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很热闹。熏子在一个很大的酒店工作,具体做些什么,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反正人都来了,进去确认一下就好。

我站在酒店外面定了定神,然后走了进去,突然发现在这个大得离谱的酒店,要找一个没有具体位置的人是一件很令人神伤的事情。

我以为熏子是在这里干服务员之类的活,去找了前台。前台的小姐永远都是整个集团最拿得出手的,真的很漂亮,碍于有要事在身,就没有跟她闲扯,直奔主题。

“你好,我是来找人的。”

“您好,请问您要找的人,房间号是多少,房客登记的姓名是什么?”

“他是在这里工作的,房间号我就不清楚了,他叫徐子勋。”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好像是在确认我说的话,我点了个头,她又在思考着。

“对不起,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规定,不能随便向外部人员提供店内人员的信息,请您谅解。”

“哎,那这样吧,你帮我传达一下,告诉他,他的兄弟过来了,这样行吧?”

“那好吧,请您稍等一下。”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简简单单的一件事非得弄得这么复杂,那小姐一头扎进了电梯就没了踪影。

过了三五分钟的样子,她领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过来了,我一想,不对啊,莫非是岁月催人老?整容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吧?最重要是眼神不对,这眼神太冷了。那人向我走了过来,问:“你找徐子勋?”

看来不是当事人。“哦,对啊,我是他朋友,我叫方少。”

“跟我来吧。”他将我领到了电梯间,一直上到楼上,电梯人太多,不便闲唠嗑。到了一间办公室里,墙上挂着一些字画,靠窗边还放着一些雕塑,咱不懂艺术,也没那个闲情。

“你就是方少?我是他哥,我叫奇峰,常听他说起你,你们关系很要好吧?”

“对啊,我们是兄弟,本来应该去年就过来的,但真抽不出时间,才挨到了现在,这不给他来致个歉嘛,哥啊,他人呢?”

“既然你跟他是兄弟,也应该知道我们是哪条道上的,还往这边靠,说明你们交情不浅。前期公司在四川开了个分店,他被调过去当楼层经理。”

“那他不在这儿咯,你把地址留给我吧,我过去找他,还有就是别打电话通知他,我想过去了再告诉他。”

他在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拿了张白纸,在上边一阵龙飞凤舞,然后递给了我:“这是地址,你过去吧,他应该是在四楼。以后来这边,有了什么事情,跟我讲一下,我老弟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谢谢大哥,那我就先过去了,有时间再来专程拜访你。”

我匆匆下了楼,路过前台的时候,向那服务员看了一眼,她也回了个笑容,原来所谓的不方便,是怕人家来找麻烦。

我又急忙去买了张去四川的车票,在车上无聊得发慌,对面的人特悠闲,拿着一副扑克,玩起了跑得快,我连看的心思都没有,只恨这趟火车开得慢。

我坐在座位上跟猴似的抓耳挠腮,窗外的树哗哗地向后移动,有时一靠站,还能钻上来一些卖当地特产的人,车厢里好不热闹,干啥的都有,本来就很热,加上心里急躁,显得异常烦闷。要是说边上坐了号长得如花似玉的美女,那我还能原谅这吵闹。

好不容易熬到了终点站,天下起了小雨,我直接上了一辆出租车。到了地方,司机喊了我好一会儿我才醒过来,实在太困了。我按照地址,去了那家酒店,开了个房间倒头就睡,那叫一个痛快。

睡醒了,我穿好衣服,关掉冷气。为了不出现上次那种岔子,我先来到了前台,确认熏子是不是在这里工作,答案很明确,人家是四楼管餐饮的经理,看起来混得应该不错,这么大的酒店能混到个经理。

跟服务员调侃了几句,我又钻进了电梯,到四楼,那时候也应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了,我将服务员叫了过来,告诉她是两人的份,点了几个我和熏子都爱吃的菜,然后又要了一瓶酒。

看到只有我一个人,服务员说:“先生,菜要现在端上来,还是等另一位客人来再上菜?”

“先上吧,谢谢啊。”

一个人点了四五个菜,在这个高档的酒店里,倒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看着最后一道菜也上来了,我说:“哎,可以打个借条吗?我没带现金啊。”

“对不起先生,这件事情我不能做主,我得去请示下领班才行,您请稍等。”

我就知道是这样,不久来了一个领班,穿着一套正装,脖子上系着一条丝巾,胸前突起的部分别着一个小牌牌,上面写着Xx食府,领班,叶飞。

她先向我打了招呼:“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领班,我们这没有打借条的先例,您看是不是等另一位客人来了再结账?”

“那不大好吧,这样,你叫你们经理过来一下,我跟他讲讲行吧?”

“您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可以跟我提出来,我会向上级反映再作改善。”

“不行,由我来反映好了,你去叫你经理过来吧。”

本来按我的计划是要投诉她们,可人家左一个先生,右一个您好,我哪好意思再投诉人家。

她也没有跟我再争辩什么,转身向后走了,我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多,又一个人吃了起来。

过了五六分钟,领班和熏子一起过来了,我是背着他们的,但大厅的柱子上有镜子,能看到后面的情况。他一点都没有变,只是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或许他是有了所谓的成长。

隔着一两米的样子,他开腔了:“请问这位客人,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够周到的地方吗?”

“你说呢?”我没有回头,回答着。

这时他走到了我的前面,说:“这人怎么还没死啊?”

“你不说让我死,我哪敢死?”

他笑了,我也笑了。

领班一头雾水,熏子笑着对她说:“叶子,去那边帮忙吧,这是我兄弟,我来解决他。”

我们俩闲扯了起来。

“现在干什么呢?”他一边吃着最喜欢吃的茄子,一边跟我讲着话。

“出了校门就开始混,你是黑道上的,我是蓝道上的,你说咱俩怎么就这么绝配?”

“蓝道,出老千啊?我知道你差不多会搞这个。人啊都这样,首先图个新鲜,后来是为了舒服,再往后又想平静点,你我都是喜欢新鲜的人,能不配吗?”

“来了就别走了啊,当时你不愿意跟我一块走,现在没有了那些顾虑,看你这行头,能力应该不小了,我罩得住,也养得活你,再跑,我就生气了啊。”

“我也没什么好去处,和你一块玩,不还得靠你过活嘛,你也知道兄弟这脾气,受不了人家指手画脚的,咱也别扯那么远,近些日子肯定是要在你这蹭饭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过啊,别着急着张罗牌局,最近不愿意去,你让我先歇着吧,任务来了再叫我,正好你也有时间来布置,好吧。”

在饭桌上聊了好一阵,干掉了一瓶五粮液还意犹未尽。吃完了饭,跟着熏子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第41章 小议

典型的领导办公室,我坐在他那椅子上一个劲晃。我打开他的抽屉想翻点什么新鲜玩意出来,他说着些什么,我也没注意,一边翻着一边作着答复。

第一个抽屉里放了一些文件,一张Beyond的专辑显得格外显眼,面壳上印着黄家驹以及乐队的相片。当年我们如痴如狂地喜欢他的音乐,只是现在,很少有人唱了,应该是过了保质期吧,我还真就找不出什么东西能永远保鲜的。

第二层抽屉的一些文件下边,赫然躺着一把七七式国产警备手枪。

“你胆也忒大了,枪放办公室里边!”我将声音压得很低,却压不住那股冲上头的血液。

“那是给你准备的,我玩什么枪啊,大一点的场合哪有带进去的机会,再说就你这种,十个八个的也近不了我的身。”他说完一脸鄙视地望着我。

“你少装,就本人这种拿两把菜刀,你要跟我干,便宜不了你。”我回击着他的不屑。

他没回话,将衬衫的扣子解开,把衣服脱了下来,甩到一棵盆景上。然后他背向我,映着斜阳,我清楚地看到他后背肩头上一条长长的刀疤触目惊心。“两把?这是四个人,一根铁条,三把刀留下的纪念品,就那一战,我从小弟混到跟班,你啊,不懂这个,就像我不懂你那个一样。”

“人家都纹龙纹虎的,你小子养蜈蚣,有性格。”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揪得痛,见证着他成长的伤疤将永远与他形影不离,他在被伤痛折磨的时候,作为兄弟的我,又在哪里与人谈笑风生?

“熏子,撤了吧,你要是再上,我陪你一块上。”我用很低沉的语气跟他说。

“这不撤了嘛,我哥看我三天两头跟人动刀,就申请将我调了过来,我也算是有功之臣,坐了这个位子,没有人说二话。不过这里不像在深圳,没事总得跟人争地盘,抢生意,我也打算过段安逸的日子,等有了钱,咱也开个酒吧,不过现在这里市场还不成熟,到时算上你一份,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兄弟之家,咱们一起玩,玩到老死,呵呵。”

我将头低了下去,不想让他看到我红了脸。他一直想着在远方,有一个兄弟,是要与他一起到老死的兄弟,而我只是在无人的夜晚才会回想起,那个曾经陪伴着我,一起走过青葱岁月的兄弟。

每当回想起熏子,我都止不住落泪,要不是我的执著,他可能不会就那么死了,我永远记得那一幕,他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来,还是告诉我:来生,我们还是兄弟。

我把玩着手里的手枪。这种手枪性能很好,属于机枪性武器,口径7.62Mm,重大约0.5Kg的样子,弹夹能装七发子弹,完全国产自行研制。后来我玩枪非常麻利,黑灯瞎火的也能很快就把子弹装上去,一只手就可以操作得很好,但只限于这款,其他的都没玩过。

熏子帮我在酒店开了个房间,不用我掏钱,这种好事当然得好好消受一番,我从此就变得有了闲情逸致,也不用出去赶什么局,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当然也有事要做,但不用上桌,五楼到十二楼是一些茶楼、桑拿、私人会所、舞厅、酒吧之类的房间,这里边偶尔会有些牌局,当然也不碍我什么事,都是些地方干部在玩。我负责的主要是去巡查,看看有没有什么人乱搞,工作性质相当于一活动的保安。其实大家来这里消费都蛮老实的,我说的老实是在公共场合里不乱搞,至于在房间里干些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咱也管不了那么宽。

偶尔和大家学着讲两句四川话,还挺有趣的。闲来无事,一个人猫在房间里捣弄着扑克,还有一些构思好了的手法,没有完全编排好或者是还没练得那么的流畅,这些我认为将来能派上用场的东西,不管从事什么工作,我都没丢掉。

大约过了些日子,那天实在找不着活干,正在房间里玩脚丫子,熏子推门进来了,说:“哥们,是这么个事,以前一兄弟听说你是个高手,当然人家也是你那条道上的,他就想跟你切磋一下,记得是切磋啊,我这不来看看热闹嘛。”

“技能比武啊?有奖品吗?”

说话的工夫门外又进来个人。

“我来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我兄弟,方少,这位也是铁哥们,叫小吉。”熏子脸上堆了可亲可爱的笑容。

他把手伸了过来,意思应该是要握个手,我说:“不好意思啊,我这刚搓完脚。”他嘿嘿地笑了下,没有说话。

“来,看你俩比试一下,谁厉害一点。”

我对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别说还没有奖励。

“行了,哥啊,别闹腾我,我还要去巡查呢,哪有这工夫?”

“不许走,你那事可干可不干,这边少你不行,老实跟我交代,你小子不是没货吧?”

他一说这话我就不想去了,我不想老拿着这些东西显摆,但你不能这么激我,没有两把刷子拿什么东西吃饭?“我可先说好了,就一次,也省得你没事拿我开涮,来吧,想怎么玩啊?”我移了移身子,朝着床边坐了过去,小吉把扑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熏子说就玩诈金花吧,咱都熟这个。

他将扑克拆开,是一副新扑克,顺序都是好的。“都押点东西吧,没有赌注我可不玩啊。”我等着看他们能不能拿出点稀奇玩意出来当赌注。

熏子在身上摸了几下,掏出个火机,是个好东西叫Zippo,小吉也取下了手指上的戒指,一看我没拿什么东西出来,小吉不乐意了:“哥们你这不行,你这是玩空手套白狼啊?”

“对啊,我靠这个吃饭啊,不可以啊?”

“小吉你别跟他争,他从小就精得跟猴似的,你大胆地弄,只要能赢他,放心,他输了今天晚上咱们宰他一顿。”

“那,那不好吧?”小吉一边洗着牌,一边回答熏子的话,他动作很迅速,却很显眼,一般没有玩过这种招术的人可能不知道。他把牌狂洗了一阵,又狂抽了一把,感觉满意了,把牌伸到中间,意思是要我们切一下牌。

你不怕我给你切乱了吗?我心里这么想,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又是一阵瓜笑。瓜是四川话,大概意思是笨,跟湖南话的宝是一样的。

熏子急不可待地伸手去切牌,我把他叫住了。我将牌切了,并阻止了他的动作,与此同时将切在我手里的那叠牌的底牌移到了上面,并弹了一张底牌到袖子里,这种移牌法我前面提到过,不作过多描述。

然后小吉把牌拿了过去,整理了一番,看起来是将牌还原,熏子满脸期待地看着小吉的动作。小吉小心翼翼地发着牌,生怕把顺序弄错了,头家是我,自己家里最后。

本来我想看了牌之后换一张,可牌刚一发完,他俩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瞪着我,我一下愣了。换牌这种工作虽然不需要很长时间,动作也不会太大,可有人盯着你看,你哪怕用很小的巧劲甩一下,就算是人家没看到将牌换掉的瞬间,怀疑却没办法消除。

我索性将牌直接翻开,说:“散打冠军,有吗?”散打冠军的意思是Akj,这样的牌,没有一对以上的牌是赢不了的,在单个里边最大,所以叫散打冠军。

他俩对视了一下,又把手里的牌按在床上一点点拨开。我看了感觉好笑:“你小子这毛病还没改呢?”

熏子脑袋晃了一下,对小吉说:“有对子吗?”

“对,对不起。”小吉显得很尴尬。

“你的神通哪去啦?平时不是玩得挺好的吗?还给你特意弄这么个玩法。”

“这不能怪我啊,我哪知道啊,明明好好的。”

我将床边的两个宝贝拿了过来:“哎呀,这是个好家伙,值不少钱呢。哎呀,这个,这个也不错,爱死我了,谢谢啊,还有东西玩吗?”

我说着,一边还摇头晃脑的,把他们气得可以。熏子盯着小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吉显得很委屈,嘟囔着自己没出错。

熏子又从衣服里摸出一包烟,是包好烟,熊猫系列的,外面得卖到一百来元钱一包。

“哎呀,好东西,你呢,还有啥?”

“可别想着这东西能还给你们啊,要么从我这赢回去,不然可收缴国库了啊。”

小吉掏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掏出个名堂,后来他盯着熏子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子勋啊,把你那玉坠子借我使使。”

“啧,你问他看行不行?”熏子朝我说。

那玉坠子是我在学校的时候存了几个月的钱才狠心买的,最开始是想买点什么东西送给芬的,但钱还没存够,我们俩就离开学校了,于是我东拼西凑地借钱,才买了这个东西,送给熏子作为礼物。

当时据熏子说他还没来得及买东西,很不好意思地说是要请我吃饭,我说先欠着,来日方长,总有给我的时候。

那玉坠子戴在他脖子上有几年了,红线已经有点褪色,更突显玉坠子的价值和意义。

后来小吉实在找不到什么能下注的东西,还急了:“输了今天晚饭我请,行吧?”

他又开始理牌、洗牌、抽牌,然后发牌,我说:“小吉你多了张牌啊。”

他俩的视线都转到了小吉的牌堆上,一翻确实多了张牌。

“你看这人不老实,还出千,行,今晚就吃你。”

熏子不乐意了,对小吉说:“你搞什么搞,害我又输了包干粮。”

“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刚刚我没有偷牌,是方少弄的吧。”

“说话凭良心,我可没凑到你那里去,大眼瞪小眼地看得明白啊,而且牌不是你发的嘛,我又没多,哪有牌给你?”我很严肃地告诉他我并没有动作。小吉急了,说:“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你给讲讲,主要是给他讲讲。”熏子很想知道是为什么,可又不太好意思直接问我,就拐着弯说是要给小吉上一课。

我撕开那包烟,抽出了一支,点上。

小吉说:“讲讲,也让他小子长长见识。”

我将牌收拢,持在手里。

第42章 死亡缠绵

我开始解析刚才用到的手法。

“在我碰到牌的时候,将一张A的侧面挂上了花。第一局,你在序牌,我将你的顺序打乱了。”说着我右手拿着一叠扑克,将底牌朝上,移了上去,他俩看着这个小节目目瞪口呆。

“在这个时候,我又弹了一张底牌放在袖子里。”我将动作示范了一遍,“切牌的时候,我将那张A以上的牌切掉。这得凭手感,也就是说,顶牌变成了我切掉的A,第一家是我,当然这张牌是我拿了。你的牌洗得不错,外行人看不出来,不过稍微懂点行的人一眼就能看来,我就不这么洗。”我解答着他们的疑惑。

那种洗牌法行话叫抽洗,后来也有人叫“4A归位”,动作步骤是在一副扑克的底端,看是什么玩法,就诈金花而言,放上三张同花色的牌就可以。

假如五个人玩,就在底部抽一张,上面抽一张,再从上面抽四张,然后再在底部抽一张,上面再四张,如此反复三次,左手中被洗过的牌就会出现一定的顺序,假如是三张老K,那就是每四张杂牌中夹一张K。

序好牌之后,将左手中的牌放在整副牌的上面,等待切牌,之后还原,发出来的就是自己家里有三张老K。

可是这种做法弊端太大,仅五个人玩,就得飞快抽洗二十来次,知道的人明白你是在抽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抽风。

再就是作普通抽洗的时候,将底张抽出来,多数人为了快速掌握技巧,会用左手的小拇指第一个关节将底牌带出来,虽然动作是很快,一般人也不会留意这个动作,可光听声音就知道在干什么了。

我手里拿着牌,为他们作示范。

首先,不能将上局用过的牌放到牌底下,不管对方有没有开你的牌,往下一放,懂行的人不用看你后面的动作,也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这里要用到一种找牌法,我将这种找牌的方法叫做“死亡缠绵”。

右手持牌,拇指上,三指下,食指顶在牌背中间位置,左手用来接右手拨过来的牌,拇指一侧,三指一侧,左食指第一个关节顶在牌面中间靠上方的位置,食指第二个关节要能遮住面牌上方的数字点。

在还没有开始拨牌的时候,右手尾指放在牌的下面数字点的地方,暗暗朝里侧(左拇指位置)用力,这个时候,底牌被移开了一个角,底二张和底三张就露了出来,但全世界也仅你一人能看到,因为点数被左手弯曲的食指遮挡,只有从自己的那个角度才能看到。

看到底二三张之后,如果同花色或顺序相接近,就再从上面找到另一张,将其洗到最下方,底牌一直不要去动。

如果底二三张不亲不邻的,就将这两张牌作为做两家大牌的基准牌。我就不讲如何去做两家大牌了,这跟小气无关。如果有人看了这章,脑袋抽筋,那我就罪过了,而且太费事,不会表达,相信看了这种洗牌法,哪怕只是找三张牌,也会绕得很,更别说六张,三张跟六张方法差不多,只是在后边序牌的时候有点出入。

看底牌只有一瞬间,然后就将牌分为两叠,很多老千分牌用拨,那种拨准确地形容是掰,既难看又慢,且效率不高。

说回来,拨牌是用右手大拇指向放左手放牌,这是考验眼睛与手的默契,停牌的时候要非常适宜,又有很多人习惯将要的牌面作为底牌停牌,尽管大家不会在意你分牌时候拨到的是哪一张牌。

要是我在桌上,你这样分牌,我可不会买账,所以牌不能这么停,当你看到A之后,别停,继续拨,如果是五个人玩,就拨下去四张,这个过程中,又很有可能找到你想要的牌。如果拨下来的几张牌里,找到了想要的牌,就记下它的位置,比如第三张,其他的先放开不说,如果这种情况出现,那三张牌就已经找齐了,并且没有人看到。

那现在的位置是:底二是A,顶三和顶五是A,再弹洗一次,要做的是将顶五上放四张,顶三不动。然后开始抽洗,将牌一分为二,这样就不用去拨,直接抽成两份,底牌这份在右手上,顶牌这份在左手上。

左手这份不用去管,在抽第一下的时候,用左手大拇指指根的肌肉,带出底下那张杂牌和顶上一张牌,这时的顺序是原来的顶三上面有四张杂牌,而本来在下面的底二变成了底牌。

再抽一次,用左手大拇指指根上的肌肉带出底牌,同时靠手感从上面一次性洗下来四张,顺序就变成了:左手那一叠牌每隔四张夹一张A,最后要做的是将右手那一叠牌洗到下面去,但不能动左手上那叠牌的顺序。

一般的同行们会用左手小拇指夹在右手洗下来的牌中间,做一个在魔术中被称做“布雷克”的间隔。只能说这是个办法,却不是种巧妙的千术。

我一般用“卡牌法”,用一张牌将两叠牌分开。

当做到了这一步,顺序好了,左右手各一叠牌,这时左手的持牌状态应该是左大拇指在左侧,左食指在前方,其余三指在右侧,利用这个手势可以完成最后一步。

将右手里的牌,顶张洗到左手上去,动作要点不是完全和左手中的牌重叠,而是将这张牌的右上角洗在左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这时候这张牌就偏了,但旁人的眼睛是观察不到的。

用手感控着这张牌,不能让它移位,再将右手的牌三三两两地抽到左手上去,牌全在左手里,但有一张牌偏出了个小角。

再洗一次,右手大拇指将那张偏角的牌往上稍一用力,牌就被分为两份,再洗一下,直到那张偏角牌被洗到牌中间就停下,顺序就完全好了。

这样去玩弄这张偏角牌,它会生气地翘起来,为了平息它的怒火,得用右大拇指将整副牌往下压压或是向上提一下,过程中这个偏角看不见,也没有缝隙,知道这些事情的只有你右手的大拇指而已。

动作自然的话,整个过程是这样的:将牌拿在手里,拨成两份,弹洗一次,再弹一次,抽洗一次,再抽洗一次,牌被切掉,再还原,发牌。

这里说的是如果拨下来的四张牌中有自己要的牌的处理方法,要是没有自己要的牌,还得其他手法才行。

还是拿三张A说吧,这是在确定了底二张的情况下,既然是拿A说,那底二就是A好了。

在还没有正式开始洗牌前,有那么一点点时间供洗牌者整理凌乱的扑克。牌拿在手上的时候,别忘了偷看一下顶牌,动作还没有正式进行时,顶牌,底牌,底二底三应当尽收眼底,虽然底牌没什么用,如果再能用到一些窥牌手法,即使不用找牌法,三张牌也能一次性找齐。我基本上是不用洗牌找牌的,能够用窥牌法找牌更加安全,当然找牌是为了找更多的牌。

这种洗牌方式与上面讲的后面抽洗略有不同,弹洗都差不多,找牌的时候,有一个要点:拨牌一定要迅速,眼神一定要游离。如果时间充足,且性情高涨,不妨和桌上的牌友们调调情,这样做动作,不应该有人怀疑。

再说洗牌法,开始的动作与前面一致,直到找到第一张A的位置,找到之后放下四张,再若无其事地开始后面的动作,当四张放下去之后,如果前面没有将A放下去,另外两张肯定还在右手牌叠里,只是位置暂不明确。

两张A的位置现在是底二和顶五,全在左手牌叠当中,另两张A在右手牌叠任意位置。这个过程只是在分牌,接下来要做的是洗牌。

左手底牌先放,最少两张,然后右手放,如果右手的牌堆里出现了A,比如说是在底六的位置,那这个时候,右手应停止动作,将牌停在那里,左手迅速放下十来张牌,右手再将A放下,后面的动作是左手牌堆的五张一定要在最上面。

这时候牌应该是还没有完全插进去,有一种花式洗牌法将扑克拱起来,再哗哗落下,咱不是卖艺的,不需要别人赞许的目光,老老实实将两叠牌推进去。推进去的动作应该是扑克面牌朝自己,左右大拇指都在上方,食指大约在牌角的位置,其余三指在扑克牌短侧,利用手掌的力量将牌往一块挤。动作是在挤的过程中完成的。上面讲到,在底六落下去之前,左手放十来张牌在底六之上,这是为了做出一个很明显的空隙,凭手感完全能够找到。

其关系是,左手牌无异常,右手牌被分成了两份插在牌堆中。

将牌往里收拢的过程中,右手中指推出顶牌,左指中指压住右手中指推过来的顶牌,这个压牌的过程会促使刚才那十张牌以上的牌稍往上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右手无名指将翘起来的那部分牌尽数推到左边牌堆里去,这个时候右手无名指与小指会落在那十张牌以下被隔开的位置,也就在那张A的上面。

右手小指将A往右移,直到完全抽出,再直接移到整副牌的顶牌上,整个过程不能超过正常推牌时间,移牌的时候要利用那种好像插不进去的感觉,给两只手晃动的理由,其余的手指都全程掩盖着动作的进行,从这套动作被开发出来的时候起,没有一个人看穿过。能够将这一整套手法完全自如地用出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师叔陆小貌,另一个是我,它也是四式最实用的技能之一。

牌的位置成了这样,顶牌A,顶六A,底二A,后面自由发挥即可。顶六好像是个麻烦,中间多了一张牌,其实不是,那是一个老千安全的保障,多了一张牌,打开牌面顺序就不对,别人也就无法抓到现行,但利用出二张,还是可以将牌发到自己手里。

动作如果很熟练很自然的话,当真能骗过所有人,当然是千术就不能每次有主动权的时候就拿来用,要根据场上的情况,合理调配使用自己所熟知的千术。这种事情很微妙,没有固定的搭配方式,因为场上的情况总是会有不经意的改变,不能像武侠小说一样,一套一套地做。

这是整套死亡缠绵中一部分手法,其实做起来只有几套程序,但用文字描述起来就费事。

在我学到抽洗法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要解决那烦人的抽洗次数,抽洗好的整个过程很顺畅,没有痕迹,但我说过,这种玩法行家是不会买账的。

抽洗的时候将底牌抽出来的同时,一次性从上面抽下四张,这样可以将本来要进行十二次的动作,简化到三次,而且看上去非常顺眼,我实在找不到理由去拒绝练习一种更高层次的手法,尽管那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

那时候我也没有将这套手法完全掌握下来,火候也不到家,也就只能为他们表演着,还有点卡带的效果。

跟他俩说的时候,只有一两分钟的样子,熏子被绕得不行了,小吉则吵着还要看。冲着今天的晚饭,咱也得尽职尽责地将这一课上完再说。

第二局,小吉洗牌的时候,我将袖子里的牌握到了手上,在小吉发第二圈的时候,我将手里的牌弹到了小吉的牌堆里。我将牌弹了过去,四只圆溜溜的眼睛变得很讶异。

虽然小吉发了底牌,自己家里拿了个金花,但多一张牌就不能算,方法很简单,但过程复杂,主要是对千术的熟悉程度,要能够适当地加以利用。

“那这个,这个得练多久?”小吉追问道。

“你是说洗牌和抽牌?”

“嗯。”

“那得看你怎么练了,要是每天花一个小时,得一年半载,你要能每天花上十几个小时泡在牌堆里,半月到一个月的样子就能收放自如。”

“那,那个弹牌呢?”

“教我的人告诉我,这是童子功,可我不信。三个月的样子,我差不多能弹得别人看不到,但还不够,这个千术还有足够大的开发空间,不过我还没练成,也就不给你们献丑了。”

熏子深吸了口气,手探到了烟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