一种难言的可怕,就在如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时,他道,“夜深了,也该休息了。”弯身正要回屋,却发现手臂突然被人拽住,一转头,看到一双恳求的眼。

“如果你不介意……”如夏咬着下唇幽幽瞧着他,那双乞怜的眼中仿佛有水雾蒙动。殷东神色不动,却也不催促,似乎很有耐心听她继续说下去,却见她支吾纠结半天,方才隐约听到一句含糊不清地:“我和你一起睡吧。”

殷东低头,仔细瞧了瞧自己手臂上那双紧紧抓着的手,似笑非笑地道:“你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如夏吃惊抬头,头摇得像拨浪鼓,几乎是用发誓的语气道:“就算同床共枕我也绝不会对你有丝毫想法!”

“真的没有吗?”

“当然没有!”

“那好吧,今夜我们就同床共枕。”

“什么?!”

“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只好牺牲自己的清白了。”殷东目视远方神色无奈地道。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二人翻进如夏屋中,立在床边。

同床共枕,对于如夏这个黄花大姑娘而言确实有些犹豫。此刻才想明白,牺牲清白的好像不是他啊!可,可是有妖怪……

“要不,我还是回自己房间睡吧。”殷东转身欲走。

哪防他话音刚落便见如夏几乎是用跳的,跳进了床内,缩在床里揪着被子一角看着殷东,呐呐道:“睡,睡吧。”

殷东眼角眉梢轻轻一挑,似乎也犹豫了一下,方才和衣躺在了床外,帷幔没有放下,但窗户却无风自关了。房内的情形可以一览无余。

如夏看着殷东的侧脸,虽然知道,于他同床实属无奈,可当下躺在他身边,却也不觉排斥,甚至再靠近点,也是可以的,她看着他的侧脸,小声道:“门好像没栓。”

“不必栓。”他闭着眼轻声答,这种情形他也能心平气和,如夏心里忽然有点不服气。

四周太过安静,大概有些紧张,如夏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数羊,大概数到四千四百四十四只羊时,许是感觉到了异样,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只见对着床的窗户静悄悄地开了,月光下,一袭白衣的仙公子出现在了窗口,此屋在三楼亦是顶楼,这么高的高度,仙公子飘在窗外无声无息不需要借力竟不会掉下去!

鬼啊!这不是鬼还会是什么!要不是经历过差不多的情形,如夏早已尖叫出声。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惊慌失措地抓住了身边殷东的手臂,近乎逃避地将头抵在他的肩胛,不去看不去听也不去想,龟缩在这一方有他气息的天地里,只去感受身边他的体温和呼吸,一切都因相信而觉得没那么怕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依旧毫无声息,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方才一点点地挣扎着睁开了紧闭了太久的眼,小心地自殷东肩头抬眸向窗口方向看去,哪防看见的竟是张白紫那张苍白发青无血色的脸!此刻就在床边!就在她近前!而且正直直地盯着她!

这一刻,她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可就在这时,一双温润的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同时遮住了床边那可怕的目光。片刻间,额头清凉的触感和瞬间笼罩过来的清冷气息让她魂魄归了位,微微抬眸,看到的是殷东不浓不淡清冷依旧的目光……

见她回神,殷东平躺了回去,她急忙不敢再看,将整个脸都埋进了殷东的颈项间。鼻子抵在他脸颊上,嘴唇就在他最敏感的脖颈。

寂静中,张白紫唤了声:“殷东。”

见无人回答,又喃喃自语了一句:“都去哪了?难道跑了?”随后竟是讥讽一笑,好像殷东和她跑了是一件多么可笑而不自量力的事。随着笑声,他飘然远去,窗无风自关恢复到了最初模样。

寂静中,如夏依旧抱着殷东的手臂,紧紧抵着。

殷东忽道:“我要去看看张白紫的情况。”

如夏闻声睁开眼,见屋中张白紫已不在,忙问:“他刚才不是来过了?他究竟是人是鬼?”

“那个不是他。”殷东已然下床,如夏紧跟在他身边,又问,“那刚才来的是什么东西?”

殷东瞥了如夏一眼,见她还紧紧抓着自己不放。

如夏依旧很害怕,提议道:“为什么要去看张白紫?咱们跑吧!”

殷东道:“此物既然出现在这里,又特意前来寻你和我,想必有什么缘故。”

像是知道如夏要问什么,殷东又道:“他的眼睛能勾魂摄魄,你方才一定是看了他的眼睛,魂魄几乎离体。”说到此处,稍忽的停顿间,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古怪,二人同时想到了方才那一吻,相视的目光不自觉地都移向了别处。

只听殷东又道:“此物突然出现在这里,又幻化成张白紫的模样,想必与他有关。”

闻言如夏更加不解,想起仙公子先前还来劝他们他们逃走,可他自己为什么不逃?便问:“仙公子既然知道这妖怪要来找他,为什么不逃?”

殷东道:“逃得了一时终究逃不了一世,再说,青门中人个个都是捉妖师,想必有些手段。只是,此物确实极难对付。”

“这么说这妖怪出现在这里并非偶然?”

殷东点了点头,“此物幻化成张白紫模样先来你的房间,其中必有缘故,我想去看看,张白紫打算怎么对付它。”

如夏没有再问,只道:“我和你一起去,你在哪我在哪。”当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的身边,他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她不清楚,但跟着他就能保命,这个准没错。

殷东点了点头,道:“走吧。”

如夏二话不说抱住了他一条手臂。

殷东垂眸看向被她死死抱住的手臂,道:“这是被缠上了吗?”

如夏当即偏过头去看向别处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白日里热闹的客栈,此时却像是人去楼空。

远处的屋顶,殷东和如夏伏在其上,远远看着隐有灯光闪烁的独院小楼。

夜已深,三更更鼓已过,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如夏祈祷着光明赶快来临,仿佛那样,危机也会过去。可终究时间点滴,此刻更是度时如年。

远望,独院小楼中的每一个角落都立着一个青衣汉子,每人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火光闪烁显映出他们的位置,从屋檐角落到门口墙下,每隔几步就有一个人。

从如夏所在方向望去,他们所占位置看似正常,但火光隐现,若然勾连起来就像一个古怪的符号。眼见仙公子戒备深严,暗道殷东说得对,看这架势,仙公子必然知道那妖怪要来找他晦气。

就在这时,忽见一团黑雾在小楼外成形,一根木桩赫然出现,上面绑着一个女子,远远望去,只觉那女子穿着打扮和自己有点像,啊,不对,不是有点像而是一摸一样!如夏大吃一惊,失控地抓了殷东一下,低喊:“我!?”

殷东当即蹙眉,盯了她一眼,方道:“这大概就是他先来找你的缘故。”

果然,这时就听那假冒如夏的女子大喊:“救命啊,仙公子,我还不想死,救救我。”

一声声凄厉的呼救声,响彻整个客栈,别说距离最近的张白紫,就是相隔较远的如夏都听得真真切切。可早先住满了人的客栈却无一人出来探看。如夏突然有了更加不好的预感,整个客栈的人或许都已遭了不测。

眼下所见,如夏暗忖,难道妖怪是想用她引张白紫出楼?如夏觉得这个妖怪很傻很天真。她和张白紫总共才见过两次,对方怎们可能为了她不顾性命出来。与其把她变出来,不如把张白紫他娘变出来可能还更管用些。

果然,一声声凄厉的叫喊中,无人回应。如夏看着假的自己在那挣扎哭喊,心里也不好受。心想,今日若身边没有殷东,她或许就真的被那妖怪擒住,作为诱饵在那嘶声力竭地喊救命了。想到此处,她低声对殷东说:“谢谢你。”

殷东即没表现出感动也似乎没觉得意外,反而冷静地对她道:“他会出来。”

殷东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张白紫,可如夏并不相信。

就在这时,假如夏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披着斗篷令人无法看清其样貌。假如夏一看到那男子就大喊:“不要杀我!”

怎知那男子一伸手,竟撕开了她的衣衫,接下来的事如夏已完全不能去看,就算对方长的不像自己也无法忍受,何况那人还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天气陡变,忽然下起了飨赣辍L炜张加猩恋缁过夜空,却诡异地始终不闻一声惊雷。

假如夏的求饶哭喊声几乎让如夏失控,就在她按耐不住想要跳起来大声喝止时,小楼的门突然开了。

斜风细雨中,张白紫手撑一把油伞,提着一盏几乎随时会被风刮灭的油灯缓步而出。他的脸苍白病态依旧,只是被这黑夜掩映,远远看起来竟是风姿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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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静地对黑衣人道:“放了她。”

如夏只觉心口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直敲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