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鹰,传消息给圣使,让他暗中回龙麟皇宫一趟,向我父皇母妃报平安。”倾狂伸出手,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道,又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锦囊道:“把这个锦囊也交给圣使,这事,你亲自去办,这里有我在,你可以放心。”

接过锦囊,暗鹰低头恭敬地说道:“是,暗鹰领命。”说着,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站在窗边,倾狂瞭望着远方破晓的天际,天极之处,从墨蓝色的云霞里矗起一道道细细的抛物线,这丝丝线红得透亮,闪着金光,如同沸腾的溶液一下抛溅上去,带着丝丝光亮的云层与江面连成一体,是如此的洁净,安然与美好,星眸渐渐显上了点迷醉,难怪乎,世人总喜欢在看日出,更有人独钟于看从江面上升起的朝阳,真的美得令人窒息,光明的白昼从夜空中迸射出来的那一刹那,心灵会不由自主地受其感染,这是灵魂上的一种悸动。

此时,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如被最洁净的甘泉洗涤地一般,在夹着江水味道的晨风中,清凉而舒畅,多日来潜藏在心中深处的烦燥似是消散了不少。

轻呼了一口气,思绪不禁慢慢地回到了半个月前,还在武云山上的那个夜晚,那时她闭关修炼刚满一月,那天晚上,漆黑的夜空深深的笼罩在武云山上空,令人滞闷,压得她无尽修炼,烦燥难安,几欲走火入魔,莫名的恐慌远比在龙麟皇宫夜观异像时更甚,整个身体无故紧绷着,一种毁天灭地的不好预感十分之强烈,尤其是当极远的天边那急闪而逝的紫黑光亮冲天而起的时候,几乎要控制不住急欲破体而出的心跳,第一次,她有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甚至激不起反抗之心。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幸而当时她练修云元天诀已有大成,混元天决功法也随着提升到了另一个境界,心境的感悟使她能很快静下心来,重新进入修炼状态,抵抗这种深度的恐慌,却依旧化不去这个糟糕的感觉。

当她再次从修炼状态中睁开眼时,已是过一天一夜,一切回归正常,却让她想起来,不禁背脊发凉,阵阵后怕,那种糟糕的感觉令她懊恼,她莫倾狂何时惧怕过什么,何时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真是疯了。

真的是疯了吗?不,她很清楚,那天晚上,之所以会这样,必然是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那件事,一定跟一个人有关——魔圣天!

此事过了十天后,她便从武云山下来,一则,此次的修炼已是圆满结束,结果比她预料的还要好,有了混元天诀打底,加之经脉重煅,云元天诀的修炼除了刚开始的融合受了不少痛苦外,费了不少劲外,尔后的进程都十分之顺利,简直就顺利到让她欣喜若狂,短短一个月,一个月啊!云元真气在混元真气的引导下,毫不停歇地在未曾运行过的经脉中流动着,冲击着一个又一个的壁障,一阶壁障在云元真气形成的当日便一举冲破,直入二阶,一个月后,云元真气竟与混元真气达到了同步,同时进入十阶巅峰,而在这过程中,混元真气也在云元真气的相辅中,突破进入十一阶巅峰,云元真气紧随其后,也在‘功德圆满’之际达到十一巅峰。

之所以说是‘功德圆满’,是因为两种功法在进入了十一阶巅峰之后,便又停滞不前,不管是混元真气还是云元真气,她知道接下来要想再提升,就只有再继续历练。

原本她只是尝试着同时修炼两种上乘功法,最好的愿想就是将云元天诀在一个月之内修炼至六阶,但是绝没想到,竟然会像坐火箭一般,一下子就到达如此的高峰,要知道云擎天可是用了七八十年才进入十一阶巅峰,而她只用了一个月余,而且是两种功法一起修炼,这事要是传出去,天下人一定会以为她是疯子,或是把她当妖怪给烧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虽然她的天赋确实恐怖到极点,但是这种情况,她自己认为更多的是因为,她体内混元真气的功劳,有了混元这个‘亲戚’的带路,云元一下就如入无人之境地横冲直撞,轻易地开辟出另一条路径。

虽然她现在是十一阶巅峰高手,但是拥有两种上乘功法的她,在意境上早已进入了天阶行列,就算遇到天阶高手也能斗上一斗,胜算也未可知,尤其是在那一晚的异样后,这无疑于让她多增加了对付魔圣天那伙人的信心。

二则,这么快下山的原因也因为,距离‘冰元火莲’出世差不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天炎谷的位落之地,她却不知,本来有明宗的人带路,她是不用担心的,但是,既然明宗跟天月神教这些势力有关,那么经过武云山上的事还有天月的覆灭,她相信,现在明宗的人是不会想再跟她玩下去,只要她一出现,等着她的不会是明宗弟子的热情迎接,而是欲置她于死地的杀手。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一路上,等着埋伏她的‘杀手’还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啊!如果不是她换成女装,只怕从擎云堡到渭江这一路上,必然是铺成满满的一条血路,她可没那个闲情去跟这些小角色玩砍人的低级游戏,她现在喜欢玩高级的…

‘笃笃…’舱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抬起头的瞬间,又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憾住了,水平相连的地平上已经由朦胧的淡青变为淡黄,在她抬头的瞬间变成绯红、深红、金红,紧接着金光四射,跃出一轮红艳艳的朝阳,霎时间,天宇变成一个色彩缤纷的世界,花絮似的云霞闪烁着金红的光彩,恍若一条硕大无比,满身金鳞的蛟龙横卧在天际,紧接着,金光喷射,一轮火球冉冉升起,万道金光,驱散云雾,漫天云霞漫天红,漫江秋水漫欤鑫冀舷缘蒙汤兜慕嫔辖鸩ㄉ了福追愕悖丛匆咽侨招穸恕?

‘笃笃…’房舱外的人等不到回应,又敲了几下,还能隐隐听到一个嘀咕的声音:“不会还没睡醒吧?”

“有可能,我都说了,现在还这么早,会扰人清梦的。”另一个明显还没睡醒的声音含糊着说道,可见是刚被某人挖起来的。

“找打是不是?早睡早起,身体好,懂不懂?不要学你表弟那嗜睡的家伙…”刚刚嘀咕的声音一下子扬高起来,不难想像声音的主人此时一副横眉倒竖的强悍模样。

倾狂兀自好笑地收回视线,真是一对冤家,重新带起面纱,走过去,打开房舱门,完全是她想像中的画面,萧若夕一手插着腰,拉着莫羿轩的耳朵,向他灌输早睡早起的精神,莫羿轩则一副刚刚被吓醒的模样,低着头做鬼脸。

“啊!莫…莫姑娘,嘿嘿…”莫羿轩眼珠一转,刚好看到斜靠在门边,黝黑灵魂的眼眸里明显闪烁着似看好戏的光芒,腾地一下,脸烧得如火烧云一般,吓得惊叫一声,尔后傻笑着打招呼道,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丢脸啊丢脸,竟然在仙女面前这么没面子,呜呜…他潇洒风流的莫小王爷的形象全毁了,他不要活了。

“莫姑娘,你醒了!”萧若夕听到莫羿轩的打招呼,抬起头看向倾狂,却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若无其事地放开莫羿轩,热情的走前两步,挽着倾狂的手,笑道,不知道为什么,虽只是认识了一天,但总有种跟她认识了很久的感觉,很亲切。

“莫公子和萧姑娘真是恩爱啊,这么一大早,就开始打情骂俏了。”倾狂眼眸一眨,调笑着道,目光在两人的面前扫过,萧若夕面色如常,只是目光带着点不好意思,莫羿轩可就夸张了,整张脸都红透了,眼光四处飘移,怎么看都是一纯洁的小伙子,哪是那天天上青楼的风流公子啊!这两人还真该倒过来。

“啊!差点忘了,莫姑娘,走,我们去船头看美景,我还从来没看到这么美的日出呢!”怎么说都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萧若夕在倾狂的‘火辣辣’的目光下还是会害羞,瞪了莫羿轩一眼后,便寻着转移话题,刚好想起自己这么早来找她的原因,立即边说边拉着她往船头走去。

立于船头,视野更加开阔,旭日已是高升,瞬息万变,犹如织锦上的美丽图案,每幅都换一个样式,美得炽人,美得耀眼…

沿着渭江走了数日,倾狂一行人已进入了渭江中段,江水滚滚,渐显开阔喘急,船只也越来越多,原来渭江下流有数条分支,此时汇聚至中段,自然是更加热闹非凡了。

此时若是有心,便可发现,以柳剑穹他们这艘大船为中心,四周分散的船,在隐隐之间都形成一个整体,相互关照,却是那天与陈贺两家撕杀的那些小门派,这些小门派为怕三大世家对付他们而结成了联盟,因大都是来自于南方的,所以便命为南盟,柳剑穹化名为柳穹,因武功最高,即使无门无派,也被选为南盟主,卫敬南是为副盟主,约定这一路上,相扶相持,互相照应。

滚滚渭江水,倾狂依旧一袭白衣,面纱遮面,立于船头,青丝飞扬,极目远眺,远望江水滚滚而来,如万马奔腾般地哗隆隆作响,蜒蜒直奔天边,心胸顿觉无边明亮开阔。

四周的船只纷纷停驻不前,船舱外的人均朝白衣少女投去句话的炙热的视线,脸上带着深深的惊叹之色,却也没有如贺发春之类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那强抢的勾当。

‘叮…’突而一声十分悦耳的琴音响起来,在这奔腾的滚滚江水声面前却是如此的清晰,使得听闻者,纷纷忘记眼前的滔滔江水,只觉得天地间从未有过的平静,红尘万丈,不过是过眼云烟。

倾狂狂放的心间也在一瞬间静逸了下来,不知觉地闭上眼睛,倾听着能洗涤红尘喧闹的仙乐。

清心之乐!倾狂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天使般的男子,难道弹琴者会是…凌哥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清心之乐

清心之乐!倾狂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天使般的男子,难道弹琴者会是…凌哥哥!

不对,这江面上并没有凌哥哥的气息,而且,虽是同为清心之乐,然而此琴音却比凌哥哥的笛音更多一层跳脱红尘之外的虚无之境,懂乐者,从琴音便能听出弹奏者的灵魂深处,然而这首清心之乐,却无法令她窥探到对方的灵魂深处,或者该说,对方的心境已是近乎虚无,既然虚无,那么自然是无所可窥探的,无吉无悲无乐无忧无怨,难道竟是个毫无七情六欲的世外之人,是人,真的可以做到毫无情欲么?

凌哥哥虽然洒脱,傲然于世,然而依旧身处红尘之中,心中自有束缚,绝没有这一份虚无的心境,那么此人绝非凌哥哥,但这首清心之乐…

睁开双眼,寻着声音望去,滔滔江水的远处一般小舟自行前进,船上无船家划浆,却能在这滚滚长江间逆流而来,不会被波涛所淹没,平稳得如航行于平静的湖面。

小舟之上,一个绝世的清俊男子端坐于其上,十指抚琴,叮咚悦耳,泌人心性,以一曲清心之乐,将天地万物带入虚无的境界。

一头如瀑布般的银色长发毫无束缚地任其披散在脑后,随风飞扬,双目微眯,清俊的脸上无甚情绪,明明是世间难得的好容貌,却在一眼看过之后,会有种在转身之后就会忘了他长相的感觉,他给人的感觉太过虚无飘渺,就如他的琴音一般,真正的清、静、无…

似受到琴音的感染,又或是为他清静无为的神色所蛊惑,倾狂并没有心思想他是谁,亦或对他的出现去深思探究,更甚于没有去想他会弹奏清心之乐,是否与凌傲尘有关系,或是跟明宗有关。

心中顿感万簌寂空,唯生过尽千帆的感慨,转视滚滚而来的波澜江水,在这奔腾的滔天之水面前,人类真的是太渺小了,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又有几人能看透,几多惋惜,几多悲愤,几多豪情,几多报负,百年之后,不过化为宇内黄土一杯,何须太过执着于是非成败呢!

倾狂眼前略这一幕幕前世往事,前世的悲欢离合,恩怨情仇,再今生已过之温情万千,鸿图霸业,点点滴滴,清晰如斯,那些本以为早已被遗忘的前尘,却原来还如此清晰地刻在心中,然而记得又如何,刻意去遗忘又如何,亦不过是不可改变的往事,终将淹没在滚滚洪流之中,何必去记,何必去忘,何必去想,莫如当梦一场,人生不过一场试练,一场梦,梦醒抽身离去,不染半点尘埃。

清心之乐,空灵幽深,渗入人心,倾狂已完全陷入了虚无的空幽之境,黝黑灵动的眼眸在看着渐行渐近的银发男子时,消去了所有的情绪,是前世今生从未有过的平静,继而慢慢闭上,面纱下的嘴角边勾起似有若无的空无笑意,红唇轻启:“人在世间直微尘耳,何必拘于爱憎而若此心也…”声音飘飘扬扬地散开去,传入了四周聆听仙乐的众人耳中,引来了多少似懂非懂的探究目光。

因听闻琴音而从船舱里出来的柳剑穹等人愣愣地站在倾狂的身后,在聆听清心之乐时,他们只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却并没能感悟曲中之意境,此时听得她似喃非喃的话语,心里一突,有种眼前的白衣少女会被这清心之乐所带走的错觉,仿若她已洒然看破红尘万丈,万事休空矣!

银发男子听闻此话,心湖不惊,神色不动,继续十指拨动,直至小舟行至大船前,才减慢了速度,音停,小舟与倾狂他们的大船以同样的速度均速前进。

倾狂与银发男子同时睁开双眼,两人的眼眸中均是同样的淡漠疏离,仿若不属于这红尘中人,衣袂翻飞,似是随时要化风而去,看得四周所有人的心中一紧。

“莫姑娘…”萧若夕不禁跨前一步,喃喃低呼了一声,然而倾狂却如没有听见一般,依旧飘然直立,虽然人站在这里,却是毫无存在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倾狂眼眸一动,终是染上了红尘之色,周身的灵动气息越来越强,就如慢慢消逝的人又回归尘间一般。

“唯有所悟,方能与我心共鸣,姑娘,你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第一人。”银发男子双手平放于琴弦之上,清幽的声音淡淡响起,没有任何情绪,就如平白直叙。

倾狂双手负于后,仰头清越一笑,星眸带上点点调皮之意道:“生感荣幸。”此时的她就如调皮单纯的邻家妹妹,哪是刚刚那超凡脱俗的仙人模样。

好一曲清心之乐,好一个万事皆空的虚无心境,好一个看破红尘,她竟如此轻易便被他带入他的心境之中,可惜,她虽能感悟那一份心境,然而真正看得透的是他,而非她,纵然人生如梦,她此时亦不愿抽身离开,梦尘之中有太多太多的牵挂,太多太多的执着是她所放不下,亦不愿放下,她无法真正停留于尘世外,终究,她还是身处于红尘之中,即使人生匆匆,她也在要这匆匆人生中过出一份独属于她莫倾狂的精彩人生。

‘叮…’地一声,银发男子轻拨着一根琴弦,却没有什么音调意义,淡淡的声音又再响起:“世事如浮云,人生如流水,姑娘既心有感悟,可愿随我一同离开,跳脱这红尘苦楚。”

语音一落,倾狂还未开口,围在周边的船只上便传来了一声声骂声:

“妈的,老子还以为是哪来的仙人呢?原来也不过是如贺发春之流…”

“就是,看着人模人样的,却是故作玄虚,想轻薄莫仙女而已…”

“什么浮云流水的,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居然想用这一招勾引仙女…”

骂骂咧咧的声音比那一日更甚,有了贺发春的事情后,银发男子那句‘可愿跟我一起走’,在他们听起来,就是又一个看中倾狂美色的好色之徒,反应如此激烈的更多原因是把那一天的怨气发泄在他的身上,反正对方只是一个人,而现在在这渭江之上,多的是高阶高手在其中,其他船上的人却都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们的反应怎么那么大,人家那话中也没什么意思吧!

柳剑穹等人虽没有如那些人一般生气怒骂,却也是轻蹙着眉头,杨文鸿至始至终都带着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倾狂,不知在想什么,萧若夕听着这声声骂声,也觉得这个奇奇怪怪的男子是在故弄玄虚,不过就是弹琴弹得好而已,就想来骗‘无知少女’,她最讨厌这种人了,当下,跑前一步,将倾狂护在身后,冲着银发男子道:“你要干嘛,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诱骗无…单纯少女。”

单纯少女?倾狂嘴角一僵,眸光未曾从银发男子的身上移开,果然是不以外物喜,不以外物悲的尘外之人,面对如此怒骂,毫无情绪波动,仿若局外之人。

“喂,跟你说话呢!”莫羿轩见他神色不动,只是一直看着倾狂,不禁也发起怒来,跟萧若夕一起护在倾狂的身前。

“阁下是要来渡本姑娘修道升仙的么?”倾狂微微推开护在她身前的莫羿轩和萧若夕,依旧似玩笑般俏皮笑道,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虚无得如没有一般,这是从哪冒出来的‘神仙’啊!嘿嘿,她还哪用他渡啊!她可是隐门弟子,本身就可算是修道中人。

倾狂一开口,周围的所有骂声便静了下去。

“升仙一说不过世人虚传而已,看破之道,世间万物皆是镜中花,水中月,若不能参悟其道,心有所缚,则永沉红尘若海。”银发男子仰头望天,声音仿若从天边传来一般。

“哈哈…滚滚红尘,繁华多姿,是苦是甜,各人所悟而已,何必强行看破。”倾狂仰头一笑,她确实想笑,银发男子的话,不禁让她想起那些佛家或道家劝解世人放下世间诱惑,归依佛门或道家,以求从尘世若海中解脱出来,然而真正能参佛悟道的人又有多少,那些因所谓的寻找解脱之道的佛门或道家弟子,有多少是以让自己的亲人为他而痛,为他而苦作为代价,这种人她最为鄙视。

悟道又岂是如此容易,看破又岂是如此简单,一切唯心而已,若心境所到,又何须强行脱离红尘。

见银发男子还想说什么,倾狂衣袖轻挥,道:“本姑娘只是个世俗之人,对于做尼姑或是做道姑都没有兴趣,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可惜啊可惜,姑娘与道有缘,且悟性极高,却终还是放不下万丈红尘,也罢也罢…”银发男子摇了摇头,淡淡摆了摆手道,突而似有所感,倾身站了起来,凝视看了倾狂半晌,眉间一动,淡然的嘴角边轻轻勾起,高深地笑着道:“好,好,姑娘已是注定一生不平凡,天意。”

“其实你笑起来还蛮好看的嘛!”倾狂眉梢一扬,调笑着道,还以为‘心无所缚’的人连表情变化都没有了呢!却还是会笑的,只是,他后面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个‘好’字又是指什么,难道他知道她是谁?还有他是谁?她竟无法探知他的修为深浅,但她不认为他会是个毫无武功之人。

能在这滚滚渭江之上,乘坐小舟而不被波涛所掀翻,甚至如履平地,无浆而自控小舟而行,可见此人功力非浅,然,她却从他出现到现在都无法窥探他到底是到了哪一境界,无论她如何努力,都看不透,但是看他年纪应该不过三十左右,修为竟远在她之上,难道他会是又一个怪物不成,而且比她还恐怖?

不会吧!能真正参透红尘,在心境上达到虚无之境,在她的认知里,只有亲身历经尘世沧桑,才有可能放得下,参得透,从他的琴音以感悟他的心境,那绝非一个青年男子所拥有。

银发男子嘴角边的笑意更浓,轻抚着琴弦笑道:“姑娘不必窥探于我,也不必想我是谁,缘分到时,你自会知道。”顿了一下,又似真非假道:“你我注定有缘。”

“我靠,你这家伙还越说越大胆了你。”莫羿轩啐了一口,横眉倒竖,以一副护花使者的姿态指着银发男子道,他是听不懂他前面说的是什么,但后面这句‘有缘’他可是听得明明白白,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说‘我们注定有缘’,这代表着什么,他一个‘情场老手’会不知道?

倾狂眉梢一动,心里一惊,倒不是因为那句‘有缘’,而是前面那句话,难道他竟知道她在想什么么?他的话中是真的有深意,还是真的只是在故弄玄虚?

“公子,看你也是知书达礼之人,此话,不觉得孟浪了吗?”见倾狂站立不动,以为她是被气到的,一向喜欢当‘隐形人’的杨文鸿竟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只认识几天的人,但是刚刚见她似要化风归去之时,他竟心生恐惧,很想上前拉住她,而那银发男子句句地劝她看破红尘,也让他越听越心惊,怕她真的会有一天放弃红尘种种,随他而去,此时才会一改他往日的作风而开口。

倾狂眼眸一动,杨文鸿会为她而出声,这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毕竟她现在在他们眼里并不是‘莫倾狂’,而对于不熟悉的人,他表面虽是斯文有礼,实则却淡漠到几乎冷漠。

闻言,银发男子将目光从倾狂的身上移到杨文鸿的身上,却没有为自己辩驳,只是略带深意道:“这位公子心障太重,若是不能自行解开,终有一天,必会后悔一生。”

杨文鸿无波的眼眸中立即泛起滔天波澜,暗暗压下心头巨动,低沉着道:“后悔什么?”

“呵呵,我只能告诉你,万事莫要太过强求,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唯有放下方能自在。”银发男子轻声一笑,说道,转而看向若有所思看着杨文鸿的倾狂,淡漠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十指重新拨弄着琴弦,却是另一曲不一样的乐曲,悠悠扬扬,像是随心而弹奏出来的。

放下,自在!杨文鸿心中一动,无波的眼眸涌起点点苦涩,放下,谈何容易!

倾狂收回落在杨文鸿身上的目光,转眸望去,却见那小舟重新启程,银发男子已随着琴音从大船边略过,向前方的滚滚江水驶去,明明看起来是如此的悠闲缓慢,却在众人一眨眼间,消失无踪。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啊?像是老道一样,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倾狂轻蹙起眉头,一脸的深思,那一首清心之乐,是有意,亦或是偶然?

“那人是不是有毛病啊?竟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萧若夕望着那瞬间便消失在茫茫江海上的小船和人影,一脸莫名其妙道,心里暗自嘀咕,怎么走得这么快啊?不会是被江涛淹没了吧?

“就是,神神叨叨的,说什么莫姑娘与道有缘,要看破红尘,又说什么书呆子心障太重,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看他,根本就是一个装神弄鬼的神精病。”莫羿轩立即接下去的说道,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喂,你们三人在想什么呢?魂被带走了?”两人说完见另三人全都成了雕像,萧若夕不禁吼一句道,不会是被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给勾走了魂魄吧?

三人回神来,惟是还未回过神来般看向萧若夕,各有所思。

柳剑穹双手负后,双转向远方的滚滚江水,莫名道:“他是个高手,绝顶高手。”

“真的是高手?有多高?”莫羿轩十分感兴趣地问道,他现在可是对高手十分有兴趣呢!

“深不可测。”柳剑穹转回身,目光轻瞥过倾狂的身上,一字一顿道,他无法感知他的修为到底有多高,但是凭他能在这滚滚波涛之上来无影去无踪,便可知,他绝对不会只是个普通的高手。

“哇,深不可测啊!那跟我表弟比起来呢?”莫羿轩一听可就激动了,连柳大将军都说深不可测,那一定是很厉害,起码比那天那个陈佐厉害。

“不知道。”柳剑穹如实答道,一则,他不知道这个银发男子的修为有多高,二则,他不知道倾狂太子如今又到了哪一境界。

他的修为绝对比我高!倾狂迎风站立在船头,暗自在心中道,江风过处,白衣向后凛凛飞起,星眸微微眯起,耳听着滔滔江水,以心去感悟刚刚的那一份虚无的心境,那便是悟天,悟道之后的心境么?

“管他是高手,还是神精病呢!反正如果再被我碰到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一定揍扁他。”萧若夕胡乱挥了挥手道,转过身,抱着倾狂的手臂,玩笑道:“莫姑娘,你在想什么,不会真的想出家吧?”

“哈哈,你觉得呢?”倾狂仰头一笑道,端的是洒脱出尘,风姿绰约,望天之际,心意似有什么豁然开朗,虽未看清,却多了一份感悟,是人刚刚那份心境中而有所感吗?她不知道,只知道,一种模模糊糊的感念,在心中渐渐形成。

“呃…你一定不会出家的,你本身就是仙女,不是吗?还需要出什么家啊?”萧若夕一愣,随后嘻嘻一笑道,迎光看上去,竟觉得身边之人竟就是那仙女,出尘脱俗,却不若那银发男子般,而是一种自在的洒脱。

“嗯,说得对,我本来就是仙女,自然不需要出家去求什么仙了。”倾狂很赞同地点了点头道,眼珠一转,学着刚刚那银发男子的语气道:“不过,我看萧姑娘倒是与仙有缘,何不随本仙女而去,也修个仙子当当。”

萧若夕还未说什么,莫羿轩便脸色一变,赶紧把萧若夕给扯到身后,戒备地看着倾狂道:“那个不行,她可不能去当什么仙子。”

“哦,她不行?要不你也行,本仙女看你也挺有慧根的,就算不能弄个仙人当当,当个地下仙也行。”倾狂眉梢一挑,饶有兴趣地看着莫羿轩道,忍住要大笑的冲动,他竟然还真信了,紧张成这样。

“他也不行,他是个笨蛋,哪有什么慧根啊?”萧若夕反把莫羿轩拉到身后,道。

“哈哈…”忍不住了,倾狂捧腹大笑起来,玲珑的笑声从大船上飘散开去,引来各船上的人侧目而视。

柳剑穹和杨文鸿此时已暂时放下那银发男子的事,虽没有大笑出声,不过那抖动的肩膀,可以看出他们正在憋着笑,玄鹰、玄雁还有船上的其他护卫也不停地抖动着肩膀,这两人还是活宝啊!

莫羿轩和萧若夕一愣之后,才想明白被耍了,脸色涮得一下涨得通红,萧若夕恼羞成怒,一脚狠狠地踩在萧羿轩的脚上,嗔道:“都怪你,害我被笑。”然后瞪了倾狂一眼,跑到船舱里去。

“关我什么事,都怪莫姑娘不好。”莫羿轩嘟囔了一句,引得船上传来更大的笑声。

一路欢声笑语,沿着渭江中段又行了数日,倾狂一行人便从渭江中游登陆,踏上南渭城,那是天炎谷‘地图’上的最后一站。

众人刚从船上下来,便听闻到一声一声的打斗声,岸上不远处,正有两方人马撕杀成一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六岳堵杀

众人刚从船上下来,便听闻到一声一声的打斗声,岸上不远处,正有两方人马正撕杀成一片。

倾狂凝眸望去,眉头一皱,是净竹他们,怎么会跟人打起来,不对,是被围攻,而围攻他们的人衣着各不一,但是却配合得很好,一时还看不出是否是出自同一路,难道出了什么事?

“哇,那些人真不要脸,这么多人打四个。”莫羿轩在一旁大叫起来,靡拳擦掌地就想冲上去找架打。

“羿轩,别乱来,闲事莫管。”杨文鸿伸手拦住莫羿轩道,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听闻声音跑过去看了,这些都是江湖中的恩怨,不用他们去掺和。

“去看看而已嘛,书呆子,你不要老这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样出来还有什么好玩的。”莫羿轩嘟着嘴,不爽道,早知道就不把他也一起带出来了,害得他一路上什么都不能玩。

“我们出来不是为了玩的。”杨文鸿一句话顶了回去,莫羿轩一听就蔫了,暗自嘀咕:他当然知道他们不是出来玩的,但是也没必要搞得那么严肃嘛!

“听书呆子的没错,我们…哎,莫姑娘,你过去干什么?”萧若夕本也想过去看热闹,但听得杨文鸿这么说,也觉得有理,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见倾狂朝前走了过去,很快便接近那打斗的地点,一时着急,便追了过去。

“这下想不过去都不行了。”莫羿轩耸了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但谁都看得出他眼中的笑意,心里大大地把‘莫姑娘’给赞了一遍,嘿嘿,还是她厉害,先下手为强,看书呆子还怎么说。

“我们也去看看吧!”柳剑穹语气甚是觉得无奈,对于她竟有这么快的速度感到不可思议,一个毫无武功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心中不禁涌上许多疑惑,难道她根本就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杨文鸿想了一下,也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莫羿轩立即招呼上玄鹰他们犊斓爻憧袼亲饭ァ?

那是离渭江岸上不到五里一片稀疏的木林里,二个少年和二个少女正被十几个人围攻着,刀光剑影,打斗激烈,众人跑过去,围在离打斗地点一丈开外的地方观战着,因为不清楚状况,所以都不会冒然出手。

倾狂双手负后,混在人群之中,也没有现身出手,只是暗中观察着眼前的情景,被围攻的四人是净竹、净梅,还有两个是朱安兴的弟子净若、净菲,除了净竹是六阶巅峰高手,其他三人都是六阶高手,而围攻他们的虽然最高的也只是六阶高手,但人数众多,而且净竹他们处处手下留情,很快便被他们打得步步后退。

萧若夕等人站在倾狂的身后,两旁玄鹰和玄雁左右保护着,莫羿轩看得津津有味,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柳剑穹,小声道:“那些人看着挺正派的,怎么这么狠啊!招招要置对方于死地,莫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柳剑穹若有似无的目光一直落在倾狂的身上,却不看出她有何情绪,刀眉一动,听得莫羿轩的话才将目光投向打斗的双方,清冷着声音道:“或许吧!看那四人被逼到这种境地,还处处手下留情,定是非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再这样下去,这四人今日非葬身于此不可。”

柳剑穹话音还未落,旁边便有人认出那些围攻的人,大呼起来:“那不是祈山派的弟子吗?”

“没错,穿浅蓝衣的那个就是张少侠,我认得,啊,还有,那,那是景山派的弟子,他们是六岳派的弟子。”旁边又有人认出那些人。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都不禁惊呼起来,议论纷纷,要知道,天下武林正宗,便是一盟三家六岳八派,均是江湖上德高望重,受人敬畏的大门派,而今日六岳派弟子竟然在此以多欺少,围攻四个年轻人,怎么能不让这些江湖人士大吃一惊呢!

这时,一个长相让人不敢恭维的男子抽出大刀,大喊了一声:“这四人定是大奸大恶的贼人,老子这就助六派少侠除恶。”说着,就要冲出去。

只是他还没冲过去,便听得那边的那个被称为张少侠的少年边朝着净竹下狠手,边回声道:“这位朋友的仗义我们六岳派心领了,他们是我们六岳派的仇人,得由我们自己来手刃。”

既然人家都摆明了要自己解决了,那些想冲上去的人便只能讪讪地停住了脚步,围在四周,将六岳派和净竹他们围在中间,众人心里均不禁惊讶于那四个看起来很正派的年轻人竟然这么厉害,同时得罪六岳派,莫不是什么魔教中人不成?

“柳盟主,我们也去相助六岳派各位少侠?”卫敬南见其他那些门派都围上去助阵,便也走前一步,对柳剑穹说道。

“看看再说。”柳剑穹岂会不知他们想趁机跟六岳派套套近乎,然而此时真实情况未明,他并不想去趟这趟浑水,表面神色未变,其实也暗自吃惊不已,他虽是初次入江湖,然而这些大宗大派,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六岳派,其中的恒山派掌门曾经还受过并肩王的恩惠呢!

仇人?净竹他们什么时候成了六岳派的仇人了?倾狂听那个张少侠一言,便觉得疑惑,星眸一转,暗自思索一番,她之前之所以没有出手,便是从他们的武功中看出他们是六岳派的人,对于六岳派,她也有所理解,却不知,六岳与擎云堡竟是有仇不成?还是说只是针对于净竹他们?亦或是…

眼眸一扫,屏神感知四周,事情并不简单啊!倾狂嘴角一勾,在那个张少侠一剑要刺中净若时,衣袖一动,一道凌厉的气劲射出,正好射中张少侠的手腕,手中的长剑立即脱落,紧接着又是十数道气劲随着而去,一一打中六岳派弟子的手腕。

“哎呀…”十数声惨叫声响起,六岳派弟子个个以左手捂着右手手腕,略带惊恐地愣住,张少侠一愣过后,很快便镇定下来,眼神在净竹他们身边快速闪过后,便扬高声音道:“在下祈山张峰,请问是哪路英雄?为何对我等出手?”边说,眼神边在围在四周的人的身上扫过。

周围人都被这突发的一幕给惊住,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张峰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纷纷往后缩去,怕被当成那幕后出手的人,也不想想,自己有那个本事能在眨眼间制住十几个五六阶高手么?

良久,一个清朗的声音宛若从天际传来般在众人之间炸开:“不为什么,本公子喜欢。”语气无比的嚣张狂妄,丝毫不把六岳放在眼里。

“是,是他…”听闻声音,杨文鸿身子猛然一抖,无波的眼里涌上波涛,喃喃低语的声音带着压抑着的颤抖,抬头,四处寻找着,却找不到那个熟悉的人影,听声音也听不出她到底在哪里。

“是…是…表…”莫羿轩听到那个熟悉到不得了的声音,激动得就是惊呼出声,幸而被柳剑穹早有准备地捂住嘴,否则此时他早就高呼出来,非得引来一大堆麻烦不可。

“狂…狂…”萧若夕一个小字出口,便惊觉此时的情景,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却是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朝天四处张望着,听声音好像是从天边传过来的。

柳剑穹内心也是十分激动,表面却还是强装一副清冷的模样,然而还是可以从他闪着光芒的赤瞳中察觉出他此刻的心情,纵然知道只要她不露气息,他是无法发现她的,但还是带着半分希望,提起真气,凝神感知。

净竹四人相扶着站在一起,各人身上均带着点伤,听到声音,一阵激动,纷纷松了一口气,在心中暗道:师叔祖总算是来了。

嚣张的话语瞬间激怒的六岳派的人,张峰脸色一变,但还是有礼道:“这位公子难道就因为一句喜欢,就要救走这四人恶人不成?”有礼的语气却是隐含着强势,抬头瞭望四处天际,试图找出说话人的方位,却是一无所获。

“嗯,他们是恶人么?本公子怎么不觉得,你莫不是在骗本公子,我看你们这么多人打他们四人,倒是像恶人多一点吧!”清朗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若远似近,好似是在你耳边说的,又似从天际传过来的,飘忽不定,实在让人听不出说话者在何方。

张峰听得那声音有放松的迹象,脸上一喜,仰起头朝着无人的天际边抱了抱拳道:“张峰绝不是在骗公子,这四人看似正直,却无故杀害我六岳派弟子,手段残忍,今日我们好不容易在此围堵住他们,因他们太过狡猾,而且武功又高,所以我等才会一起出手,为我们的师兄弟报仇。”

所有人都朝着天际张望着,自认为说话人必是藏在这附近的哪一处,那些八九阶之列的高手在周边的弟子的询问中,凝神感知,却只能隐隐感知周围似有高手在,却不知在哪里,便胡乱回答,什么那人就藏在东边两丈开外的那棵大树上,什么地人在西边两丈开外的参天大树上,什么在东边那山丘之后…

却绝没有人想到,那人就在他们的面前,倾狂依旧站在那里,用真气将声音传出,连站在她身边的柳剑穹他们都没发觉是她在说话。

“这么说来,是本公子看错人了?嗯?”清朗的声音从倾狂的口中逸出,带着丝不威而自怒。

众人只觉得随着最后一个字幕下,一股无形的压力就这样朝他们压了下来,张峰头皮一麻,实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定了定神才道:“在下并非这个意思,而是…”

话还未说完,倾狂便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清朗的声音再次传来:“废话少说,本公子向来目光如炬,从未看错过人,这次也不例外。”顿了一下,又再次传来声音道:“别不服,你说他们杀了你们六岳的人,可有证据?”

“当然有,有苏家的少主及其长老亲眼所见,那便是铁板铮铮的证人。”站在张峰身后一句显得有点暴躁的少年气冲冲道,眼看就要为他们的师兄弟报仇了,却被人莫名其妙地阻止了,而且还是一个不知藏在哪里的人,让他们既气愤又恐慌,如果刚刚那道气劲不是打中他们的手腕,而是死穴的话,那么此时他们早就去见阎王了,能不恐慌吗?

苏家?倾狂眉头一蹙,黝黑的眼眸一转,瞥向两丈开外四个方位上隐藏的高手,那些八九阶的江湖高手乱说还真的给说中了一半,这里各处确实藏着高手,如若没有仔细去感知的话,还真难以发现,可见这些人都是善于隐藏形迹的高手,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早就隐藏在这里,他们是在等什么?等她?六岳在这里堵杀净竹他们绝非偶然。

“那就是说,不是你们亲眼所见啰!”这六岳派的弟子怕是也被利用了吧!

明显偏袒的话让六岳派的弟子一气,然而也是事实,他们确实没有亲眼所见,张峰正还想说什么,一个急切的声音便传来:“张师弟,你们真的在这里?”

声音刚一落下,便见张峰身边站着六个大约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个个气息沉稳,面露红光,一看就是高阶高手,那么快的速度,这里很难有人做得到。

“六位师兄来得正好,我们已经截住这四个恶贼了。”那个暴躁的少年一见那六人来到,便十分高兴地迎了上去,又道:“若不是有人在暗中帮他们,我们早就为各位师兄弟报仇了。”

“周师弟,我们正是为此事赶来的,事情还未弄清楚,你们怎么如此冲动。”六人中那一个如张峰一般同样穿着浅蓝衣袍的男子沉着声道,眸光一转,瞥见他们各各手上受了伤,连自身佩剑也掉落在地上,跟其他五人同时皱起眉头,身为练武之人,连兵器都握不住,可是很丢脸的。

张峰见他们的目光落他们手上,脸色一阵赫然,压低声音将刚刚发生的一切跟他们说了一下。

听完张峰的话,六人脸色惊疑不定,一招制敌,同时挑开十几个五六阶高手的剑,连他们都要望尘莫及了,对方绝对是个顶尖高手,浅蓝衣袍男子看了其他五人一眼,在他们的眼中看到同样的意思,便对于空气高喊一声:“朋友,在下祈山王烈,可否出来相见?”

所有人也都很有兴趣地等着,尤其是杨文鸿他们,紧张得不得了,随时准备只要她一出现,就扑上去,可惜等了半晌,都没有再传来声音。

“不会是走了吧?”张峰蹙了蹙眉头低语道。

“我看他是被六位师兄吓跑了吧?整一个只会装神弄鬼胆小鬼…啊…”暴躁少年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话还未说完,便感觉脖颈边一凉,垂落在颈边的一束头发飘然落了下来,惊得他大叫了一声,额间冷汗直流,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脑袋搬家了。

六岳派的众人也均是惊吓不已,几个年轻的都吓得脸色苍白了,如果那人要杀他们,简直就跟切菜一样容易,后头来的六个中年男子各自的眼中带着惊吓不定,内心震憾不已:好快的速度,好强的气劲!而他们竟然半点也无法察觉到,甚至一点气息也感觉不到,这太不可思议了,连他们的掌门都无法做到这一点,暗处的那人到底是谁?

“大师兄,现在怎么办?”张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问着王烈道。

“我看那人也只是路过,见你们以多欺负人少所以才出手,现在竟然不想出来相见,也就算了,掌门师父正在等着你们,快与我们回去。”王烈想了一下便说道。

“那他们…”张峰仇恨地聪蚓恢袼牵薏坏昧⒓唇歉毫恕?

“我刚刚说了,事情未明,你们太冲动。”王烈微叹了一声,便走到净竹他们四人的面前,凝着脸道:“四位,现今我们六岳派数位弟子无故惨遭杀害,有人指证是为你们所杀…”

“不是我们杀的。”净若咬了咬牙,立即反驳道。

“既然如此,请随我们一同回去,与人证当面对质,若是我六岳派误会了你们,自当赔礼道歉,若是真为你们所杀,就算有再厉害的高手帮助我们,我们六岳各派也定当倾尽六派所有弟子,与你们周旋到底。”话虽说得平淡,却句句暗含杀机,也是意在警告‘暗处的人’,若是在证实他们是杀人凶手后还要帮助他们,那便是与六岳派作对。

倾狂微不可觉地轻点了下头,勾唇一笑,以密音入耳之法,对净竹说道:“净竹,跟他走一趟,看看这背后之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净竹本来还在犹豫不绝,忽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入耳,眸光一动,便扬起头,朝王烈抱了抱拳道:“正好,在下也想看看到底是何人陷害我们?”

如此正气之人会是那凶残的凶手吗?王烈为净竹眼中的正气凛然所震住,不禁心生几分好感,当下也对杀人一事多了几分怀疑,说话也客气了不少:“那么,几位就请随我等回去。”

“请。”净竹四人也有礼地作了请的姿势,感觉就像是好朋友一般。

“各位江湖朋友,后会有期。”王烈转身冲着四周的人抱了抱拳,想了一下,便对着空气扬声道:“暗处的朋友,请放心,我们六岳派不会冤枉好人,亦不会放过坏人,后会有期了。”说着,便带着六岳派的众人和净竹他们四人一起离开。

四周的人愣愣地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刚刚还杀得要死要活的,现在就像是好朋友一样,相携而去?摇了摇头,便各自散了,朝着南渭城内而去。

柳剑穹他们可没心思理他们在搞什么,现在他们满心就是倾狂,却又不能高声大喊,若是引来那些想杀她的人可就惨了。

“该死的狂狂,既然都已经出现了,为什么还不出来与我们相认,我就不信她会看不到我们在这里,下次见面,看我怎么收拾她。”萧若夕四处张望而无所获,气愤地一跺脚,嘟囔着道。

倾狂邪邪一笑,感知那些暗处的人还没有离开,便以密音入耳,同时对四人道:“萧姐姐,你可要手下留情,不然我可不敢出现。”

“啊…”萧若夕和莫羿轩同时惊呼了一声,却看到身边那个‘南盟’的人投来疑问的目光后,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却也奇怪他们怎么会听不到。

杨文鸿也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没开口,柳剑穹知道她是在用密音入耳之法,表现得最为镇定。

“你们别出声,听我说,我现在不方便出现,不过我可是一直在你们身边哦!所以若想说我坏话的话,就在心里说好了。”顿了一下,证据转为狂妄道:“你们放心,我莫倾狂的命不是那么好取的。”

四人微微点了点头,嘴角边均带上了点点笑意,又听得倾狂道:“好了,你们快进南渭城,莫要让人怀疑。”想了一下,又单独对柳剑穹道:“柳剑穹,好好利用‘南盟主’这个身份,三大世家都不是什么好人,相信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柳剑穹赤眸一动,便点了点头,转头对圴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们‘南盟主’的人道:“我们进城吧!”

“是,盟主。”由卫敬南带头抱拳道,其实他们很奇怪,为什么他们突然笑得这么开心。

一行人向着南渭城城内走去,倾狂也随着一起向前走,看着杨文鸿他们‘不着痕迹’地仔细地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却独独没有‘研究’她,暗中忍着笑意,她已经明白地告诉他们,她就在他们的身边,是他们自己没发现她,可不关她的事哦!

偏僻的渭南城怕是自建城以来第一次来了这么多人吧!自渭江岸上到城门口,一路上,随处可见人头挤挤,几乎个个都是拿着武器的江湖中人。

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城内还有没有住的地方?然而这个问题在到达城门口,便已不成问题了。

只见刚到城门口,便被守城的卫兵拦了下来,然后便见从城里驶来一辆豪华的转来车辕,直接来到城门口便停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疑窦丛生

只见刚到城门口,便被从守城的卫兵拦了下来,然后便见从城里驶来一辆豪毕的车辕,直接来到城门口便停了下来。

那辆豪华车辕刚好停在倾狂等人的面前,一时所有人都驻足而望,只见从车辕里伸出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引得所有人都十分好奇,然而当那只手的主人从车辕里出来的时候,很明显地听到无数声此起彼伏失望的声音,那么美的一双手,可惜它的主人却是一个平凡到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