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尊重别人。笑话我的名字。”

“Jacky叔叔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不应该这样不信任朋友,对不对?”

“我知道,但是我从来没有嘲笑过他的名字,他不应该嘲笑我。”谈雁雁想这个儿子不去当律师真是可惜了,只好拖了Oscar到客厅,“你们沟通一下,不能互相嘲笑对方,包括名字。”然后又转头对Oscar说,以后不要对外人说你名字的来历,说着眼风扫了王伦勤。

王伦勤难堪的点点头,他以为Oscar是王牌,什么王牌,简直是枚定时炸弹。怪道形容天气用什么“六月天,小孩脸”,唉真的是狗脸,说变就变。

猜猜谁来赴晚餐

崔韦钊刚出楼门碰到一个同楼的隔壁单元的同事,跟他打招呼,“脚好了,崔老师。”

崔韦钊笑笑,基本好了。

“唉,崔老师,好事近了吗?”那个同事突然语调神秘兮兮地。

“什么好事?”崔韦钊有点儿疑惑。

“嗨,男人适当地示弱一下有好处,你看一受伤,就有漂亮姑娘上门瞧病了吧。”

崔韦钊更是摸不着头脑,要说这几天有女的,的确有,钟点工阿姨是天天上门的,漂亮年轻未见得吧,“都说哪儿去了,不就我一个人吗?”

“崔老师,抓紧机会,我那天可是看见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前两个星期过来看你,长头发的,拎了饭盒,找不着哪个单元,正好我路过指了路。哎呀,那么漂亮,我劝你一是不要再挑了,二是赶快抓住了,估计别人都惦记着呢。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吃糖!”

崔韦钊无话可说,只好微笑了和同事打了招呼,边走边想,估计就是上次谈雁雁来那次,都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了。怪不得她走了那么长时间才回来,原来找不到单元门了。

电话响起,余亚南听见儿子的声音总习惯式地抱怨几句,说崔韦钊都快一个月都没回家看她这个当妈的了。

崔韦钊并没有和家里说自己崴脚受伤的事儿,所以故意避开免得又是唠叨或者被母亲大人押解回家,说真的,二十多岁三十郎当开始适应和父母的居家生活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崔韦钊选择了逃避。

余亚南想他们这一家子都过得什么生活,以前是父母不在家,多少年父母累了倦了,又换作儿女不在家。

崔韦钊的脚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正想了再拖一周回家应该没事大问题了,不料余亚南说想吃沪菜了,今天晚上让儿子陪自己吃饭,最近崔之平在党校上课不回家,只剩她一人在家,她可不想一个人在家吃饭。

崔韦钊不忍让余亚南伤心,做儿子的角色,他自觉是不成功的,但是从小被保姆带大与父母十几年的隔膜也不是一日能消除的。反正脚也差不多,撒个小谎应该就没什么了。

崔韦钊应了母亲说要晚上开车去接她,余亚南说想下午去逛商场,反正饭店包间都已经订好了,让崔韦钊不用操心她,直接过去就是了。

崔韦钊下午有四节课,前两节是正常的课,后二节是崴脚后的补课。课是在礼堂的阶梯教室上课,人很多,由于下午一般是二节课,所以第三节的时候来了很多已经下课来旁听的学生,偌大的教室塞得满满当当,正常一百分钟的课后,好多学生围了讲台提问,崔韦钊耐心地一一作答,却不见问题减少,崔韦钊多少有一点急,笔记本电脑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快六点半了,他知道余亚南的生活很规律,一般在家这个时候已经吃完饭了,睡前四个小时不吃东西是雷打不动的。让上了年纪的妈妈等自己多少是不好的。

旁边有学生看崔韦钊有点累,挥着胳膊冲大家喊,崔老师脚还没好呢,已经站了一下午,大家有什么问题下次问,先让老师回去休息休息吧。

崔韦钊回头看是自己代课班级的班长,冲他感激地笑笑,顺势合上笔记本电脑,冲周边的学生微笑,“今天就先这样了,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到办公室问我,希望共同切磋。”说实话,这左脚真的很累了,脚腕的确是隐隐的不舒服。

崔韦钊坐到车上给余亚南打电话,发现老妈居然心情很好地告诉他别开快车,她等着他。崔韦钊发动了车子,幸好是自动档,他只需要用右脚就好。

二十分钟后崔韦钊到了那家刚刚名声鹊起的沪菜馆。

崔韦钊的外婆是浙江杭州人,后来又在上海读书,所以虽然余亚南从小长在北方,但受妈妈的影响还是喜欢吃江浙的口味。崔韦钊被领班小姐领着上楼,不放心地问了句,包间里面的客人没生气走了吧,小姐笑意盈盈地说,崔先生不用担心,里面可热闹呢,刚还来了几位呢。

崔韦钊已经走到包间门口,突然停了脚步,请问,你说还有几位客人?

小姐的微笑六颗牙露得恰到好处,对啊,说着推开了包间门。

崔韦钊也不再问,心里飞快地作判断,到底是谁,余亚南也不提前说一声。

崔韦钊进门左拐,正对了余亚南,旁边是刘阿姨,再旁边是一对老夫妇,慈眉善目,然后是一个人的后脑勺。那个人和大家一起转头把目光投向崔韦钊。

崔韦钊硬生生地叫了声,“舒雅?”

余亚南终于等到儿子来,这个场面可是她精心策划的。

“小钊,事儿都忙完了吧?大家都等急了。”

崔韦钊坐到余亚南身边,向众位道了歉。心里猜这对老夫妇只能是舒雅的父母了。

中间的刘阿姨站起身,“唉,小钊,来来,这是舒雅的父母,你和舒雅都好了几个月了,都快把人家姑娘拐跑了,还不认识人家姑娘家人,可不像话了。”

崔韦钊觉得头一圈一圈地大了,这是什么境况,帮人帮成这样子,绕是他感情够理智,思虑够周全还是没想到眼前的场景。如果他知道这是他老妈的点子,可能会心悦诚服的,毕竟一个与犯罪分子斗了近乎一辈子的检察长的技战术绝对当得上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崔韦钊硬着头皮站起来,“伯父,伯母好,实在不好意思,初次见面就让你们等我一个做小辈的。”

舒妈妈早在崔韦钊进来的这几十秒的时间把崔韦钊上下横竖打量个遍,果然不错,再听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俨然已经是丈母娘心疼女婿的口气,“唉,小钊,没事儿的,你们年轻人事情都忙,我们等等无所谓,反正是大把的时间。”

旁边舒雅不满地叫了声,“妈,你到是熟络得很。”她的意思是这“小钊”二字她妈妈可叫得真是顺口。

崔韦钊正好是挨着舒雅的座位,估计这个位置的摆排也是被算计了的。

舒雅趁几个老人聊得高兴,头凑过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比你早来一会儿,还没来得及给你发短信,你就到了。”

舒雅还待说些什么,然后就听到几个人哄的笑声,抬头一看从余亚南算起到舒雅她爸结束,几个长辈都用暧昧欣喜的眼神看着他和舒雅。舒雅的脸腾地就红了,尴尬地退回自己的座位,随便夹了筷子菜就吃,结果一片辣椒呛着了,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咳嗽。

余亚南推了儿子一下,眼神指向旁边的水杯,崔韦钊拿了水杯给舒雅,舒雅慌乱地喝了几口好不容易压住错乱的气息。

余亚南也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看舒雅的,虽说她并不太讲门当户对,但是毕竟未来儿媳的身世经历也不能相距太远。眼前这个女孩儿基本还是让她满意的,跟以前那位比让她放心多了。最开始对他们两个未婚已经在一起的事实余亚南是有一点不舒服的,女孩子怎么也要矜持一些好啊,还没怎么着就把自己奉献了。当然这个事实崔韦钊没肯定。不过见了舒雅本人倒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外表甜美,知书达理,看着也还传统,再说大男大女在一起,都是不小的年纪了,干柴烈火也不为过,关键是以后把日子过好了。

崔韦钊夹吃了一个生煎,想着这个场面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如果几个老人逼宫,他是老老实实地把事情摊开了讲?这个又涉及到舒雅的秘密。那么硬生生地接下这招,再想后面,见招拆招?

出乎崔韦钊的意料,一众父母居然都默契地不再提这事儿,自顾自地讨论他们的养生心得。

舒雅轻轻地在桌下踢踢崔韦钊,给他一个眼神,意思是怎么办?

崔韦钊抬头看了几个聊兴正浓的人,大方地笑笑,敌不动,我不动。

最后晚饭散场,余亚南司机来接不让儿子送自己了,舒雅的父母搭了刘阿姨的车回去,剩了舒雅和崔韦钊,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待众人走了,舒雅不好意思地说,“你不用管我,我打车回去。”

“也不差这一天半天,我送你吧。” 崔韦钊手里拎了车钥匙,刚迈出步,左脚绊蒜,差点儿跪到地上,舒雅拉了他一把,“你怎么了?”

崔韦钊轻轻活动了左脚,“前段时间脚崴了,今天多坐了会儿,脚筋发酸。等等就没事儿了。”说着一瘸一拐地走向车子。这样走起来舒服,刚才为了应付余亚南,脚腕累坏了。

舒雅在后面看着崔韦钊的身影一高一低地移动,眼里蕴了潮湿,快步跟上去,“我开车吧。”

车在夜晚的车道上疾驰,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今天的场面绝对不是一顿饭的意义,接下来怎么办?舒雅手指不由得握紧方向盘,如果与他不再遇见,不再开始,如果与另一个他早一点遇见,早一点开始,或许她可以坦然地接受今天的遭遇。

假如再回到从前

舒雅是真后悔自己在回国以后的日子,越和崔韦钊相处,越是后悔。

舒雅是在年初回的国,毕业后又多待了两年,舒雅想家了。因为是在北方城市读的书,加之上海的父母也早已不在国内,所以舒雅回国还是选了这座北方城市。不出意外,舒雅在一家跨国公司找到了算是合适的工作。

工作落停,舒雅并没有急着和当初的同学取得了联系。在她来说,两年的时间,其中有半年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剩下半年准备出国,跟班里和系里的同学并不熟。

也是凑巧,那天在电脑商城买笔记本,居然被人认了出来,是舒雅当年的老乡兼同系同学,当年舒雅没有完成本科就直接出了国门,其他同学老老实实地上了四年大学,然后大部分选择了在这个城市寻找理想。老乡同学兴奋地厉害,得知舒雅刚回来月余,说当年舒雅也是一票男生追求的美女,如今美女回国主动联系自己当然义不容辞要设宴洗尘,也没什么外人,就联系几个当时也还处得不错的同学。

因着同学留校任教,所以聚会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

舒雅提前了一个小时到,也有六七年没在校园待了,出国的时候是大二,那时候总想,校园就是自己的,什么时候不能去看啊,可是就那么一晃,她就离开了。后来在校友录上大家回忆以前的事情,舒雅居然都不记得那么多景色和细节。

等到进了那家上学时候就火得不得了的火锅店,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了。说实话,舒雅除了那个老乡同学,其他还真是模糊,然后,就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她。舒雅的视力不是很好,屋子里有些昏暗,而且也知道很多人不认识,所以就只冲了老乡同学点头。坐下了,还觉得那眼睛盯着自己,趁着拿杯子仰头喝水的时候仔细眯了眼睛,待看清那个人的面相,不免被饮料呛了一下。

怪不得大家都稍稍有点怪,原来是他也在这里。

舒雅没看错,是安远,她的初恋情人。让舒雅伤心地跨过太平洋的人。

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假装去洗手间起身离开包间,她还不习惯遇到这个人。

老乡同学跟了出来,拉住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并不知他怎么来的,反正他是没叫他,可能是乔二叫来的吧,毕业后乔二和他走得比较近。既然来了,他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当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大家该有的想法都没有了。

舒雅说,没什么,能来,说明是看得起我,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老乡同学还要说什么,舒雅说我们回去吧,否则真要被人嚼舌头了。

安远坐在暗处看着舒雅,最没有变化的就是依然傲气,但是脾气和性格似乎变柔和了。不会动不动皱了眉头。样子依然甜美,比起以前布娃娃一样的甜美如今添了不少女人的妩媚。纵然这好几年交了多少女朋友,舒雅还是占据了他心里的某个位置。

今天约乔二过喝酒,乔二支支吾吾,他以为乔二重色轻友,逼供了半天,乔二才说是舒雅回来了,大熊说给舒大美女接风洗尘,约了他们几个。安远想了想说他也去,乔二恨自己嘴巴不牢靠,安远堵了他的嘴说,我也不过是见见她,都多少年了,能有什么啊。乔二只好答应,说安远你可不能乱来,要不我没法子向大熊交代,人家舒大美女你就别惦记着了。

吃完饭,大家说到旁边的KTV去K歌,安远唱了一首老歌《假如再回到从前》,歌名刚在屏幕上打出来,闹哄哄的KTV包厢一下子就静了,不知道这小子唱得哪一出。众人纷纷看向舒雅。

舒雅只是慢条斯理剥了一个橘子,认真地把橘瓣外面的白色橘络拣了下来。谁都看不出来她的心情。一首歌曲完毕,正好一个橘子吃完。

众人见舒雅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就又放心地拼啤酒瞎胡闹。大熊拉了乔二在地上乱蹦,拉安远,安远摆了摆手,舒雅就是笑,只有笑才能忽视心里又泛起的当年被背叛的情绪。他背叛了她,还唱这样的歌曲,是想让她原谅他?

散场后,舒雅拒绝了别人的顺风车挥手告别众人坐上一辆出租车,当杂乱的背景消失在视野的时候舒雅给了司机十块钱跳下车独自漫步。

今天晚上的事情不是她想见到的,和安远分手后,她不是不能忘,爱情和着年少不更事的青春过去了就过去了,背叛和欺骗忍得虽然苦点,但不提及也不是让她牵肠挂肚的事情,可这个晚上在老地方见到过去的人,可偏偏沉淀在过去的负心人唱了一曲情深意长的歌,让舒雅觉得像在开玩笑。

突然“吱”地一声响一辆宝马X5斜停在舒雅几步外的前方,舒雅被声音惊动了抬头,却是安远从车上跳下来,表情阴郁地看著她。

舒雅意识之下绕开他,却在错身的一瞬被拉住了胳膊。

舒雅并不回头,冷声道,“你放手。”

安远却抓得更紧,“你就误会我吧。”

舒雅一愣,“你非得在这路口上演这种烂俗的戏码吗?”

安远不理,“你怎么还是当年那样,一句话不听,负气就走。我也不求什么,说句话行不行。”

舒雅看一眼安远的车,忍不住冷嘲热讽,“工作三几年买辆一百多万的车,看来过得不错,果然说话也硬气了。”

车本身是停在一条窄的街道上,一时间上下行的车都被堵住,车流减缓,有的司机绕过来冲他们大喊,谈情说爱上床去,跑这儿碍什么事。

舒雅听说得难听,脸色更加不快,使劲抻了胳膊要走,结果安远拽着她上了车,塞在副驾驶座,系了安全带,自己又绕到另一边,轰地一声轰了油门就走。

舒雅一句话不讲,安远把车开到宽阔处靠边儿停了车,舒雅要走,又被安远拉住了手,“听我说完了,你走我不拦着。”看舒雅再不挣扎,安远降了车窗,点了一只烟,“你当年看到的不是真的,是误会我了。”然后安远听到舒雅鼻子里“哼”了一声。猛吸几口烟,“你在医务室看到的那个是我表妹。”

舒雅禁不住笑出了声,“表妹,你不觉得这个称谓太容易出事了吗?”

“是远房的,那个时候刚打听到和我一个学校,她妈妈托我照顾太,可巧是重感冒了,所以…,反正,信不信由你,”

“我信,就算我信,都多少年了,有意义吗?我自寻快乐,你这几年也未必是过得苦行僧的日子。”

安远脸上青白不定。

舒雅打开安全带,“我走了,话已经说完了。”说着去推门,一股旋风,后脑勺被扳了过来,透着浓重的香烟的嘴唇压住了她的嘴,舒雅挣扎扭动着。

安远拼命地把舒雅压在座位上,狠命地攫取了她的唇。舒雅越来越害怕,安远的气息里还有低度酒精的味道,这个时候的男人是可怕的,身体里的野兽会挣脱链子。心里骇然,好不容易挣脱了被箍着的胳膊,挥手打了安远一巴掌。

安远愣了片刻,清醒了,抹抹嘴角的血丝,“这是当年我欠你的告别吻。你走吧。”

舒雅慌慌张张下了车,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招了辆过路的出租车直往住处开。

司机从后视镜看后面的女孩儿脸色苍白,微卷的短发有点乱,眼神跟活见了鬼似的,关心地问,姑娘,没事儿吧。

舒雅摇摇头,麻烦您快点儿开。

直到爬到床上,舒雅才从幻觉里出来,今天的安远还是当年的安远吗?眼神阴鸷,不复当年的阳光,行为粗猛,也不是当年的温柔。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那天过去,舒雅再未见安远,安远也再未袭扰她。偶尔老乡同学还会叫她聚会吃饭,都封了口风,没有不想见的人,没有见了尴尬的人。日子过得平顺。

事情就出在那一次酒店的宴客。

舒雅做投资分析,那天是跟客户谈事情,想做客户发债的主承销商,她作为业务总管要给客户在酒席间讲方案。

客户老总属于那种土财主,听说舒雅喝了洋墨水,无比崇拜,崇拜的方式就是不停地喝酒,喝白酒。

舒雅被灌得频频上洗手间,一方面是能吐多少吐多少,另一方面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再吐酒,毕竟还是不少进了肠胃,进了血液,舒雅晕晕乎乎的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要了杯茶水,她实在是不敢回去了,那个老总简直越喝越猖狂,和公司的市场经理喝交杯酒,舒雅简直想吐,她怕也跟她来这么一下子。

果然客户不死心,居然拿了酒瓶寻了出来,看舒雅捧着头坐在那里,立刻就喊,舒雅小姐,可不能跑,就差你了。

这一声舒雅小姐惊动了旁边送客的人。

安远回头看见的正是舒雅一只胳膊被客户拉着,一只手死死抓着桌角。拧了眉毛走过去,“舒小姐不想喝,这位先生就别逼了。”

客户抬头看哪儿来个程咬金,“不行,舒雅小姐喝了洋墨水的人,不能瞧不上咱这土老冒。”

包间里的其他同事也走了出来,看舒雅可怜的样子也束手无策。

“我是她的朋友,知道她酒量有限,这样吧,我替她喝了,等她清醒了,我和她专门去找您喝酒,我那儿有窖藏的茅台,这是我名片,看您是否肯赏光。”

那客户本来想发作,看安远句句礼貌声音却透出森冷,不由得接了名片,一看立时清醒,“哎呀,安总,不好意思,舒雅小姐既然是你的朋友,你替他喝,我也就不拦着了,就当咱们交个朋友。”

安远拿了45度的白酒在盛红酒的杯子里满满倒了一杯,喝了下去。有在旁边的人个个喝彩。

事情算是解决了,昏昏沉沉的舒雅也交到了安远的手里,安远看看时间,摸摸自己的太阳穴,两顿酒下来,跳得厉害,步子也有些踉跄,招呼了服务员开了一间房,半拖了舒雅拎了她的衣服上了电梯。

暖气很足,舒雅晕沉沉地就觉得热,进了门把鞋踢在一边,光脚几步扑到床上。

安远到洗手间热了水,看舒雅已经睡了过去。叫了几声不见答应,想了想,自己拎了东西去洗澡,酒味太大,他自己都受不了了。

再出来,看舒雅翻身仰面躺着,上好的薄羊绒衫上面洒了酒渍,变得发黄污秽。安远坐在旁边看,当年骄傲的公主什么时候也变得委曲求全了,那个时候他是骑士,看公主的眼神行事,舒雅的一冷一热,一怒一喜,都牵了他的心。他对她那么好,她却非要出国,劝说了多少回,公主说我们俩算了吧,国我肯定是要出的,你愿意跟着就去,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少年的心和尊严被伤得厉害,前所未有的冷战。即使前不久他们刚刚有了慌乱美好的第一次,而且事后又重复了多少次的甜蜜。

安远看着舒雅被扯起来凌乱的衣服,裙子和羊绒衫之间露出大段的肌肤,忍不住喉咙干渴地咽了一下,酒精的火直从小腹往上蹿。压抑着喝了杯冰水,然而舒雅下一个动作让安远忍不住有了动作。

舒雅睡得舒服,右腿不自觉弓了起来,裙裾就顺着光滑的腿垂了下来。安远觉得酒精已经烧红了大脑,倾着身子手抚上了舒雅平放着的左腿上,安远只听到舒雅嘤咛一声,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了,压住舒雅,只寻了芳唇。

舒雅不知道身体的热度居然又增高了,她明明是把羊绒大衣脱了的,然而还是热,挣扎着还想脱去身上的束缚,却被重重地压住了,想喊,嘴巴似乎也被堵住了。舒雅脑中警铃大作,挣扎了睁开眼,却是安远的面孔,舒雅拼命地往开推安远,可是安远像生了根,嘴里呢喃着舒雅的名字。

舒雅急得要哭,身体已经敏感地感觉到安远的左手滑向了她的大腿根部,牙齿一锉,居然咬破了安远的舌头,血腥味儿弥漫了口齿,舒雅还要挣扎,安远在耳边的一句话让她颓然停止了挣扎,安远说,丫丫,记不记得第一次你也是紧张地咬破了我的舌头。

安远顺利地攻城略地,尽管舒雅抵抗,却表现得更像欲拒还迎,一段孽缘而已。

舒雅干涸很久的身体像是被注入了雨露,安远的招式足够让她疯狂。

那以后舒雅就沉溺在安远的情爱中,两个人的见面似乎都是在酒店或者公寓。下了班,舒雅会走过一条街,然后会看到X5停在暗处,上了车,在贴着墨色车膜的车厢内,两个人拥吻,疯狂地亲吻,然后去酒店,疯狂地探取对方的所有,有时候是对峙,动作里都带了狠,有时候是温柔,细节里都淌了蜜。

舒雅的工作很多时候要加班,安远就等在外面,等舒雅上车,安远会拿出买的热腾腾的外卖,两人一起分享。然后安远会急不可待放低座椅,让舒雅补偿他的等待。车窗外是街道,有时候会有汽车过来,车灯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车内,安远会有短暂的停顿,然后是更加疯狂地动作,舒雅忍不住想尖叫,又忍不住要克制,安远就会在她的耳边用沙哑的声音蛊惑她,叫出来,丫丫,叫出来。舒雅受不了这种诱惑,真的叫了出来,可是安远又在她叫出的瞬间吻住她的嘴。

两个人都不说什么,舒雅不去触碰安远身后的东西,他供职的公司,他的头衔,他的X5,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待遇。安远也不说,每次见到舒雅的感觉都像是人生末日,每一个在一起的晚上都会在筋疲力尽中睡去,似乎是补偿过去的几年,又似乎是透支未来。

直到有一天。

舒雅很意外前台告诉她有人找,到外面却是一个陌生女子的背影。

听见身后脚步,女子转过身来,看起来也就二十大几三十岁年龄,“是舒小姐吧。”但是声音还是露出了真实年龄的痕迹,约是三十五六的年纪,保养得不错。

“您找我有事?”舒雅不知此女子是谁,却分明觉得来者不善。

“我是东华的江雅媛。”

江雅媛,怎么不知道东华的董事长江雅媛,在业界也是有名气的。舒雅刚来的时候还做过东华项目的档案收尾工作。当然也是安远所在的东华。舒雅看了眼前台小姐,对江雅媛说,我们楼下咖啡厅谈吧。

江雅媛慢慢地搅了咖啡,并不说话。舒雅亦不说话,她已经猜出江雅媛的来意,或许这是她和安远都不肯面对的。

“我和舒雅小姐很有缘,名字里都有个雅字。”江雅媛突然笑了起来,嘴角竟然有些凄凉的美。

“父母图省事,上有哥哥,我行二,直接取了谐音,实是亚军的亚,不似江小姐的名字透着淑慧温柔。”

江雅媛听出舒雅不想跟她扯上关系,索性大方地笑了,“安远,想是舒小姐认识的。”然后抬眼看了舒雅,“是东华的副总经理,最近和舒雅小姐走得很近。”

舒雅面色难堪,如果说她和安远的接触活动都是秘密低调的,如果江雅媛知道,必定是派人跟踪了。强自镇定了心绪,“安远是我的大学同学,认识并不为过。不知道江小姐有什么事情要说。”

江雅媛并不直说来意,“我还取笑安远呢,人家舒小姐年轻貌美,必定名花有主,他可不要打什么主意。”

“这个江小姐不用担心,我的确还没有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