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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让你看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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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来越觉得,这些孩子不仅仅是她的学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她的老师。比如展木蓝,比如钟欣霖。他们让她知道,人性往往不是我们用眼睛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就像城市上空的雨,未必无色透明…

所以,她尝试着走近他们,走进他们,然而,时间却在一步步验证,走近一个人或许容易,但走进一个人内心却是那么那么难…

那天,她和往常一样去教室上课,却发现,班上有名学生缺课——宝仔。她记得钟欣霖说过,宝仔的父亲是农民工,突然缺课,一定是遇到了问题,因电话联系不上,她决定下午放学后去家访。

她手中握着宝仔家的住址,在城市最繁华的中心,最豪华的楼盘工地询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找到宝仔的家,别人眼里的废墟——一个低矮破烂的工棚,里面光线昏暗,依稀可以看清工棚里简陋黯淡的旧床、旧桌子,老式的20吋彩电掉了个按钮,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别人丢弃不要的…

在那张散发着多种混合臭味的床上,躺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宝仔背对着她,在给他擦汗,想必,那人便是宝仔的父亲了。

宝仔父亲注意到她的到来,眼露疑惑,“你是…”她与这样的工棚实在不相配。

宝仔闻声回头,眼睛里散发既欣喜又惶惑的光芒,一声“老师”也叫得怯生生的。

宝仔父亲一听便挣扎着要起来,连声致歉,“是老师啊!对不起!都怪我不争气,伤了腿,害宝仔今天不能上学!”

“老师,对不起,我一忙就忘记请假了,我爸爸昨天失足从高楼上摔下来…”宝仔的眼眶里蕴满了泪。

何剪烛一听赶紧要宝仔扶好父亲,不用起身了,同时也注意到被子下,宝仔父亲露出一截打着石膏的脚。

她知道宝仔是没有母亲的,父子两人这种状况让她忧心忡忡,“宝仔,怎么不送爸爸去医院住院呢?伤得重不重?”出于关切的一句话脱口而出,刚刚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住院,需要很多钱,不是吗?可是,出了这样的事,老板应该负责啊?她还要再问,却见宝仔的父亲在宝仔身后悄悄朝她摇手,示意她别在问。

宝仔却告诉她,“老师,别急,展木蓝已经请医生来看过了,这石膏就是医生上的呢!展木蓝说,医生每天都会来的。”

又是展木蓝!她心头涌起莫可名状的情愫,不再言语,洗洗手准备给两父子做晚饭。这工棚也没分厨房卧室,旧电饭锅,煤炉,就是父子俩的厨房了。

她没有料到这种状况,也没事先买菜,就着墙角的菜叶开始拾掇。宝仔却在她身后说,“老师,不用做饭了!展木蓝说他马上就来,给我们带饭来!”

他要来吗?她手一抖,菜叶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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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掩饰她的慌乱,她四处寻找可以做的事情,塑料桶里盛着父子俩的脏衣服,她上前放了点洗衣粉,准备开始洗。宝仔却马上抢走,面红耳赤,嗫嚅着,“老师,别…脏…”

“没关系!”她笑着把鬓边的散发拢至而后,却听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宝仔”!

她的身体微微僵硬,转身时,细白的脸上已笼上一层疏离和淡漠,这是她对展木蓝的武装,一如既往。

展木蓝却因这意外的相逢而惊喜万分,“老师,你怎么也来了?!”

他眸光晶亮,热度堪比室外用余热荼毒这低矮工棚的夕阳。荼毒,这个词用来形容展木蓝的目光再合适不过,他的热烈,于她,便是荼毒…

不想在课堂外与展木蓝有过多的交集,她匆匆交代宝仔几句,要他别担心,好好照顾父亲,落后的课她和同学会帮他,便打算告辞离开。

展木蓝见状,放下手中大包小包,急道,“等等!我送你吧!”

这正是何剪烛担心的事,撂下一句,“不用了!”便选择了落荒而逃。

从工地到马路有一段距离,且地面堆满建筑材料,她脚上小巧的皮鞋鞋底极薄,踩在砖石沙砾上,步伐一快,磕得脚底生疼。

“老师!等等我!”身后响起机车的轰鸣,车灯在她前方照出扇形的光,她愈加跑得快了,纤细的鞋跟不慎踩上一粒尖锐的石子,脚一崴,摔倒在地。

身后机车上的人大惊失色,急速下车扶起她,“老师,你跑什么呀!”

她的双膝,鲜血淋漓,稍稍一动便钻心地疼。“你不追,我会跑吗?”

她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忍痛移动步子继续前行,可是才迈开一小步,身体却失去平衡,再度倒向地面。

她惊骇交加,满以为自己这次一定摔惨了,谁知却跌落在一双温暖结实的手臂。

“老师,你鞋跟掉了!”有人取下她足上断跟的皮鞋。

“要你管?!”她又羞又急,羞的是一心只想远离他的她最终还是落入他的怀抱,并且是在这样一种窘迫的情境,急的却是,她该怎么回去?

周遭树影憧憧,半弦淡月悄然挂上树梢,他的笑容在月色下淡然而从容。手臂轻扬,他手中的高跟鞋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飞到很远的地方。

她的心也随之划了一条长长的抛物线,高高悬起,轻飘飘落下。

“啪”,高跟鞋落在远方,发出轻微的声音,她身体不由自主前倾,如同失重的感觉,心,也猛然下沉。

“你把它扔了我怎么回去?”她傻傻地张着嘴愣了许久,骤然爆发。

他微微一偏头,笑意在眸间流淌,他向她伸出手,“我送你。”

他的指甲很干净,镀上了月的色泽,泛着微光。

她忽然想起许多文学作品里对男子的描述,十指纤长,润白如玉。她一直以为是夸张,却原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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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他送?抑或拒绝?她没有了选择;可是,牵他的手,抑或不牵,她可以选择。

虽然惊艳于他修长的指,但那也仅仅是刹那芳华,只一瞬,她便收回目光,赤了足,一瘸一拐爬上他机车后座,之所以用“爬”这个词,是因为她的动作委实很难看。

皎白月光下的他,深知她有意保持的距离,并不上前强行搀扶,只是远远地凝望,唇角淡淡笑意,双眸微眯,带着欣赏的意味,远远地凝望…

她的笨拙,在他眼里,那么可爱,那么…像个女孩。没错!她一直把自己打扮得老气横秋,除了他记得石榴树下火红的惊鸿一瞥,谁会知道,她严肃古板的外表下有着和普通二十岁女孩一样纯真可爱的灵魂?

“还不快走!”她低喝。月的清冷,在她脸上点燃火烧的红云,那是他的目光,灼伤的证据。

“是!”他嘿嘿一笑,把手中的头盔罩在她头上,不让她有拒绝的时间,手指灵活地在她下巴处打结,系紧。

“走喽!坐好!”他的声音也传染了夜的色彩,柔和,迷蒙,梦幻。

机车猛然发动,她没有坐稳,前胸重重撞在他背上,年轻男子坚实宽厚的背,质感那么明显,他身上男子的气息混着淡淡的汗味尽数钻进她鼻息,她脑袋里“嗡”的一响,全身血液上涌,两腮滴了血似的红,夜风里便回荡起他阴谋得逞的笑声,豪放、得意…

“展木蓝!你再玩我马上跳车!”她怒气冲冲,指天发誓。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1”他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回眸。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她,尽管隔着头盔,依然可见她水样明眸,皓白肌肤,她圆圆的翘翘的鼻头凝着细密汗珠,粉色润泽的唇瓣因生气而微微嘟起。

他的心莫名开始狂跳,甚至有碰啄她唇瓣的冲动。

邪恶的展木蓝!他暗暗责骂自己,决意用玩笑驱散此刻的尴尬,并化解自己邪恶的想法。“老师,其实你没必要整天穿得像大妈似的,反正你无论穿什么,都一样!”他抿着唇笑。

她有片刻迟疑,以为他的意思是,无论她穿什么在他心里都一样美,哪知他话锋忽转,接着说,“都一样像大妈啦!”

“展木蓝!你…竟敢嘲笑老师!”她实在忍无可忍,举起自己的包包砸他的头。

夜风中便响起他夸张的呼救声,“救命啊!老师打学生啦!老师违反教育法!”

对于这样的他,她终究只能付诸一笑。展木蓝,但愿时间的步伐再快一些,数月后,你我各安天涯,永不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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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载着她在一家药店门口停下。

“等等我!”也不等她回答,身影便急切地钻进了药店。

何剪烛咬了咬唇,觉得他有着与他角色不相称的专制,常常在做某件事前不征求她的意见,我行我素、理所当然地下命令。比如,让她傻傻地杵在这里,比如,把鸡腿不容拒绝地扔进她碗里。

到底,谁该听谁的?谁领导谁?

正郁闷着,他从药店里出来了,手里提了个袋子。

“转过来!”他蹲在地下,示意她把另一只脚也伸过来,同时,手中多了酒精和棉签。

抬起脚时,膝盖有点痛,她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尽管只是轻微“嘶”了一声,已足够让他脸上浮起笑意,戏谑的光芒在幽深的黑眸里闪烁,“老师也怕疼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师就该是金刚吗?这个展木蓝是越来越胆大了,今晚就连着戏弄她两次!她必须提醒他点什么了!

“展木蓝!不许没大没小!”她满泓澄澈的秋水,氤氲她所谓的怒意。

只是,他抬眸一笑,这怒意便在他眸中化作缕缕薄烟,与他眸子里的水汽纠葛缠绕,最终虚化无形。

“是!”他笑着答应,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眉梢却分明继续没大没小。

她嘴微微一张,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她在他面前似乎永远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笑得愈加灿烂,“老师,你好傻!”

什么?被学生说她傻?难道他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词叫无法无天吗?“展木蓝!”她双眉一竖,是真的生气了。

“嘘——”他食指竖在唇上,低声说道,“别发火,惊醒了疼痛!”

惊醒了疼痛…她的膝盖因用力说话而扯着皮肉痛,呜呜呜,如果展木蓝不是她学生,她一定会哭…

忽的,痛处传来阵阵清凉的柔风,某人亦用轻柔如风的声音在说话,一如哄一个孩子,“好了,不痛了!马上就不痛了!”

他用酒精给她洗去伤处的泥沙,再涂上药,每一个动作都很轻,轻得她感觉不到痛了,只觉得痒,像一只小蚂蚁在慢慢地爬。

末了,他站起来,将余下的药放进后备箱,“好了!还痛吗?”

她傻傻的,摇摇头,似乎脚上还有一只小蚂蚁在爬。

“哈哈!你知道吗?木蓝是一种药,清热解毒,祛瘀止血。”城市的灯火已成辉煌之势,他晶亮的眸子却比街灯更闪亮…

木蓝是一种药,可是,她的伤与木蓝何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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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谁也不知道,她的伤,他的伤,却从此恩怨纠缠,难解难分,谁伤害谁,谁又是谁的良药,分不清,辨不明…

展木蓝送她回宿舍的时候校园里已经静悄悄的,她暗暗舒了口气,还好,否则难以向他人解释她为何在展木蓝机车的后座上。所谓不做贼不心虚,她分明是心虚得紧啊!

“老师,我背你吧?”

她赤足踩在宿舍下鹅卵石的小路时,他在她身后轻轻请求,对,是请求,而不是惯常的不容拒绝。

“不!不要!”她近乎惊蛰,强烈拒绝。而后逃亡似的踉跄奔走,其身姿令人一颗心高悬。

他情不自禁追上她,一把搀住她胳膊,“那我扶你!”这一次,是不容置疑。

她穿着短袖,他的手没有任何阻隔地烫着她的皮肤,炙热而有力,她全身僵直,忘记了怎么行走,只感到他的手心里渐渐渗出的微微汗意。

“走啊!”

他的催促带着笑意,她不敢抬头看,却能想象他唇边飘着怎样的浮云,脸,瞬间红透。迈开步子,小心翼翼走向宿舍。

扶着她胳膊的手坚定有力,她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双月色下润白如玉的手,干净的指甲泛着微光。

而他,却没有告诉她,他的坚定,他的镇定,全是伪装。第一次握她的手臂,第一次握异性的手臂,凝脂柔腻的触感早已在将他的心湖搅得乱七八糟,手心里也全是汗,只不过,他必须伪装…

然而,这一刻是美好的,至少,他此生再也没有如此纯真地牵过别的女人的手,再也没有过让他心慌意乱大汗涔涔女人…

一时,她不敢说话,他不愿说话,夜,静得只剩夏虫呢哝。

“咦!剪烛,你们这是从哪来啊!”蓦地,突兀的声音打破这美好的寂静。

展木蓝赶紧撒手。青涩的少年,懵懂的接触,被人突然撞破,如何能保持镇定自若。

何剪烛,亦然。以致突然失去支撑的她,竟向后倒去,出于本能,她抓住身边能抓住的东西来保持平衡,抓住的,却是展木蓝的手臂。

下一秒,他便笃定地扶住了她。没什么害怕的!他心间骤然宽敞,“施老师,何老师摔倒受伤了,麻烦你扶她回去好吗?”

来人正是施羽!她敏锐的眸子在他们之间探索,似乎想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终是一笑,盯着何剪烛膝盖,大惊小怪,“剪烛,怎么摔成这样了?真是的!也不小心点!来,我扶你,慢点儿啊!”

“没事!一点小伤!”何剪烛任由施羽将她从展木蓝手中移交,心中怦怦乱跳,忍不住回眸,木兰树下的他披了一身月色,温和一笑,她的脸瞬时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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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烛?我跟你说话呢!”身边的施羽讶异而不满地轻推她。

“嗯?说什么?”她恍然,只听得旁边一直有人絮叨,却没听见具体说了什么,眼睛里,脑海里,全是木兰花开和银色月光的光晕,心间浅浅的甜,低头,不禁嘴角上扬。

“你和展木蓝去了哪里啊?”施羽不无好奇地问。

“哦,我去家访,刚好遇到他也在同学家里,就坐他机车回来了!”她尽量轻描淡写。

施羽流露出不相信地神色,“那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不小心摔了一跤呗!没怎么严重!对了,好像本季篮球赛最后就剩我们俩班争夺冠亚军了吧?”她故意岔开话题。

“是啊!”施羽有些沮丧,“这篮球赛我们班肯定会输了!你们展木蓝别的不咋地,可是篮球明星!你没看淘汰赛的时候那些个女生为他疯成啥样!”

“篮球赛有啥用?关键要成绩好,高考升学率高!”她觉得自己像虚伪的家长,明明心里很得意,还要装出贬低自家小孩的模样。

“怎么没用?每一次活动都会给班级考评加分,那不就等于给班主任考评加分吗?这一回,你又可以加分了!”施羽扁着嘴,一脸不服气。

“到了!谢谢你!早点睡吧!”她不发表任何评论,站在自己宿舍门前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