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卯时时分,大火才逐渐熄灭,项钧派人在书房搜索了一圈,果然不见秦云荻踪迹,倒是在墙角下发现了一个地道,他带人急急追去,那地道果然是通往城外的。

皇帝听了大怒,奈何天己大亮,只好带着一肚子怒火回了皇宫,今日的早朝上所到官员不到八位,昨夜京城一场浩劫众朝臣都心知肚明,有些朝臣庆幸自己没有投靠秦国公,也有人择暗暗得意,还有些人觉得皇帝太过心狠手辣,但经过昨夜自是敢怒不敢言。

难得一场早朝十分的安静,皇帝亲自颁布圣旨交代了秦国公和尚书省、太后等罪名后道:“太后昨夜已经在永寿宫自缢了,至于秦国公和他的家人都被大伙烧死,剩余尚书省、都察院右都御史、左御史、大理寺卿、太常寺卿等人株连九族,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众臣心惊胆颤,却无人敢言,华丞相缓缓出众道:“皇上,尚书省、御史大夫等人足足有十二位官员,都是朝中元老,虽说有错,可也为朝中出过不少力,祸不及子孙三代,皇上此番作为未免太过残忍了”。

皇帝望着他阴测测的笑了声,“华丞相,朕若是你今日便不会站出来为他们求情了,朕瞧你过往的十多年都与秦国公关系交好,朕若不是看在皇后的份上,你以为今日你还能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朕瞧着,平日你也不要再来上早朝了,你年纪也大了,以后好好在府里颐养天年吧”。

中书省尴尬的道:“皇上,现在朝中不少官员职位空缺,眼下各州暴民、灾况不断,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您不宜在此事废了华丞相啊”。

“暴民、灾况,哈哈,不错,朕的江山如今是天灾人祸”,皇帝连连冷笑,“这是为什么,都是朝中的贪官污泥才会弄成今天这副样子,你们以为朕喜欢杀人,喜欢心狠手辣,朕也想与你们和睦相处,想与你们一同治理这江山,可某些人的存在就是像毒虫一样在啃噬朕的江山,华丞相,枉你为两朝元老,你扪心自问朕说的有没有道理,难道你以为朕该继续留下那些毒虫”。

华丞相微微低头,“皇上有理”。

“今日朕便看在中书令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们以十分的真心回报朕,朕也会以同等的真心来回报你们”,皇帝幽暗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高高在上的凛冽磅礴气势让人不敢仰视他。

皇帝走出朝殿,周护便身穿铠甲匆匆赶来道:“皇上,谭将军那边传来消息,在京城外发现了十来具禁卫军的尸体,应该是秦云荻干的,谭将军和项钧已经派人去追了,但是…还是没有消息”。

“一群废物,秦云荻是个惊世将才,素年来在军中积累了不少威名,若是让他逃出了京城,和宇文将军接洽上了,他肯定会率军来复仇的”,皇帝脸色铁青的怒骂,“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周护蹙眉道:“皇上,秦云荻的妹妹秦云萱和侄子不是在咱们手里吗,秦云荻是个重情意的人,只要咱们拿她们威胁,他肯定会回来的”。

皇帝闻言一愣,复杂的道:“这…会不会太残忍了”。

周护笑道:“皇上,您下的圣旨是满门抄斩啊”。

皇帝怔然,正欲开口,一声着急的话语突然传了过来,“你不能这么做”。

华凤兰几步走了过来,满脸怒容的抬手一掌朝皇帝脸搧过去。

周护拦住她,华凤兰嘴唇微微颤抖的骂道:“周将军,枉我从前还敬重你,没想到你们卑鄙无耻,你怎么想得出去伤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周护放开她的手,只退后一步道:“皇上,臣告退”。

皇帝朝他摆了摆手,眯起眼睛,蓦地看向面前脸色忿然的女子,“你刚才竟然想打朕”。

“谁让你这般心狠手辣”,华凤兰通红的眼眶里仿佛有无数把尖锐的刀:“就算人家想谋反,你也不敢灭了人家满门,有些人是无辜的”。

“无辜”?皇帝冷笑,“你在说秦云荻”?

“我不止是说他,还有昨夜被你杀掉的许多人”,华凤兰忿然道。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朕如果不这么做,日后他的家人会便来寻朕的仇”,皇帝一想到秦云荻还活着,心情也十分不好,“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成日里只要沾着秦云荻一点事就瞎嚷嚷,给朕闪开”。

明日继续。。。。。。

皇帝昏厥

“你如果不答应我放过秦云萱和她孩子我就不让”,华凤兰拦住他的去路,“我和秦云萱自小认识,她不是个坏人,她也不知道她的爹和岳父所做的事,她是无辜的”。

“既然她的家人敢谋反就早该料到会祸及他的子孙后代,华凤兰,你如今是朕的皇后,请你偶尔也为朕着想一下”,姬赫遥厉眸里泛出寒光,挑起乌黑的剑眉,“还有,不要总是用以死要挟来威胁朕,或许有用,但次数多了,朕也会觉得腻烦,毕竟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命,朕也无话可说”。

她心下一寒,看着他渐渐远去,皇帝回到承乾宫,累了一夜,只觉疲惫不堪,朱嬷嬷细细禀报了昨夜的事,皇帝又是一番盛怒,“朕千算万算倒是算漏了何寿康这个***才,也亏得他在朕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竟然没被发现”。

“奴才已经将平日里和何寿康来往密切的公公都挨个审理了一遍”,汪公公道:“几个有嫌疑的都被奴才处决了”。

“嗯”,皇帝疲累的揉了揉太阳穴,如兰突然进来禀报道:“皇上,娘娘一直跪在外面,说皇上不答应她的请求,她便一直长跪不起”钫。

皇帝脸色微变,只觉沉重的脑袋更疼了,“你去告诉她,她喜欢跪就让她跪吧,跪死了朕会将她和秦家的人埋在一块”。

闷雷般的声音让殿内的人心中一颤,如兰点了点头,惨白着脸色又出去禀报了。

汪公公担忧的看了眼外面,“皇上,今日天色不大好,看起来又会有一场雷雨啊”旱。

皇帝不语,沉默的闭眼躺上龙榻,“不要再说了,朕很累,让朕休息会儿,过两个时辰后叫朕”。

朱嬷嬷替他掖好被子,不到一个时辰后外面便下起了大雨,她走到门口,看到跪在昏暗的天空下单薄的身影,雨点打在她身上,她忙让人取了伞走过去挡在她头上,“娘娘,您快起来吧,好不容易和皇上和好如初,何必又这般闹呢”。

“朱嬷嬷,我知道他有她的难处,可我既然知道就不能见死不救”,华凤兰沙哑的道:“云萱姐姐是个好人”。

“很多人都是好人,被抄斩的一家老小官员中有一部份人他们甚至被推上断头台的那天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死”,朱嬷嬷叹道:“怪只怪他们的家人妄图颠覆朝廷,如果皇上不杀他们,就是他们杀了皇上,那也是周将军为什么违抗着会被斩头的危险也要拦截住你,你也知道秦家在灵州有十五万的军马,若是秦云荻此番逃出去攻打京城,他们兵强马壮,我军未必会赢,而且老奴听说桑洲姬世子那边也要为父报仇,虽没听皇上仔细说过,但是也听得个只言片语,好像姬世子已经在那边调集军马,不日便要攻过来了,皇后,你也是如今楚仪国的一国之后,你可曾真正为皇上着想过,为这个楚仪国着想过,您的心里永远都存放的只是那么个别你在意的人”。

华凤兰呆若木鸡,半响,苦笑,“嬷嬷您说得对,我不是个好皇后,可是我只想救自己在意的人有错吗”?

“你没有错,如果这些人和皇上之间你能选一个,你会选谁”?朱嬷嬷低头弯腰抚摸着她秀发,“娘娘,皇上才是您的夫君啊,你只认为皇上的行为让您心寒,可您的行为更让皇帝心伤”。

华凤兰身子陡的一震,心里的悲凉汹涌的让她无话可说,难道她真的就不能救她们吗。

“快起来吧”,朱嬷嬷将她扶起来,她双腿早跪的麻痹,只能在嬷嬷的扶持下才能走进殿里,皇帝已经睡着,她坐在床边上,看着他憔悴的面容,蹙着眉峰,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别让他杀过来…拦住他…拦住他…”,突然他在梦中慌张的呻吟起来,整个人不住的往床里缩,满头冷汗。

“皇上…皇上…你醒醒”,华凤兰忙抓住他在空中挥舞的双手,他猛地睁开眼,中了梦魇似得猛地将她推下床,她摔得膝盖发麻,委屈的眼泪婆娑的掉了出来,皇帝喘着粗气望了她好一阵才逐渐回过神来,才急忙挪过来扶她。

“你走开”,华凤兰哽咽的推他,只觉得手肘疼,卷起衣袖,才发现伤了皮。

“朕不是有心的…”,皇帝呼吸艰难的颤声道:“朕梦到秦云荻攻入上京城,朕没有地方可以逃,无路可走,朕差点就死了”。

华凤兰还是第一次从他眼底看到那种害怕、惶恐的眼神,不由得升起一股心疼,安慰道:“你想多了,不会的,上京城固若金汤,哪那么容易攻破”。

“也许…也许是这样的,不过朕不能让秦云荻逃走”,皇帝惊慌的朝外面大叫道:“汪公公、汪公公…城外搜索的如何了,秦云荻找到了没”?

“皇上,还没有”。

“饭桶,朕要亲自出去找”,皇帝匆忙的胡乱披上衣服,华凤兰瞧着他这模样,微微担忧的握住他手,这一摸不打紧,竟是一片滚烫,“你这个样子就不要出去了,你的手很烫,是不是发烧了”。

“走开,别拦着朕,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不就是怕朕找到秦云荻吗,朕一定要找到了,亲手杀了他”,皇帝满脸狰狞的推开她,急急忙忙的出了承乾殿。

“皇上…皇上…”,华凤兰担忧的追了出去,他也不理会,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雨里。

“皇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华凤兰难以置信。

“想来是压力太大了吧”,朱嬷嬷叹了口气,华凤兰暗暗酸楚,一方面担心他感冒严重,另一方面又担心秦云荻会被找到。

到了夜间也不见皇帝回来,到戌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动,几个太监抬着昏迷的他从外面进来,皇帝的龙袍湿漉漉的,上面还沾了一大片污泥渍,鬓发披散,脸色惨白,额头还涌着血。

汪公公急急解释道:“皇上刚才在城外从马上摔下来,脑袋磕到了石头”。

“你们明知道皇上身体不适,为什么不让他早点回来”?华凤兰心急如焚的道。

“奴才劝了,可皇上不听”,汪公公苦笑了声,这时陈太医急匆匆地的赶了进来,“皇上发高烧,又伤到了脑袋,娘娘可千万得看紧皇上,千万让他好好卧床休息,不能劳累,稍不注意恐怕会落个什么后遗症就糟了”。

华凤兰皱眉担忧的道:“皇上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他若是醒了,定会又去找秦云荻,陈太医,你有没有什么药让皇上吃了可以多睡会儿,你放心,皇上若是醒了本宫会一力承当的”。

陈太医犹豫了下,汪公公不赞同的道:“娘娘,现在京城一片混乱,朝中还有很多事等着皇上处理…”。

“不是还有周将军他们在吗,你也看到皇上的身体了”,华凤兰斥道:“你刚才没听到陈太医说的话吗”。

汪公公沉思了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就依娘娘的话吧。

陈公公开了药,朱嬷嬷随他去太医院抓了药回来,熬成汁,华凤兰亲自一勺一勺的喂皇帝喝下,他喝了药后,温润苍白的脸颊果然睡得踏实了许多,她让人打了温水过来,解开他的衣袍,看到他腰间悬挂的鎏金腰牌时微微一愣,她与他同床共枕许久,以前有一次好奇听他说过,这是太祖皇帝留下来的腰牌,只要有这块腰牌在,可以让任何人听令于她,几乎等于皇帝御驾亲征。

“娘娘,毛巾拧好了”,朱嬷嬷忽然在她耳边说道。

她猛地一醒,细细的为皇帝擦拭完身子,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道:“朱嬷嬷,你从晚到现在都没睡,很晚了,叫大家都退出去休息吧,有本宫伺候皇上就可以了”。

“谢娘娘体恤,娘娘也早些歇息吧,有什么事可以叫外面候着的宫女”,朱嬷嬷端着铜盆带上门退了出去。

华凤兰听到外面的人陆续远去后,才轻轻掀开皇帝的衣袍,手握上腰牌,望着熟睡的皇帝歉意道:“姬郎,我明白你的担心,可云萱姐姐毕竟是个弱女子,她自幼便心地善良,我不能不救,希望你能原谅我”。

她取下他的腰牌,换了身不起眼的宫装悄悄从偏殿的窗户爬了出去,昨夜皇宫里的人几乎都一夜没睡,今夜宫里倒格外的寂静,她选着偏僻的路往天牢走去,到那时,亮出腰牌给牢头一看,“你们可瞧清楚了,本宫是得了皇上的允许,还不快让开”。

那牢头看了那腰牌,再瞧她绝色容颜,想起如今宫里传闻皇帝对皇后的宠爱,不疑有她,连忙将路让开:“这里面关押的都是重犯,娘娘这大半夜的过来是想见哪位”?

“严绍元之妻被关在哪儿”?华凤兰淡声问道,“你速去把严绍元和他的妻儿带出来,本宫自小与严少夫人相识,是多年好友,你也知道皇上一向疼本宫,这次本宫来是想提她出去,你也知道,这次抓捕的犯人明日便要斩首了,皇上也是怕外头的人说他徇私,所以才会让本宫半夜里私下过来”。

牢头原本还有些怀疑,听她后面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又消疑了些,但还是觉得奇怪。

“还不快去,难道你敢抗旨”,华凤兰一声厉喝,他不敢再多想让人去带了秦云萱和她孩子出来,没多久,一对披头散发的男女抱着怀里不足岁的孩子走了出来,女子容颜憔悴,看到她时,吃了一惊,“凤兰…”。

“大胆,皇后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狱卒怒斥。

秦云萱似才想起来,惨然而笑,满脸愤怒的道:“是啊,我都快忘了你如今已是皇后,皇后,您去屈尊降贵那这种地方做什么,那个狗皇帝杀了我全家是吗,听说我们秦家满府人都被灭了”?

华凤兰尴尬的皱了皱眉,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暗地里朝她使了个眼色,“云萱姐姐,小时候咱们一块长大,就像亲姐妹一样,看到你有难,我如今如何能不救,我求了皇上许久,皇上终于答应放你和你儿子一条生路,我这就带你们出去”。

秦云萱愕然,见她不听朝自己使眼色,心中一动,严绍元怒道:“我们不会跟你走的,我爹娘和妹妹还在牢里,我怎么能丢下他们独自离开,皇后,你能不能再求求皇上,让他放了我们一家人,我们可以答应你,从此远走塞外,再不回京”。

“是啊,凤兰,你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情分上”,秦云萱也哀求道,“我听说皇上最宠你的”。

华凤兰皱眉,“如果能救我会坐视不理吗,只是我只能救你们三人,严公子,我知道你担心你家人,可你不走的话,明日上了断头台,你们严家就要断子绝孙了,你忍心你的妻子和你孩子丧命吗”。

严绍元深深的看了眼自己怀里一脸单纯的孩子,脸上划过丝痛苦的纠。

“快点走吧”,华凤兰见状朝门口走,严绍元夫妇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一出天牢,华凤兰就避着走小道,一路上遇到几对巡逻的侍卫,她吓得躲进花丛后面。

秦云萱见状狐疑的道:“凤兰,别说你是偷拿了皇上的腰牌假冒圣旨来救我们的”?

华凤兰点了点头,又从腰间拿出一块碧色的玉递过去,“这是皇上的随身信物,我只能送你们出宫,现在京城被封了,任何人都不能出去,你们拿着皇上的信物连夜速速乔装成侍卫说是出城抓捕秦云荻,记得把孩子藏好,若是遇到谭将军和周将军可就千万不能去蒙混了,他们会怀疑的”。

“知道了”,严绍元感激的道:“绍元不会忘记皇后的救命之恩”。

“别说这些话了,我记得小时候还老喜欢欺负你,有次还把你推入河里呢”,华凤兰微微酸涩,见侍卫走过去后,忙拉着走了出去,有皇帝的腰牌在手,一路顺利到皇宫的后门,目送他们远去后,不由得悄然叹了口气。

转身回去时,忽见项钧带着一小队人马急急赶了过来,“娘娘,您放了严绍元夫妇出去了”?

原来是那牢头自从华凤兰离开后,一直忐忑不安,便想去找周将军,正好半路上遇到项钧,便将这事告诉了他,项钧一听便知道不妙,急忙赶了过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本宫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华凤将腰牌拿了出来,项钧变了脸色,扯了扯马缰,从马上跳下来,将华凤兰扯到一边,厉声道:“皇上今夜在城门外摔下来晕过去了,末将亲眼所见,娘娘您偷了皇上的腰牌”。

华凤兰正色道:“反正我腰牌在手,这是太祖皇帝留下来的腰牌,见腰牌如见圣上,项钧,你我毕竟相识一场,在庆东县若不是你舍命相救我命早就没有了,我把你当朋友一样,秦云萱和严绍元只是两个不重要的人,你就不能当做不知道放他们一条生路”。

项钧咬牙道:“娘娘,您在拿皇上的信任冒险,皇上若是知道了,他不会罢休的”。

“所有的事情都有我一人承担”,华凤兰直视着他。

项钧忽然冷笑了声,“承担,娘娘不就是仗着皇帝把您看的十分重要才敢这么做吗”。

华凤兰脸色发白的咬住下唇。

“今夜末将就当看见了这块腰牌不会再去追他们了,但是明日天亮全城搜捕起来若是被抓了娘娘可就不能怨末将了,不过末将好心劝娘娘一句话,娘娘还是早做准备吧,皇上最近心情很不好,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您”,项钧叹了口气,上了马,带着侍卫回了皇宫。

决裂

华凤兰悄悄溜回承乾殿也没让人发现,她将腰牌挂回皇帝腰间,天亮时分,帐幔外突然响起朱嬷嬷凝重的唤声,“娘娘、娘娘,您醒醒…”。

“朱嬷嬷…”,华凤兰起身道:“怎么了”?

“周将军和谭将军、湘贵妃在承乾殿外等着您”,朱嬷嬷声音失望的道:“娘娘,昨夜您是不是拿着皇上的腰牌去天牢放走了严绍元夫妇”?

华凤兰喉咙一滞,穿戴好衣服走了出去,大殿外,周将军和谭将军眸色肃然,而湘贵妃黛眉紧蹙,身后还跟着十来个禁卫军。

“臣等叩见皇后娘娘”,谭将军等人行了礼后,朝身后的禁卫军摆了摆手,禁卫军上前将她围了起来,华凤兰脸色一变,“你们好大胆子,私闯后宫重地也就罢了,如今还敢对本宫不敬”钫。

“娘娘心知肚明昨夜做了什么”,谭长平气愤道:“臣今早去天牢的时候牢头说凌晨娘娘拿了皇上的腰牌去天牢提走了监察御史严绍元一家,臣赶去追的时候,北城门守卫说今早有人拿着皇上的信物奉命为皇上出城办事,臣问过汪公公了,皇上昨夜喝了陈太医开的药至今未醒,您竟然趁着皇上昏迷的时候私拿腰牌放走犯人,您是皇后,臣等们不敢处置您,只是眼下国家正是风雨飘摇之际,为了江山社稷,臣等这才冒死擅闯后宫,在皇上为醒之前,就请您暂时呆在瑶华宫里,等皇上醒来后,再由皇上亲自处置”。

“你们敢软禁我”,华凤兰气得身体发抖,“凭什么,本宫要留在这里照顾皇上”。

“凭湘贵妃手中的凤印”,周护沉沉道旱。

湘贵妃让人将凤印捧了出来,“皇上让本宫暂管后宫职务,娘娘,您还是先回瑶华宫吧,别让臣妾为难了”。

谭长平皱眉冷笑,“让娘娘留下来照顾皇上,指不定皇上会醒的更晚”。

“你这话什么意思”,华凤兰勃然大怒,“你以为本宫会害皇上不成”。

谭长平铁青着脸望向别处,“是娘娘自己走,还是让臣强行押您过去”?

华凤兰求助的看了看朱嬷嬷,又看了看汪公公,两人各自别开了脸,她心里一沉,哑声道:“不用了,本宫自己走,汪公公,拜托你好好照顾皇上”。

她颤着脚印一步一步的回了瑶华宫,私放严绍元夫妇之前,她早就想到过会受惩罚,其实什么惩罚都无所谓,她最难过的是不能陪在皇帝身边,他现在身体还未康复,只有自己亲自照看着才能放心啊。

一连过了两日,瑶华宫里没有人能出去,也没有人能进来。

华凤兰青丝披散着倚在瑶湖中间的亭子里,寂寥的弹着琴,她心里细数着时辰,陈太医开的药最迟皇上今日已该醒了,不知道皇上今夜会不会过来。

她从中午坐到黄昏,秋日的风渐冷,如兰突然慌慌张张跑过来道:“娘娘,皇上来了”。

她一喜,忙匆匆回了殿里,皇帝身穿着一袭华丽的蓝色衣袍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背影削瘦,她眼眶一热,失声道:“姬郎…”。

那背影一颤,缓慢的回过头,俊逸的气色憔悴,脸色微白,他蹙眉咳嗽了两声,她忙上去搀扶他。

皇帝冷袖一挥,咳嗽的更加厉害了,她看他一下子咳的满脸通红心如刀绞,“您感冒还没好吗”?

“皇上,您先喝杯茶润润喉吧”,汪公公端了杯茶上来,他接过,喝了两口,气色稍缓了下,抬头冰冷的直视着她,“朕病死不是更如了你的意吗”?

她脸色发僵,低声道:“我知道你醒来后会怪我…”。

皇帝猛地将她扯过来,双手狠戾的掐住她脖子,双眸充满了怒意,“你这个贱人…”。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狰狞的脸,心,仿佛被万箭穿过,“姬郎…”。

“不许你这么叫朕”,皇帝咆哮的怒吼,血气震得他胸口激荡不已,“只要是关系到秦家的人你总爱拼着命的和朕作对,你让陈太医在药里加重睡眠的药不就是想让朕多睡会儿好让你拿走腰牌去救秦云萱,朕真没想到你可以为秦云荻做到这个份上”。

“不是,是陈太医说你最近太操劳了,所以我才想让你多睡会儿”,华凤兰泫然呜咽的摇头,“我救秦云萱只因为她和我从小玩的好,不是因为秦云荻”。

“还想狡辩,她秦云萱要不是秦云荻的妹妹,你会救她吗”?皇帝又恼又恨,猛地将她推开,“来人,把皇后给朕压入大牢”。

华凤兰倏然抬头,脸色煞白如雪,她似是不敢相信的死死盯着他冷漠绝情的侧脸,心渐渐冰冷,可仍旧难以接受的踉跄后退了数步,“你要抓我”?

“华凤兰,你让朕很失望,朕真的很失望,今日你可以为了秦云荻的妹妹偷了朕的腰牌,明日你也可以为了秦云荻杀了朕也不一定”,皇帝目光忧伤的看着她,“朕不能再容忍你了,也许你爱朕,但是这样的爱朕不稀罕,也不要”。

他叹了口气,闭上双眼,“汪公公,让人带她下去吧”。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好,我走,我走…”,她哽咽,眼中滚滚泪水流落,然后转身,像木偶一样一步一步的离开了,他竟然说这样的爱不稀罕,他不要,他再也不要他了是吗。

大婚那夜,他们说好要长袖厮守,说好就算亡国了也要一起死,可是他们却先散了…。

皇帝看着她凄楚的背影,又恨又气又无奈,只觉得额头上的伤口疼的更厉害,他扶着脑袋,“快扶朕回承乾殿休息”。

日子又过了数日,皇帝有伤在身,一般处理都改在了承乾殿,华凤兰被关起来后,后宫又恢复往日的热闹了,不过皇帝觉得累,也显少让她们来,只偶尔湘贵妃带着太子来走走,有时候闻着孩子的笑声倒也少了几分寂寥。

“朕好久都没有仔细抱他了”,皇帝抱着孩子叹息道:“才不过些日子,小孩子的脸又长开了许多”。

“是啊,越来越像皇上了”,湘贵妃微微一笑。

“贵妃,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料理后宫,唉,要是皇后有你一半衷心就好了”,皇帝苦涩的道。

湘贵妃道:“其实皇后也是一心想救她的朋友,她对皇上您臣妾瞧着也是真心的”。

“可惜她的心里永远有个秦云荻,和他比起来,秦云荻要重要的多”,皇帝苦笑道:“贵妃,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可笑,贵为一国之君,却总是拿自己与别人去比”。

湘贵妃摇头道:“皇上并不可笑,皇上只是欠缺自信,其实在臣妾眼里,皇上比许多人要强的许多”。

皇帝一怔,强笑道:“贵妃总是会说好听的话,唉,朕记得这些话皇后好像以前也说过”。

湘贵妃柔声说道:“皇上若是还放不下,就去把皇后放出来吧”。

“朕不能”,皇帝摇了摇头,汪公公忽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望了望湘贵妃一眼,皇上道:“有什么直说吧,湘贵妃也不是外人”。

汪公公这才凝声道:“桑洲传来急报,姬秋白昨日率领五万精兵突袭了普阳、华临,直朝靖城而来,各大臣都在御书房等皇上商议”。

湘贵妃轻“啊”了声,皇帝怒道:“华临是桑洲和京区守卫最严防的地方,怎会突然失守”。

“听说是翼城的太守直接打开了城门,才会让敌军连夜长驱直入”。

皇帝怒摔了茶杯,“马上抬朕过去”。

御书房里,谭长平毅然出列,“皇上,臣愿意亲自领兵出战”。

“谭将军自然是要去的,不过这次朕还要御驾亲征”,皇帝沉声说道。

众臣大骇,中书令忙道:“皇上,您龙体初愈,不宜远行啊”。

“朕这几日感觉身体好了许多”,皇帝淡淡道:“这几年国内财库力尽、民不聊生,怨声四起,百姓们都以为朕是个无良昏君,何况姬秋白这次又是打着为靖王爷伸冤报仇和扶姬的旗帜,再加上他是姬家子孙,可谓民心所向,再加上靖王爷在朝为官数十年,整个楚仪国上下不知道多少朝臣受过他的知遇之恩,这也是为什么翼城太守打开城门欢迎姬秋白军队的原因,朕要亲自出战,是要告诉天下的百姓朕不是个懦弱无能的昏君,也让战士们知道朕是个值得他们信任的国君,而且朕与秋白毕竟是表兄一场,朕要当面和他解释,如若能让他退军自是再好不过”。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肃然起敬,齐齐道:“臣等支持皇上”。

“好啦,朕不在的这些日子,朝中大小事务暂叫中书令和周将军代管了,各自回去准备吧”,皇帝挥了挥手,众臣退下,唯独华丞相一人未曾离去,“皇上,皇后已经在天牢关了五日了,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皇后”?

“丞相觉得呢”?皇帝淡淡道。

华丞相苦笑道:“臣不知,臣只求皇上念在夫妻的情分上放皇后出来,她定然也是知道错了”。

“不,她永远都不会知错,就算别人都认为错了,她也觉得是对的”,皇帝冷笑了声,“华丞相你回去吧,不要再为她求情了”。

天牢里,华凤兰仰望着墙壁上面的窗户,就是透过这里日落、日初,她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呆了几天了。