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杭将她拉到一边,上下打量了下皱眉问道:“董墨!没事吧?”

这话刚问完,就见到了董墨还沁出血的胳膊,他立马拉过董墨:“这边的事我们来,你现在赶紧去车上处理下。”他示意一个同事带董墨去警车上。

董墨摇了摇头,掏出手帕将自己的衣袖撩起,将伤口快速的绑住,下一秒钟忽然就想起什么,左右看了一眼才询问道:“温队呢?”

她没有见着温叔的身影,身旁的同事们也是一头雾水,她面色一紧,不顾身后乌杭的劝阻,又重新跑往那边的现场,她记得自己被拖开前温叔被好几个人堵住。此时她的心被忽的拽到嗓子口,双脚快速的跑到那边,但却只看见几个刑警正押着那几个鼻青脸肿的罪犯,她左右扫视了一眼,拉过同事的手:“温队呢?你们没看到温队吗?!”

同事表示他们过来的时候温队就紧急的走开了,董墨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心想着温叔肯定是追自己去了。然后又猛然记起还有两个人被自己撂在那边。于是她想也不想的沿着小路跑到刚刚自己好不容易跑开的地方,地上还有被她打中伤口罪犯的血液,但是就是没有看到人影。

“温队!”

她敞开嗓子喊道,但四周平静如水,她低头,见到地上凌乱的脚印,也分不清楚谁是温叔的。她只觉得血液突然朝上涌着,然后攥紧拳头四处的喊着:“温队!”

那边的小路几乎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温行远的身影,赶到这边的乌杭也是一头雾水,拉住董墨的胳膊:“温队一直没有见着吗?他那边的信号好像中断了,联系不上,尤文也没有找到。”

他这么一说,两人一时陷入难境,董墨咬着牙像是对乌杭说又像是自己自言自语:“应该会在这附近的。”

乌杭派了一半的人找尤文,又将另一半的寻找温行远。

董墨有些自责的拍了拍额头,焦急的在原地顿了一会,而后又独自跑开从工厂的小角落里找起。

“温叔!你在哪里?能听到我的话吗?”

她抓着头发一边找一边喊,但很久都没有听到温行远的回应。她脑子有些晕沉,心下也焦急的鼻子泛酸,眼眶也莫名其妙的红了一圈,拼命的喘着气,爬过一座座废弃物堆起的垃圾堆,裤脚上已堆积了厚厚的雪块。

此时她鼻子通红,内疚几乎快要淹没她,她使劲的眨了眨眼睛仰起头:“温叔…”眼前吐出的白雾逐渐散开,她一低头,突然就发现了不远处的小刀。

她几步跑过去,上面还有没有干的血迹,她一攥紧,忽的站起身来,全身的汗毛和鸡皮疙瘩在那一瞬间都竖起来,她的眼神变得一下子涣散,分不清哪里可以走哪里不可以走。她使劲的用手抹了抹眼睛,身子有些摇晃的朝前挪动着:“温叔…”

他一定不能有事,因为是她主动提出要来的,而且是因为她才不见的。董墨第一次,有了那种似曾相识的恐惧感,她记得,曾经这种感觉是来自于董砚,当父亲第一次被检查出癌症的时候,她就是这种感觉,呼吸仿佛都变得逐渐困难起来,四周也变得空空如也,心里空荒的很,好像遗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双脚如铅似的沉重。

她几乎是走到那个工厂的尽头,四周都有着破败的围墙,枯草爬满了墙壁,前方地上有着数不清的坑洞,她小心翼翼的踩过边缘:“温叔!温叔你在那吗?”

此时的温行远正站在坑洞的下面,不断的变换位置寻求有信号的地方,自从被那两个人推到坑洞下面后,他的无线信号就中断了。坑洞的高度其实不是很高,但是表面都是垂直的,加之今天下过雪,壁上更是结了一层薄冰,根本毫无办法上去。心里记挂着董墨,一向沉着的他也不免有些急躁。

但是董墨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后,他紧提的心脏忽的一下落了下来。嘴角也不免上扬了好几个度,这应该就证明,董小墨还是很安全的回来了。

“董墨…”

他回应了几声,正站在好些坑洞边缘的董墨突然一愣,竖着耳朵确定这声音不是幻听也不是其他人的时候,她突然放下心来,双脚噔噔噔的跑到声音所发出来的地方。她半跪在地上,朝着坑洞里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温叔你在里面吗?”

此时坑洞里面一片漆黑,她也看不到人影。

“嗯,你想办法让乌杭他们…”温行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只觉得自己身前突然一阵风拂过,下一秒就看见董墨蹲在自己面前。董墨跳下来后站在原地伸出双手:“温叔你在哪里?”四周的暗黑突然让她的心里扬起一丝后怕,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在听到温叔的声音后会选择跳下来,万一,这个坑洞不是非常高,那么…只能庆幸,她能承受这个高度。

或许是因为刚下来的原因,眼睛还没有适应这么漆黑的地方。

温行远也一时愣住,有些哭笑不得的朝董墨走过去,伸手碰了碰她冰凉的脸:“你就这么跳下来我们怎么上去?”

他的话让脑子一时被温队占据的董墨突然反应过来,她脸色一僵,抬头看了看洞口,眼前也逐渐的越来越清晰,至少,她看到了温叔的脸。她有些难堪的低下头:“抱歉我…没有想那么多,那…我们怎么办?”

她有些懊恼的在心里默默谩骂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完完整整的做完一件事情?

温行远抬头,只能罢了罢手:“这里无线信号也中断,手机在争执的时候也掉了,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里等着乌杭。”

可能时间会久一点,但是他知道乌杭肯定能找到他们,毕竟,董墨不都找到他了不是吗?不过董墨脑子发热没有把他的话听完,一想到这里,他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他怎么觉得董墨跟之前的她有些出入,那个不易亲近不多话的小冷脸还有这么热心的时候。

董墨有些不甘心,走到洞的内壁,伸手触到薄冰,才泄气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爬上去,是不可能了。发现对方都没有事之后,董墨这才感觉到从自己胳膊上传来的疼感。她将手小心的揣在口袋里,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肩膀上。

她想起自己刚去队里的时候胳膊被尤文的刀划伤后,温叔单独叫她去外面那不悦的表情。所以,她不想让温叔知道自己胳膊受伤。

洞里比家里更冷,尤其是在这块接近凌晨的夜晚,寒气与湿气并重。才不到一会,两人纷纷感觉到冰冷的寒意。尤其是董墨,觉得揣在兜里的手都不是自己的了。双脚也慢慢的失去知觉,她愣了一会,还是决定走动走动,不至于站在一个地方让自己被冻成一尊雕塑。

温行远见到一动不动的董墨忽然提脚的来回走动,他眼里闪烁了几分,走近她问道:“是不是很冷?”

董墨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还行吧,走动走动就会好很多。”

她轻微的咬了咬下唇,尽量不去动自己的胳膊,但是难受还是没有褪去,反而越来越深刻。尤其是伤口的四周,被冷风灌得疼的她想流眼泪。她的脚步慢慢的放慢速度,指甲紧紧的抵着自己的手掌心,不知不觉都被抵出了一个深刻的痕迹。她细微的小表情被温行远注视在眼里,他看着董墨毫无血色的双唇还有渐渐凸起的腮帮子,于是拉住她的胳膊想制止她走动。结果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董墨吃疼的“吱”了一声,马上将胳膊缩到身后。

“怎么了?”

温行远脸色一变问道。董墨动了动唇角摇摇头:“没事,就是刚刚撞到柱子上了,没什么大碍。”她说的很平常,口气也与之前没有丝毫的变化。温行远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没有多问。

董墨松了一口气,继续来回的走动,试图让身子慢慢的暖起来。

他们能听到外面冷风嗖嗖刮的声音,或许还卷起了塑料袋或者其他的东西,骤然的从洞口飞过。这个角落太偏僻了,估计乌杭寻到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

只有两个人的坑洞里气氛沉静,一向喜静的董墨却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温队的不说话让她有些提心吊胆,于是她尝试找到话题打破这静谧的气氛。她仰起脸,盯着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的温行远问道:“温叔,尤文到底会在哪里?”

温行远的聚焦点明显不在这个上面,他看了董墨一会,然后朝她伸过手:“过来。”

董墨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了?”

见到董墨没有挪动步子,他率先迈开脚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手上的胳膊抬到自己的面前,然后撩起她的衣袖。董墨见状,立马想要缩回手,结果被他牢牢的抓住手腕,挣脱不开,索性低下自己的头不敢看温行远的表情。

她吞了吞口水,有些怯怯的想要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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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行远解开她的手帕,凝神望着她,敛住思绪,拿出自己的手帕细细的将伤口包住,将她那带血的帕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完事之后两眼盯着董墨,不禁让她想起上次在队里也是看到她的胳膊被划伤,说实话,这些伤口足够让她这个女孩子疼的心里发紧,但是董墨却一声不吭,不知道她是因为害怕他担心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她不想说出来,也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他只是…有些不忍,也有些气愤,自己应该足够让她依靠,但是她却不愿因靠近半分。不禁有些叹气的将她的衣袖撂下来,放开她的手。

一见到胳膊被放下来了,董墨无言的将胳膊小心的缩在身后,嘴角动了动,想说话,但看到温行远无言的表情,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愣愣的低下眉眼,心里局促。

他有些不紧不慢的开口:“是不是很冷?”

董墨听后还是习惯性的摇摇头,温行远看着那张局促却安静的脸,不知道思绪该飘到何处,他轻轻的叹了一声,一字一句的跟她说道:“董墨,有时候说实话会比隐忍来的更好,向人求助并不是件丢脸的事,你独自一个人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她知道温叔说的是什么,但是她无法在一时之间去信任所有人,她觉得像这样的伤,自己可以忍住,没有必要去麻烦人家。

“温叔…我…”

温行远看着她被冻的发青的脸,忽的敞开自己的外套,走近董墨就将她环在了怀里。董墨愕然的愣在原地,更加窘迫,抬了抬头又低了低头,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温行远胸膛处的温热散发出来,贴在她的脸上:“温…温叔…”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身子僵硬的如同雕塑一般。

温行远收紧双手,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将董墨整个人都包裹在他的外套里,仰脸看了一眼还在纷飞大雪的天空,安抚道:“乌杭很快就会找到我们了,再忍忍。”他说不清也道不明自己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举动,仿佛就是心中有一股推力在促使他靠近董墨,或许是因为,她是董砚的女儿,也是董砚唯一爱着的女儿。他心里和董墨一样害怕着也担心着董砚的病,时时刻刻都会惦记着董砚过的好不好,大概是爱屋及乌,他不忍董墨有一丝的委屈和伤痛。

此时的董墨不敢抬头,琥珀色的眸子在黑夜里清亮无比,她的视线固定在温行远一起一伏的胸膛处,第一次那么近那么清晰的听见一个人的心跳,有条不絮节奏有力,她不禁联想到当年的温叔,怀着满腔的热血和她一样如此渴望去一线。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一个人,她以为,能够给她足够的空间和安全的就只有爸爸而已,也以为,她一辈子能够信任能够依靠的也只有爸爸而已。但是现在,好像有什么在心底就此慢慢的扎下根,迫不及待的想要发芽破心而出。

“呃…”

董墨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嗝,她迅速的闭上嘴巴,但是没过几秒,又接二连三的开始打起嗝。而且频率越来越高,不受控制的停不下来,她有些羞愧的尽力抑制住声音,但是就算嘴巴堵上了,一打嗝身子还是会小起伏,声音还是无可避免的发出来。

声音传到温行远的耳朵里,他带着笑意使劲摸了摸董墨的脑袋。那些心底潮湿的记忆就慢慢的涌了上来,对董墨所有的记忆也前所未有的累积在一起跟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的闪过眼前,曾经就听董砚说起过董墨,那时候去孤儿院领养她的时候,胆怯的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窝在床角睁着大眼不敢出来走一步,听院长说起董墨从小被遗弃在马路边,后来被一对夫妇收养,但夫妻两是乡下人,日子过的穷苦,两人脾气都不好,一遇到什么事情就拿孩子撒气,那么小的孩子就被两人打的就满身伤痕。

后来那男的有天在外有了情人,妻子一怒之下趁着午夜在屋里浇了汽油自焚,董墨是多亏了邻居才保住了一条命,而那两夫妻,活活被烧死在了屋子里。自此以后,董墨就被送到了孤儿院,因为性子内向不多话,又怕生,领养的没有几个,但董砚就偏偏看中了她。

他不知道,董墨还记不记得清楚这一段往事,从那一个胆怯内向的孩子到现在勇敢又负责的女人,董砚教的好,她自己也学的好。他都不禁的庆幸,还好她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不至于让天生的不如意将她整个人生弄垮,还好她自己靠着董砚站了起来。他同时也庆幸,自己也站了起来。

她的手始终挂在腿的两侧,身子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就这么被靠在温叔的怀里脑子一片空白,冰冷的身体也逐渐的开始有了体温,到后来竟然脸上都开始发热,等缓过神来她才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温叔,为什么会选我呢?”她的声音在空洞的黑夜里有些飘忽。

温行远的眼里有她看不见的迷雾,他抿了抿唇不作回答。

这是个,对董砚的承诺。

外面的雪越发的大起来,上面乌杭等人也渐渐的靠近这边。董墨耳尖立马就听到了脚印踩在积雪上的声音,而且还不是一两个人。所以可以肯定是乌杭他们过来了,她有些忘乎所以的仰着脸睁着水亮的眼睛说道:“乌杭他们来了。”

“嗯。”他笑着应答。

董墨先被拉上去,她站在不远处的堆积物上,看着辽阔的夜空,无声的雪花打落在她的身体各处,透着凉意,但她此时却觉得温热涌上心头。

被拉出的温行远第一眼就看见站在丘头的董墨,她的身后是辽阔的夜空,周围是纷飞的大雪,他只觉得那一刻的董墨,很耀眼。就像突然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一颗行星,被推进他生命的轨道,他想,自此以后,她就会围绕在她的身边,彼此都无法脱离。

他把董砚当成唯一的亲人,如今,这个唯一恐怕要被董墨所打破。她现在,也好像是自己的亲人,是可以依靠自己,和自己同行的亲人。

“温队,尤文还是没有找到,是不是他们弄到了其他地方?”乌杭见到温队上来了,立马和他说明情况。那几组同事几乎将房子都翻遍了还是没能找到尤文的身影,于是他在想着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关在这里。

温行远看了一眼董墨,而后跟乌杭说起:“你跟我来就好,他们都可以回去了,折腾了一晚上,还有,将董墨送到医院去。”

他嘱咐完之后提脚就走,而董墨刚好看见温行远和乌杭远走的背影,她连忙快速的跑上去追他们:“温队!”

他丢下自己,肯定是因为尤文的事。

她不顾自己的伤口,奋力的追上去,乌杭听到身后她的声音,不禁想停下脚步等等她。温行远却是加快脚步:“你只管走你的。”他边说边问乌杭要了手机,拨通了方才站在那边一位同事的电话,于是一会奔跑的董墨就被身后的一个同事拉住:“董墨,温队说那边他和尤文足够了,交代我们带你去医院。”

董墨看着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的温行远,呐呐的无法开口。

乌杭不明白为什么温行远要将董墨扔到身后不让她跟来,直到他和温队来到关尤文的地方,他才明白过来。

这里是房子后面一个地下室,之前可能是用来囤积货物的仓库,但现在他们刚进去就被里面潮湿腥臭的气味浓浓包裹住,此时下面乌黑一片。乌杭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刚一打开,突然就被眼前的一切吓住了。

不远处的地上七七八八的躺着不下十具尸体,有的已经高度腐烂成为了一堆白骨,有的却是僵硬的面目全非。他疑惑的看向面色平静的温行远:“这…?”他完全没有想到温队会带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工厂下面会有这么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这里发生过几起命案,这个地方是附近一个村里的埋尸处,所谓埋尸处,就是被他们家人遗弃的尸体。”

温行远边说边解释,他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上次来这调查一起绑架案的时候所了解到的。乌杭还是第一次听说埋尸处,心里堵的很。难怪方才温队要阻止董墨过来,他这个大男人初见都抑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恶心,更别说她一个女人了。

地下室里阴森的可怕,他们走到尽头才看到被绑在椅子上垂着脑袋的尤文。听到两人的动静,尤文动了动眼睛,有些艰难的抬起头,他的脸色惨白的如一张白纸,见到是温行远和乌杭的时候,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来的比想象中慢,等的我花儿都谢了。”

乌杭无视他的话,走近将他身上的绳子都解开,半搀扶着他将他从椅子上托起,尤文身上好不到哪里去,左一块伤口右一块伤口,端正的脸也被那几个人拿来出气揍的到处是伤,几乎都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他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双脚就发软,一不受力摔到了椅子旁。他尽力的挣开肿的老高的右眼,抬头看向温行远,走了不到几步开口问道:“小警花没死吧?”

温行远一愣,用奇怪的眼光看了他一眼:“不必挂心上。”

尤文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声,嘀咕了一句“假正经”。不过听到温行远他这么一说,他也就可以放下心,小警花估计是没事了。

Chapter 24

董墨被同事他们带到了医院进行伤口消毒缝合,医生揭开手帕看了伤口,很佩服的瞥了一眼董墨。医院就是董砚所在的医院,所以这个医生对于经常来医院转悠的董墨并不陌生。快速的将她的伤口给处理好了。

本来还想去看看董砚,顺带犹豫着要不要再董砚身边的空床上凑合过一晚的时候,就想到自己的伤口还有现在已经是午夜,所以就放弃了,正好这时温行远从局里赶到了医院,他见到董墨,轻声的将她从病房里面拉了出来。

她没有开口问为什么要丢下他,也没有开口问尤文的去向,因为她知道,温叔肯定找到了尤文,而且不带自己去肯定也是有理由的。于是她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随着一起回了家。

此时家里开了暖气,比之前热乎很多,就连她房间的窗户也好了,她疑惑的想,难不成是温叔找人来修好的?他怎么知道窗子坏了呢?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感激,在床上思虑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温行远那说声谢谢。

温行远的房间虚掩着,董墨敲了敲门,得到他回应后她才把门推开,一进屋就看见上身半/裸着的温叔,以及他背上绑着的绷带。她顿时一愣,放在门把上的手也忘了放下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着歉意的转身,而温行远看着她颇为难的样子,嘴角却扬起一丝笑容。

她知道温叔长的应该很结实,但没有想到会这么结实。

“呃…”在转身的下一秒,她又开始打嗝,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试图让声音小点。站在她身后的温行远刚刚自己换了绷带,所以还不能马上套上衣服,为了怕她为难,只好拿外套半盖了一□子,走到她面前一手越过她的脑袋帮忙把门关上,顺带问道:“有事吗?”

“呃…没…”董墨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过又想到自己来这的目的,于是又转过身尴尬的一笑:“呃…就想说…呃…”

看她支支吾吾的连嗝带打说不清话,他拉着她走到了厨房,从柜子里倒出一整勺的糖来递到她面前:“慢慢咽了它就会好很多。”

董墨睁着大眼看了那一整勺糖,打嗝一直在持续,为了制止,她只好一张口将全部的糖放进了嘴里,那甜腻的味道瞬间就充斥了她整个身体,双眉也不禁蹙起老高。说实话,她不大爱吃甜食,更别说整勺糖了。

董墨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打嗝,但是每次打嗝前,好像总有一股紧张的情绪呼啸而过。

她盯着站在不远处侧对着她整理糖罐的温叔,□的后背那精致的腰线和恰当好处的肌肉,让她不禁联想到了力量的存在。这就是男人身体的一部分,是她从小渴望却永远得不到的力量。

事后他走近董墨:“是不是没有打嗝了?”

听他这么说,董墨忽然反应过来,原来真的不打了,难道糖还有这样的好处?她觉得很神奇的点点头:“谢谢。”

温叔笑了笑:“早点睡吧。”而后就先走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董墨的视线定在他受伤的后背上,心里泛酸。

连续遇到的事情让她几乎是身心疲惫,尤其是她的身体,上楼后刚躺倒床上就沉睡了过去,尽管如此累,但是一心记挂着案子的董墨在大清早就已经醒来。她走出房门,却看见温叔的房间大门敞开,她走近一看,床整洁干净,就如没有人睡过一样。

她带着疑惑快速的洗漱完毕就赶往警局,心想着温叔肯定比自己早一步到了局里。

但是等她到局里的时候却没有见着温行远,倒是见着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林楠。

此时林楠坐在整间房子最显眼的地方,董墨的进入他也看到了,他见到董墨,突然想起什么,于是转过身来多打量了几眼,而后恍然的说了一声:“没想到你是个可清纯可妖艳的主,你们警队倒是人才辈出啊。”

大家见到林楠是冲着董墨说的,于是纷纷把目光都投向她,尽管没有一个人能明白此时林楠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们这两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下有几个新人对董墨倒是越发的疑问,董墨只不过和他们是一样的新人而已,为何会认识那么多高层的人呢?似乎还受到了上级的特殊关照,比如说温队,比如说乌杭,或者副队?她到底是何来头,尤其是听到昨天温队为了她独自撇下案件,更加引人猜测她的幕后。

宋宁也知晓昨天发生的一切,经过她一晚上的整理与思考,她在这里已经等候董墨多时。见到她坐到座位上后,宋宁才抱着晚上的资料往她那边走。

“在找温队吗?”宋宁漫不经心的看着董墨四处寻人的目光问道,一边说一边搬过椅子坐在了董墨的身边。董墨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回答。

宋宁心下有丝不悦,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嘴角带着一丝丝的笑意继续说道:“你被尤然叫去一线的原因就是尤文吧。”

听她这么一说,董墨不禁停住了自己忙碌的双手,不解的看向她。

得到她想要的反应后,宋宁满意的接着说道:“虽然报告上没有把尤文列入嫌疑犯,但我知道他是本案最关键也是最核心的人物,就连跟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尤然都不相信他。”她边说边凑近董墨,最后在最靠近她耳畔的地方停顿下来,后轻声说道:“你大概不会相信尤文是凶手吧,也许,可能你会为他想办法洗脱罪名,但是董墨,我能够找到充分的证据,我会亲手将尤文送进监狱。”

董墨的双眉一皱:“目前为止,他只是嫌疑犯不是吗?”

“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真凶到底是不是尤文呢。”

宋宁才刚走不久,尤然就从外面进到了屋子,她的脸色一如既往,但是看见林楠正对着她坐着并且微笑的时候,她的嘴角不免一丝小的抽搐。说实话,她很不喜欢这个场面。

林楠起身,从自己的身后递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尤然的面前。

“再次见面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他挑了挑眉,微笑的递过去。尤然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他,双手快速的揭开那盒子的盖,几乎是在一秒之间,那盒子的盖被她突然关上。紧接着,董墨看到她的脸色忽的铁青,眸子也如利剑一般,反观林楠,倒是面相轻松。

董墨没有看到盒子里所谓的礼物是什么,能够让一向自持的尤然骤然变脸。

林楠的脸上也始终带着晦涩不明的笑意,只见他挑了挑眉拍拍自己的衣服,什么也没有说的从走出了房间。尤然将小盒子放进了自己的衣兜,扫视了房间一眼后朝董墨走过去,还没有等董墨问什么,一把就将她拉出了屋内。

“副队,我们去哪?”尤然走的飞快,董墨也不得不加快自己的步伐更上她的速度。面对她的疑问,尤然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径直的将她带出了警局,驱车就带她到了医院里。董墨被拉下车的时候她心里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等到了病房后才恍然。

病房是医院的特供病房,整间屋子里就一个床,此时尤文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董墨转过身面向尤然,发现尤然的目光紧紧的盯在床上的那个人身上,随后咬了牙叮嘱董墨:“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哪怕是威逼利诱都要问出他当天的去向,如果真如宋宁所猜测的那样,我一定不会让这畜生好过!”

她眼神的阴狠显然可见,话一说完就大步的走出了病房。

宋宁所猜测的,大概就是真凶是尤文。可是,他会是凶手吗?董墨盯着他撇下了平常的傲娇而变得无害的脸,无法想象如果他是真凶,杀死了自己的生父的模样。

她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温行远的电话,等待了一会那边已经通了,听起来那边的环境很嘈杂,温叔的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她看了一眼病床,于是转身走出病房到阳台处那问:“温叔,孔率的调查报告有了吗?”

此时温行远正从孔率那边赶回来的路上,在高速服务区的时候停留了一小会,服务区内现在里里外外都是人,他有些听不清董墨在说什么,但听到了孔率两字,大概的能猜出来她要问的问题,于是他边找人少的地方边大声说道:“差不多了,大概今晚上就能出来。还有,如果我时间来得及,晚上加班会议,你顺便和乌杭说一声。”

“嗯。”她应了一声,然后突然就静下来了。她呐呐的想张口问,但想出来的话又突然消失不见了,她拿着手机正在犹豫之际,那边就突然传来了温行远的声音:“董墨。”

“你抽屉里我给你放了些面包,如果中午太忙就把它们吃了。”他交代完毕,顿了顿后果断的挂了电话。董墨有些愣神,停留了一会将手机放到衣服袋子里,双脚往病房内走去。她刚转身带上门,就看见尤文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你…醒了。”她一怔,问了一声后坐在了床不远处的小沙发上面。

“小警花,你知道吗?我一开始还挺待见你的,不过…”他正了正神色:“现在我并不待见你,而且也不想见到你,麻烦你下次和尤然说,如果想要我开口,请她帮我找个正妹。”

他话中的赶客意思董墨不是没有听明白,而是她知道这是她的任务,也是她想要解惑的一个难题。所以,不管尤文怎么说,她还是会想尽办法让他开口。

“你是凶手吗?”董墨站起身,走到尤文的病床旁边,直勾勾的盯着他径直的开口。这是疑问句的同时也是反问句,她不敢妄自下结论他是不是凶手,但是她的心里可以感觉到,如果是凶手,他就不会有现在这个表情。

而他首先是一愣,而后低眼,局促和嗤笑结合在微扬的嘴角上,如果一个人的面具戴久了,总会有疲惫的那天,而尤文的现在,显然是到了精疲力尽的时候。董墨注意到他微微闪烁的双眼,还带着晶莹的光亮,她虽然无法理解尤文此时心内的波涛汹涌,但是她却可以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试想。

季文萱的死,他其实是难过的。尤之原的死,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开心,但是真正开心的人又怎么会去气愤的找到林楠质问?真正开心的人又怎么会去别墅里面?真正开心的人怎么会一再强调自己高兴无比,好像巴不得让整个世界都知道他是开心,几乎是想要以此为借口来欺骗自己。

董墨,不愿意相信尤文是凶手,也不敢相信他会是凶手。现在只要他开□代他那天的去向,她会竭尽全力去推翻他的嫌疑,还他一个清白。

“你很了解我吗?”尤文抬头盯着董墨的双眼反问了一句,看到董墨怔仲的反应后又嗤笑的移开自己的视线:“那就不要装作很了解我的样子。”

他是凶手吗?他曾几次都拿着刀尖抵在老头子的身上,曾几次都差点都将他推到了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