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草的速度其实是很快的,在石守信叫出声后他就知道不好,立刻就往回跑。但演武场这帮学员的训练本来就包括紧急应对,三声哨响就要能整装完毕,虽然现在还不能所有人都达到这种程度。但像赵进、王森、白勇这样的已经非常利落,所以没等阿草钻进狗洞就把他抓住了。

“石守信,是这样吗?”

石守信一脸痛苦的点点头。

“那你怎么是被阿草袭击的?”

“我……”石守信张嘴说不出话,旁边的王森低笑一声,刘灿一个目光移过去,后者立刻噤声。

“你们先去睡吧。石守信阿草你们跟我过来。”

她说着向旁边的食堂走去,石守信和阿草跟在她后面,就是石守信的动作有些怪异。

来到食堂刘灿并没有马上出声,而是沉吟了片刻。她那个样子令石守信不由得忐忑了起来,他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嘴巴发干,看了眼旁边的阿草,却见他一脸淡漠,不由得有些丧气。他刚才是有机会制服阿草的,不说他在演武场这么长时间,着实学了一些东西,只是他的力气、动作都要比阿草更大更方便,或者退一万步,他只要喊出声,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场景。

但就是因为看到是阿草,就是因为不想搞大,他才采取了那么一种方式,谁知道却落个这样的下场。身体上的疼痛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刘灿。

但刘灿此时却没有在意他,她想了想,把目光转到了阿草身上:“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拿那些弓吗?”

阿草没有说话,刘灿看着他。大多数人都以为阿草是不会说话的,就连天天同他在一起的门房恐怕都这么以为,但她知道阿草其实是会说话的。因为早先就是她同刘成一起把他救了的。

那一天刚下过雪,刘成也是来了性子,就带他们姐弟出城看雪,而就在城外的河边,他们看到了正在努力拉自己父亲的阿草。和后世已经温暖的气候不同,此时的管城是比较冷的,河中也上了冻,不过河边的冰却不太结实。刚看到阿草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在玩冰,后来才发现他是在拉扯东西,而再看,他却是再拉一个人。

他明显是拉不动那个人的,却一直在拉,一直在拉,几次差点自己令自己栽进去。

“阿耶,我们帮帮他吧。”

刘成叹了口气,让人把那个人拉了出来。阿草一开始可能有所误会,还对上前的士兵拳打脚踢,被制服后又不断大叫,直到发现他们是在帮他时才平静下来。而当把那个男人拉上来后,他们才发现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条鱼。一时间,就连刘成手下的那些骄兵也红了眼。这是一个不需要询问就知道的经过。

实在是太饿了,这个男人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他的运气不错,摸到了一个,但也因为这条鱼葬送了自己的命。而直到死,他也紧紧的捏着这条鱼,也许,就是想为自己的儿子留下点东西。也许在他死前想把这条鱼丢出去,也许他尝试过别的办法,可最终都没有成功。而他的儿子,却只想把他给拉出来。

她一直记得那时的阿草说的一句话:“阿耶,我不饿……”

他反复的说,着了魔似的,但他的阿耶再也回不来了。

之后他们把男人埋葬了,把阿草带了回来,从那以后他就只再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再刘成问他名字的时候,本来他们以为他已经不会说了,他却道:“阿草……我娘说,草能活下来。”

他没有姓,也不知道来历,从口音上大概是来自关中,但具体是什么地方却不好说了。而从把他就回来后,刘灿也没有给他更多的关注,是的,这种沉默应该是和刘静一样受了刺激;是的,阿草很可怜。但他能活下来,相比于同时代的很多人,已经算是幸运了。

阿草没有说话,刘灿继续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只能给你按偷窃罪算了。”

阿草看着她,刘灿道:“是,你没有真的把那些弓拿走,但你这种行为本身也是一种偷,我是不会助长这种事的。别人偷窃会挨鞭子,我不会打你,但我会把你赶出去。”

阿草神色一变,抿了下嘴:“我……想学。”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旁边的石守信瞪大了眼,阿草竟然是会说话的!

“什么?”

“我可以……举弓!”他看着刘灿,很认真,几乎有些狂热的道,“我能举,很长时间,很长时间!”

“很长?”

“很长!”

刘灿想了想,让石守信去拿了把弓进来。而一看阿草的动作,她就怔住了,踏步、举臂,完全就是她交给那些学员的那些,而从他接弓的那瞬间,就再没有失误。很显然,他私底下已不知练习过多少遍。

一个好的箭手是不是要能举弓很长时间并没有公论。在现代的时候,刘灿并没有留意过这方面的信息,而在此时,对箭手的要求也就是能射中,如果能左右开弓那就更好的。石敬瑭的左射军天下闻名,就是因为能在马上左右互射。而对于姿势,并没有太过严苛的要求。这一点刘灿早先不仅咨询过刘成,更问过白钱。

不过虽然没有什么有力支持,刘灿却非常清楚基础的重要性。学霸再天才也不敢丢了基础分,某些灵光一闪的想法再出彩,若没有最基本的知识也很难实现。更何况,枯燥的练习也能磨练人的毅力,更能给后来者树立一个榜样。也许有的人的确非常天才,的确不需要太多的练习就能成为某方面的高手,但大多数人却是需要的。

来到这个时代,关于现代的很多印象她都渐渐淡忘了。那些吊带、牛仔裤、爆米花……她回忆往事的时候也会尽力的往实用方面去想,比如最早学的那些知识,那些可能和历史有关的记录,甚至包括一些穿越小说中制造肥皂、玻璃的步骤,虽然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但她都记了下来。而那些华丽的轻松的梦幻的,就算想到她也会故意忽略过去。可是《火影》中凯对李洛克的话她却一直记得:“你是努力型的天才!”

努力、努力、努力!

在这个时代,她只有尽力的努力,想尽一切办法的努力,拼命的努力。所以她也要求她所训练出来的人和她一样,如果他们没有这种觉悟,那她就逼着他们这么做,直到他们成为习惯。而如果实在适应不了的,则会被她放逐。

就这么一失神,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她回过头,就看到阿草依然举着弓,甚至连神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一刻钟、两刻钟……

当第三刻钟的时候旁边的石守信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们私下里也曾比试过这种举弓,最长的就是他,坚持了两刻钟还多一会儿,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时间了,而眼前的这个瘦弱男孩竟然超过了他!

第41章 捞面(中)

三刻钟、四刻钟……

当第三刻钟的时候,阿草的脸上开始出汗,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形;当第四刻钟的时候,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但动作依然标准。

第五刻钟,阿草的脸开始涨的通红,呼吸也开始粗重……

石守信不由得看向刘灿,这样真的好吗?阿草已经坚持很长时间了啊。刘灿没有反应,要说她不惊讶那显然是假话,不过她并不是惊讶于这个时间。她知道很多人站桩也能站到这个时间,还不用什么高手,就普通的到公园里天天练习的老先生老太太就有不少人能做到。不过那是一个长久练习的过程,很多看起来不起眼的老太太都有坚持锻炼十年甚至二十年的习惯,而阿草……

刘灿估摸了一下,就算他从第一天就开始偷偷练习,也不过两个月。再联想到他只有一条胳膊的情况下,可以想象他需要做的努力也要比普通人更多一些。

但她依然没有喊停,她要看看阿草能做到哪一步。

第六刻钟,阿草全身已经抖的很厉害了,脸色也开始由红转白,但他依然在坚持。

“阿姐……”石守信忍不住开口,阿草的这个样子让他有些害怕,刘灿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能成功,而有的人不行吗?”

石守信一怔:“因为有的人有本事,而有的人不行。”

刘灿一笑:“那你说那些人的本事是怎么来的?”

“是学来的……我明白阿姐的意思了。”

刘灿点点头:“有的人出身好,有的人天生比别人聪慧,有的人会有一些机遇。这些都决定了他们会比普通人更容易成功,但如果他们自身不努力,那么这个成功,终究依靠的只是外力。这其中,出身好也许是最有力的外援,有的人甚至一出生就注定要做圣人的,可如果自身没有学问没有本事,这个圣人最多也只是个碌碌无为,更坏一点,不仅自己被人欺骗哄弄,更害了天下人。而这种出身终究是小数的,大多数的还都是普通人。那么想要在这些人中脱颖而出,就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如果是在明清时期,只凭刘灿这点评皇帝的言论就能把石守信吓的不行,可此时的皇帝并不是多么令人敬仰的存在,何况刘灿也没有说当今的坏话,所以石守信听了也没什么感觉,只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刘灿看了他一眼,就转向了阿草,她不知道这些话石守信能不能理解,可她也只能说到这种程度了,因为说再多也没有用。

努力、用功。

这话是从她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听的。老师说家长说,但那时候听了也就听了,听的多了还会不以为然。作业是为老师写的,考试是给家长看的,知识有什么用?谁知道!天底下那么多有意思的事情,学习实在是太枯燥了。小学的时候就是跑跳玩闹,初中的时候知道了漫画动画,知道了游戏小说,那些都是非常精彩的世界,她一下就沉溺了进去。

于是,在有的同学上了重点高中,有的同学上了一般高中,她上了职业学校。那时候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还觉得将来能到全国乃至世界各地游玩是非常美妙的事情。但当她真正走入社会就知道不一样了,那些考上了英语、法语乃至粤语导游的同事就是比她能接到更好的团,拿到更多的提成,挣到更多的工资。

那个时候她终于知道我把你喝咖啡的时间用来看书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是的,这句话非常装,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惹人厌恶,可在人家努力吃苦的时候你在享乐玩耍,那也不能抱怨人家比你更成功,甚至就是他的装,也是因为他有装的资本了。

这些是在她碰了壁,流了血才明白的,而石守信现在,能明白吗?

阿草还在坚持。

刘灿一直没有喊停,只是看着他。阿草一开始也是看着她的,带着一种狂热,但此时他的两眼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只是一种本能的在坚持。刘灿的脸上出现一丝动容,她看向石守信:“你到我院子里找阿段,让她冲一碗红糖水过来。”

石守信不明所以,但还是去了。在他回来的时候,阿草的身体已经开始摇晃,但他还在坚持。

第七刻钟,阿草啪的一下倒在了地上,他是直直的摔下来的,而一直到这个时候他都保持着举弓的姿势。

“阿姐!”

石守信一惊,刘灿上前扶起阿草:“把那碗红糖水给我。”

石守信连忙递给她,刘灿掰开了阿草的嘴,向里灌去,一开始大多是流出来的,慢慢的阿草有了一些意识开始主动吞咽,一碗红糖水下肚,阿草也睁开了眼,而当他发现自己躺在刘灿怀中的时候,先是惊愕,再是惊慌,最后又是害怕。刘灿有些好笑的放开他:“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又不会吃了你。”

阿草用力的摇着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而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在举弓了,他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度懊悔:“我、我可以再试一次的……”

他几乎是有些哀求的看着刘灿,刘灿摇摇头:“不用了。”

阿草没有说话,可眼中的神色已变得有些绝望,刘灿道:“你已经坚持了很长时间了,所以不用了。”

阿草一怔,然后有些惊喜的看着她,小心的开口:“我、我可以学习吗?”

刘灿想了想,招呼他同石守信都坐在矮凳上,然后才面向阿草:“你怪我吗?”

阿草有些迷茫的看着她,刘灿道:“刚才你其实是非常危险的,特别是在我没有为你叫郎中的情况下。怎么给你解释这种情况呢?反正就是如果处理不得当的话,你有可能会猝死。”

阿草继续迷茫的看着她,刘灿放弃解释了,就在她准备下一个话题的时候,阿草突然道:“没有事。”

“什么?”

“没有事,就算死了也没有死。我、我不会怪郎、郎君的。我想学习,如果因为这个死了,也没有事。”

“是吗?”

阿草用力的点头。

“但你还是不能学弓箭,因为你只有一条胳膊。这就注定了,你就算再努力,也很难达到常人的那种水平。但是你可以学别的。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想学习,因为你这份坚持,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但你不能学弓箭,因为那是凭白消耗你的努力。你可以学刀、学剑,乃至学枪学矛,唯有弓箭,是你不适合的。”

“那……我能跟着郎君学吗?”

“我只会弓箭,所以,你要学的话我可以给你找别人。”

阿草的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刘灿道:“古代有一个故事叫南辕北辙。意思就是一个人的目标是南边,结果却向北边走。当别人对他说走错方向的时候,他说自己的车好马好,但方向错了,他的车越好马越好,就离目标越远。所以如果你不选对目标,那么你越努力,可能越达不到成功。”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石守信,后者眨眨眼,想说什么,但刘灿的目光又转向了阿草。

阿草有些迷惘的看着她,显然是不太明白的,刘灿道:“你回去想想吧,如果想学别的再来找我,如果还是坚持要学弓箭那就不必来了。还有,今天这件事我是依然要罚你的,就罚你……这三个月的工钱吧。”

阿草没有什么反应,带着一脸的沉重向外走去。

石守信没有同他一起离开,而是待他走远了才道:“阿姐,我应该选什么目标?”

“那就看你自己了。你愿意走什么样的路,你觉得什么样的路才是适合你的那就选什么。”

石守信不是太理解,但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送刘灿离开后,他回到宿舍,而刚一过去,王森就蹿了过来,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还疼不疼?”

石守信没有理他,王森也不在意,继续道:“你说你天天练的也怪起劲,还什么举弓时间最长的,怎么被个阿草给放倒了?哎哟哟,这说出来就丢我们演武场的脸。”

“你能举弓七刻钟吗?”

“什么?”

“阿草可以。”

王森一呆,随即反应了过来:“你在说什么啊,阿草只有一条胳膊,举什么弓啊!”

石守信没有再理他,翻过身倒在了床上。王森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的赵进开口发出了警告,他只有悻悻的回到自己的铺子上,不过脑子里一直在想着石守信刚才的话:七刻钟?这可能吗?胳膊酸都酸死了!

“一定是那块石头再胡扯。对,他是怕我再笑他!”王森这么想着,第二天再次拿出了这个话题,但石守信已经不理他了。昨天他基本一晚上都没有睡,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就是阿草的七刻钟和刘灿的那些话。

找对目标,坚持;坚持,找对目标。

他的目标是什么?他想让他娘过上好日子,他想成为被世人敬仰的大英雄。过去他觉得只要他长大了,自然就有了,而现在他意识到并不是这样的。他还要有本事,而演武场正是让他们学习本事的地方。

过去石守信就算是比较努力的了,而现在他这种努力更带着一种拼命的痕迹。

第42章 捞面(下)

公平的说,在演武场的学员都是比较努力的,这种努力放到现代只要不是自己太不开窍,起码也是学霸级别的。哪怕是看起来最跳脱,得到了最好照顾的王森,也知道环境的难得;而总是有优越感的白勇,所谓的不服气,也不过是不适应。但他们的努力却是毋庸置疑的。而在这里面,只从努力来说,石守信又是个中翘楚。

他知道自己和别人多少都有些不同,别人是因为家中有军士乃至将领,而他完全是因为刘灿的关系,所以在他的感觉里,那就是哪怕不为了自己,也不能给刘灿丢脸。

不过相比于其他人,他的底子就不太行了,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也不过就是在一些能很快看到成果的地方优秀一些,那些需要日积月累的,还是有所欠缺。特别是他的年龄又比较小,力量和速度天生就比较弱势,这真是哪怕再努力,在短时间内都弥补不上的。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是比较显眼的了,王教官就会经常拿他教育王森:“你看看人家石守信……”

王森总看石守信不顺眼,这也是一大关键。

而现在,石守信比早先更努力了。他们的训练是早上跑步,然后由王教官带着做队列,然后分组练器械。像白勇这些年龄大一些的可以举石、负重。而像石守信这边年龄比较小和石小小这样的女生则更多的是练习跳跃爬树一类比较轻巧的技能,下午则就是跟着刘灿学弓箭了。刘灿的想法是头三个月就是调理身体,学些规矩,再之后再慢慢分组别,加项目。

她第一个项目加弓箭,一是有私心,二来这也算是唐骑兵的传统配置。现在天下大乱,藩镇们虽然都在捞钱,出战的时候也会厚赏属下,可真正操心军备的却不多。而在盛唐时,一个士兵的标准配置是有这样的:一个圆形盾;一副铠甲;然后,按照文书规定的,还要带三种武器,弓箭往往是不可或缺的。

大约有一半的士兵是拿不到铠甲的,能拿到盾牌的更是只有五分之一,但大多数士兵都能拿到三种武器。对于很多将领来说,杀伤敌人比保护自己更重要,这里面固然有血腥气,但也和此时医疗不发达有直接原因。在战场上少了手脚往往是活不下来的,那么就算保住了重要部位,也经不起受伤。

而在刘灿的心中,这些人起码要是骑兵,是要能当大用的。只是做步兵显然浪费,所以弓箭是必不可少的,当然如果实在在这上面没什么天份,那也不用太强求。

而下一个项目,刘灿就准备加骑术。她已经找刘成要了三匹马,准备再过一个月就把他们拉到城外去练。

目前的项目是在酉时前就能结束的,之后就是修整吃饭,然后整理内务——说白了就是大扫除,演武场每天晚上都要从里到外来一次大扫除,再之后自由活动半个时辰,然后就彻底熄灯。不过虽然说是自由活动,大多数人也是躺在床上聊聊天说说话,精力比较充沛的可能会掰掰手腕,比一下个人技能。

而在刘灿的预想中,这个晚上时间,在将来是要用来学习的。不过在现在,还没有加以管束。在过去石守信也和其他人一样,晚上的时候放松一下,虽然演武场的很多人都看他不顺眼,又发生过早先的打架事件,但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也交到了一两个朋友。比如赵进就同他的关系不错。差不多年龄的男孩子凑到一起总是有很多事能做的,哪怕此时并没有很多娱乐。

而现在,除了白天的训练更加努力外,在自由活动的时候,石守信开始跑步了。一开始王森等人还会笑他,但在他一天天坚持下来的时候,演武场的气氛不由得就有了微妙的变化,特别是在早上跑步时他的速度一点点的有了提高,而刘静也跟着他开始跑了之后。

是的,在那一天之后,刘静就住进了演武场。王氏和刘成本来都是想让她还同刘灿住一起的,她却执拗的要和其他人一样,虽然从私心里刘灿想让她和自己住在一起——演武场的吃食虽不错,可到底比不上小厨房,各方面也更便意。但从另外一方面刘灿也知道,这其实对刘静更好。

刘静刚进来,各方面都不太适应,她虽然早先也练过跑步,这几个月却有些荒废了。所以在目前的演武场里,她成了垫底的了。刘静表面不说,心中却是较着劲儿的,在发现石守信每天晚上都要跑步后,她也跟了起来。然后从那天开始,演武场就多了一景。石守信在前面跑,刘静在后面跟,然后其他人或站在门边、或站在外面的看着。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天,见石守信又要出去跑圈,王森忍不住开口了。石守信没有搭理他,依然向前走,王森上前拦住他,“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听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为什么要回答你?”

“……石守信,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就是想巴结上刘家的二娘子!以后好……好,入赘!对,你就是想入赘!”

石守信翻了个白眼,王森跳了起来:“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让开了,我要去跑步了。”

“不准去!”

石守信看了他一眼:“你让王教官来说吧。”

王森面容一僵,身体一顿,石守信就趁这个机会从他身边擦了过去。而因为他这么一耽搁,那边刘静已开始跑了起来,他过去后,反而成了他跟在刘静身后。过了片刻,赵进换了衣服也跑了出去,然后是白勇、石小小……一个又一个身影的加入,到最后,就只剩王森一个人站在门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怒,可又有一种迷惘的忐忑。他想英雄的站在那边不为所动,可两腿又有些发虚。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跟着石守信了?他不就是、就是一个从外面来的臭小子吗?

而不管他再怎么想,第二天还是被王教官连打带骂的也加入了跑步的行列,要换成刘灿说不定还会给他讲一番道理,而到了王教官这里,那就成了:“别人都跑,你小子偷什么懒!不跑,踢死你个懒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